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跋涉,路上非常枯燥無味。月瑤卻是樂在其中,除了路過人多熱鬧的地方,否則月瑤馬車上的車簾永遠是開著的。因為月瑤沿路都在觀光。
月瑤看著外面如畫的風景有些可惜,若不是因為趕時間,她肯定要好好觀覽這些美麗的風光。
月瑤看著站在騎在一頭墨色馬匹上的安之琛,心裡又有一些掙扎了。安之琛確實不錯,但若是她嫁了安之琛,瀏覽天下景色的夢想將真的只會成為夢想,永遠不能實現了。
安之琛好像感受到月瑤的掙扎一般,走到月瑤乘坐的馬車旁邊問道:“怎麽了?”因為月瑤的面容有很大變化,安之琛也不擔心月瑤的身份會泄露出去,所以行事隨意得多。而這次跟在安之琛身邊的人,除了他的心腹就是羅忠一行人,大家全都沒看見。
月瑤笑道:“沒什麽,只是剛才看風景看得入迷了。”
安之琛跟月瑤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月瑤則是陷入了沉思中。人生有得有失,到底是選這個男人還是選無拘無束的生活,她還得好好衡量。
時間長了,綠腰也感覺到安之琛對那個面色黝黑的女子好像特別的在意。綠腰問了伺候身邊的丫鬟小翠:“那女子是什麽人?少將軍對她好像很特別。”
小翠是安之琛安排到綠腰身邊的,說是伺候,不如說是監視跟看管。小翠淡淡地說道:“做好你份內的事,其他的事不是你該過問的。”月瑤的身份小翠不清楚,但是她清楚自己的職責是看管好面前的女人。綠腰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可是這個女人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好奇心太重,好奇害死貓,好奇心太重的女人一般都死太早。
這日,安之琛帶著眾人入住在驛站了。月瑤得了一間最上等的房間,而綠腰卻是住在一般的房間裡。
綠腰看著月瑤的背影,面色閃現過一抹複雜的神情。綠腰在風塵之中打滾這麽多年,看得出安之琛對那個女子是動了真情。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讓少將軍神魂顛倒的女子到底有什麽獨特的魅力。
晚膳是送到各自的屋子裡用的。安之琛喚了月瑤過去,準備跟月瑤一起用膳。
安之琛看著月瑤跟其他丫鬟站在一側,一副準備伺候他用膳的模樣,揮揮手對著屋子裡去的其他人道:“你們都出去。”
等人都出去以後,安之琛這才對著月瑤說道:“坐下一起用膳。”安之琛完全是將月瑤當成自家人,沒有一點拘束。
月瑤想了一下,終於坐下跟安之琛一起用膳。飯桌上的菜色很豐盛,香酥雞、竹筍燒鴨、紅燒魚、梅菜芋香紅燒肉、宮爆兔子肉、香菇燒肉、鮮肉蝦煲、清炒小白菜跟山藥排骨湯。
月瑤隻吃了小白菜跟山藥排骨湯,還吃了一點香菇,其他的菜實在是難以下筷子,因為油水太多了。
安之琛吃得很歡快,而且吃得很多。月瑤看著他吃了三大碗飯,桌子上的菜也吃不少。
月瑤受的規矩是食不言寢不語,一直到兩人吃完飯以後,月瑤才開口問道:“你不吃素菜的嗎?”
安之琛笑道:“我每天消耗比較大,隻吃素菜撐不住。”其實安之琛就是一個無肉不歡的人,只是他知道月瑤以素為主,所以說得比較委婉了。
月瑤點了一下頭。
安之琛讓人將飯菜都收拾好,對著月瑤說道:“現在天色還早,我們下盤棋如何?”他雖然沒聽說過月瑤會下棋,不過本能認為月瑤是個會下棋的。士子嘛,都是喜歡講究風雅的。
月瑤笑著點頭:“下得不好,你待會不要笑話我。”這倒不是謙虛,她的棋藝確實不怎地,最多只有三流的水準。有時候月瑤特別羨慕老師玉山先生,因為老師學什麽都學得很好,而她則不成。
安之琛啞然失笑:“只是消遣,不分勝負。”在離開海口之前,安老太爺跟他說,趁著路上的這段時間讓他尋了機會多跟月瑤接觸。安老太爺的意思是,相處久了,感情自然也就處出來了。
兩人正下著棋,突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了過來。月瑤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這琴聲很美,安大爺覺得如何?”琴聲美,彈琴的人更美。身為女人,月瑤也不得不承認,綠腰也是一個讓女人自愧的絕色。
安之琛皺了一下眉頭,朝著外面道:“去看看是誰在彈琴?眾人趕路都累了,哪經得這樣的吵?”安之琛話裡的意思是讓彈琴的人不要再彈了,這對他來說是噪聲。
月瑤見狀趕緊低頭看棋盤,想了許久也沒下手中的棋子,而是問道:“安大爺不喜歡琴聲嗎?”
