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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城站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旁邊的人幫他點上火,幾朵煙圈飄散開來,他對上了嶽照毛骨悚然的眼神。
“小嶽,這個遊戲好玩嗎?”
嶽照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盯着站在面前完好無損的瞿城,還有整個大廳裏本應該去見閻王的兄弟們,瞪大了眼睛,“瞿城你……你沒中毒?”
瞿城撣撣煙灰,找了張椅子坐下,眼眸精明銳利,嘴角還勾着一抹冷笑,哪裏還有剛才一絲的病态和痛楚?
“你那些摻了毒藥的紅酒和食物我早就讓阿四處理掉了,大家自然不會中毒。”
嶽照仍然不敢相信,相當剛才發生的種種,一張漂亮的臉蛋瞬間慘白,“這一切都是你……設的局?!”
“很驚訝?”瞿城挑眉看他一眼,“既然你想弄死整個幫裏的兄弟,還要栽贓陷害給阿四,我這個當大哥的自然要配合你演完這出戲,怎麽樣,剛才玩的還過瘾嗎?”
看到瞿城雲淡風輕,甚至還帶着笑容的表情,嶽照的臉瞬間扭曲了,劇烈的搖頭,“不……不可能的,我不可能留下什麽馬腳的,你到底怎麽會猜到我跟坤幫有關系?”
瞿城勾了勾嘴角,眼神冷漠如霜,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如果有可能我也不願意相信那個叛徒就是你,可是嶽照,這世界上沒有永遠不透風的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當初你抛下阿強不管,任憑他去送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活着回來?”
嶽照陡然一驚,倏地睜大了雙眼,嘴裏喃喃道,“阿……阿強?”
腦袋裏飛速的運轉着,瞬間他猜到了一切,不敢置信的開口,“你……當初告訴我他已經死了,難道也是故意騙我?”
瞿城笑了笑,不置可否,擡頭拍了拍手,宴會廳裏一扇暗門突然打開,一個人推着一輛輪椅走出來,燈光落在坐在輪椅上的人身上,同時也照亮了他虛弱的臉。
“阿強!”嶽照驚呼一聲,整個人都不自覺地往後跌了一步。
阿強還穿着醫院裏的病号服,臉色是不健康的蒼白,他看着眼前這個被五花大綁的嶽照,再也沒有想以前那樣親熱的近乎崇拜的叫他“嶽嶽”,而是用一雙冰冷的帶着憎恨的目光看着他,“嶽照,當初你被坤幫的人追殺,我拼了命保護你,而你卻故意留下我,背地裏還吩咐他們把我封口,是不是從沒想過我還能活着?”
嶽照慌亂的看了一眼瞿城,他的周圍全是青龍幫憎恨的目光,再看一眼阿強,他隻覺得寒氣湧變了全身。
阿強見他不說話,嗤笑一聲,像是在嘲諷自己曾經的愚蠢,“你肯定想不到,坤幫把我跟你弄暈之後,我其實很快就醒了,但是一直閉着眼睛不敢輕舉妄動,誰想到之後我竟然親耳聽到你跟刀疤臉的交易,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叛徒了。可是我舍不得你受苦,看他們要傷你我連想都沒想就沖上去保護你,可是在徐大哥救你的時候,你卻把我丢下了,你說好不好笑?”
阿強說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他傷了肺葉,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好了,瞿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手下人送阿強離開。
回過頭看着嶽照說,“同樣的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就算你死了,我也會讓你當個明白鬼,對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此刻嶽照入墜冰窟,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聽瞿城說阿強已經死了,就沒有再仔細确認,竟然會捅出這麽大的纰漏。
他嘴唇哆嗦了兩下,最牙縫裏擠出一句話,“當初就憑阿強的一面之詞,你……就懷疑我?”
“還有幫裏這幾百号人,明明已經開始懷疑阿四了,怎麽會同意陪你演這場戲?瞿城,你到底使了什麽卑鄙手段?”
瞿城失笑,似乎一點也沒有動氣,“隻憑一個人的話當然不可信,但是我自然還有别的證據。”
“你是龍哥的弟弟,兄弟們都愛戴你,所以無論我說什麽,都會被懷疑成目的不純,甚至聽到阿強的話之後,仍然有很多人不相信。所以我讓阿四負責今天的宴會,然後故意在病房門口說給你聽,沒想到你還真的上鈎,不僅弄壞了監控探頭,還跑去後廚下毒想要弄死所有人。”
說到這裏瞿城頓了一下,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看着嶽照說,“可惜我早就在裏面提前放了針孔攝像頭,等你下毒得手之後,那段視頻立刻就出現在了幫裏所有兄弟的手機裏,鐵證如山,大家當然會陪我演這場戲。”
瞿城每說一句話,嶽照的臉色就白上一分,等到最後一個字落地,他的手指都在發抖,嘴唇哆嗦了兩下,心裏控制不住湧出悲憤和絕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了力氣,沖着瞿城的方向就撲了過去,“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想要什麽!也知道我跟坤幫的關系,卻偏偏用這種不要臉的招數逼我現身,瞿城你他媽不得好死!”
