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計中好計
剛剛從京郊趕回來的舒潯易一臉倦意,帶著一絲不耐地看向二夫人,“到底何事非要讓我今晚趕回來?”
二夫人溫柔一笑,柔情蜜蜜地拿下舒潯易的披風,保養得細嫩的手就攙上了舒潯易的手臂,“大丫頭和大姑爺回門,顧老太君和顧三公子也在府內留宿——”
“這些我都知道!”舒潯易抽回被二夫人雙手挽住的手臂,“顧老太君那邊本侯已經解釋過,還讓瑞辰傳了話,至於大丫頭和大姑爺回門,再選個庶女為妾,此等小事,還用驚動本侯麼?你怎麼越來越不知道分寸了?”舒潯易臉一冷,就準備向外走。嘜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二夫人一憋嘴,一臉委屈,一聽舒潯易跟她也以“本侯”自稱了,心裡那個不是滋味兒,吸了吸鼻子,眼看著水眸就氤氳了一層霧氣。
舒潯易看著二夫人的樣子,一怔,在他的印象中,二夫人一直是個剛強的人,從上次的事兒之後,他一直冷著她,本是想給她點教訓,別為所欲為,但是如今看到她一副小女人委屈的樣兒,舒潯易登時心裡就軟了下來。
舒潯易歎了口氣,收回邁出去的步子,轉過身,攬住二夫人的肩,就往裡屋走,“我也知道你作為一個母親的為難,李家怎麼說也是勢頭正旺,如果可以咱們就儘量滿足他們。”
二夫人吸了吸鼻子,柔順地點點頭。“其實妾身也覺得是理,只不過大姑爺今天的表現,妾身覺得他可能瞧不上庶女,而是看上了咱們家的嫡女。”
“嫡女?誰?”
“好像是六丫頭。”二夫人垂著頭,目光閃閃。
“夏兒?”舒潯易雙眼一瞪,霍地起身,怒氣衝衝,“想都別想,他什麼身份敢打嫡女的主意?”
“是,是,妾身也覺得不妥,所以也沒敢應承,就等您回來呢!”二夫人趕忙上前,扶著舒潯易坐下,“爺先吃杯茶暖暖胃。”二夫人趕忙岔開話題,一邊倒茶,一邊心裡腹誹,只不過試探一下你,你竟然這麼大反應,再過一會兒,我就要讓你看看舒安夏的真面目!
想著想著,茶水已經溢出了水杯,水滴流下桌面濺到她腳上,她慌忙一跳,壺蓋飛了出去,舒潯易眼疾手快地接住壺蓋,一臉懷疑,“你不是又想弄什麼麼蛾子吧?”
二夫人一聽舒潯易的話,登時委屈的表情充盈了整張臉,“侯爺,上次的事兒妾身已經知道錯了,您不能抓一次當百次啊!想想妾身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怎麼能這麼想我?”
舒潯易張了張嘴,她說的也是理,一時語塞。
這時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二夫人揚起一抹笑容,快速走到門口開門,一個小廝附在二夫人耳邊,拍了一陣馬屁,說什麼二夫人料事如神云云的,然後他聽到房間裡面砸碎東西和哭泣的聲音,還有親眼看到五姑娘被六姑娘打暈,於是他就趕忙跑回來稟報。
二夫人臉上的笑意更大了。她早就猜到以舒冬煙的性子,根本騙不到舒安夏,舒安夏又是那種睚眥必報之人,所以按照她的預期,舒安夏定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將舒冬煙送到李長再的床上,悄悄地偷看了一眼如有所思的舒潯易,二夫人的心裡樂開了花,侯爺最討厭就是兄弟姐妹相互殘害,不知道侯爺親眼看到舒安夏將舒冬煙送到李長再房裡之時,又是怎樣的表情?
想到這裡,二夫人帶著盈盈笑意,上前福了褔身,“爺,妾身帶您去看場好戲!”
