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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下了一場淅瀝瀝的春雨之後,天氣終于轉暖。
震驚了S市的搶劫殺人案也随着徐新年的落網而畫上了句号,報紙上對這個新聞進行了大肆報道,甚至扯上了八年前徐家那場血案,繪聲繪色的描畫出一場豪門恩怨狗血大戲,卻對徐新年被警察開槍爆頭的事情隻字未提。
而徐建國曾經的家主,也因爲受了強烈的刺激變成了神經病,被送去了精神病醫院接受治療,醫生說這輩子幾乎沒有了康複的可能。
當然這些都已經不是徐辭年現在關心的問題,他躺在醫院裏半個多月,可以說是在生死邊緣上又走了一趟,用羅小茂的話說,他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兩腿之間已經出血,連趙睿都搖頭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但萬幸的是他把肚子保護的很好,沒有受到緻命的撞擊,隻是劇烈運動動了胎氣,瞿城又扔了不知道多少錢進去,比金子還貴的藥,燒錢似的往裏砸,搶救了一整天,總算是把命途多舛的小豆丁給留住了。
而窩窩也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被綁架,但是始終在深度昏迷狀态,除了知道自己被一個跟爸爸很像的叔叔抱走之外,什麽都不記得,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醫院,根本不清楚兩個爸爸到底經曆了什麽,被瞿城幾句話糊弄過去就什麽都忘了,平時該吃吃該喝喝,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團子。
“兩個蘋果,再加上兩個桔子,唔……是幾呢?”窩窩趴在徐辭年胸口,一邊抓頭發一邊掰着手指頭算着,可是越算越糊塗。
徐辭年靠在床頭,拿着窩窩花裏胡哨的“課本”,用手指彈他的腦門,“小笨蛋,再想一想,這個昨天剛教過你的。”
“嗚……不知道,算不出來,數……數學好讨厭。”窩窩平時腦袋非常靈光,但是一遇到數學算數就變成了小呆瓜,耍賴似的貼到徐辭年的肚子上,“爸爸不要考了……快點簽上字,老師不會發現的。”
軟綿綿一團貼上來,小爪子還撒嬌似的抓住他的手指,徐辭年一下子笑了起來,接着馬上繃住臉,“不行,明天你去上課要是被老師檢查到,不會做怎麽辦?我聽小二黑的爸爸說,人家在你這麽大的時候都會做二十以内的加減法了。”
一聽到小二黑這麽厲害,窩窩撅起了嘴巴,又開始掰手指,總覺得這個問題比火腿腸和炸雞腿哪個更好吃還要複雜。
旁邊的瞿城看他這麽認真,忍不住逗他,“窩窩,不要算這個了,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答對了,我就給你簽字好不好?”
“喂喂,某人,窩窩的法定監護人在這兒呢,你湊什麽熱鬧?”徐辭年笑着拿課本敲他。
瞿城抓住他的手,完全不顧及兒子還在場,順手放在嘴裏咬了一下,大喇喇一笑,“你這個教育方法不行,教小孩要懂得舉一反三,你瞧我的。”
說着他戳了戳窩窩的臉蛋問道,“我加上你爸爸是幾個人?”
窩窩掰手指頭,”1+1等于……2!”
“錯了,是三個,小笨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加上你爸爸,再加上你是幾個人?”
“2+1等于3,這個我會做的。”窩窩得意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瞿城悶笑,“又錯了,都說了我和你爸是三個,加上你怎麽還是三個,小笨蛋,今天數學作業不給你簽字了。”
不對啊……1+1爲什麽會等于3?QAQ
窩窩本來呆呆傻傻,現在被瞿城這麽一繞就更糊塗了,瞬間把上課學的算數題全都還給了老師。
看着他一臉迷糊的表情,瞿城笑的肩膀都抖了,“你忘了你爸爸肚子裏還有個弟弟了?2+2=4,這次算明白了嗎?”
“瞿城你又跟窩窩灌輸這些亂七八糟,他才三歲,現在性别要是模糊了,以後進錯男女廁所怎麽辦?”徐辭年哭笑不得的拿着書丢某人。
某人一下子接住,環住徐辭年的肩膀,把他固定在床上,撫摸他的肚子,深邃的眼睛裏滿是溫情,“你不要亂動,大不了以後窩窩進了女廁所,我會在他被人罵流氓之前把他拎出來的。”
徐辭年一下子笑噴了出來,伸手捏他的耳朵,“好啊,姓瞿的,你這是惦記着進女廁所啊!不許教壞我兒子。”
瞿城假惺惺的捂住耳朵“跌倒”在媳婦兒肩頭,“啊……被你發現了。”
“哇!它在動,弟弟在動!”
