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月瑤很是可惜,這要是在江南,定然能看到遍山的桃花盛開了。可惜,京城沒有哪裡栽種了許多桃樹的地方。
向薇臭著臉回來了。
月瑤很驚訝:“怎麽了?”能讓向薇這麽鬱悶,絕對不會是好事。只是月瑤昨日早上剛剛得到消息,知道安之琛一切安好,而且還打了一場勝仗,所以她也不擔心。
向薇咬牙切齒地說道:“小團子要定親了。”
月瑤一點都不意外,只是問道:“誰家的姑娘?”小團子回來以後,一個多月就再沒有登他們家的門。月瑤知道,不是小團子不來,而是牛老太爺不讓小團子過來。從這點可以看出,牛老太爺絕對不會喜歡可馨當他的孫媳婦,給小團子定親是遲早的事。
向薇卻不這麽想,她認為牛老太爺是故意的。明珠早就說要將可馨定下來當兒媳婦,現在牛老太爺這麽做,分明是出爾反爾。
月瑤笑道:“現在牛家當家作主的是牛老太爺,不是牛陽暉。而且可馨跟小團子又沒定親,連個口頭承諾都沒有,不算出爾反爾。”
向薇有些氣悶:“你竟然一點都不生氣?”
月瑤無奈道:“早知道的結果,有什麽好生氣的。現在唯一慶幸的是,我們從沒在可馨面前表露出這個意思。”說到這裡,月瑤暗道壞了。可馨在知府衙門裡大半年,明珠怎麽不可能將她的意思隱晦地告訴可馨。
向薇也埋怨月瑤。要是早點將親事定下來,哪裡還有現在的波折。也就月瑤顧慮來顧慮去,最後白白錯失了這麽好的一門親事。想到這裡,向薇說道:“我們阻止牛老太爺吧!”
月瑤望著向薇道:“你是不是想讓可馨以後不出門了?”這事只要一出傳揚出去,可馨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到時候可不僅僅是婚事艱難,而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向薇臉色變了又變:“那怎麽辦?就這麽看著小團子定親了?”向薇是真覺得小團子好,知根知底,模樣文采各方面都是一等一的。
月瑤好笑道:“不這樣還能怎麽樣?現在寫信給明珠也於事無補。”從京城到江南,來回要兩個月,等明珠知道了小團子的婚事早就定下來了。而且明珠現在懷著孕,這事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省得動了胎氣。
向薇看著月瑤的神色,越發的不舒坦了:“我怎麽瞧著你一點都不上心呀?”
月瑤搖頭說道:“你覺得小團子好,可他未必適合可馨。”
向薇大奇:“為何說這樣的話?”
月瑤說道:“小團子是長子,責任重大,可馨嫁給他就是宗婦,宗婦要應對宗族內的事務,要管理好府裡的庶務,還要與幾個妯娌打好交道,這些都不是容易的事,我不想可馨太辛苦了。”
向薇無語道:“你轉變的可真夠快的。”她沒想到,月瑤竟然這麽快就轉變了主意,害得她還在哪裡由氣惱又內疚。
月瑤笑了一下,若是牛老太爺不來這麽一招,她也不會這麽說:“現在可以告訴我牛老太爺定的是誰家的姑娘了吧?”
向薇不甘不願地說道:“吏部尚書彭家的姑娘。”
月瑤有些奇怪:“為什麽選的是彭家的姑娘?這裡面有什麽講究?”挑選孫媳婦,可不僅僅是看人,還得看家世與對方的前景。
向薇覺得很有趣:“彭家擁戴的是九皇子,如今是九皇子的心腹。牛老太爺跟牛陽暉都是中立派,這步棋,走得不錯。”
月瑤明白過來了:“牛老太爺也是看重九皇子?”
向薇點了一下頭。
月瑤笑了笑:“薑到底是老的辣。”九皇子前景是很好,可前景再好,只要儲君之位沒定就還有風險。現在牛老太爺不站隊,但是卻與九皇子的心腹結為親家,可以說,這步棋走得很好,進可攻退可守。
月瑤不知道的是,此時小團子正尋了牛老太爺,表示自己不願意跟彭家結親。
牛老太爺面色陰沉,看著小團子問道:“莫非你與安家的那個丫頭有了私情?”
若是向薇在這裡,聽到這話保準要噴牛老太爺一臉血。兩個孩子才這麽點大就說有了私情,真虧得這話他說得出口。
小團子也還是第一次見到牛老太爺這麽嚴厲,不過小團子心智很成熟,並沒有被牛老太爺給嚇著:“不是。祖父,我只是想,娘跟姨母已經有了口頭承諾,若是我現在與彭家姑娘定親,等於是我們違背了諾言。祖父,我不想娘背一個背信棄義的名聲。”父母不在身邊,小團子也過早的成熟。
牛老太爺臉色非常難看:“祖父還沒老糊塗,難道還不知道你娘想將安家的丫頭定給你。”
小團子低著頭,不敢與牛老太爺直視。
牛老太爺神色緩和了許多:“若是你與安家丫頭婚事定下來,祖父就算不喜歡那丫頭,可也做不出來出爾反爾的事。可你知道為什麽你與安家丫頭的婚事到現在還沒定下來嗎?”