夜更深了。
舒府的上等客房統一在一個院落——竹園,不知安排者的有意還是無心,安排客房之時,刻意給李長再單獨留了一間,正好與顧瑞辰相鄰。
當二夫人帶著舒潯易來到“竹園”之時,舒潯易的臉上閃過一抹差異,但是他瞭解二夫人的脾性,一會兒一定有事情要發生。
這時,一個臉上掛著面紗的翠綠色身影從小徑走進“竹園”,邊走邊左顧右盼,旁邊跟著一個黑衣小廝,小廝的肩上扛著一個女子。
舒潯易一愣,黑瞳中閃過一抹淩厲的殺意。二夫人感受到了這股逼人的寒氣,臉上的笑意更大了,舒安夏這回死定了!
蒙著面紗的女子指揮著黑衣小廝,將女子扛到李長再的房門前,舒潯易咬牙切齒的握著拳,向前邁了一步。二夫人一把抓住舒潯易的袖子,對著他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他繼續看下去,舒潯易眯起眼,手指捏得更緊了。
蒙面女子躡手躡腳地打開李長再的房門,小廝動作迅速地將女子扛進去,扔到床上,蒙面女子使了使眼色,小廝點點頭,退了出去。
蒙面女子厭惡地掃了一眼睡的跟死豬一般的李長再,嘴角露出一抹壞笑,開始解床上女子的扣子。就在這時,李長再忽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蒙面女子的手,“好妹妹,你終於來了!”
說著長臂一扯,就將蒙面女子往床上拉。
“你放開我!”
“好妹妹,你怎麼了?剛剛不是說的好好的?”李長再一臉迷茫地看著蒙面女子。
“你認錯人了,放開我!”蒙面女子臉上閃過一抹焦急。
“我認得你的聲音,當然不會認錯,好妹妹,你怎麼了,剛剛還甜甜地叫我‘再哥哥’的?”
蒙面女子向後退了幾步,頻繁地回頭,向門口望去。
忽地,門口出現了兩個高大的身影,蒙面女子一愣,臉色煞白。下一秒,十幾個舉著火把的小廝沖了進來,李長再的房間刹那間猶如白晝。
蒙面女子身體一緊,兩隻腿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睡眼朦朧的李長再也被眼前的陣勢嚇到了,疑惑地向周圍來回看著,這時,借著火光,李長再才發現,他的床上還放著一個女子,那個女子靜靜地閉著眼睛,眼角還有一塊半大不小的紅斑。
當二夫人隨著李長再驚訝的視線一起看向床上女子的時候,“轟”,刹那間如五雷轟頂,不可能,不可能,那個躺在床上的人,怎麼可能是舒安夏!
舒潯易看著床上沉睡的舒安夏,雙眼如豹子般血紅,滿滿的殺意充盈了整個房間。下一秒,舒潯易箭步上前,一把扯開蒙面女子的面紗,那張蒼白的屬於舒天香的小臉,就呈現在眾人面前。
“舒——天——香!”舒潯易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
二夫人面如死灰,身體踉蹌著退後幾步,口中一直說著不可能、不可能。
舒天香撲通一下跪地,搖著頭求救地看著二夫人和舒潯易,“不,不,爹爹您誤會了,真的誤會了!”
舒潯易咬著牙,握著的拳頭緩緩地舉起,眼看著就要對著舒天香砸下去。二夫人控制住顫抖的身體,慌忙沖過來,擋在舒天香面前,“侯爺手下留情,您這樣會打死她的。”
“滾開!”
“您先聽聽天香的解釋,她一定是被設計的,侯爺,您想想,如果妾身知道是天香在做這件事,會帶著你來看嗎?請給天香一個解釋的機會,就算要死,也要讓天香死的明白啊!”
舒天香一聽“死”字,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二夫人咬著牙,使勁擰她,“不許哭!趕快和你爹爹解釋!”
