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上)
湘水不太確定的說,「應該是受寵的吧,如夫人一進府就很得老爺的喜歡。為人溫和嫻靜,知書達理,又算的一手好帳,老太太也喜歡她。生了二爺後就儼然是老爺姨娘中的第一人。老太太本想抬舉她做平妻的,可當時太太娘家的兄長升了官,太太以娘家臉面威脅,最後就是個如夫人了事。」
「既是得寵成成了如夫人,又怎麼說老爺最寵的是翠姨娘?」吳瑕疑惑,這位親婆婆,該怎麼應對才好。
「聽說除了如夫人,其他老爺的姨娘都是太太做主納回來了,原本想著要分如夫人的寵,結果倒是給自己豎了幾個靶子。」湘水有點幸災樂禍的說。
湘水繼續說道:「大爺已經成親,娶的是這梁城知縣之女,架子擺的大,但是好像之前嫁過來的嫁妝不是很豐厚,一直被底下的下人們笑話呢。二爺是第二個娶親的,不過三爺和二爺年紀差不是太多,估計也就這一兩年要大婚了,大姑娘也到議婚的年紀了。」
「那你打聽出二爺房裡的情況嗎?」吳瑕裝作不經意的問。
「二爺房裡只有一個姨娘,聽說是從小就在二爺身邊伺候的家生子,二爺通人事後就升了她做姨娘,平素待在院子裡很少出來。不過倒是有四五個侍妾,有兩個是二爺開始去鋪子裡做事,老爺賞的,大爺送了一個,如夫人送了一個,二老爺送了一個。」湘水扳著指頭說。「大家都說二爺不是喜歡廝混在後院裡的人。」
吳瑕輕抿嘴角微笑,算是對湘水工作的認可。碧水恍然說,「奴婢說怎麼少爺偏偏讓湘水這個不穩重的跟著孫嬤嬤先過來,包打聽這下可找到發揮的地了。」
「好說好說,生命不止,打聽不休麼。」湘水瞇著眼睛笑說。
天漸漸黑了,外頭的流水席就沒停過,熱鬧也隨著夜風飄到內院來。婆子們進屋來,站在門口兩側,屏風裡就吳瑕一個人在。
紅燭搖曳,吳瑕看著身後高床軟枕,紅被面彩鴛鴦的,不由口乾舌燥,心裡旖旎,被翻紅浪,水□融什麼的,好害羞啊~~~吳瑕被自己腦補出的內容逼紅了臉頰。然後,在這即旖旎又緊張的氛圍中,吳瑕華麗麗的——肚子餓了。
吳瑕按住肚子,此刻它正不甘寂寞的咕咕叫著。吳瑕皺著眉,肚子好餓啊,想想,從凌晨四五點就起床,一直到現在還滴米未進的,難怪會餓了。
吳瑕看向門外,屏風影影綽綽,沒人朝裡面看。這才安心在房裡掃視尋找能吃的東西,桌子就在不遠處,生的子孫餑餑,擺成漂亮花型的點心瓜果,都不是裹腹的好選擇。吳瑕皺眉,正巧手在被面上一撐,被硌了一下。
吳瑕把被面一掀,好傢伙,床上鋪了一層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吳瑕一邊吐槽這男人哪來的早生貴子,這娶男妻和娶女人一樣的習俗不科學。一邊毫不客氣的吃著紅棗,剝著花生桂圓。
吳瑕偷吃很有效率,嘴裡吃著手裡剝著,腳還不忘把吃了的皮核踢到床底下。保證一點都驚動不了門口的人。等到門外傳來喧囂人聲,吳瑕也吃了半飽了,不急不忙的把手裡沒吃完的東西往被面下一塞。一秒鐘,吳瑕變端莊。
蕭雲是被架著進來的,像醉的不清。簇擁他進來的人還不少,這裡面有親朋好友,也有存著心思過來看熱鬧的,這蕭二爺一向清傲,娶個男妻,無形被剝奪了繼承權,這熱鬧可好看的很。
「呦,嫂子早在等二哥了吧,都是我們的錯,一時高興,讓二哥陪著多喝了幾杯酒,哪成想二哥的量淺,竟是醉了。嫂子莫怪。」說話的是蕭雷,蕭家老三。
吳瑕抿嘴一笑,「三弟說的客氣,爺幾個喝的高興才是正理。今個兒二爺先醉了,趕明兒置辦一桌,再和各位兄弟喝個痛快。」
雖然嫁做□,但吳瑕好歹是個男人,這樣應對也算得體。
「嫂子這話我愛聽,爺們喝酒就是要痛快。二爺好福氣,娶了賢妻啊!」一個都走不了直路的人說。他胳膊一揮,「都走走,喝酒什麼時候都能喝,這洞房花燭就一夜,壞人好事被驢踢,誰不走,誰被踢。」
「急什麼啊,才進來,二哥,你今天大婚,怎麼臉上也沒見個笑容,這嫂子巴巴的盼著你,你樣子也要做個吧。」蕭福衝著一直倚在旁人身上的蕭雲說。
「蕭福,你怎麼說話的。知道二哥不舒服,還亂說話給二哥添堵。」蕭雲假意訓斥著蕭福。可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那麼不是個意思。
吳瑕也不知道蕭雲是真醉還是假醉,蕭雲從進門來就一直沒說話,半合著眼,被人攙扶著。
