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封主們在太子昭的帶領下,穿過內宮門,一座莊嚴肅穆的石基青磚寶殿矗立在眾人眼前。宮殿前有兩排魁梧健壯虎賁守衛,他們的身高普遍在170厘米以上。這些虎賁都具有貴族血統,是吳國的精英。
邁上九層石階,就來到大殿正門。殿高十多米,四個飛簷掛有青銅飾物,飾物隨著微風輕輕晃動,有清脆的『叮咚』傳來。大殿門口鋪著磨得光滑的白色岩石,殿內鋪的是有花紋的青磚。大殿正北,有約兩米高的七階木台,木台上放著一張用整塊黑玉雕成的案幾,案幾後有一張楠木製成的矮床。案幾前設著三尺來高青綠古銅鼎,銅鼎中香氣裊裊。大殿內空間很大,可以容納三百多人站立。
一位眉毛稀疏,鬍子花白,臉龐乾瘦,中等個子,看起來將近六十歲的老人,穿著黑色菱形紋龍鳳深衣,頭上戴著白玉串珠九旒冕冠,端端正正坐在黑玉案幾後的矮床上。木台四周立著低垂著頭的侍者和侍女。大殿兩旁站著驃騎大將軍、文宰、姜大夫、太傅等一些王庭重臣。
以現代人眼光打量大殿內事物,黑色玉案幾就是龍案,矮床就是御座,其實後世的御座就是從矮床演變來的。吳王深衣上的像火雞和龍蝦的圖案,就是後世龍鳳的雛型。
封主們在太子昭的引領下,按輩份魚貫入內,一一到吳王御座前見禮。最先上前的是輩份和歲數最大的西侯。
「老臣參見大王!」西侯帶著腦筋遲鈍的兒子琨和封地貴族,按照最高規格的大禮朝吳王行禮。
「王叔快快請起!一家人行家禮就好了。」吳王立起身,作伸手攙扶狀,木台下的侍者看見,急忙上前把跪伏在地的西侯攙扶起身。
立在大殿門口等待見禮的北侯,看到西侯一絲不苟的大禮,嘴角不由直撇。他和西侯是吳王的長輩,雖為臣子,卻不可以不要行這樣的大禮,可以行普通揖禮。但是迂腐的西侯次次都用大禮見駕,害得北侯也只好跟著用大禮。
「謝大王賜座。」西侯在侍者的攙扶下,慢慢起身,一副老態龍鍾樣。
吳王見西侯一副顫顫巍巍模樣,再看西侯身邊傻乎乎的兒子,心中不由生出憐憫。
「賞西侯世子座。」吳王一憐憫,西侯世子琨就有了座。
「這是封地的珍寶,老臣敬獻給大王。」西侯的貢品顯得有點寒磣,十幾根山中老參,六塊不大不小的玉。
「王叔破費了。」吳王眼睛掃了下貢品,臉上並沒有不豫,只揮手讓侍者接下。
西侯見完禮,獻完貢品,帶著兒子到旁邊木台左下首席位上坐好。西侯封地的貴族跪坐到封主身後。
「老臣見過大王!」北侯雖然不情願行大禮,可是西侯已經帶頭了,他也只得按大禮跪拜。
「北侯請起!孤都說了,只要行家禮即可。」吳王這次沒有起身,只是笑咪咪的讓侍者去攙扶。
「老臣這次進都,帶了六匹寶馬進獻大王。」北侯的封地靠近趙國,盛產馬匹。
「哦,在何處?牽來給孤一看。」吳王喜武,武人基本都喜歡駿馬。
北侯滿臉得色,揮手讓手下去大殿外把駿馬牽來。北侯進獻的駿馬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北侯手下牽著六匹馬依次進入大殿,這六匹馬,顏色都是精選的,有兩匹純黑色,兩匹純白色,還有兩匹棕紅色,這六匹馬身軀粗壯,四肢堅實有力,鬢毛長長披散。每一匹馬被牽進來,都引起人們的讚歎。楚朝輝看一眼駿馬,就看一眼胖胖的北侯,心中百爪撓心的癢癢,為什麼達城就不出產駿馬呢?
