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海峽攔截戰 (二)

「有點詭異啊。」

軍艦甲板上，理察德輕輕說道。他是一名中校，和海盜打交道的時間也不短了。海盜裡的確有些棘手的角色，更有一些家伙喜歡玩陰的。可此刻位於低語者海峽這個無比重要的戰場上，理察德不認為那些家伙可以安靜得連一絲動靜也沒有。

作為艦隊的前鋒，理察德率領著五艘滿載動力裝甲部隊的軍艦開入了海峽。可一路走來，竟然沒受到任何攔截。眼看海峽的水路已經走了快近半，可理察德的心裡卻越來越覺得沉重。

因為海峽太安靜。

只有風和水聲響起，這是極不正常的現象。海盜之間鮮有合作者，他們都是些獨來獨往的家伙。哪怕逼於形勢而合作，也不過是聯合起來一起行動。可到了戰斗的時候，仍然是各大各的。這些家伙缺乏管理、調度，毫無戰術可言。只是依仗著西大陸特殊的地理環境，再加上教皇廳一直對他們的打擊力度不夠，才讓這些家伙囂張地活到現在。

可現在，海峽的安靜只有說明兩種可能。其一，海盜們已經全員撤離。可這不可能，他們進出咆哮海灣便只有低語者海峽可以走，至於魔鬼航道，那不是普通的船只所能夠跨越的。於是剩下第二種可能，海盜中終於出現了一名領導者，因而從一盤散沙變得一支有紀律的部隊？

聽上去很荒謬，可理察德不會否定這種可能性，原因在於昨天在海之家上舉行的海神令。海神令無論是對於海盜還是聖印騎士團而言都是一件大事，前者不言而喻，後者則知道每當海神令結束，必定會有一名超新星般的海盜船長誕生。

迪波拉和辛德瑞拉便是先例。

而趁海神令舉行期間，海盜雲集，教皇廳才會發起這次總攻，這是順勢而為之事。順利的話，教皇廳將永絕後患，從此再沒有什麼武裝力量可以抗拒教皇廳的意志了。

海神令作為海盜間古怪的傳統，理察德也有所耳聞。甚至和幾個同僚偶爾說起，如果有人可以憑借海神令打敗所有船長的話，那麼海盜間就會誕生一名王者。

海盜之王？

當然，這種推測基本上聽到的人都會一笑而過。

因為那根本很難做到。

每名海盜船長最差的也是五階的能力者，而五階能力者在騎士團裡已經可以充當一名上尉了。盡管沒做過詳細的統計，但如今活躍的海盜船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也就是說，海盜中至少有五百名以上的上尉級能力者，而傳說中的四大海盜更是擁有和團長級人物叫板的可怕實力。

所以海神令理論上是可以產生一名冠絕於所有海盜之上的王者，可要打倒幾百名上尉外加三名團長這樣的實力，想想也覺得異想天開。

可現在，面對安靜的海峽，理察德腦海中反復出現了這個念頭。散沙般的海盜，已經變得有組織起來！

「把情況匯報給馬德爾上校，同時讓所有尉官小心，叫他們帶好自己手下的裝甲部隊。都給我打醒精神，我們要隨時防備海盜的襲擊！」理察德大叫著。

就在這支前鋒隊的後頭，還跟著十來艘軍艦。軍艦之間相隔著一段距離，於是理察德的命令通過短波對講機和旗手傳達了下去。而海峽的外頭，則是由五六百艘軍艦所組成的長龍！

在這條長龍的中後段部分，則是馬德爾上校的座駕，也是整支艦隊的大腦所在。接到理察德的報告後，馬德爾也發現了一組命令下去。其中之一便是暫緩後繼軍艦的進入，以及讓前鋒隊伍加速前進並迅速建立防御網，以確保後繼艦隊安全通過。

就在海峽中的艦隊因為馬德爾的命令而做出反應時，在海峽前半段一處彎道的高地上。高地上一團草叢動了下，草叢中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下方的艦長，並小聲道：「敵軍即將到達預設地點，海峽入口處敵艦放緩通行，前方艦長正在加速前進。預計10分鐘後，就會經過警戒線。」