吳瑕只笑瞇瞇的看著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對著喝醉了的蕭雲說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手段麼,不過就是下我的面子,還得在正主之一喝醉的情況下。
蕭福瞇著眼睛衝著蕭雲笑,「要我說,二哥,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昨個兒二嫂的嫁妝進門,真真的十里紅妝啊,這梁城裡,除了咱家,倒是再沒有誰家有這個排場了。娶了不虧啊!」
其他人沒說話,其實不少人都後悔進來鬧洞房了,這蕭雲的熱鬧是好瞧的。別看他現在醉了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時候,現在這房裡待著的一個也跑不了。蕭雲就算不喜歡男妻,但是現在男妻進門了,下他的面子不就是下他蕭某人的面子嗎。
吳瑕倒是先笑出聲來,他本來只能算長的清秀,在燭光下這麼一笑,倒多了幾分姿色,「今天我才知道原來蕭家的弟子娶媳是看嫁妝的。弟弟早點把這個條件告訴官媒,梁城上下也不至於流傳出易得有價寶,難得蕭家郎了。」笑容甜美,話卻帶著刺,「雖說梁城只有一個蕭家,但這城裡像我家一樣能置辦出一份略過的眼的嫁妝的人家倒也不少。」
吳瑕這話一出,場面立即冷清起來。這鬧洞房的可不止只有姓蕭的,這話要傳出去,蕭家可尷尬了。
「嗯——」靜寂中,喝醉了的蕭雲發話了,「喝酒,再喝,來來,你的杯子呢?」
扶著蕭雲的群眾甲無辜中槍,哎呦喂二爺,你抓著我的衣襟要什麼酒杯啊,我真沒把酒杯藏懷裡。
「啊哈哈,蕭二爺要喝交杯酒了,大家都別傻站著了。今個兒可是蕭二爺的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啊哈哈。」站在蕭雲旁邊的一個稍微年長的人說。他指示扶著蕭雲的人把蕭雲移到炕桌上,有人帶頭說散,其餘人也就打趣兩聲退了。
一瞬間,這屋子就安安靜靜了,吳瑕看著丫鬟們來來去去的歎氣,這結婚儀式真沒意思,一會熱鬧一會靜的,起伏太大了。
孫嬤嬤手裡端著一個湯碗進來,「少爺,這是廚房送來的解酒藥,二爺吃了能解些頭疼。」
伺候蕭雲倚躺著的丫鬟上來接手湯藥,她是蕭雲的近身丫鬟,從進來後就一直和另外一個丫鬟圍在蕭雲身邊,吳瑕走過去,接手湯藥的丫鬟一福身,「二奶奶,爺這邊奴婢伺候就行。二爺喝了酒,仔細這味兒熏著你。」
吳瑕看了她一眼,條順盤靚的,左邊臉上寫著我是通房丫頭,右邊臉上寫著我的目標是姨娘。也沒接她的話,自顧坐到炕桌的另一邊,用手在蕭雲臉上一摸。「長的真好啊~~~」這個動作他想了很久了有木有,今天摸到了,明天死都甘願了有木有,吳瑕口水滴答的想。
這輕佻的語氣和動作,把一邊伺候的姑娘都給震驚了。這,這,二爺是被二奶奶給調戲了嗎?
「少爺~~」碧水語氣裡有些無奈,你總得在這房裡沒外人的時候再暴露本性啊。吳瑕做作的咳嗽一下,這房裡攏共也就兩個外人啊,喝醉了的某人不算。
「你們兩個叫什麼?」吳瑕轉移重心問。
「回二奶奶,奴婢本名叫花大妞,後來二爺給奴婢改的名叫驪珠,因為奴婢生在荷葉連綿的季節,取自荷心有露似驪珠,不是真圓亦搖蕩。」驪珠說。微低下白皙脖頸,一派溫良。
另外一個丫鬟年紀要小些,許是吳瑕剛才的舉動嚇著她了,現在還回不過神來,直愣愣的看著吳瑕,「奴婢叫寶瓶,李寶瓶。」
吳瑕笑,「你的名字也是二爺取的?」
寶瓶搖搖頭又點點頭,「聽我哥哥說,是我娘到如夫人那求名,然後二爺在一旁給取的。」
吳瑕想了想,「你是二爺奶娘的女兒」寶瓶點點頭,吳瑕笑,「你們二爺倒是挺會取名字,寶瓶,驪珠,驪珠,寶珠。」吳瑕看眼前珠圓玉潤,體態豐盈的人說,「你倒是當得起。」
驪珠說:「當不起二奶奶稱讚,不過一滴荷心露,豈敢與珠論光輝。」
「讀過書?」吳瑕肯定的說著問句。
「在二爺書房裡當差時,二爺閒來無事教奴婢識過幾個字。」
「不錯,不錯。」吳瑕沒什麼好說的,他既不會小氣到在意一個丫鬟的挑釁,也不會傻到在洞房花燭夜來立威。見本來安靜躺著的蕭雲不舒服的動了幾下,就說,「你們先伺候著二爺換寢衣,用熱水帕子擦洗一下,舒爽些。」
寶瓶和驪珠扶著二爺去偏間,寶瓶見驪珠準備上前扒蕭雲的衣服,有點小擔憂的說,「二爺一向不喜歡我們伺候他淨身,要不我們叫小乙子進來吧!」驪珠瞪了他一眼,寶瓶委屈的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