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琛出去以後,先是返回了沙田巷。
沙田巷外圍的護衛已經全部被官兵殺死了,一個活口都沒留。這是阿凱吩咐的。
張大魁看著陰沉著臉的安之琛,心裡咯噔一下,話說這回來得也太快了。嗯,就算好事暫時沒成,也不該這個模樣。難道是那個女人不同意,嗯,一定是這樣的。
安之琛吩咐了人將屋子裡的書籍跟字畫全部都封好,不準損壞一丁點都不成。
安之琛也就吩咐了幾句,在沙田巷並沒有呆很長的時間。他還有許多善後的事要處置,哪裡能停留許久。
張大魁自以為安之琛是欲求不滿,壓低聲音道:“這娘們就是欠調教,少將軍下狠功夫,她也就乖乖聽話了。”只要手段用得好,貞潔烈女也得變成蕩/婦,更何況本就不是良家女。
安之琛掃了張大魁一眼:“行了,廢話那麽多。那些書籍字畫都封存好,到時候我還有用。金銀珠寶就讓兄弟們分了。”張大魁以前就是安之琛的一個手下,一起打過海盜,出生入死,是安之琛信得過的人之一。
張大魁嘿嘿笑道:“好,好,好。”跟著少將軍就是有油水,乾這一票真是太肥了。
傍晚時分二老太爺就回到總兵府,管事將安之琛今天出格的舉動告訴了二老太爺。
管事也是憂心:“太爺,琛少爺將那女子安置在院子裡,我也不好否了。太爺你看……”
二老太爺早得了消息,聽了管事的話道:“不過就是一個女子,琛兒看上就看上了,不過是多一雙筷子。”月瑤現在對外的身份只是一個可以隨意玩弄專賣的美人,二老太爺若是親自去看望月瑤,對外的話那就是太給月瑤面子了。
二老太爺回到書房,對著管事吩咐道:“去將阿凱叫來。”跟著安之琛去的是大同,阿凱現在就在總兵府。
二老太爺見到阿凱問道:“今天是個什麽情況?”安家二老太爺總覺得今天的事太蹊蹺了。這送信的人怎麽知道月瑤在沙田巷的?為什麽要出手相幫呢?這些都是疑問。
阿凱將白天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跟二老太爺說了,月瑤拿了銅燭台什麽的那更是說得天花亂墜。
二老太爺眼中閃現過精光:“你是說,連家三姑娘還會武?”安之琛這次是奉了黃命來清查海口的事務,實質上來做什麽安家二老太爺豈能不知道。安家二老太爺不攔著安之琛救月瑤,畢竟自己未婚妻被人擄走若是無動於衷,那也太慫了。只是出了這樣的事,讓連家三姑娘當個貴妾是可以的,正妻絕對不成。可現在,二老太爺卻有些猶豫了。這樣的性子,豈會甘願為人妾室。
阿凱點頭說道:“嗯,據說跟著她的貼身丫鬟學習的。太爺,連姑娘的貼身丫鬟是靖寧候府的人,武功不俗。這次就是因為察覺到有人闖入院子,跟那些人交手受了重傷。”
二老太爺沉吟片刻道:“你覺得那女子性子如何?”
阿凱搖頭道:“不知道。原本以為溫柔可人,可看她下手又狠又準,我也拿不準了。”那模樣,堪比母老虎啊!
二老太爺問道:“那連姑娘長相如何?性情如何?”
阿凱想了一下後說道:“嗯,長相我是沒法說,太爺你還是問少將軍為好。性情吧?我聽侯府的人說過連姑娘性情很溫和,而且特別有耐心,不過深居簡出,不大喜歡應酬。”其實吧,他就覺得月瑤是長得漂亮,也有海口女子沒有的韻味,但還沒到天怒人怨的地方。為什麽少將軍會那麽喜歡,甚至為了這個女子追到海口來,甚至不在意連姑娘被擄走的事,他就真沒法理解了。
沒多會,安之琛回來了。
二老太爺問了安之琛:“查到這次給你們送信的人是誰沒有?”那封信來得非常蹊蹺。
安之琛搖頭,他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叔公,送信的人消息如此靈通身份絕對不簡單。叔公,你說會不會是周熙的人?”
