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風吹來,樹葉都泛起了漣漪,一圈一圈起伏。風中還帶有菊花特有的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向薇見著月瑤沉靜的神色,也不想再追問下去了,該知道的時候自然知道了:“姑娘,起風了,回屋去吧!”
月瑤沒有回去,而是聽著樹木沙沙地聲音。過了半響,月瑤才回了書房,不過月瑤沒練字,也沒看書,而是抄寫經書。月瑤一旦心不靜,就會開始抄寫經書,這個過程可以讓她得到平靜。
向薇還以為月瑤會寫信什麽的,卻沒料到月瑤竟然在抄經書,失望的同時又有些敬佩。擁有那麽一份資源卻能不用,不是誰都能做到的。雖然向薇覺得月瑤有些傻,但是這份心思卻很純淨。這也許就是她願意一直呆在月瑤身邊,因為這樣的人可以讓她放心。
月瑤第二天跟平常一樣,起床打拳然後用早膳,接著去書房練字。月瑤到了書房,沒有練字,而是寫了一封信,然後取了放在身上的印章蓋上,再滴上蠟封好,弄妥當以後,才叫了向薇進來。
向薇接過信,見信上並沒寫什麽人收。
月瑤道:“這封信你親自去送,一定要親自交到范俊的手裡。”
向薇對京城數得上號的官員相當的熟悉,范俊那更是如雷貫耳。向薇打了一個冷顫,小聲說道:“姑娘,你別告訴我,你說的這個范俊就是通政使范俊?”向薇說完就覺得自己犯傻了,這個范俊十有八九就是她所想的這個人了。
月瑤還是第一次看到向薇露出驚恐的神情,她覺得很難得:“你對范俊很熟悉嗎?”若是她沒看錯,向薇應該是怕范俊的。
向薇也不瞞著月瑤:“何止熟悉,在他手裡吃了好幾次暗虧。有一次差點連命都折在他的手裡。我真沒想到姑娘是找他相助,若是他願意幫姑娘,這件事十有八九能成了。”通政使司通政使這個職位非皇帝的心腹不能勝任,因為它是幫著皇帝監視百官,掌控了朝廷最大的情報網,權利非常大。向薇以前做的也是見不得光的事,而向薇又是膽大包天的主,有幾次觸犯到通政使的底線,范俊也不是手軟的,底下的人更是個頂個的能乾,哪裡能放得了向薇。
月瑤雖然知道通政使司是做什麽的,但是卻沒現在這麽深的感觸:“要不,還是讓別人去送好了。”
向薇表示無語:“我是折在他手裡,又不是他動的手。姑娘放心,范俊不認識我。”范俊是老大,若是事事要他親自出手,那豈不是亂套了嘛!
月瑤又開始有新的擔憂:“你說他會幫我嗎?”
向薇鄙視向薇道:“他欠下連家的恩情,肯定是要還的。當然,若是讓他做一些他不能做的事他肯定不會答應。可姑娘讓他做得事,對他來說又不難,他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搜集一個大海商的犯罪證據,對范俊來說絕對是小菜一碟。向薇現在覺得,月瑤尋上范俊辦這種事絕對是浪費了資源,就好比殺雞用了牛刀,不劃算。
月瑤說了自己的擔心:“我知道你可能認為周樹沒那麽大的膽子,有侯爺給我撐腰周樹不敢再動我。可是我很確定,周樹沒死心。我只有在他動手之前先下手為強,要不然我一定會被他毀掉。向薇,周樹不除,我日夜難安。”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周樹的性子,那是一個只要他看中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就算得不到也要毀滅。上輩子的她,就是被他給毀滅了。
向薇真沒想到,月瑤竟然怕周樹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姑娘放心,我現在就去給范俊送信。”
月瑤沒法安心看書,帶上了丫鬟婆子,帶著十多個隨從去看望明珠去了。這十多個隨從裡面,有四個是靖寧候送給她的,向薇說這四個人武功不俗。從馬府到牛府這段路都是很繁盛的,並不偏僻,上有護衛保護著,月瑤倒也不擔心會出什麽意外。
月瑤到了牛府,見到明珠的時候,有些心疼:“怎麽才幾天沒見,竟然瘦成這個樣子了。”明珠圓潤的臉現在成尖尖的,看得讓月瑤憂心不已。
明珠還有心情打趣:“以前一直羨慕那些扶柳弱風楚楚可憐的女子,我覺得我現在終於夢想成真了。”
月瑤已經連罵都不想罵了。
明珠剛說完,又開始吐了:“咳。剛才吃下的燕窩粥又白吃了。”為了孩子,吐了還得吃。
月瑤忙給明珠撫背:“太醫怎麽說?就沒給個方子止一下嗎?”這也太受罪了。
明珠嘔完了後,白著臉說道:“沒有。太醫只是說過了這個時段就好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人家都是懷孕前三個月吐,她都過了三個月了,卻沒想到還吐。早知道就不誇下海口了,現在真是後悔莫及呀!也不知道這個破孩子是個什麽性子,以後生出來也絕對不是個聽話的。
月瑤聽著明珠的抱怨,想了好一會後說道:“我倒是有一個法子,也不知道中用不中用,要不你試一試?”
