月瑤回到馬府,看著灑落的陽光,有些惋惜。在內院的視線太狹窄了,若是現在在野外,夕陽下的景色那是非常美麗的。
月瑤歇息了一下,捧了一本書,坐到杏樹下面繼續背詩去了。月瑤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她的記性還是很不錯,雖然沒有過目不忘那麽誇張,但是背兩三遍就記住了。
晚膳很豐盛,清蒸鱸魚、酸辣獅子頭、八寶兔丁、清炒小白菜,還有一個酸菜排骨苦筍煲湯。
細雨見著月瑤望向桌子上的菜,解釋道:“向薇姐姐說姑娘最近太過勞累,需要好好進補一下。”
月瑤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麽。吃完以後,正準備到院子裡散步消食,就看到馬成騰書房的丫鬟丁香急匆匆地過來:“姑娘,老爺讓你到書房去,說有要事。”
月瑤到了書房,見著馬成騰鐵青的臉色,問道:“舅舅,發生了什麽事?”月瑤心頭浮現了不好的預感。
馬成騰看著月瑤紅潤的臉色,心情稍微松緩了:“月瑤,你是不是有事瞞著舅舅?”
月瑤面露驚訝:“舅舅為何這樣問?”
馬成騰看著月瑤的神色,想起外面的謠傳,心頭窩了火:“月瑤,現在外面流傳著你被人擄走,那些賊人還將你的護衛都殺了。”馬成騰看著月瑤紅潤的面色,覺得這些定然是汙蔑月瑤。
月瑤面色一下白了:“舅舅,我一直好好地在莊子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謠言傳出來?”
馬成騰看著月瑤的神色,面色滿是惱怒:“月瑤你放心,舅舅一定要將這幕後的人抓出來。”馬成騰已經派人去查了,他倒要看看,這幕後的人到底想做什麽。
月瑤面色難看地回了海棠苑,揮退眾人,將這件事告訴了向薇:“看來,周樹是要讓我在京城再無立足之地了。”毀了她的名聲,讓她沒法在京城呆,到時候自然更好下手了。
向薇憋了一口氣:“可恨,可殺。”
月瑤也是咬緊了牙關:“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向薇,你現在就出去,將這件事再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月瑤的意思,是將她被人擄走然後殺人逃脫的過程也加進去。
向薇有些不解:“姑娘,這不妥當。就算要除了周樹,我們也不該用這樣的方法。”這種法子,完全就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
月瑤露出一抹厲色:“不會。你我都知道這是真的,但是別人不會相信的。”有時候,真相反而會讓懷疑。因為沒人會相信她能殺人,而且還能乾淨利落地殺人。
向薇覺得這有些冒險。
月瑤笑道:“向薇,周樹是個瘋子,我們若是顧忌太多,肯定會被他繞著轉。向薇,你得知道,若我真被人擄走還殺了人,哪裡還能如此的坦然。”就連舅舅看到她坦然的模樣,也認為那是謠言。
月瑤不是故意瞞著馬成騰,而是這件事馬成騰幫不成忙。相反,瞞著馬成騰,讓馬成騰有底氣去查,反而會更讓人相信這是汙蔑。
向薇忙點頭道:“好。”
第二天一大早,阿三就聽到外面的傳聞,趕緊將這件事告訴了周樹:“大爺,這件事也不知道是誰做的?”昨天才散播出去的傳聞,今天就有了新的內容,而這內容完完全全是真像。阿三有種預感,這件事十有八九跟連家三姑娘脫不了乾系。
周樹面色凝重:“想不到,她竟然這麽快就得了消息,反應還如此迅速,我真是小看她了。”周樹覺得,他看到的人跟這現實之中的仿若不是一個人。他看到的月瑤,冰清玉潔,好似不沾染人間煙火,而現實之中的月瑤不僅狠,而且聰慧果敢。很矛盾的一個人,卻又那麽活生生地存在。
阿三小聲地說道:“大爺,算了吧!”對這樣的狠人,阿三是有一些怕了。
周樹沉聲說道:“無妨,靜觀其變就是。”
而此時的月瑤,已經在去往靖寧候府的路上。本該昨天就去靖寧候府,只是因為月瑤要去看明珠,所以推後了一天。
平氏以為月瑤會因為被擄走驚嚇過度,憔悴不已,所以等她看著面色紅潤,氣色也極好的月瑤,還愣了一小會。
月瑤行了大禮:“若不是侯爺跟夫人,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侯爺跟夫人的大恩月瑤銘記在心。”
平氏走到月瑤身邊,牽著月瑤的手坐下:“你這孩子,我跟侯爺也沒做什麽。”平氏真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麽,月瑤是自己逃出來的,他們只是派人去將月瑤接了回來。
平氏覺得月瑤很倒霉的,月瑤的事完全可以說是禍從天降了。這幕後的人也太囂張了。
平氏扶了月瑤起來,柔聲問道:“月瑤,你想一下,有沒有跟什麽人結仇?”羅韶並沒有告訴平氏這幕後主使人是周樹,倒不是羅韶有意隱瞞,而是覺得沒必要。因此平氏並沒有想到有人是看中月瑤這個人,她以為是有人為了報復月瑤。
月瑤有些驚訝,不過想著既然羅韶沒說,她也就不說了,畢竟做夢預吉凶的事比較罕有。月瑤低著頭囁囁地說道:“不知道。這件事我連舅舅都不敢告訴。”