透過珠玉,吳王看著六匹難得一見的寶馬,心裡只有心疼,北侯的封地,因為產馬,是僅此於東海之濱的富饒封地,卻被先先王封給了幼子,平時見不到馬,想不起就不心疼,如今這六匹駿馬就在眼前,簡直就是在他心底撕扯。
「王叔的封地寶馬在大秦都少有。」吳王心疼著,卻頻頻點頭,滿臉的歡喜。
北侯得意,他的封地上的馬,在中原地區非常有名。北侯靠著跟周圍國家進行馬匹交易,過得有滋有味。
「有好馬,才有好軍隊,王叔封邑上養的馬越來越健壯,我看以後每年上貢的馬匹就多五十匹吧,這樣我大吳就可多戰車保衛國土。」
北侯得意的神色立馬消失了,這是拍馬拍在馬腳上了,每年的貢品不減反增。
北侯垂頭喪氣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心中懊惱選擇了寶馬進獻。因為有北侯這個前車之鑒,吳王的三個庶弟進獻禮品時兢兢戰戰,就怕吳王給他們也增加上貢。
好在這三位封主的封地都不怎麼起眼,吳王對他們溫言嘉勉一番,便讓他們到旁邊入座。
「兒臣光拜見父王!」最後一個輪到公子光,公子光是小輩,前面長輩都行大禮了,他更加要行。公子光後面跟著的是鄭鈺銘和楚朝輝,魏慎和陳蒙等貴族尾隨在兩人之後。
「是光兒啊!」吳王從高處往下細看,只見自己這個庶子如今已經長成俊秀。「到孤面前來!」吳王朝著公子光招手,這個兒子雖然被他遺忘,但當兒子在跟前時,吳王心中的那點血親親情甦醒過來。
「是!父王!」公子光起身上了木台,跪伏在吳王腳邊。離開王都整十年,如今見到明顯變老的父親,公子光眼眶變紅。
「光這麼高了,當初你離王都時,還是個孩子。」吳王撫摸著公子光的臉龐,這張肖似魏姬的臉,喚起了吳王對往日的回憶。他跟溫柔美麗的魏姬,有過很多幸福時光。
「光在達城日日想念父王。」公子光聲音凝噎。
「小鳥長大總要離開父母。」吳王被兒子感染,眼睛也開始發紅,人老了,心便變軟了。
「兒子這次帶了幾件新奇禮物進獻父王。」公子光倚在吳王腳邊不想離開,吳王也正沉浸在溫情裡,握著兒子的手不住打量。
「是何物?」
「是四個輪子的馬車,還有用來書寫的紙。」
「紙?」吳王從沒聽過紙這個物件。
「紙可以取代錦帛書寫。」公子光回首,讓達城侍者把紙先捧上來。
「這紙看起來是不錯,跟錦相似。」吳王摸摸紙張,是薄很光滑,這樣的東西應該跟錦一樣貴重吧?即使功用可以代替,價值相當,還是不能普及。
「紙很廉價,只需樹皮腐爛製成,可以推廣使用。」公子光道出紙的潛在價值。
「哦,只需樹皮製作?」吳王驚奇,粗糙褐色的樹皮能變成白色光滑的薄紙,太讓人想像不到。
「大王!能否讓為臣看下紙。」坐在旁邊的太傅對紙興趣濃厚,他起身朝吳王行禮要求。
「可!」吳王朝一位侍者招手:「將紙遞于先生細看。」太傅是吳國名士,吳王對他很尊重。
太傅接過紙細瞧,連連點頭,一旁的文宰和一些文臣也圍了過來。
「這是何人想到的製作辦法?」吳王見自己的文臣圍著白紙不住讚歎,不由詢問起製作白紙的工匠,準備讓這個工匠進都,在王都裡為王宮製造。