二老太爺想也不想就搖頭否認道:“不可能。別說連姑娘只是周熙的師妹,就算是周熙的親身女兒,他也不會為了一個人暴露自己精心安插的細作。”二老太爺跟周熙打過幾次交代,對周熙的行為作風也算比較了解,他很肯定周熙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
安之琛想了半天,最後看著二老太爺:“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皇上,你說會不會是朝廷的人?”只有朝廷的人才會有在這麽短的時間查到月瑤被藏的地方。
二老太爺仍然搖頭:“不可能是皇上。侯爺當日並沒有說幕後主使是周樹,而且連三姑娘也沒這麽大的臉面。”皇上之所以特別關注這件事,並不是因為月瑤有多出眾,而是這件事太惡劣了才會惹得皇帝震怒。天子腳下發生這樣的事,可不就目無王法了。
安之琛也想不出來會是什麽人送信了,但是不可否認,這個人定然是跟月瑤有淵源的。
安之琛能想到的事,二老太爺何嘗想不到,二老太爺面色嚴肅地說道:“琛兒,你覺得連家三姑娘是個什麽樣的人?”二老太爺覺得月瑤是個很不簡單的人。
二老太爺得出這個結論,也不僅僅是送信的這件事,還有羅韶對月瑤的看重。能讓羅韶如此對待的人,豈會簡單。
安之琛也早就發現月瑤比他想象的還要出色:“子長是一個很聰慧也很勇敢的人。”
二老太爺輕笑道:“怕不僅僅如此吧!”不僅聰慧勇敢,怕也是心急深沉之人了。
安之琛想為月瑤辯駁,二老太爺卻是對著外面叫道:“來人,將羅忠叫過來。”安家二老太爺認為羅忠應該猜測到送信的人會是誰。當然,肯定不是靖寧候府的人。
安之琛其實也覺得羅忠應該猜測到是什麽人:“你現在可以告訴我跟叔公,是什麽人送來的信件嗎?”
羅忠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我在來之前,侯爺有說到了海口也許會有人暗中相助。”
二老太爺面露疑惑之色。羅韶是說也許會有人相幫,也就說明羅韶其實也不能確定到底會不會有人相幫。
羅忠將兩人面露疑惑,說道:“其實,太爺跟琛少想知道的話還直接問連姑娘。我相信連姑娘一定都知道的。”
二老太爺肯定不會去問的,當即轉移了話題:“琛兒,你將她救出來已經仁至義盡了,等回到京城就去退了這門親。若是京城尋不到滿意的親事,那就在海口尋。”
安之琛在海口沒定親,不是二老太爺不為他操心,而是安之琛自己不願意。他就是沒瞧中一個合心意的,二老太爺也拗不過他,所以隨了他去。現在卻是要插手干涉了。
安之琛斬釘截鐵地說道:“叔公,我不會退親的。等這件事完了,我就回京跟她完成婚禮。”
二老太爺面色一沉,說道:“從京城到海口兩個多月,她又在海口滯留了數天,早就沒有清白可言?這樣的女子如何能娶回來當妻室?難道你想成為笑柄不成?”本來二老太爺看侄孫這麽喜歡,覺得讓月瑤當個妾室也沒問題。可現在看來那女子手段這麽厲害,肯定不能為妾室,要不然家無寧日。
安之琛態度很強硬:“叔公,我不會退親的。”
二老太爺氣勢凜然:“就算你不在意她不再是清白之軀,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將來這件事傳揚出去你將如何面對外面的風言風語?”其他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這種事不是兒戲。
羅忠見狀插話道:“二老太爺,琛少,雖然說連姑娘已經失蹤兩個多月,但是我敢肯定,連姑娘是清清白白的。”
安之琛一下愣住了。
二老太爺眼中帶著厲色:“你是怎麽知道的?”女子是不是清白這種事情羅忠怎麽會知道,這也太奇怪了。
羅忠忙說道:“老太爺不知道,連姑娘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若是真有什麽事決計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心理素質再強大,失去了清白也不會有如此坦然的神色。
二老太爺沒有錯過安之琛的神色:“你不知道?”