「明白了，繼續監視。」弗蘭克林的聲音在各人的耳麥中響起：「爆破組準備，當敵艦經過警戒線時便按照計劃行動。」

「讓我們給教皇廳來次畢生難忘的經歷！」

如果理察德聽得到弗蘭克林的話，那麼他肯定不會像現在般讓前鋒艦隊加速前行。不知不覺間，便和後面十來艘軍艦拉開了距離。駛過一個急彎後，前面的河道上忽然出現一塊巨石堵路。這大石頭盡管還無法把整個河道堵住，但直徑超過十米的巨石顯然也不是軍艦能夠繞過的障礙物。

「終於來了嗎？」理察德大叫：「重炮手準備，把那塊該死的石頭給我轟開。其它裝甲部隊做好迎戰準備，海盜們應該就在附近什麼地方埋伏。」

「是！」

前鋒艦長的甲板響起一片凌亂的腳步聲，還有動力裝甲液壓器運轉時的聲音響起。一架架聖騎士型裝甲走上甲板，這種笨重的初代裝甲唯一的好處便是充當移動炮台。每架聖騎士裝甲都統一換上了可怕的轉輪機炮，身後背負著兩個彈藥箱，以支撐它們進行連續射擊。

五艘前鋒艦上，光是聖騎士裝甲便多達百架之多，它們平均分布於前鋒艦上，位於軍艦的四周。密集的分布點將會讓軍艦遭遇襲擊時形成全方位的火力打擊，而軍艦之間又可組成多重的火力網。聖騎士裝甲無論從靈活度還是行動力而言都十分不足，唯獨在火力方面則有著強大的優勢。

除了聖騎士裝甲外，獅鷲騎士也走上了甲板。這些輕巧的二代裝甲雖非以火力見長，卻能夠進行低空巡航，充當偵察兵的角色。它們身上配備的只是輕機槍，但能夠發射制導導彈的它們在需要的時候也會成為十分優秀的空中戰力。

在理察德的命令下，十余架獅鷲騎士升空並准備在海峽上方進行偵察工作。便在這時，命運號的成員們耳中傳來弗蘭克林的命令：「爆破組，行動！」

下一刻，低語者海峽共有六處山崖突然同時爆炸。爆炸的火焰此起彼伏，山崖直接給炸得粉碎，於是大塊大塊的岩石傾洩而下，順著斜坡滑向了海峽的河道上。飛濺的石塊甚至從軍艦的上方落下，兩架倒黴的獅鷲騎士還沒反應過來就給飛石砸中，直接在空中就變成了火球。

「開火！開火！炸掉落石。」

遭此變故，前鋒軍艦上的聖騎士裝甲終於發揮了它們移動炮台的作用。上百架動力裝甲朝天空一陣狂射，轉槍機炮火舌連閃間，道道火線劃破了天空，組成一道強勁的火力網，把天上掉下來的巨石給轟得連連粉碎！

然而這陣爆炸，卻是命運號成員一早埋設在海峽三個彎角處的雷管所致。低語者海峽的河道是多彎道型的走勢，弗蘭克林把統共七個彎道劃分成1-7區。在每個區間彎道上都已經埋設了大當量的炸藥，在必要的時候，爆破組引爆炸藥就能制造山崖滑坡，從而讓大量的碎石滑下從而在各個區間之間形成一道以碎石封堵的障礙！

教皇廳的前鋒艦隊眼下給封鎖在3號區間裡，而後面十來艘軍艦則分別困在了2號及1號區中。因為這後面十來艘軍艦配備的火力比前鋒隊遠遠不足的緣故，因此在這陣爆炸裡，已經有兩艘讓落石擊沉。船上的士兵死傷一片，剩下的也只能被迫跳船逃到了岸上。

「能力者小隊出動，目標是毀掉3號區對方的動力裝甲部隊。這支部隊的武力太強大，不能讓它們存在，要不然會撕開我們的封鎖。其它的人跟我來，目標是1號和2號區的普通軍艦，全部毀掉給敵軍一個下馬威。」弗蘭克林通過耳麥不斷下達命令，最後道：「楓，你可以干活了。」

