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的想法
蕭雲這段時間都是上午延長出門的時間,回家用了晚膳後就去小祠堂陪著吳瑕抄經書。每日如是,從無間斷。吳瑕喜歡蕭雲的這份用心,假意推脫不得後就隨他去了。別人說就讓他們去說好了,指不定心裡怎麼嫉妒我呢。
吳瑕的精神勝利法很厲害。
「抄了這麼多經書,要不要選幾本抄的好的給老太太送去,正巧她在山上禮佛,我們做小輩的抄份經書過去也是份孝心不是。」有日正在抄寫中,吳瑕提議說。
蕭雲早就習慣了吳瑕時不時突然出聲的習慣,聞言只是停筆思索下,然後說,「這也不錯,不過你就要重新抄寫再選,字比往常的要寫大一些,祖母看起來才方便。」
「正是。」吳瑕點頭說,然後不客氣的把自己抄了一半的經書放到蕭雲面前,「那就煩請二爺幫我把這些沒抄完的抄完,我再重新抄一份。」
蕭雲點頭,現在他模仿吳瑕的字不說是十成十,那也有□分相像了。兩人又恢復成靜默的各種自顧自抄的狀態。
「哎,你說,我要不要去提醒大嫂,讓她也抄寫些經書給老太太。」吳瑕又很突兀的問,「我看大嫂在這內宅也著實不容易呢。」
「用不著你憐香惜玉。」蕭雲說,「大嫂每月都抄了經書放在府裡給老太太送的東西裡一起送過去了。」蕭雲沒說的是,送是送出去了,送不送得到卻是個問題,不過若是吳瑕有這個心,他是必然會讓他送到就是。
「是我想遲了。」吳瑕悶悶不樂的說。他都抄了好多天了,今天才想起老太太了,真是不應該。
「左右都是你的孝心,心意到了就是。」蕭雲見他沮喪少不得又要寬慰幾句,「手冷不冷,要不要捂捂再寫。」
吳瑕搖搖頭,望著窗外,「這都十月了,要是入了冬還抄,那才手冷手疼呢。」
「放心吧,不會到那個時候。」蕭雲說。
吳瑕不是對蕭雲沒信心,只是現實是,估計他們還有好長一段時間的經書要抄。不過也不錯,兩人以後有了這段同甘共苦的回憶,也多了不少話題不是。吳瑕苦中作樂的想,他這半個月是真的吧今年要寫的字都寫完了,真不想再看到紙筆經書中的任何一樣。
也許是蕭雲鐵口直斷,轉折在第二天就出現了,慣例是去給老爺太太請安,請安完後,蕭老爺破天荒的留了蕭風蕭雲兩家留下來吃飯,「來的正好,今天我吃的早一點,你們也來陪我吃一點。」
蕭王氏面色有一瞬間的不愉,但還是很快平息下來,著人上飯菜,又給心腹丫鬟去個眼色要她去找蕭雷提個醒。
吳瑕再次感謝自己的男人身份,這種場合只管坐著就是,不像李慧蘭還要站在蕭王氏身後立規矩。
因為蕭風蕭雲都已經參與到家族生意裡來,所以爺三個有的話聊,吳瑕就自顧自的吃,蕭老爺對著他笑說,「瑕兒怎麼不說話,你之前可不是這個性子。」
吳瑕放下碗筷,笑著應道,「爹和大哥說的是正經事,哪輪到我在這開口的。」
「不礙事的,瑕兒從前在家不也是管著家裡的營生。」蕭老爺笑瞇瞇的說。
「他呀,如今是個萬事不管的性子,最不耐這些俗事,要不是看他還是喜歡肉食,我都怕他要做個佛門弟子了。」蕭雲難得說了個長句子。
「說道這,我正想和你們說。」蕭老爺板著臉說,「都是年紀輕輕的,怎麼不好,喜歡去祠堂抄經書。瑕兒胡鬧你也跟著他胡鬧,也不怕移了性情。」