明珠對月瑤那是盲目自信:“你說的肯定有用,月瑤,你趕緊說,讓她們按照你的法子去做。”
月瑤說的法子其實很簡單,就是用鮮薑、蘿卜籽、柚皮各15克,然後用一碗水煮,最後煮成半碗後再服用。
明珠一副壯士斷腕的模樣將那半碗古怪的東西喝下,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後,明珠覺得好受了許多,趕緊讓人送端上飯菜上來。
月瑤搖頭道:“還是吃點清淡的,就讓他們下一碗面吧!面也不要放葷的,就放點青菜就成。”
白易覺得太簡陋了,也沒營養。
月瑤無奈地說道:“先試一試,若是不吐再說。”月瑤也不敢保證自己說的法子就一定有用。
明珠覺得,她對月瑤的崇拜自信絕對不是盲目的,而是有根據的,看,她現在就吃了一大碗面條,一根都沒吐。
白易見狀道:“要知道這麽有效,早該請了姑娘過來了。這樣大少夫人也不用受這麽久的罪了。”
月瑤還沒說話,明珠先開口訓斥道:“你亂說什麽呢?月瑤哪裡知道太醫那麽沒用,若是她知道肯定早就過來了。”
月瑤笑道:“你可真不錯,一句話就將太醫得罪乾淨了。還有,懷孕的人要保持平穩的心境,白易也是心疼你,又沒有其他意思,做什麽發這麽大的火。”
白易倒沒在意。
明珠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心口有一團邪火,不發泄出來心裡頭就不舒坦。月瑤,你最近有沒有事?若是沒事,你就多留幾天,陪陪我成嗎?你在,我就安心。”牛陽暉最近也被明珠折騰得夠嗆了,而且明珠想起是牛陽暉害她受罪更是一肚子邪火,
月瑤看著那尖尖的小臉,心疼的很,哪裡還有不應的:“只要你不嫌我多嘴多舌就成。”
明珠聽了這話,抱著月瑤道:“月瑤最好了。”
月瑤摸著明珠的背笑道:“這都要當娘了,還撒嬌,也不害臊。”不過也正因為沒有經歷過黑暗,才能保持這樣純真的性子了。
白易見狀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月瑤姑娘對自家主子來說不是妹妹,反倒是像母親了。
芷琴見兩人說得高興,小聲跟白易說道:“白易姐姐,月瑤姑娘要小住,住在哪裡?”
白易想了一下後道:“將旁邊的那小跨院收拾出來。”這就是家裡沒長輩自己當家作主的好處。要是上面有婆婆上面的,做什麽都要請示,麻煩得很。
牛陽暉下差回來見到月瑤在也沒意外,不過等他聽到明珠能吃東西不再吐,長長松了一口氣。這幾天明珠吃不下睡不著,他也憂心不已。牛陽暉感激道:“多謝連姑娘了。”
明珠哼哼道:“什麽連姑娘,那是妹妹,月瑤現在可是我正兒八經的妹妹。你這個當姐夫的,怎麽著也得有點表示吧!”
牛陽暉笑容滿面地說道:“那是自然了。”
月瑤抿著嘴巴笑:“自家人,不用那麽客氣。”瞧著明珠的模樣,牛陽暉平日也是很慣著她了。
牛陽暉陪著明珠跟月瑤說了幾句話,就去了前院了。沒多久,牛陽暉書房的丫鬟就送了一個紅漆盒子。
月瑤打開一看,裡面放的是一塊松花石。明珠嘀咕著:“怎麽送了一塊石頭呀?”
月瑤點了一下明珠的額頭,嗔怪道:“讓你多看點書你不看,孤陋寡聞了吧?這松花石是前朝古物,價值不菲。還有,哪裡有你這樣的,當妻子的幫著外人敲詐丈夫,小心牛大少爺跟你翻臉。”
明珠樂呵呵地說道:“亂說,什麽幫著外人,你是他小姨子,送你點好東西也是天經地義的。”
月瑤陪著明珠用過晚膳,又陪著明珠說了一會話,見著天色晚了她去了旁邊的小跨院。
小跨院的屋子都比較小,不過很寬敞,也很乾淨,月瑤只是小住兩天,也沒什麽要求。月瑤打量了一番後,點了下頭問道:“明珠現在身體不舒服,是誰在管事?”這懷著身孕肯定是不能打理庶務的。
白易知道月瑤在擔心什麽:“府邸裡的事也不多,有我跟芷琴還有芷畫幾個料理,再有兩個媽媽看著,不會出岔子的。至於那個柳姨娘最近很老實,也沒惹事。”
月瑤點頭道:“這就好,不過你們還是要小心防備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白易笑著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