對兩個爸爸無時無刻的“調=情”模式,窩窩小朋友已經習慣,此時趴在徐辭年肚子上,突然感覺到一鼓一鼓的,驚歎一聲睜大了圓眼睛。
“真的嗎?我聽一聽。”某人一聽這個,瞬間停止了跟媳婦兒鬥嘴,跟大兒子一起貼了上來。
徐辭年低頭一看,兩個黑溜溜一大一小的腦袋湊在跟前,瞬間尴尬的要命,“你們兩個夠了,它剛做過手術,你們别吓唬它。瞿城,你起帶頭表率作用,快點起來,被别人看到怎麽辦?”
“它像一條魚水,遊來遊去的哎!”
“豆丁,快遊過來,讓爸爸和哥哥親一親。”瞿城低頭親徐辭年的肚臍,臉上殘留的胡渣摩擦着敏感部位,讓徐辭年的耳朵都紅了。
一大一小完全沒有把他的話聽到耳朵裏,極其興奮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那副樣子簡直蠢得不忍直視。
房門“咔嚓”一聲被推開了,羅小茂提着飯盒走進來,瞬間看到了瞿城趴在床上,腦袋貼着徐辭年下=身的樣子,當即“哎呦喂”一聲,“我什麽都沒看見啊,你們繼續,我走錯房門了!”
“羅小茂,别走,我快要餓死了!趕緊進來!”
臉紅脖子粗的徐辭年像是見了救星一樣把羅小茂叫回來,此時瞿城坐起來整了整領帶,俨然沉穩老練的做派,好像剛才那副居家樣子隻是别人的錯覺。
窩窩見到羅小茂當即高興地爬下床撲上去,甜甜的叫了一聲“羅叔叔”,羅小茂哄着這寶貝疙瘩,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糖塞給他,看着小家夥無憂無慮的樣子,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瞿城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有話要問徐辭年,當即抱起對着飯盒流口水的窩窩說,“走吧團子,你剛才不還說想要跟樓下的小貓玩一會兒麽,咱們現在就去。”
“可是我想跟爸爸一起吃飯飯。”窩窩含着手指,一臉渴望的看着飯盒。
“你爸爸現在吃的比小豬都多,你跟他搶飯,弟弟就沒飯吃了,老爸帶你出去吃大餐,炸雞腿和冰激淩好不好?”
一句話哄得窩窩當即點頭,乖乖的摟着城城的脖子出了病房門,還不忘跟徐辭年揮手,“爸爸,讓弟弟多吃飯,一會兒我就回來陪他玩,豆豆,白白~”
瞿城沖徐辭年眨了眨眼睛,笑着關上了房門。
羅小茂一直目送着父子倆離開之後,才回過頭來笑着說,“城哥很會哄孩子嘛,真是沒想到。”
徐辭年笑了笑,端起牛肉菠菜粥喝了一口,“是啊,他比我還疼窩窩,平時我要是兇一句,他都得護着呢,我自歎不如。”
“快算了吧,你要是不疼兒子,會自己一個人就跑去見徐新年?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羅小茂哼了一聲,一想到前些天的事情仍然心驚肉跳,“幸好窩窩沒事,我其實真怕經過這麽一次打擊,會給孩子留下心裏陰影。”
提到這個,徐辭年的臉色變了變,冷笑一聲,“徐新年就靠窩窩來要挾我,當然舍不得傷了人質,更何況窩窩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有了危險意識,他估計是怕一路上孩子會哭鬧,索性就迷暈了他,這也算是讓窩窩逃過一劫,省得影響一生。如果他真傷了窩窩一根汗毛,可就不是現在被警察爆頭這麽簡單了。”
羅小茂愣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等一下……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那警察會開槍是你安排好的?”