阿四猛地擡手勒住他的脖子,一個反手把他按住,這時周圍的兄弟們再也忍不住怒火,其中一個箭步邁過去,擡手就狠狠地抽了他一記耳光。
“啪!”一記重響,響徹整個宴會廳,嶽照的臉當即腫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着對方,“你他媽竟然敢打我?你算個什麽東西!”
一句話犯了衆怒,那人恨得眼睛都紅了,毫不猶豫的又擡手抽了他兩個耳光,“嶽照你個狗娘養的東西!兄弟們這麽相信你,你卻要弄死我們,你還有沒有人性!幸虧城哥手段高,否則我們豈不是全都被你害死了!?”
一腳猛地踹過去,嶽照被反綁住雙手無法動彈,一下子被踹翻在地,嘴裏吐了血沫子,接着周圍湧上來密密麻麻的人,擡腳就踹,那滔天的恨意,恨不得一腳就弄死這個吃裏扒外的叛徒。
細皮嫩肉的嶽照,幾下子就被打的鼻青臉腫,看着坐在跟前巋然不動的瞿城,當即眼眶就紅了,鼻子一酸,歇斯底裏的大吼,“城大哥……你弄死我會後悔的!我保證你一輩子痛不欲生!你不能殺了我!”
之前拿着槍指着瞿城的風光樣子在此刻蕩然無存,周圍幾百個人湧上來,越聚越多,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情之深恨之切,被自己最尊敬疼愛的人毫不留情的捅上一刀,這滋味簡直比刀疤臉親自來挑釁更讓他的咬牙切齒。
“草他媽的!之前要不是城哥勸服咱們演這場戲,我他媽還一輩子當你是兄弟!今天我就親手打死你個白眼狼,以後死了見到龍哥我他媽再親自賠罪!”
不知道是誰怒到極緻大喊一聲,掏槍就對準了嶽照的腦門。
“慢着。”瞿城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來,生生逼停了那人的槍口。
“城哥,這種吃裏扒外的叛徒你還留他幹什麽?!”周圍人不解的問。
瞿城沒有解釋,抄着口袋慢慢的向嶽照走去,兩邊的人自發讓出一條路,等到他走到跟前的時候,嶽照心驚膽寒,額頭上都驚恐的沁出一層汗。
“瞿城,你在我大哥面前發過毒誓,要是這輩子沒有好好照顧我,就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你不能動我!”
瞿城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略微挑起一點弧度,對兩邊幾個手下揚了揚下巴,接着嶽照就被他們吊起來,兩隻腳懸空着,整個人被捆的非常結實,沒有一丁點掙脫的可能。
青龍幫的幫規,隻要是叛徒必須三刀六洞,滅口殺掉,絕對不留後路。
這個嶽照非常清楚,如今看到瞿城竟然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心裏當即有了幾分硬氣,漂亮的眼睛垂着,目光瑩瑩泛着水光,“城大哥……我知道你還是顧念舊情的,這件事情我也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解釋。”
瞿城壓根沒有理會他的話,也沒有像周圍所有人希望的那樣直接開槍打死他,而是對身後的阿四揮了揮手,“脫了他的衣服,抽一百下,少一下也不行。”
“是的城哥。”
阿四領命,沒一會兒就拿着一條細長帶着倒刺的鞭子走了出來。
嶽照一看到鞭子,整個人不自覺地就抖了起來,連聲音都變了,“瞿城你不能這麽對我!你對不起我大哥!啊——!”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阿四的鞭子就已經抽了過來,他跟着瞿城這麽多年,早就已經是刑堂上的老手,下手穩準狠,絕對不會打出人命,甚至連傷口都細小的看不出來,但是留下的痛楚卻鑽心入骨,絕對能讓人生不如死。
“這一下,是你吃裏扒外欠龍哥的。”
瞿城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的開口,阿四的鞭子又一下抽過來,嶽照疼得大聲尖叫。
“這一下,是你謀害所有兄弟應得的。”
尖銳的鞭子抽在身上,連血都見不到,可就是疼得像是往骨頭裏鑽釘子,讓嶽照這種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很快撐不住,一張臉蒼白如紙,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地往下淌,身體瘋狂的掙紮。
“停停!瞿城你個人渣!畜生!啊——!”
他聲嘶力竭的大喊一聲,最後一記鞭子正抽在他心窩上,瞬間皮開肉綻,比之前的任何一鞭都要重都要狠。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瞿城竟然拿過了阿四手裏的鞭子,一鞭下去,硬生生把胸口的一塊肉都勾了下來。
“這一下,是你爲我自己,沒法兌現跟龍哥的諾言了。”
瞿城面無表情的開口,随手把鞭子一扔,轉身走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掏出了一把槍,直截了當的對準了嶽照的腦袋。
一百下鞭刑落在身上,早就讓嶽照去了半條命,如今他氣若遊絲的一擡頭,看到了正沖自己的黑洞洞槍口,瞬間打了個激靈,顧不上滿身傷痛,一雙眼怨恨的瞪圓了,“……你要親手殺了我?”