平氏又歎了一口氣:“好在這件事沒傳揚出去,你也不用怕。”
向薇聽了這話站出來道:“夫人,現在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也不知道這人到底跟我們姑娘有什麽深仇大恨。”
平氏臉色大變:“這可如何是好?”說完以後,看向月瑤的眼神越發帶著同情了。
月瑤面色極為苦澀:“了不得,絞了頭髮當姑子去了。”月瑤在向薇面前可以表現出沒事的樣子,但是若是在平氏面前也表現得物是人非一樣,那就不是沉穩,而是沒腦子了。
平氏忍不住說道:“說什麽傻話,這寺廟的日子哪裡就好過了。你放心,這件事我們不會袖手旁觀。”
月瑤低著頭:“侯爺跟夫人對我這麽好,月瑤都不知道以後如何報答侯爺跟夫人了。”
平氏拍了一下月瑤的手:“什麽報答不報答的,你也幫過我不少。若是你真有回報我,就再給我畫一張送子觀音圖。”若不是月瑤,也許她現在還在為子嗣發愁。
月瑤當下就應了:“夫人,我最近心不靜,等我心靜了再給你畫。”心不靜,若是畫佛像代表著不虔誠,也是對菩薩的不尊敬。
平氏失笑道:“跟你說笑呢。不用給我畫的。”她已經有兩子一女,已經心滿意足了。
月瑤本想道謝完就回去,卻被平氏給留下來了。一直到中午,靖寧候回府了。
靖寧候看著月瑤眼眶紅紅的,不過臉上沒有憔悴之色,羅韶倒沒有平氏那麽意外:“現在外面都在傳聞你被擄走,而且還殺了三個人才逃回來,這件事你知道嗎?”
月瑤點了一下頭道:“我知道。”
羅韶面上是看不出什麽表情出來,羅韶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喜怒哀樂早就不露於形了:“那你對這件事如何應對?”
月瑤面帶淒苦之色:“不知道。實在不成,我就絞了頭髮當姑子去。”她無權無勢,能如何應對。
羅韶望著月瑤那淒苦之色,不知道為什麽,嘴角上揚。月瑤瞞得住別人,又如何瞞得了他。這件事對月瑤來說根本就沒落下陰影。羅韶其實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月瑤竟然如此看得開,到底是玉山先生的徒弟了:“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覺得如何?”
月瑤仰頭看著羅韶:“侯爺請說。”
羅韶想著周樹為了月瑤竟然做下如此膽大包天的事,忍不住打量了月瑤。月瑤五官很精致,鵝蛋臉,鼻子微翹,肌膚白皙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全身洋溢著一股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看了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平氏見羅韶認真打量著月瑤,面色變了又變,好在平氏的自製能力非常不錯,強製壓下心中的驚恐。
向薇咳嗽了兩下。
羅韶又不是看得入迷,只是真覺得月瑤氣質脫俗,只是月瑤再出色他也是有家室的人,哪裡會有其他的想法:“我想收你為義妹,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月瑤直接呆了,她沒想到羅韶竟然想收她為義妹。
平氏先是一愣,轉而笑著表示讚成。若是月瑤成了侯爺的義妹,那是再好不過了,因為她剛才所擔心的事決計不會出現。她雖然喜歡月瑤,也相信月瑤不會與人為妾,但是收了月瑤當義妹就不會有那個萬一了。
向薇走到月瑤身邊,推了月瑤一下:“姑娘,還不叫人。”姑娘拜了侯爺為義兄,她相信周樹肯定會忌憚一二的。要不然,周樹就是直接跟侯爺叫板了。
月瑤又不是清高得不知事的人,當下紅著臉叫了一聲:“哥,嫂子。”送上門的靠山若是不要,可不就是傻子。
平氏笑容滿面的應了,準備將手腕上的紅玉絞金絲的鐲子給月瑤當禮物。
羅韶聽到月瑤的叫聲,面上也浮現出一抹笑意:“夫人,請高僧尋個黃道吉日,在府邸裡好好熱鬧熱鬧。”羅韶的意思是要讓眾人都知道他收了月瑤當義妹。
平氏笑著應了。
月瑤跪在地上,朝著羅韶說道:“哥,嫂子,請受我一拜。”說完,磕了一個頭。
月瑤是真的很感激羅韶,若說之前只是順手相幫,那收她為義妹,就是明著給她撐腰了,這份恩德月瑤知道自己一輩子都報答不了。
羅韶點了一下頭道:“起來吧!”這幾年,月瑤一直都在幫著明珠,讓明珠戒掉身上的壞毛病。為了不讓明珠掉入寧國公府那個火坑,不僅出謀劃策,還求人欠下人情。他對明珠好,那是因為明珠是他同胞妹妹,他對明珠好天經地義,但是月瑤只是一個外人,她能對明珠如此掏心掏費卻真的很難得。明珠現在過得這麽好有月瑤一大半的功勞,既然月瑤現在處境不好,他自然是要相幫。只是他是外人,若是出面相幫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若是收了月瑤為義妹,外人自然也沒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