徐辭年點了點頭,往嘴裏灌了一口粥,笑着開口,“這件事情說起來有點複雜,當時接到徐新年的交易地址,我走的太急,隻給瞿城說了一下我的大概意思,沒想到他領會這麽透徹。”
“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孤身一人去見徐新年,他的手段有多狠毒我一清二楚,所以我不可能拿自己跟豆丁的命跟他拼。我身上裝着追蹤器,目的是爲了引瞿城和警察找到徐新年,隻要到時候我纏住徐新年,給瞿城足夠的時間,他一定會找到我。”
“等一下,我有點迷糊。”羅小茂抓了抓頭發,往徐辭年碗裏加了塊牛肉,“你身上的追蹤器是怎麽回事,徐新年不會傻到連你的身都不搜吧?”
徐辭年笑了笑,伸出手露出無名指上那個已經修補過的孔雀戒指,“還記得當初你問過我,瞿城爲什麽會把這麽大一個豪庭送給我嗎?”
“我等屌絲怎麽能理解土豪的心思?”羅小茂聳肩搖頭,啧啧兩聲。
徐辭年噗嗤一口笑出聲來,米粒都噴了出來,“這話你有本事當着他的面說,看他不折斷你的小細腿兒。”
“那家夥啊,就是個悶騷,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不說。之前害怕坤幫的人來找我的麻煩,就自作主張把豪庭轉到了我的名下,還裝模作樣的送了一個戒指,好像我一出門就被人暗殺似的,往裏面塞了個追蹤器,還真以爲能瞞天過海,讓我發現不了。”
提到這個,徐辭年的表情帶着點俏皮的得意,“他偷偷摸摸的不說,我自然也不會找沒趣兒告訴他,本來想扔掉追蹤器讓他别總是監視我,結果這小東西卻在關鍵時候派上了大用場。”
說着他解開扣子,露出肩膀上一個已經結痂的傷痕,“我既然敢冒着風險去,自然給瞿城和警察引路,但是把追蹤器藏在衣服、手機裏根本就靠不住,我必須保證這東西跟我緊緊黏在一起,所以就用刀子在肩膀上剜了一小塊肉,把追蹤器塞了進去。”
這句話說得簡直像“我今天中午吃了個雞蛋”一樣簡單,聽得羅小茂一陣心驚肉跳,乖乖,這是下了多狠的心,才能親手剜掉自己的一塊肉啊……
“那……那你跟瞿城到底怎麽安排的?他……怎麽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冒這麽大的風險,萬一出一丁點意外,窩窩和小豆丁,甚至是你自己随時都可能喪命。”
提到這個,徐辭年的眸子垂了下來,嘴角緊緊的抿在了一起,“這件事情是我自己堅持的,瞿城隻是拗不過我,可當時我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徐新年爲了活下去可以瘋狂的殺人,青龍幫的四個保镖都能被他給弄死,更何況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徐新年的最終目的不過就是要我的錢和命,如果我遲遲不出現,也不給他錢,把這個瘋子逼急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玉石俱焚,動手殺了窩窩?”
“或許當時我應該再理智一點,反正瞿城已經查到了他的車牌号,警察也介入了調查,隻需要耐心的等下去,抓住他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但那個時候我真的多一秒種都等不下去了……”
說到這裏,徐辭年抹了把臉,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提起當日的事情仍然心有餘悸。
“窩窩隻要在他手裏一秒鍾,就多一秒危險,我這個當父親的沒有把他保護好已經是失職了,如果再因爲我自己拖累他,甚至讓他賠上一條命,這輩子還讓不讓我活了?窩窩和瞿城是我的命,我開不起這個玩笑。”
羅小茂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辭年,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當時你不是一個人,你甯願以身試險去救窩窩,但有沒有想過,萬一救不回來,賠上的代價可是三個人啊。”
徐辭年點了點頭,把手裏已經涼掉的飯盒放到一邊,苦笑一聲,“我怎麽會想不到,但當時已經沒有别的選擇了。”
“徐新年的目的就是對付我,如果我不去,窩窩的命肯定保不住,可是我去了至少他還有一線生機,我不能爲了小豆丁,犧牲他,所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他看中的無非就是我的錢,隻要我能吊住他的胃口,死咬着不給他豪庭和徐氏的股份,他絕對一時半會而不舍得殺我,也不會把精力放在對付窩窩上面,這樣一來就等于爲瞿城和警察争取了時間。”
任何一個做父母的人,都沒辦法在親生骨肉之間做出選擇,手心手背都是肉,砍掉哪一個都是鮮血淋漓。
局外人可以盡情的嘲笑這是傻、是蠢……可是在真正面對骨肉分離,至親的命是去是留都在你一念之間的時候,誰又能真正的保持理智?但凡有一線生機,誰也不願意用一條命換另一條命。
羅小茂長歎一口氣,用力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哎……你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碰上徐新年這麽一個大禍害,要我說,最後警察開槍爆了他的頭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殺了這麽多人才挨一顆槍子,真應該把他亂槍打死,然後再撕了他那張整過容的皮!”