「是南埠知事鄭裕銘和楚朝輝,他二人是海外人士,因風暴漂流到兒臣屬地,四輪馬車也是他二人想法讓工匠製造出來的。」公子光像獻寶一樣,把鄭鈺銘和楚朝輝介紹給吳王知道。
「海外人士?是哪兩位?」吳王透過珠玉往木台下看去,木台前還跪著達城一群貴族。
「南埠鄭鈺銘/楚朝輝拜見大王。」鄭鈺銘和楚朝輝只得重新行大禮。
「免禮起身!」
聽到吳王讓起身的命令,達城眾人趕忙爬起,他們的腿已經跪麻木了。
鄭鈺銘和楚朝輝一站起身,在大殿內就顯得分外奪目。
「來孤座前,孤要細看。」吳王眼睛有點昏花,只看到一位身材修長,一位身材偉岸。兩人並肩站那,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息。
鄭鈺銘的腿很麻,但在這種地方只能強忍住不適,舉起被針刺般的腿往木台前移動,楚朝輝不動聲色走在鄭鈺銘後面。
等鄭鈺銘和楚朝輝站在木台之下,吳王看清了兩人長相,他目不轉睛盯著鄭鈺銘。
「你,到王座上來。」吳王手指向鄭鈺銘。
「是!」鄭鈺銘一楞,不明白吳王已經看清他了,為什麼還要他上木台。楚朝輝抿著嘴觀察吳王,發現吳王臉色有點疑惑。
等鄭鈺銘走到木台上,吳王眼睛上下掃視,突然他發現鄭鈺銘腰間的玉飾。「明兒!你是孤的明兒嗎?」
吳王這話一出,公子光和鄭鈺銘都是一呆。
「父王,鈺銘家在海外,他不是明。」公子光連忙跟吳王解釋。
「長得跟明太像了!你今年多大?」吳王看看鄭鈺銘,再看看自己兒子公子光,越看越覺得鄭鈺銘跟三兒相像。
公子光聽吳王這麼一說,也回過頭盯著鄭鈺銘,腦中回憶幼弟的長相,他這麼一對比,忽然發覺,鄭鈺銘的五官跟明真的很相似。
「臣今年一十六。」鄭鈺銘和楚朝輝在知道自己生長緩慢後,不約而同選擇了降低年齡,鄭鈺銘看起來有十八、九歲,他只說十六歲,楚朝輝二十出頭,他只說十八歲。
「我的明就是十六啊。」吳王掐指算了一下,他的三兒要活到今天,正是十六歲年紀。「你腰間的鯉魚玉飾是孤親手雕刻。」吳王想起自己早夭的三兒子,眼睛紅了。他五個兒子中,最喜歡的就是三兒明,明不但長得容貌出眾,悟性也相當的高,吳王經常用天之子來形容這個兒子。
「父王,這鯉魚玉飾是自己尋鈺銘為主的。」公子光馬上回憶起玉飾意外出現在要送給鄭鈺銘的玉飾之中。
「臣真的不是明公子。」鄭鈺銘急得滿頭大汗,不說是藍光傳送讓他來到這個時空。他在二十一世紀的出生證明什麼都是齊全的,跟父母長得也很像,一半似鄭母,一半似鄭父,鄭鈺銘能保證自己不是被抱養。而且他六歲時的記憶很完整,成天跟著爺爺轉地頭。
「真的不是明嗎?」吳王歎息:「明要這麼大,也會是這樣高貴俊美。」
從吳王喚出『明』這這個名字後,寶座兩旁的大臣便議論紛紛,他們很多人不太記得那個六歲幼兒,但鄭鈺銘和公子光兩人都俊美,俊美的人相似點很多,所以他們也跟著點頭,認為鄭鈺銘跟公子光兄弟倆長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