「太好了，我都快悶死了！」

在低語者海峽裡發生爆炸的時候，馬德爾在船頭甲板上搶過副官胸口的望遠鏡朝海峽看了去，頓時在望遠鏡中，海峽的方向出現了爆炸的火焰和黑煙。接著，海峽中艦隊遇襲，已經河道出現障礙物的消息一一傳了回來。馬德爾握著拳頭道：「該死的海盜，終於出現了嗎？」

「立刻讓後援艦隊駛入，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排除障礙，向前鋒艦隊靠攏，集合全部力量一舉突破海盜的攔截！」馬德爾大叫道。

收到他的命令之後，位於海峽入口處五艘軍艦開始前進。然而前方的一艘軍艦才駛進入口，船上負責指揮的一名上尉便忽覺頭頂上強光大作。抬頭看去，一團耀眼的光華正筆直落來。上尉勉強看清，在那團光裡，竟然出現了一條閃閃發亮的鑽石手臂！

接著，那團強光已經落到了軍艦甲板上。強光炸起無法想像的狂暴沖擊，陣陣帶著毀滅味道的力場不斷在甲板上擴散開去，於是甲板裂開，鋼釘崩斷。軍艦發出悲鳴，卻給這道強光硬生生地撕成了兩截！

最後是爆炸。

狂暴的能量力場呈環狀平推，生成陣陣可怕的沖擊波。那名上尉直接被這陣沖擊波吹飛了出去，上尉勉強使用自己五階的防御保護著自己。可身上的防御力量一被沖擊波撞到立刻支離破碎，於是上尉鮮血狂噴地拋跌了開去。在短暫的昏迷中他落入水中，被海水一激便又醒來。

再朝前面看去，一片塵煙橫亙。在煙裡，不時出現游離的細碎電火。軍艦的碎片還有士兵的屍體不斷從煙裡順水飄了出來，上尉張大了嘴巴，簡直無法相信一艘軍艦就這麼毀了。

漸漸的，河道上的濃煙散去。卻見軍艦的後半截斜插在水中，兩架聖騎士裝甲和無數士兵正從傾斜的甲板上無助地滑下來。而在軍艦船尾的圍欄上，一條身影背對著上尉。可以看清的是，那是一個男人，可他的雙手卻如同鑽石般在天光下閃閃發亮。

楓笑嘻嘻地看著後頭軍艦上驚惶失措的敵軍士兵，輕輕握了握自己那如同握石般的拳頭道：「抱歉，你們就在這裡停下來吧。」

說罷，一雙鑽石手臂亮了起來，從裡而外地溢出耀眼的光氣。楓縮拳、轟出，拳頭上立刻釋放出一道耀眼的光束，光束中充滿濃烈的能量氣息。光束筆直地洞穿了軍艦的船頭，跟著是軍艦給撕裂的聲音傳來。接著在落水上尉的眼裡，第二艘巨艦再次消失在爆炸的強光裡。

楓的工作是盡可能地阻斷敵軍駛入海峽，從而斷去為被困在海峽中的軍艦提供援軍的機會，一口氣用神手破壞了幾艘巨艦後，楓感到一陣心悸，心髒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幾下，讓他生出空虛的感覺。他知道這是能量幾乎用盡的征兆，但換來的，卻是五艘軍艦變成了十來塊巨大的殘骸。

殘骸堵塞在海峽的入口處，即使敵軍要把它們排除，也需要一定時間。而這段時間，已經足夠弗蘭克林和其它人做很多事了。如同鑽石般的神之雙手漸漸消失，老實說，神之手的威力大則大矣，卻不適合用來作為強者間交鋒的武器。它更像一門楓專屬的大炮，大炮的威力雖大，可它更擅長攻城掠地。至於強者間的戰斗，那種精細的話楓更喜歡用自己的寒霜去解決。