安之琛沒否認,說道:“我還以為她是失了清白才堅持要退親的。”既然好好的,為什麽好退親。
羅忠笑著解釋道:“我說了,連姑娘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發生這樣的事她肯定覺得在你面前底氣不足,所以想要退親,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安之琛想了一下月瑤的性子,倒是有些認同。
二老太爺卻是硬邦邦地說道:“她想退親,那正好,退就退了。”他們不嫌棄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提退親。
安之琛說道:“叔公,月瑤不僅有才有貌,而且智勇雙全,能遇見她是我的幸運,我是決計不會退親的。”之前他以為月瑤失了清白都不願意退親,現在更加不會退親了。
羅忠在旁說道:“老太爺,侯爺曾經跟我說過,可惜了連姑娘是個女子,若是個男子定然能封侯拜相了。也正因為如此,侯爺才會撮合了琛少跟連姑娘。”羅忠這也算是間接解釋了羅韶為什麽這麽看重月瑤的原因。
二老太爺非常意外,羅韶的眼光那可不是一般的毒,能得他如此的誇讚,這女娃可真不簡單了。
二老太爺的自己的媳婦當年容貌才情也都不錯,性情也好,二老太爺自然也很滿意。可是他成親沒多久就離開了京城,妻子一直留在京城,結果四十不到就鬱鬱而終了。
他兒媳婦倒是一直在海口,可惜等他兒子戰死的消息傳回來以後,他兒媳婦就帶著肚子裡的孩子就跟著去了。
等到他孫子娶親,他原本是要孫子娶個性格剛強能撐得起事的,結果孫子還是喜歡上了一個扶柳若風的女子。那閨女家世樣貌性情各方面是不錯,但身子骨太弱了,性子也弱,這樣的女子如何能撐得起一個家,可惜他不答應沒用,孫子就跟他死扛,結果他沒抗住答應了。孫媳婦是娶回家了,結果因為身子骨太差,生產的時候難產了,母子一個都沒救回來。
有了這些切膚之痛,二老太爺現在觀點大變,娶妻家世樣貌才情什麽的都往後靠,他認為性情跟身體是最先要考慮的。要給武將當媳婦必須得心寬,因為很可能就得在家裡守個十年八年甚至更長;而且還能撐得住事,就算天塌下來自己也能撐得起的家來;當然,最重要的自然是一個好身體,身體若是不好啥都是白談。
二老太爺一瞬間想了許多的事,問了羅忠:“阿凱說連姑娘習過武?是不是真的?”
羅忠對這件事比較清楚,點頭道:“也不算是習武,只是八年前跟著白易學了一套強身健體的拳法。不過連姑娘很有毅力,除了病著意外,沒有斷過一日。”
二老太爺有些不相信:“真的?”八年如一日地練一套拳法,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到的。沒有毅力跟恆心,那絕對做不到的。
羅忠點頭:“自然是真的。連姑娘沒了雙親,只有一個弟弟。我聽說那孩子是連姑娘親自給啟蒙的。後來連姑娘見他讀書不成,不過卻有學武的天份,後來還是連姑娘做主讓他弟弟習武。去年年初去了驍騎營,秋季的時候考中了武舉人,前程也很不錯。”羅忠說這些話是告訴二老太爺,月瑤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賢內助。想想,能教好弟弟,那教好兒子肯定不在話下了。
安家二老太爺最遺憾的就是兒子跟孫子太弱了,沒有一個可以繼承衣缽的人。羅忠的話算是說到二老太爺的心坎裡。這樣一個聰慧能乾,性情剛毅還會武功,又會教導子嗣的女子,確實很難得。
二老太爺看著安之琛,問道:“你真的非她不娶?”
安之琛說道:“她本就是我的未婚妻。”什麽叫非他不娶,本來就是他媳婦好不好。
二老太爺聽到安之琛這麽說,再想到羅忠說月瑤還是清白之身,想了一下後最終沒再說什麽了。這主要也是海口風氣比較開放,二老太爺在海口這麽多年也是受了影響。只要月瑤是清清白白,再有這麽多的優點,侄孫又願意,他實在沒興趣去做惡人棒打鴛鴦。
安之琛想到月瑤說退親的模樣,還棒打鴛鴦,要說服月瑤都得費勁一番功夫了。
二老太爺笑罵道:“瞧你那點出息。你只要堅持不退親,她就算想毀親也不成。”這件事可不是月瑤一個人說了算的。只要馬家長輩跟侯府那邊不同意,月瑤不嫁也得嫁。
安之琛嗯了一聲。不管月瑤怎麽想,反正這門親他是絕對不退的。其實二老太爺不知道的是,安之琛擇偶標準是受了他的影響。二老太爺以前就跟安之琛說過找什麽樣的媳婦是最適合他們武將的。難得找到一個喜歡的又符合一切要求的,他怎麽會半途而廢。
二老太爺沒再說什麽了。他當日知道安之琛定下連月瑤這個京城第一才女,雖然心裡有些嘀咕,卻因為相信安之琛的眼光,所以並沒有反對。現在看來,侄孫的眼光比自家兒子可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