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采、問名、納吉、納吉,接著就是下定了。
月瑤自從定下婚事,心情就有些複雜,有忐忑,也有喜悅,同時也有忐忑。
向薇嗤笑道:“姑娘,平常看你這麽鎮定,沒想到也有這個時候。”還以為月瑤會表現得很淡定,跟沒事人一般呢!
婚事確定下來,安之琛忙著準備聘禮。聽到威遠侯過來,安之琛無悲無喜,見到威遠侯的時候,面無表情地叫了一聲道:“大伯。”對安之琛來說,叫大伯與叫父親,也沒什麽區別。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經對眼前這個人不抱期望了。
威遠侯心情卻非常複雜,他心裡也清楚自己虧欠這個兒子很多。所以他一直想在其他方面彌補,可惜不管他做什麽,到最後都是錯的,兒子也不領情:“你定親了,馬上也要成家了。”
威遠侯府其實對於安之琛定下月瑤,其實不大滿意。雖然連三姑娘是京城第一才女,但是那名聲實在不好,跟自己的親大伯都能鬧翻臉,可見其涼薄的性子。再有那克星的名聲,威遠侯怎麽看怎麽不滿意,只是兒子的婚事他現在卻做不了主。
安之琛面對威遠侯,他實在是無話可說。當下嗯了一聲,當成回應。其實要安之琛說,既然都將關系弄成這樣,他也過繼出來,其實不見面,反而更好。
威遠侯長長歎了一口氣:“連家三姑娘也是金嬌玉貴,自小就沒受過苦,以後要是住在這種地方,肯定住不習慣的。”在莫氏的宣揚之下,京城早就流傳出月瑤驕奢好逸的名聲。只是大戶人家都講究將女兒嬌養,所以這個名聲對月瑤來說也不算是壞名聲。
安之琛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上次的那房子最後沒談妥。原因倒不是別人截糊,而是安之琛看過以後不滿意,所以推了。現在他拖了朋友看,也請了侯府的人幫著尋一下。
威遠侯搖頭道:“不僅如此,連家三姑娘手頭豐裕,以後的陪嫁定然不少。你那裡雲龍混雜,不安全。”馬氏當年陪嫁很豐厚,就算姐弟兩人平分也是一大筆錢。再有月瑤這些年給人作畫也賺了不少的錢,所以不用想就知道月瑤的陪嫁定然會很豐厚。
安之琛不說話了。他自然是知道這些的。之所以住在這裡,那是因為要讓眾人知道他出府什麽都沒要。可成親以後是肯定不能住在這裡了。這裡是平民區,就算月瑤的陪嫁沒那麽豐厚,以月瑤的成長環境,也住不習慣這裡。
威遠侯遞給了安之琛幾張紙:“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了,你收下吧!”他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安之琛沒接,問道:“這事,侯府其他人知道嗎?”
威遠侯嘴角有一抹苦澀,聲音低下去了很多:“這是我的私房錢,沒走公帳,她們不知道。”
安之琛眼中閃過一抹譏誚,一家之主當到這份上也是夠窩囊的。安之琛也沒矯情,將東西接了。
威遠侯給了東西以後,就離開了。
安之琛等人走後,才看了一下威遠侯給的東西:“出手倒是闊綽。”威遠侯給了兩萬兩銀子,還有一棟宅子,宅子是雨花胡同的。
雨花胡同位於西面,住在那裡的人非富即貴。所以,那邊的房子是有市無價。因為住到那裡去,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安之琛才不會低調行事,當天中午就去了雨花胡同看房子。宅子是五進的,非常的寬綽,給他成親用,正適當。
大同有些不情不願道:“爺,咱們就不該要這宅子。”大同覺得接受了威遠侯的東西,就等於是給他低頭了。
阿凱拍了一下大同的腦袋:“幹什麽不要?就算過繼,咱爺還是他兒子。再說了,當日我們出侯府的時候,除了幾件衣服什麽都沒拿呢!”好在爺回來後就沒將從海口帶回來的貴重東西放到侯府,而是放在外面了,要不然就虧大發了。
安之琛看過宅子以後,非常滿意。這裡地段好,非常安靜,最重要的是宅子布置得很雅致,只要將一些不滿意的地方修正一下,並不需要費太大的功夫。
安之琛回去以後,看著擬定的聘禮單子,面上浮現出一股嘲弄的笑意,威遠侯送了錢給他,不讓威遠侯府的人知道,豈不太可惜了。
細娟興衝衝地跑進來道:“姑娘,姑娘,安大爺的聘禮送過來了。那聘禮堆了滿滿的一個院子。”現在沒誰再叫安家三公子了,直接以安大爺稱呼了。
月瑤手裡拿著一本書,眼睛落在書上,至於到底有沒有看進去,那就只有月瑤自己知道。向薇坐在凳子上,悠閑地嗑著瓜子。
谷幽卻有些懷疑:“不是說安大爺很窮嗎?能有一院子的聘禮?”怎麽想也不可能呀!
谷幽在年前就回來了,月瑤上山的時候沒帶著他們是怕山上寒冷引發她們的傷勢,所以沒帶過去。
細娟很興奮:“是真的。不僅一院子的聘禮,還有兩隻精神抖索的大雁呢!府邸裡的人都去瞧熱鬧了。”那些聘禮細娟其實並沒細看,但是那對大雁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向薇優雅地吐了一顆瓜子殼,拂了拂手道:“再去看看,那滿院子的聘禮都是什麽東西?”