“要我說,你既然手裏死藏着徐老爺子生前的錄音,就應該早點拿出來,給自己平凡,把他送進監獄吃槍子,或者再心狠手辣一點,親手殺了他也無所謂,結果你想做好人,壞人可不放過你。”
徐辭年笑着搖了搖頭,“沒有。”
“?”喋喋不休的羅小茂愣了一下,“什麽沒有?”
“我說,爺爺生前的錄音我壓根沒有。”
這話讓羅小茂長大了嘴巴,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不是吧?到底怎麽回事,我怎麽聽說你當時可是拿着錄音讓徐新年聽過的,怎麽突然又沒有了,那你給他聽得是什麽?”
徐辭年打開床頭櫃抽屜,拿出一個破碎不堪的手機。樣子在現在看來已經過時了,再加上被火燒焦了一半,表面的殼子都碎了。
“這就是爺爺留給我最後的東西,我一直随身帶着,就連現在住院也每天要拿出來看看,你可以自己瞧瞧,這個手機現在到底是好是壞。”
羅小茂疑惑的接過手機,擺弄了幾下發現根本沒有反應,力氣不小心一大,還差點把這珍貴的玩意兒給捏碎了。
“辭年,這……到底怎麽回事?”
徐辭年把手機放在掌心慢慢的摩挲着,嘴角勾起一點笑容,“當初董鋒把這個手機交給我的時候,我簡直興奮地不知道該怎麽辦,一心以爲這個手機是爺爺留給我最後的證據,讓我能給自己沉冤得雪,但是……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麽操=蛋,在我滿心歡喜拿到它的時候,卻發現它完全壞了,沒有一丁點可以維修的價值。”
“我去過不知道多少家手機維修店,但是沒有人能把這個手機修好,它當年已經被摔的四分五裂,還被火燒過,早就已經報廢了。我就想着至少裏面的芯片能保住也是好的,但是遺憾的是芯片已經變形了,别說是重現八年前的事情,就算是正常使用都做不到。”
“我那時候好不甘心,覺得老天對我不能這麽不公平,又覺得是那些維修工手藝不好,所以又去找瞿城幫忙。他的路子很多,總會有那麽幾個電子高手願意給黑道賣命,瞿城那時候也說會想盡辦法,不管我們砸多少錢都一定修好這個手機,可惜……”
徐辭年自嘲的笑了笑,“天命難違,壞了的東西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來,這個手機根本沒法當做證據指控徐新年就是殺人兇手,它對我來說隻是爺爺的一件遺物,僅此而已。”
聽完這些,羅小茂傻了,“所以……這就是你遲遲不殺徐新年,隻是把他關起來給徐老爺子跪地磕頭的原因?”
“對。”徐辭年點了點頭,“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覺得我是優柔寡斷,放着證據不用,還企圖感化那個禍害,其實根本就不是,因爲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拿到徐新年當年殺人的證據!”
“很可笑對吧?”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我承認,我是個俗人,也是個懦夫。一想到爲了報仇,親手殺了徐新年之後就要背上一輩子的牢獄之災甚至是死刑,永遠跟瞿城、窩窩還有小豆丁分開,我就受不了。”
“當初把徐新年抓在手裏的時候,我天天晚上都得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可是爺爺的血海深仇,還有我背了八年的血債,憑什麽就這樣一筆帶過,我要給自己翻案,當個光明正大的正常人,告訴所有人我徐辭年不是殺人犯!你不知道每次提到徐新年,我有多想把他剁成肉泥去喂狗,但是我不能,也沒有證據把他送上法庭,隻能把他囚禁起來,慢慢的逼着他認罪,親手把他送上斷頭台。”
“可惜……我還是晚了一步,沒想到他會逃出來,釀成這樣的大禍,當初我就應該親手殺了他,陪他一起下地獄也比傷了窩窩強!”