舒天香胡亂的搖著頭,抽泣著,她絕對不能出賣瑞辰哥哥。她剛剛絕對不是做夢,瑞辰哥哥對她的柔情蜜語,對她的溫柔呵護,瑞辰哥哥說了,他根本不喜歡舒安夏,而是顧老太君強迫他娶,瑞辰哥哥真正喜歡的人是她舒天香!
她把母親的計畫告訴了瑞辰哥哥,瑞辰哥哥說要配合母親,讓她假扮了舒安夏,去勾引李長再,再加上母親的推波助瀾,把舒安夏送到李長再房裡,那麼瑞辰哥哥就能解決掉舒安夏這個大麻煩,名正言順的娶她了。
爹爹是疼她的,肯定不會忍心罰她,只要她過了這關,瑞辰哥哥就會更喜歡她了。想到這裡,舒天香更加堅定地搖搖頭。
慌亂中屋子中的每個人,誰也沒注意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舒安夏輕輕轉了轉眼珠。晚飯時分,顧瑞辰給她傳話,舒潯易快馬加鞭地從京郊趕回來,她就知道了二夫人安排了一場好戲給舒潯易看,所以,她就跟顧瑞辰聯手,將計就計了。
看著舒天香一副不知悔改還拒絕解釋的樣子,舒潯易一股腦的火氣沖到了頭頂,下一秒,他大掌揚起,對著二夫人和舒天香,就拍了下去。下載本書請登錄
047 突生異變
看著舒天香一副不知悔改還拒絕解釋的樣子,舒潯易一股腦的火氣沖到了頭頂,下一秒,他大掌揚起,對著二夫人和舒天香,就拍了下去。
二夫人咬著牙,閉著眼,眉毛擠到了一起,“砰”地一聲悶響傳來室內落針可聞。想像中的疼痛沒有襲來,二夫人翹起一隻眼偷看,她萬萬沒想到,在她身前擋著的竟然是衣衫不整的李長再!李長再捂著胸口,嘴角溢出來一絲血絲。
“岳父大人,請手下留情。”李長再斷斷續續地說著,又吐了一口血,“香妹妹這麼做都是因為小婿,小婿願意替代香妹妹承擔一切罪責。”
此時的李長再已經肯定夜半跟他“訴情”的是舒天香,他心裡登時樂開了花,誰不知道舒天香是個嫡女,又是二夫人的心頭肉,娶了舒天香,他不但是穩定的舒家,同時也取得了二夫人背後的蔚家的支持,這可是一舉雙得啊。所以,他心裡反復思量,迅速做了決定,只要娶到舒天香,自己吃點苦也不要緊。更何況李家早已今非昔比,岳父大人過重懲罰他的。權衡利弊之下,李長再這才沖了出來,充當了這個“護花使者”的角色。
舒潯易居高臨下地睨望著他,神情中埋藏著驟起的肅殺,李長再的身體抖了抖,出於本能地向後移了移。
二夫人一看事情越來越遭,李長再這麼一攪合,舒天香的閨譽就毀了,她一咬牙,故意讓自己忽略舒潯易那殺人般的眼神,轉過頭對著李長再,一字一句道,“長再莫要胡說,天香整個晚上都跟我在一起,哪裡能去找你?你定是認錯人了!”
李長再以為二夫人在欲擒故縱,怕他不會全心全意對舒天香,所以,趕忙搖搖頭以表決心,“母親請相信我,我跟香妹妹是情投意合,剛剛在樹林,我們已經——”
“住口!”二夫人臉色烏青了一大半,李長再越說越離譜,她實在聽不下去了,怒聲呵斥。
舒潯易的臉色已經冰到了極點,黝黑眸中焚天怒怨,他顫抖地抬起手指,指著二夫人,“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可真是好樣的,陷害嫡姐,手足相殘,還不知廉恥、夜會情人!等明天早上母親醒來,就趕快讓母親給舒天香準備嫁妝,你們母女能丟的起這個人,本侯還丟不起臉!”