吳瑕想要開口說什麼,蕭雲在桌下按住他的腿讓他不動,只笑說,「也不知道他在哪裡聽說的抄經書供奉仙人可以保佑子嗣豐盛,又聽聞大嫂也常在祠堂抄經求子,他就鬧騰著也要去。原先愛說愛笑的,抄了經書倒是穩重不少。」
「胡鬧。」蕭老爺輕拍桌說,又想到吳瑕本來就沒有生子的功能,只好對蕭風說,「小夫妻正經多些時候相處才是子嗣豐盛的源頭,抄經書算哪門子的辦法。從今個兒起,沒有什麼特殊緣由,誰都不准去小祠堂抄經。」
吳瑕為難的說,「這為子嗣的事不論什麼時候都是大事,媳婦不敢。」
蕭老爺摸鬍子,「你才進門多久,現在急也太早了些,你看你三叔家,他們都成親幾年了。」
「老爺,」蕭王氏打斷說,「小叔家多年沒有子嗣,你看老太太急成什麼樣,你如今還讓雲兒跟小叔學。」
蕭老爺咳咳兩聲,「哎,反正你們成親時日還短,短時是不著急。雲兒,你每日還有空去小祠堂抄經,可是嫌我給你的事不夠多,要不再給你幾家鋪面管著?」
「雲兒不敢。」蕭雲連忙說。
幾人安靜的吃完早餐後才離開,出了門就看到蕭雷在門外候著。李慧蘭捂著帕子笑說,「三弟今個兒不趕巧,竟是沒趕上。」
蕭風瞪了她一眼,兄弟幾個寒暄幾句就分開。臨到分開岔路口時,眼見蕭風和蕭雲在說話,李慧蘭輕聲對吳瑕說,「二弟妹好大的福氣。」語氣艷羨不已,她說的是蕭雲每日陪他去祠堂,使老爺開口,讓他免於抄經。
「哪裡哪裡。」吳瑕客套的說著,哪怕他心底的小人都笑的嘴都咧了,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二爺對他好呢。
「大嫂與我不同,還是早早生個孩子才好。」吳瑕說。
「我又何嘗不想。」李慧蘭撫著小腹苦笑說,「也許是緣分未到吧。」
吳瑕朝前望了一眼,蕭雲和蕭風可能是說個什麼事,至今還沒說完,就小聲對李慧蘭說,「大嫂何必說這些喪氣話,早些去找個婦科聖手看看才是硬道理。那些個偏方子要少吃,沒的孩子還沒生下來,自己身體倒是先垮了。」
李慧蘭怔愣在原地,她想問吳瑕是知道了些什麼,她讓娘家找的偏方子都是避著人的,怎麼他就知道了,請個婦科聖手,是說她身體有什麼毛病不成。千言萬語還理不清頭緒,蕭風已經不悅的看過來了。
李慧蘭清醒些走向蕭風,和蕭雲見禮後離去,帕子在手中攥緊,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自己院子裡是不是要再清洗一遍,派誰去請大夫。不過,這都和吳瑕無關了。
蕭雲最近有件事想和吳瑕說,他想了有一段時間了,之前看他每天抄經心情不爽就暫且擱下來。現在見他免了抄經,眉飛色舞的,就想趁著機會跟他說了。
「吳瑕,你到這兒坐著,我有話跟你說。」蕭雲想好了就招呼說。
吳瑕湊到他跟前坐好,「爺怎麼這麼稱呼,太生疏了。」
「美玉,坐好了,我有個嚴肅的事情和你說。」蕭雲說。
這下換吳瑕黑臉了。
「我看你名下有兩家綢緞鋪子,不過是尋常的江浙刺繡,成衣做得也不多,生意雖說不上壞,但就它那個地段,再賺一番也是應當的。」蕭雲說。
吳瑕依舊笑嘻嘻的說,「爺的意思是換個營生,可想好要換什麼營生。」
蕭雲顯然也沒想到吳瑕接話接的這麼快,他還以為他要推辭一番,見他全然信賴的眸子又不像作假,蕭雲說,「如今南洋過來的東西越來越走俏,梁城裡專賣南洋貨的不多,也就一兩家做著玩。」