徐辭年悔恨的捂住半張臉,肚子裏的小豆丁因爲他劇烈的情緒起伏遊了遊,似乎在無聲的安撫他。
這些話羅小茂從沒有聽他提起過,也沒想過徐辭年在仇恨和幸福之間曾經這麽激烈的掙紮過。
一念地獄一念天堂,甘心做一個被仇恨趨勢的魔鬼,還是一個擁抱幸福的好人,全都在人的一念之間,或許因爲這個選擇會失去很多,但是羅小茂卻無比的慶幸,徐辭年沒有因爲仇恨變成徐新年,他還是自己當初認識崇拜的好基友。
“那……那個錄音到底是怎麽回事?後來你又修好了手機?”
徐辭年搖了搖頭,“沒有,那個錄音是我僞造的。”
提到這個他臉上又露出了笑容,“這個主意是瞿城出的,他有一些音頻制作和後期合成很厲害的朋友,用這一招幫着各路黑道的人,做過不少非法的生意。隻要給了足夠的錢,他們就能給你做出你想要的效果。”
“想要還原八年前的血案,必須要找人先錄出當時的場景,然後再用計算機後期制作和調整,加進去音效和場景音,基本上能做出當年類似的效果。”
“真這麽神奇,能跟本人的聲音一模一樣?”羅小茂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這個誰也做不到,隻能最大程度上接近。”徐辭年拿出手機找出之前給徐新年聽得那一段錄音,播放出來。
“要制作一個人的聲音一點也不難,爺爺當年健在的時候接受過不少采訪,徐新年也召開過記者會之類的,更何況當年我也在場,他們的每一句話我簡直能記一輩子,别說重複,就算是再重演一遍也無所謂,有了這些樣闆,這些高手就能做到相似,隻要不是拿着本人的聲音去對比,乍一聽很難分辨真假。”
“當時在倉庫裏我不斷地用話去刺激徐新年,逼得他歇斯底裏之後,才故意把錄音拿了出來,那時候他跟瘋子沒什麽區别了,根本分不清是真是假。再加上,我也預料到他肯定心虛,所以先給他看爺爺手機的照片,先入爲主讓他以爲這是真的,攻心爲上,就不怕他不上鈎。”
羅小茂聽傻了,瞬間覺得徐辭年和瞿城簡直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那既然音頻你都僞造出來了,直接拿給警察不就行了,或者早在徐新年還在你手上的時候就給他聽,逼着他說了實話不就行了?”
“别提了,你以爲我不想?”徐辭年長歎一口氣,往背上放了個墊子,“這個音頻制作時間很長,我前幾天才剛拿到手,結果正好趕上嶽照被刺殺,害得我直接進了醫院,根本沒來得及去找徐新年算賬,就被他給跑了!”
“卧槽,這徐新年果然是個死而複生的,這外挂太尼瑪逆天了吧,幸虧他被爆了腦袋,否則真是太可怕了。”
羅小茂聽得心驚肉跳,感覺自己的小心髒都快不好使了。
“所以,這從始至終就是你跟瞿城聯手設計的圈套。你負責拖住徐新年,瞿城負責暗中調配青龍幫的兄弟保護你,明面上又通知警察來抓人,順便再請來徐建國看這場熱鬧,瞿城沒有安排狙擊手一槍弄死徐新年,是爲了讓那些警察聽到八年前的真相,幫你翻案,這樣一來,一箭三雕,就能一下子去了徐新年和徐建國兩個心腹大患,對不對?”
徐辭年悶笑,吃桌子上的酸蘋果,“喲,你突然變這麽聰明,我好不習慣啊。”
“去去去,我是沒有你跟你家那口子心裏這麽多歪歪繞繞,每天算計這麽多事情也不累得慌。”
羅小茂順手偷了徐辭年一個酸蘋果,咔嚓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問道,“不過,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你跟瞿城到底是怎麽聯絡的?萬一你錄音都放完了,徐新年的真話也都說了,警察沒聽見怎麽辦?”
“是海鷗。”
房門突然打開,瞿城拿着一袋酸辣湯走了進來,濃郁的味道飄進來,一下子又勾起了徐辭年的食欲,“你怎麽知道我想喝這個了,好香啊,是不是醉仙樓買的?對了,窩窩怎麽沒一起回來?”
“你鼻子倒是尖。”瞿城低笑,走過來把湯放進飯盒裏,“鍾叔剛才打電話說想他了,我就窩窩送回去了。讓他們爺孫倆玩去吧,我乖乖的回來伺候媳婦兒。”
徐辭年翻了個白眼,沖他比了個凸,瞿城拿出勺子用熱水燙了燙,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邊,還配合着發出“啊,張嘴”的聲音。
羅小茂再一次被閃瞎了眼,捂住眼睛,透出兩個縫,“卧槽,你們這兩個狗男男當我是透明的嗎?喂飯什麽的太犯規了!我的問題你倆還沒回答呢,不許當我不存在啊啊啊!”