不過說到大炮的話，事實上早在零預計到教皇廳會針對他這次發起的海神令有所回應，並讓大家到低語者海峽這邊來做好迎擊准備的時候。楓就建議過直接使用命運號上的能量主炮，以這門粒子光束炮曾一擊毀掉大半個阿斯摩的戰績來看。只要把命運號放在海峽入口處，哪怕像現在般教皇廳來上一只艦隊，也不過開一炮的事。

可惜，對於命運號的能量主炮，零似乎另有用處，因此並不贊成過早暴露命運號的存在。

「要不然的話，大概現在大家就不用這麼忙碌了吧。」楓回到海峽入口的高地上，靠著一棵老樹而坐。寒霜放在他的手邊，若敵軍艦隊再來進攻，就得用上寒霜了。以他現在能量的恢復速度來看，至少明天之前是無法再用神之手了。「海盜肯定就在附近，獅鷲騎士小隊警戒，打出他們的隱蔽點！」理察德急急叫道，又指揮著聖騎士去清除路障。

收到命令的獅鷲騎士升上了半空，卻在這時，一道嬌小的身影從左側的岩崖邊掠出，在半空和獅鷲騎士們交錯而過。頓時，空中多了些黑色的光線。而光線的另一端，則指向那道落到右面岸邊的身影。理察德看去，那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孩。

長得很可愛，但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可她手中卻捏著一道黑色絲線，跟著她輕輕一彈那道絲線，頓時那些糾纏在獅鷲騎士身邊的黑色絲線便共鳴震動了起來。震動起來的黑色絲線連連閃爍間，架架獅鷲騎士便這麼給切成了幾個部件，跟著爆成團團火球。

理察德無言地看著在上空爆炸的火球，接著才吼了出來：「媽的，是能力者！攻擊！攻擊！」可他目光落在這個嬌小的女孩身上，卻無法在自己所掌握的海盜資料裡找到與之相匹配的人物。

夜琉發動了死亡奏鳴，一舉毀掉對方十幾架獅鷲騎士後。便見前方軍艦的甲板上，幾架聖騎士掉轉了炮口，轉輪機炮發出濃郁的轟鳴聲。竄出的長長火舌裡，威力巨大的子彈紛紛朝她轟了過來。即使是弗蘭克林那等防御力驚人的大塊頭，也不願意面對這種可怕武器的正面攻擊，何況夜琉並非以防御力見長的能力者。

天然呆少女立時俯身疾沖，她的速度幾可與零媲美，全力飛奔下盡管還達不到破開音障的程度，卻也不是初代機甲那落後的鎖定系統所能夠跟得上的。於是聖騎士機甲的子彈落在空處，幾條彈鏈把右側岸邊的地面轟得塵煙滾滾，可哪裡擊得中夜琉。

夜琉身形加速，腳尖點地，每下皆向前滑行十米，卻是用上了能力「疾馳」。在疾馳的作用下，她速度快得無法捉摸，轉眼已經繞著當前這艦軍艦跑了一圈。而在軍艦的四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道道黑色光線。這些黑色的能量絲絲像蜘蛛網似的把整只船都包裹在了其中，夜琉布下這些能量絲線後才停了下來。接著手指輕彈其中一根絲線，立時又是一次死亡奏鳴出現，當即將諾大一艘軍艦斬成了碎片！

其中幾架正巧給絲線纏上的聖騎士，還不及逃開就被絲線切開，跟著連同軍艦一起爆炸。於是這船上幾十架聖騎士掉下了水裡，而更多的士兵和幾個尉官不是給炸死，便也隨著軍艦的碎片掉進水中。一時間，河道水面翻滾不休。好些聖騎士裝甲被海水一泡，發動機立刻進水爆炸，不過片刻，這段河道已經陷入了火海裡。

理察德看得太陽穴兩邊一直跳個不停，而前鋒隊後面的彎道裡同時也響起了吶喊和槍聲。中校知道那邊同樣也發生了戰斗，可越是如此，前鋒隊越不能在這裡給截停。否則等後頭彎道的戰斗結束，海盜們一湧而上，他這邊就更危險了。

「快排除障礙！」理察德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