「不錯是不錯,可是這貨物來源從哪裡來?」吳瑕問。
「你不知道,南洋的東西在咱們這邊賣的貴,在東洲沿海一帶便宜的不行,我想請人去那邊進貨,走水路,一來一往賺個差價。」
「這是要開闢新商路?」吳瑕問,利益倒是有了,只是這風險。
「不用開闢新商路。」蕭雲說,「我認識一個朋友,他是專門走梁城到妏城商路,妏城到東洲新通的水路也不過三四天路程,他想把路線擴張到東洲,我就尋思讓他帶貨。」
「聽著不錯,爺心裡既然已有主張就自去做就是了。」吳瑕笑說,「我既把鋪子給了爺管理,就全然信賴爺了,如果底下有人不聽話的,你讓吳永濟去收拾他們就是了。」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蕭雲說。
不過三四日,吳永濟就使了銀子進來想給吳瑕請安,吳瑕本不願見他,但是想到他即以花了銀子疏通,就讓人進來了。
「少爺,你知道二爺想把咱們的綢緞成衣鋪子改成賣南貨的不?」吳永濟想來也是真急,行了禮後就開門見三說。
「知道啊,我同意的。」吳瑕點頭說,「你在外要多幫二爺,有些想不通的,你要去做思想工作。」
吳永濟苦著臉說,「少爺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除了糧食鋪子,這綢緞鋪子是咱們最賺錢的鋪子了。這梁城,除了蕭家的綢緞鋪子,就屬咱們家的鋪子了,你現在,不就是給蕭家讓道嘛。」
「哎呀,你的眼神要往前看,你沒看到蕭家的綢緞鋪子是一家開一家的,早晚會被他壟斷,到時候咱們家的鋪子可還有活路,現在二爺既有法子給咱家轉型,還不趁桿子上,莫非要自己拖自己後腿不成哪」吳瑕安慰吳永濟說。
吳永濟哭喪著臉,「少爺,你少唬我,明明幾個月前你還說,咱們家的綢緞鋪子至少還可以開兩年,如今急急忙忙的就轉型賣別的,少爺你就是被二爺迷糊塗了,就是說書人說的,美色迷了心竅了。」
吳瑕看他那表情不厚道的笑了,「你別急,快喝口水。」
「少爺,我跟你說正經的呢。」吳永濟用袖子一抹臉說,「如果你扯不下臉來和二爺說,我去說。」
「吳來旺,膽肥了啊你。」吳瑕突然板起臉,拍下桌子,「如今你做了管事,是不是也要做你少爺的主了。」
吳永濟咕咚一聲跪下來,「小的不敢,可是少爺,現在外面說的太難聽了,那些個老掌櫃說,你帶著半邊吳家出嫁,現如今就要讓這半邊吳家姓蕭了。」
「哪個膽子這麼大敢非議主家。」吳瑕凶橫的說,「你以後要是再聽見這樣的話,凡是咱們鋪子裡的,說一次罰銀一兩,說三次逐出鋪子,永不錄用。」
「少爺。」吳永濟可憐兮兮的說。
吳瑕心又軟了,用手虛扶他起來,「你不要跟著瞎上火,這鋪子的房契都還在我手上。我既然讓二爺打理鋪子,就萬萬沒有不相信他的道理,橫豎是虧是賺我都認了。你以後也只管跟著二爺做事就行,我心裡都有數。」
書房裡,蕭雲望著搖曳的燭火問,「他真這麼說?」
暗處有人回到。
蕭雲揮手讓人下去了。這樣嗎?呵呵,還真不能讓你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