“不,侯爺,不,你不能聽她亂說,天香是嫡女,怎能與人為妾?況且,跟長再約會的女子帶著面紗,咱們舒府習慣帶著面紗的,可不是天香啊。”二夫人雙目猩紅,意有所指舒安夏。
躺在床上的舒安夏心裡冷笑,二夫人這步棋又走錯了,現在北國的朝堂上,誰不知道李長再的耳朵勝過百人之眼?上次李長再就是憑藉耳朵,找到了近百錦衣衛沒找到的皇后。
果不其然,二夫人話音一落,舒潯易便嗤之以鼻,眼中的厭惡更深了,“本侯就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會不信長再的耳朵。不用再多說了,現在你們就去‘福康園’給我跪著!”
轉眼到了早上,然而舒府各個園子的人,除了舒安夏沒一人安寢。四姨娘運氣好,原本想弄點麼蛾子逼迫五姑娘不得不嫁李長再,然而,還未等行動就看到了大批的家丁往“竹園”裡湧,一打聽才知道舒天香出事了。
四姨娘的心中真是五味俱全,一方面慶倖自己未行動,另一個方面對於嫁過去之人如果是舒天香,更是擔憂。所以她一夜未眠,大清早就來到“福康園”等待今天的“三堂會審。”
舒天香的眼睛紅腫著,像杏桃一般,二夫人厚重的眼袋和黑眼圈,也失了往日的風采,舒安夏一臉“迷茫”也被請了來,老太太坐在主位,舒潯易負手而立,面色陰沉的駭人。
老太太聽了下人的稟告,簡單瞭解了深夜之事,徵詢了舒潯易的意見後,也同意先給舒天香和李長再定親,等舒天香及笄之後,立即完婚。李長再可是樂開了花,連連叩頭謝恩,並且主動提出娶舒天香為平妻,四姨娘聽到這個決定之時,面色巨變,舒靈玉當場就掩面痛哭起來。
這時,跪著的二夫人霍地起身,雙眸中綻放出毀天滅地的憤怒,一向溫柔的眼眸中灌滿了徹骨的寒意,她死死地盯著舒潯易,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
“福康園”內的人,無不意外地被二夫人的這句話驚到了。長輩面前,夫君面前,她不但沒用“妾身”用了“我”,而且她還當著眾人的面,如此忤逆夫君,忤逆婆婆,那更是大不敬。按照北國“以孝為本”的禮儀之國精神,二夫人此時所為,輕則要被降位份,重則會被休妻的。
舒潯易也顯然被二夫人的話驚到,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半響,他的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原本平靜的黑眸中,登時充滿了焚天怒焰,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再說一遍!”舒潯易的聲音中那徹骨的冰寒,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二夫人掐死一般。
舒安夏蹙起眉,從早上起床,她的右眼就一直在跳,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似乎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二夫人一向不是衝動之人,如果說舒天香的終身大事讓她亂了陣腳,她也不該“鋌而走險”,難道……
“妾身說,將天香嫁給李長再為妾之事,妾身不同意!”二夫人雖然這次用了敬稱,但是語氣卻更強了一分。
舒潯易一甩手,身體蹭地一下就穿了過來,大掌直接捏上二夫人的下頜骨,指尖不斷收緊。二夫人死死地回瞪他,呼吸越來越緊蹙。
“聖旨到——”
一個尖細的聲音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憤,舒潯易憤怒地甩開手,警告地瞥她一眼,二夫人耳邊兩側兩個深深的手指印,看起來極其駭人。
舒安夏偷偷斜睨她,忽地,二夫人輕蔑地向她這邊掃了一眼,嘴角彎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舉著聖旨的太監趾高氣昂地走進來,聖旨一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蔚氏安強打退南國敵寇、保我北國之安,現封為‘北國第一兵馬大元帥’,其妹蔚冰琴提供糧草軍餉有功,特封‘皇家誥命夫人’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