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拒絕

　　五點多的時候王龍的電話追了過來，也將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木瑾之解救了出來，木瑾之掛了電話，連忙說自己還有事，就急急忙忙撤了，將豪放的姑娘們扔在了背後，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像落荒而逃，惹得官銘和一眾姑娘們不由哈哈大笑，相互之間的距離也在此刻拉得近了一些。

　　木瑾之到西門的時候，王龍已經在那兒了，穿著很帥氣的英倫範風衣，搭配著一條藍色圍巾，和一條休閒長褲，看起來倒不似他平時那種陽光范兒，反而多了幾分英俊儒雅的味道，比之他的年齡有些略成熟，讓看到的木瑾之有些意外。

　　王龍一見到木瑾之就高興地走了過來，臉上大大的笑容立刻就破壞了他因為穿著打扮而多出來的幾分溫文爾雅，顯出了他陽光的本色，“木瑾之，你來啦！”

　　微微勾起唇，木瑾之笑著點點頭，很有禮貌地讚歎了一句，“你穿這一身很好看。”

　　“呃……”臉一下子就紅了，王龍有些手足無措地抓了抓腦袋，說道，“我請我好朋友幫我選的，我想你會比較喜歡這種風格……所以……”

　　在心底歎息了一聲，木瑾之看著王龍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了一句，“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我會喜歡這種風格呢？王龍，其實做你自己才是最好的，我還是比較喜歡看你青春陽光的樣子，那才是你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和氣質，所以你不用刻意去改變自己來迎合我的喜好。”

　　“可是……”王龍本來是想說什麼，但當他看到木瑾之真誠嚴肅的眼睛，不由心裡一暖，也笑了出來，“哈哈！我知道了。其實我自己也覺得略奇怪，怎麼都覺得彆扭，還是運動裝穿著舒服，嘿嘿……”

　　點點頭，木瑾之一邊往校外走，一邊問，“我們去哪兒吃？”

　　“你想吃什麼呢？”王龍動了動身體，是真心覺得這種顯身形的修身版長風衣很不舒服，但他其實也是隱隱感覺到木瑾之會喜歡成熟一些的風格，才會想到買這樣一身衣服，但顯然效果不是很佳，這讓他心底不由有些微微的沮喪。

　　“隨便吧！不要去太貴的地方，簡單一點，不要太吵就好。”木瑾之回過頭正好捕捉到王龍臉上一閃而逝的失落，心底雖然有些歎息，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多說什麼。

　　“那我們去吃西餐吧，聽同學介紹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西餐廳，安靜也實惠。”王龍屬於天生的樂天派，很快就收拾了心情，笑著建議道。

　　“好。”

　　見木瑾之點了頭，王龍便領著木瑾之往西餐廳走，一邊走還一邊與木瑾之講高中班上的事情，還聊了聊來到大學的感想，直到最後他才說，“木，木瑾之……吃完飯能陪我走走麼？我，我有話想對你說。”

　　已經隱隱猜到王龍可能會跟他說什麼，木瑾之心底也是微微一松，因為只有王龍戳穿了這層紗窗紙，他才好鄭重地拒絕，也不讓兩個人的關係變得曖曖昧昧的，說不清楚。他不喜歡曖昧，只喜歡清清楚楚地擺清楚每一種關係。

　　溫柔地半眯起眼睛笑了，木瑾之輕聲回道，“好。晚上的未名湖挺安靜的，我們就去哪兒走走怎樣？”

　　“嗯，好。”

　　王龍心裡也是極為忐忑不安，緊張得都有些不敢看木瑾之了，但同樣地，他覺得既然已經勇敢了很多次，也不差這最後一次，不管結果如何，他至少要讓暗戀的對象知道他的喜歡，不讓暗戀永遠只在見不到陽光的地方默默戀著，況且不努力怎麼知道結果呢？也許會有意外之喜也說不定，如果真的有意外之喜，他一定會好好待木瑾之，對這份心底藏了好幾年的愛，珍而重之，如果……如果被拒絕，那也沒什麼，至少他勇敢地問出來了，以後還能和木瑾之做朋友，而他也可以學著慢慢放棄這段暗戀，去等待另一個人出現。

　　一頓晚餐吃得安靜極了，木瑾之是本來就不多話，而王龍則是一直緊張與不安，更不知道該和木瑾之說什麼，只能埋頭死命切牛排、啃牛排，心裡既希望這頓晚餐能早點結束，又鴕鳥心態地希望就這樣一直吃下去，永遠不要結束。

　　再怎麼構想都比不上那一刻的真正到來，當木瑾之和王龍已經站在未名湖畔的小木橋上，王龍的心跳動得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他緊張得出了一手的汗，話都有些說不清了，最後還是木瑾之心有不忍，主動問道，“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我有時間，可以等你慢慢說。”

　　受到木瑾之的鼓勵，王龍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勇敢地直視木瑾之的眼睛，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木瑾之，你怎麼看同性戀？你支持嗎？能接受嗎？覺得，覺得……噁心嗎？”

　　還以為王龍會直接表白，木瑾之不由微愣了一秒，轉而微笑著說道，語氣略有些調皮，“我本來就是，又何來支不支持，接不接受，惡不噁心，難道我還能不支持自己，不接受自己，噁心自己嗎？”

　　目瞪口呆地看著木瑾之毫不遲疑地承認自己是gay的事情，王龍一時驚喜地有些說不出話來，只能磕磕巴巴地道，“是，是嗎？太，太好了，我，我，我也是！”