小團子心裡對這件事是抱有疑問的。
牛老太爺給小團子解惑:“因為連氏擔心你以後長歪了成不了才,甚至還擔心你長不大。若是如此,跟你定親就毀了她的女兒。”牛老太爺對連氏的這種行為是厭惡透頂,她家的孩子是寶,就當他的孫子是草。更可惡的還是他那個沒腦子的兒媳婦,竟然一點都不介意。每次想到這個事,牛老太爺都惱得不行。以前他就想毀諾,可是一直尋不這合適的機會。如今連氏的名聲壞了,正好讓他借此機會將孫子的婚事定下來。
小團子忙辯解道:“姨母不是這樣的人。”
牛老太爺聽了這話越發惱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我做主就是,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小團子不敢再說話了。
牛老太爺見孫子這樣,越發堅定了與彭家定親的決心:“爺爺是為你好,彭家姑娘與你年齡相當,性情品德都是一等一的好,家世各方面都與你相配。”
小團子沒說話,因為他不知道怎麽說。可馨是自小就認識,非常熟悉,可這彭家姑娘是圓是扁他都不知道,就算牛老太爺說得天花亂墜,小團子還是沒啥感覺。
牛老太爺看著小團子這樣,心頭也有一團火氣。真是家門不幸,娶了這麽一個不著掉、不孝順的兒媳婦,弄得孫子也不聽話。
小團悶悶地回到自己院子,見到白易,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
白易在得了這個消息,就立即讓人寫信到江南,不管能不能阻止牛老太爺的決定,至少也得讓自家主子在最快的時間知道這件事。
白易聽了小團子話裡的不滿,笑著解釋道:“你娘是早就想將婚事定下來,可是安夫人擔心你與可馨性情不合,或者你以後會喜歡別的姑娘,她怕定下來反而耽擱了你,所以才決定等可馨及笄以後再議親事,並不是老太爺所說的那些原因。”
小團子愁眉苦臉道:“那怎麽辦呢?祖父下了決心,誰也阻擋不了。”小團子其實挺喜歡可馨的,可馨性子好,又溫柔體貼,長得也很好,是小團子的理想人選。
白易歎了一口氣:“現在老爺夫人都不在,我也沒辦法。”若是自家主子在這裡這件事還能爭取一下,可現在這事懸了。
小團子不想放棄:“那我去尋姨母,姨母也許能有辦法。”
白易聽了忙說道:“不行,不能去安家。”白易很明白,牛老太爺一直就不喜歡自家主子,連帶著也不喜歡月瑤。此次月瑤在江南鬧出那麽大的聲勢,牛老爺越發不喜歡了。要是現在小團子去尋月瑤,怕是牛老太爺會認定小團子跟可馨有私情,這事到時候越發難處理了。
小團子有些氣餒,說道:“那怎麽辦?”
白易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要不,你跟老太爺說,你現在還小,等大一些再定親。”
小團子覺得這主意超級爛。
月瑤想試探一下可馨的態度,所以故意帶了可馨去庫房。在庫房挑東西的時候,月瑤裝成無意的樣子說道:“小團子要與彭家定親,得挑選一些大紅色的東西,也顯得喜慶。”
可馨愣了一下,忍不住叫道:“娘,姨母不是說……”話還沒說完,可馨意識到不對,趕緊刹住了。
月瑤笑著說道:“你姨母說什麽了?說想讓你當兒媳婦嗎?你姨母只是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
可馨張了張嘴,姨母明明很認真的,哪裡像是開玩笑的。可馨看著月瑤,見月瑤神情沒有異常,心裡忍不住猜測著莫非她娘根本就沒這個想法。
月瑤說道:“娘在江南的事你或多或少也該知道。牛老太爺聽到江南那邊的傳聞,又知道你姨母想將你定給小團子,所以他才想在最快的時間將小團子的婚事定下來。”月瑤私底下的意思就是牛老太爺嫌棄她的名聲不好,不想要可馨這個孫媳婦。
向薇覺得月瑤說話太直接了,只是她看著可馨好像也沒有太大的震撼,只是有些意外,到嘴邊的話全部都給咽回去了。
可馨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但要說傷心卻有些過了。可馨跟小團子這些年接觸也比較少,要說深厚的感情,那還真沒有。
月瑤本就沒有阻止這件事的想法,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才故意試探一下可馨的態度。現在見可馨不太在意,她也不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