瞿城失笑,“你還想聽什麽?不都告訴你了麽,是還海鷗啊。”
徐辭年一口一口喝着湯,酸辣的好過瘾,伸手戳瞿城的肚子,示意他還要,“就是某人傻乎乎的放了一群海鷗,我一聽見海鷗叫了就知道他帶着警察來了,這時候就放出錄音等着徐新年自己乖乖說實話不就行了,到時候門外全都是證人,看他還怎麽抵賴。”
“我去……你倆怎麽知道徐新年待得地方有海?萬一約定是放海鷗,但是周圍壓根沒有海,就不怕引起他的懷疑嗎?”
“我們沒約定啊。”兩人同時搖頭。
羅小茂再次驚到了,“那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瞿城和徐辭年聳了聳肩膀,“大概是心有靈犀。”
“……”羅小茂受到了嚴重傷害,默默地在心裏爲單身流下兩行清淚。
卧槽槽槽!!!這對狗男男絕壁是在報複社會!!
“那個開槍的警察又是怎麽回事?也是你們安排的?”
瞿城聳了聳肩,露出一抹痞笑,“我會告訴你那個不小心‘開槍’的警察,八年之前剛參加工作的時候,遇上我們幫派厮殺,差一點被砍死的時候是我救了他嗎?”
徐辭年驚訝,“你還有這麽好心的時候?啧啧,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那必須的,是不是豆丁,你爸好人有好報。”
瞿城順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回頭看到腦袋上已經冒青煙的羅小茂,收起玩味的笑意說,“我說要弄死徐新年就絕對不會含糊,但是殺人也講究技巧。我報警的時候,那個小警察主動來找的我,一聽這件事就主動要幫忙。”
“對于徐新年這種劫持人質的亡命徒,在已經危害到人質安全的時候,警方是允許不經批準直接擊斃的,由他親自動手,不僅能要了徐新年的命,甚至他也不會背上一點處罰,最多是寫一份萬字檢查。這個道理我懂,這是唯一能當場洩憤,又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最好辦法,所以我選擇了相信他。”
徐辭年笑了笑,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我當時已經知道徐新年的手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但是他不知道,還他拿着槍抵着我的頭,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害怕,知道根本死不了,所以我隻需要選擇他對我下手的那一刻,讓警察以爲我要送命,接着給瞿城暗号,就能無聲無息的弄死他,任何人也不牽累。”
聽完這話,羅小茂長大了嘴巴,這兩口子配合默契的已經逆天了吧,這樣也行!?
“其實我真的覺得這麽死了太便宜他了……辭年,你還是心不夠硬。”
徐辭年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我對他怎麽死根本不在乎,我要的隻是澄清八年前的真相,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是他燒了高香,如果死不了變成植物人,還是要乖乖進監獄,因爲咱們國家可沒有對植物人減刑的規定啊。”
話應剛落,病房大門打開了,阿四急匆匆的跑進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城哥、徐大哥大事啊!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倆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兩人異口同聲。
“徐新年那禍害竟然他媽的沒死!腦袋中槍都他媽沒死,操……奇迹都被他給趕上了!”
“那好消息呢?”徐辭年沒什麽激烈反應,繼續喝湯。
阿四哈哈一笑,“好消息就是,他腦袋做了開顱手術,把整過了一張臉都廢掉了,而且殘廢掉的腿也潰爛了,帶着整個人從頭到尾掉了一層皮,還不停地往外流膿水,現在跟僵屍沒區别了。最慘的是,他成了植物人就等于沒死,警察已經對他提起了公訴,法院的一審結果都下來了,他被判了死緩,要終身監禁,執行地點就是在蒙山監獄三區,正好是徐大哥您當年跟城哥相遇的地方。”
“那地方弱肉強食,徐新年那副活死人德行進去之後,一定屁股開花,反正不看臉的話,他還有一個好屁股,這麽喜歡勾=引男人,這次估計會徹底滿足了,哈哈哈。”
阿四眉飛色舞的說,簡直像在宣布爆炸新聞。
徐辭年愣了片刻,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峰回路轉,原來這世上真的有所謂的因果輪回報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