　　噗嗤一笑，木瑾之轉過頭看向湖上粼粼的波光，眼底有一絲溫柔與思念緩緩浮現出來，那是獨屬於對穆龍軒的溫柔。

　　沉默半晌後，木瑾之微閉上眼睛，輕輕歎息著輕聲道，“喜歡男人又怎樣呢？喜歡就是喜歡了，沒什麼需要隱瞞的，也沒什麼需要大張旗鼓地宣告給全世界，有人問我，我自然不會刻意隱瞞，不問我，我也不會見人就說我喜歡男人，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會妨礙到任何人，我又不是殺人放火。你說呢？”

　　說到最後，木瑾之已經轉過頭認真地看向了王龍，而此時木瑾之臉上還殘留著幾分溫和的笑意，他的眼睛也是微微半眯著的，臉上的表情有些慵懶、有些愜意，還有一種莫名透著些古典氣質的美男子風範，在淡淡的光線映襯下顯得迷人極了，立刻就讓王龍看呆了。

　　呆呆地看著，王龍不由憶起第一次見到木瑾之的情景。那時候木瑾之身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襯衫與黑色長褲，手裡捧著一本書坐在樹下看著書，明晃晃的陽光從樹葉間的縫隙穿透過去，打落在木瑾之精緻的側臉上，那麼安靜、那麼乾淨，幾乎是讓他一見就鍾情。

　　之後，就是長達三年多的暗戀，在過去的高中三年生涯中，王龍一直都在遠遠地看著木瑾之，上學等著木瑾之來，放學就悄悄地跟在木瑾之不遠處，一路將木瑾之送上來接木瑾之的私家車。而看木瑾之那麼優秀，王龍就拼了命地努力學習，想趕上木瑾之的腳步，想讓他某一天能有資格站在那麼耀眼那麼完美的木瑾之身邊，然而三年過去了，在木瑾之眼裡，他依舊只是一個陌生的同學，即使他已經默默關注了木瑾之那麼久，那麼久。

　　暗戀與被暗戀，這本來就是一段不公平的關係。

　　心裡突然就有些酸澀與委屈，王龍的眼眶在不知不覺間有些微微發熱，然後他稍稍低下頭，極輕極輕地說了一句，“木瑾之，我喜歡你。”

　　“什麼？”王龍的聲音太小了，木瑾之沒聽清王龍說了什麼，不由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木瑾之，我喜歡你！”抬起頭突然大聲對木瑾之說道，王龍眼睛已經有些發紅了，而他眼中的真摯有那麼一瞬間是真的有些打動了木瑾之。

　　但木瑾之明白，感動終究也只是感動，不可能變成喜歡，如果他因為心底的一絲感動而答應眼前的男孩兒，那麼以後他一定會更加傷害這個勇敢而真誠的男孩兒，所以沉默了一小會兒，木瑾之還是認真地拒絕了王龍，“對不起，王龍，我不能接受你，我心裡有人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卻依舊抵擋不住心底洶湧而來的失望與難過，王龍的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他從小到大都幾乎不怎麼哭，但此時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看著木瑾之的眼睛，聽到木瑾之的拒絕，他就有了想哭的衝動，原來男人真的不是沒有眼淚，而是未曾到真正傷心難過時。

　　“是嗎……”王龍微微垂下頭，讓眼淚滴在了地上，不讓木瑾之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對不起。”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木瑾之只能對王龍說對不起，因為他不能在此刻說任何有迴旋餘地的話，若是他給了王龍任何希望，那才是真正的傷害王龍，才是不尊重王龍的感情。人的感情是最珍貴的東西，不管他喜不喜歡王龍，他都會尊重王龍的喜歡，所以他必須鄭重對待王龍的喜歡，而正因為鄭重，才更不能答應王龍，因為他知道他自己還在愛著一個男人，還無法接受一段他對對方沒有感覺的喜歡。

　　又是好一會兒沉默，當王龍慢慢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他終於抬起了頭。他的臉上依舊是那陽光的笑容，他的眼中也依舊是那種純粹的真摯，他的聲音充滿了祝福，卻無端端地有些讓人為之心痛，“那祝你和你喜歡的人幸福，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反正我努力過了，我不後悔！”

　　“王龍……”木瑾之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他此刻複雜的心情，只能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擺擺手，王龍笑著說，“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喜歡你是我的權力，卻不是你的義務，沒有人規定你一定要喜歡我嘛！安啦安啦，我還好，就是有點難過，等我過一段時間，就又活蹦亂跳啦！那時候你可不要拒絕做我最好的朋友，也要幫我物色好的小美男啊！哈哈！”

　　王龍越是這樣說，木瑾之心底也越不好受，但他終究不可能說出“我們試試吧”這樣欺騙人的話，所以他最終也只是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此時突然起了一陣風，有些涼，讓王龍誇張地抖了抖，然後他一邊解下自己的圍巾，一邊瑟瑟發抖地說，“好冷啊！我們回宿舍吧！”說完，他把自己的圍巾給木瑾之系上了，嘴裡還帶著幾分責怪地說，“北京的秋天溫差大，晚上出來也不多穿點兒，小心感冒了，這圍巾給你圍著，很暖和。”

　　低頭看了看已經圍好的圍巾，木瑾之還沒說什麼就整個人被王龍突然用力地抱住了，微微一愣就準備掙扎，緊接著木瑾之耳邊就傳來了王龍帶著哽咽地聲音，“對不起，讓我抱一抱，就抱一下就好。瑾之，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從高一入學開始，一直到現在，我從來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你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感情本來就沒有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所以，只能對你說對不起。

　　眼睛突然也有些發熱，木瑾之終於還是沒有絕情地推開王龍，他不知道該如何說，只能抬手回抱住了王龍，輕輕歎息著說了最後一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不能回應你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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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莫名其妙，寫得我自己都和王龍一起哭了...囧死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