聘禮單子很快送到月瑤的手上。
禮餅一擔,發菜、鮑魚、蠔豉、元貝、冬菇、蝦米、魷魚、海參、魚翅和魚肚等倒是量足足的,這些海味全都是最上等的。不過也能理解,畢竟海口總兵是安之琛的二老太爺,要弄這些海味還是不難的。接著就是三牲雞、豬肉、魚、酒、四京果、生果、茶葉、芝麻;最後就是暗喻守信不渝的婚約帖盒(禮金盒),內放有蓮子、百合、青縷、扁柏、檳椰、芝麻、紅豆、綠豆、紅棗、合桃乾、龍眼乾,最後就是聘金、飾金、龍鳳燭和一幅對聯。
聘金有十二對金牛;龍鳳鐲十對;嵌珠金簪十對、其他朱釵各十對。另外布料織錦、蜀鍛、軟緞、菱鍛、雨絲錦、軟煙羅各十匹……
向薇看著這單子,眉頭都皺起來了:“這點東西值多少銀子呢?這聘禮可真是太寒酸了。”向薇覺得安之琛太沒誠心了。既然有錢,做什麽不將聘禮下得厚一些,這點東西也太少了。要知道,聘禮以後就歸為嫁妝了,屬於女子的私產。
細雨忙說道:“向薇姐姐,我聽說這些金飾全都是足金的。聽媽媽們說,滿院子的聘禮應該值一萬多兩銀子。”一萬多兩銀子,其實真心不算少;至少在京城也屬於中等的。
向薇撇嘴道:“一萬多兩還不寒酸呀?”也不瞧瞧姑娘以後陪嫁有多少。這安之琛明擺著就是賺了嘛。
月瑤也覺得聘禮不算少了。要知道現在只是聘禮,將來成親的各種費用都不少的。安之琛就算有私房,有個三五萬兩已經到頭了:“還好了。”聘禮不在多不在貴重,在於心意。月瑤覺得挺好的,特別是那對大雁很合月瑤的心意。下聘的時候用上大雁是最吉利的,只是大雁很難獵到,所以一般人家下聘都是用鵝或者鴨代替的。
向薇覺得很虧,嘟囔道:“就你心寬。”虧就虧吧,反正他們也不是奔著錢財去的。不過若是以後安之琛敢對姑娘不好,她可不會客氣。
聘禮下過以後就是定婚期。安之琛想將婚期定在六月,馬成騰不願意了:“現在都三月了,三個月的時間哪裡夠?不成,最早也得年底。”月瑤的嫁妝還沒備好,最少得半年的時間才能弄妥當。
馬成騰是娘舅,是最有話柄權的,安之琛雖然想早點將人娶回家,但也不得不遵循馬成騰的意思。結果挑日子,挑來挑選,馬成騰最後挑了明年的三月初八。馬成騰態度很堅決,他認定三月初八是好日子,就不容許更改。
月瑤倒沒什麽意見,馬成騰說什麽是什麽。安之琛掐指一算,還得打一年,這一年日子可真難熬呀!
婚期定下來以後,連棟方上門了。連棟方尋上馬成騰的原因很簡單,月瑤將來必須從連家出嫁。沒道理讓自家的姑娘從別人家出門子,哪怕是娘舅家也不成。
馬成騰有些猶豫。若是連家沒人,月瑤由馬府出門那別人肯定是沒話說了。可現在連家有人,而且連棟方是月瑤的嫡親大伯,若是月瑤從馬府出門,到時候月瑤肯定會被人非議的。
馬成騰雖然不情願,但是也沒反對月瑤以後從連家出門。連棟方見狀說道:“只有一年的時期,月瑤的嫁妝也該準備了。”要想真正堵住外面人的嘴,月瑤出嫁,他肯定也是要添妝的,而且還不能少了。
馬成騰尋上了月瑤,說起了這件事:“月瑤,舅舅也想讓你從這裡出門。但你是連家的人,從馬府出門不大好看。”
月瑤還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個大問題:“舅舅,我在雨花胡同有一棟宅子,到時候我就從雨花胡同出門了。”月瑤才不想回連家,更不想回連家出門。
馬成騰當下反對:“不行,那像什麽樣子。月瑤,你是連家的人,若你不從連家出門,連家臉上固然不好看,但是你也會落個不是。”為了月瑤的名聲,馬成騰也不能讓月瑤胡來。
月瑤有些悶悶的:“舅舅,你也知道我跟莫氏的關系。我若是回連府,我真的很擔心。莫氏不給我好臉色是小事,我怕的是莫氏又想什麽陰險的招數來對付我。舅舅,我是真怕。”
馬成騰也知道這件事在月瑤心裡落下了陰影:“也不是要你現在就去連府。我已經跟連棟方說好了,等年後你再回連府,到時候你將身邊的人都帶過去,廚娘也帶過去,不會有事的。”這個廚娘的身契都捏在他手,肯定不敢有異心。
月瑤見馬成騰一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模樣,知道想讓馬成騰反悔是不成的:“舅舅,若是想讓我從連府出嫁也不是不成,不過我不想看到莫氏,而且我的婚事不準她插手。”這是月瑤的底線。
馬成騰立即點頭:“成,我會跟連棟方說的。”若是連棟方連這點都不能答應,那月瑤不回連家,也有說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