安之琛搖頭道:“我叫你子長,你叫我安大爺是否太過見外了?”這個稱呼讓人覺得很生疏。
月瑤從善如流:“和悅,你不喜歡聽人彈琴嗎?”
饒是月瑤易了容,但是安之琛還是看珍寶一般地看著月瑤:“不,若是子長彈的,我就喜歡聽。”
月瑤的臉瞬間充了血似的,但要說討厭也談不上。安之琛除了在言語上偶爾有些,嗯,逾越,行為上從沒越雷池半步,真正做到了發乎情止乎禮。月瑤沉默許久後說道:“綠腰姑娘國色天香,連我看了都忍不住心動,和悅,你真的不喜歡?”安之琛一路上對綠腰的態度,月瑤也一直都看在心底,面對美人的殷勤與愛慕能不動搖,這不是一般的毅力。
安之琛的臉瞬間又黑了,什麽叫我也忍不住心動,這話聽了讓人真有歧義:“美在外表,內裡卻是一片肮髒。”綠腰是很美,可惜卻是蛇蠍美人,這樣的女子他望而卻步。當然,就算綠腰不是蛇蠍美人,他也沒啥感覺。
月瑤有些疑惑。
安之琛也沒打算給月瑤解釋太多,那些肮髒的事情還是不要髒了月瑤的耳朵。安之琛對綠腰這麽清楚,也是因為他特意派人去查了綠腰的底細,為此也知道了這些年綠腰的手上沒少沾染人血。這也是為什麽安之琛要特意派小翠過去看住綠腰。安之琛是擔心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又做什麽逾越的事。
安之琛轉移了話題:“你喜歡畫,但是天下的好畫很多,難道你都想據為己有?”
月瑤搖頭。
安之琛笑道:“同理,天下美人數之不盡,我不是那多情公子,只有那等多情公子才會見一個喜歡一個。”
月瑤還沒說話,安之琛又說道:“子長,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露骨,月瑤自己明白就成。
月瑤心頭震動,過了良久說道:“我知道了。”誰說當兵的都是大老粗,眼前這人說起情話來,讓人骨頭都要酥軟了。幸好她定力足,要不然非得倒在這些甜言蜜語之下。
安之琛看到月瑤的反應,非但不生氣,反而很安慰。若是被幾句好話就找不著北,那他才要失望。
安之琛跟月瑤繼續下棋,下後最後不分勝負。安之琛望了一下外面,說道面:“這盤棋以後再下,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屋。”其實月瑤的屋子就在安之琛的旁邊。
月瑤有些囧,跟一個男子在一個屋子下棋下得忘記時間,真是太不應該了。
月瑤進了屋子,準備關門。
安之琛對著說道:“明天還要趕路,你早點休息,不要再看書了。”這段時間安之琛是深刻地體會到玉山先生的話,月瑤太認真了。趕路本來是很辛苦的事,可月瑤卻抓緊了時間學習。在船上的時候,白天晚上就沒停歇一刻。後來走陸路,月瑤就白天在馬車上背詩,晚上練字,就這股勁頭,讓一向自認為很努力的安之琛都汗顏。
也因為有了這些深切地體會,安之琛才算是明白月瑤為什麽年紀輕輕就能在畫藝上達到如此高度。這股拚命三郎的勁頭,不揚名才怪。
月瑤點頭,說道:“嗯,我馬上就睡。”月瑤自己沒有發現,她說話的聲音很輕柔。
安之琛心情大好,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等月瑤關好門才轉身回了自己的屋。
綠腰彈琴的時候被打算,心頭悶了一口氣,忍不住問了小翠:“你說,那女子到底有何特殊之處?”若是長得國色天香也就罷了,偏偏就長得那般難看,可少將軍卻視對方為珍寶,綠腰是怎麽也想不通。
小翠面色仍然是淡淡的:“姑娘,我提醒你一句,管好自己就成。少將軍的事,不是你可以非議的。”她早看出來那女子是易容的。小翠不知道月瑤的身份,但是她卻能感覺到月瑤不是普通人。因為普通的女子,沒這個本事讓他們少將軍由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小翠對於月瑤的真實身份沒有任何的好奇心。主子的事,哪裡有她們置啄的余地。
綠腰覺得這個小翠還不如招弟,招弟雖然笨了一點,還是招弟很聽她的話,偶爾還會陪她聊聊天。可這個小翠,除了她反問,都不開口說話的。而她一直想尋個機會去尋那女子說說話,聊聊天,可每次一有機會都被小翠給弄沒了。
小翠憐憫地看了一眼綠腰,這女人漂亮是漂亮,但好像是沒腦子的。男人寵你疼你,自然什麽都順著你。可少將軍很明顯對她不感興趣,卻偏偏找死想要尋少將軍在意的人,這不是找死的前兆嘛!
小翠自問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她提醒了這個女人很多回,可惜這個女人就是不清醒。咳,這女人不清醒她得打起精神來,否則這女人惹事了,她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有了小翠的謹防嚴守,一直到京城,綠腰都沒尋到與月瑤單獨相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