瞿城沒說話,伸手按下了手槍保險,“咔哒”一聲脆響,仿佛催命符一樣敲在嶽照的腦袋上。
嶽照不敢置信的緊緊盯着瞿城,眼睜睜看着他的食指已經扣上了扳機,原本漂亮的眼睛徹底扭曲了,這一刻突然桀桀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最後到了張狂嚣張的地步。
“瞿城,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你那個寶貝疙瘩徐辭年,已經被刀疤臉抓走了,現在隻有我知道他在哪裏,你要是動手就乖乖等着給他收屍吧!哈哈哈……”
“砰!”
一枚子彈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槍膛,猛地紮進了嶽照的胳膊,血花“嘭”一下炸開,鮮血淋了嶽照一臉。
嘀嗒……嘀嗒……
血液順着胳膊淌到了地上,嶽照甚至都來不及感覺到疼,隻是震驚錯愕的看着對面的瞿城,一雙眼睛裏霎時血紅,“你……真的對我動手!?瞿城,你不想要徐辭年了!?”
“住嘴,否則下一槍就不是打在你的胳膊上了。”瞿城冷淡的開口,目光淩厲森然,完全看不出一丁點愛人被綁架的驚慌失措,“現在我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什麽,回答錯幾個,我就開幾槍。”
嶽照的臉色慘白,額頭上的冷汗不斷地往下淌,看瞿城的目光簡直不能再用害怕來形容了,“你……不是喜歡徐辭年嗎?你真的不關心他的死活了?”
瞿城嗤笑一聲,“你那點小把戲要真能糊弄了那隻孔雀,才真是有鬼了。你以爲他這麽小心謹慎的人,會随便到把手機落下故意給你裝追蹤器的機會嗎。”
嶽照倏地睜大雙眼,“……你什麽意思?!”
瞿城拿着槍在手裏轉着,順手彈了彈煙灰,笑着說,“你剛才也說了,隻有我把他捧在心尖上當寶貝護着,他故意引刀疤臉上鈎,我的人自然要跟着一起去,這時候你說我還用得上你這個叛徒嗎?”
嶽照全身劇烈的顫抖一下,像是被一桶冰碴子從頭澆到尾,已經驚悚的全身發抖。
“從一開始……這就是你跟徐辭年設的一個局?爲的……爲的就是把我跟刀疤臉一網打盡!?”
瞿城笑了笑不置可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擡頭招了招手,“阿四,喂他吃一點好東西,一會兒我們還有事情做,别讓他耽誤時間。”
阿四點頭,從口袋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片白色藥片,捏住嶽照的下巴就要往他嘴裏塞。
“唔唔!你……幹什麽!?這是什麽東西!放開我!”
他不斷地掙紮,被吊起來的身體不斷地扭動,瞿城厭惡的皺了一下眉頭,對這個弟弟再也生不出任何好感,擡手又是一槍,這一次打中的是嶽照的小腿肚。
“啊!”
嶽照痛的大叫一聲,阿四面無表情,伸手把藥片塞進他嘴裏,接着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巴,直到他把東西完全咽了下去才松開手,自始至終周圍所有青龍幫的兄弟都無動于衷,冷眼看着嶽照,面色冷若冰霜,再也沒有絲毫憐憫和心軟。
“咳……咳咳……你喂我吃的是什麽!?”嶽照不停地顫抖,眼淚都砸了下來,中槍的部位流着血,在地上聚成一灘血窪。
“嶽照,你隻有24個小時,必須按我說的去做,如果做不到或者延時了,剛才你吞下去的那片毒藥的糖衣就會自動溶解,到時候你就乖乖的去見閻王吧。”
嶽照沒想到瞿城真的會要他的命,一時間驚懼的瑟瑟發抖,嘴唇慘白不停的哆嗦,“你答應我哥的……瞿城你明明答應他的!”
“所以我才給你了24個小時,否則你現在立刻就去死吧。”瞿城笑的越發溫柔,不經意的開了一槍,放在嶽照旁邊的一個花瓶當即被打碎,碎片和水花濺出來,像極了爆頭的聲音,讓嶽照驚恐的大聲尖叫:“不要殺我!我做!無論什麽我都做!”
瞿城冷哼一聲,沒再多看嶽照這個叛徒一眼,吩咐阿四處理之後,起身走出了宴會廳。
夜深人靜,宴會廳裏的一場風雲突變總算終了,叛徒繩之以法,可他這時候卻無比的想念徐辭年,擡頭看了一眼窗外,心裏默默地笑了一下。
孔雀,接下來可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