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消失的進化點

不過二十年的時間，可時代車輪的速度之快，卻已經留下了大片的空白。

二十年前的卡農，號稱不落的鐵壁。二十年後的要塞，卻已經在戰火中崩解離析。

只是雷鳴現在沒空去感嘆這些。

在一輪導彈齊射之後，敵軍又從缺口湧了進來。很快的，他們分成嚴整的三支隊伍，如同尖刀般插進了已方兵團之中。自己的騎士團在剛才的爆炸中還沒穩住陣腳，而沒有了聖騎士機甲這道鋼鐵防線的保護，敵軍如虎入狼群。雙方一接觸，騎士團便給打得節節後退。

余下的三架騎士機甲已經對戰局的影響不大，相反，海神軍裡有一支專門對付這種機甲的小隊。反裝甲部隊的隊員們手持電磁步槍向三架機甲開火，這些步槍射出特制的電磁子彈，會極大干擾機甲的操作並最後導致其系統癱瘓。很快，那三架機甲便停止了運動，駕駛員甚至還無法離開。

這輪攻擊，海神團的三支戰團全開進了要塞裡。虎克、蠻山和辛德瑞拉各率領一支戰團殺進了騎士團中，船長們沖在最前面，用他們不同的能力為後面的士兵們開路。騎士團剩下來的都是普通士兵，也失去了機甲部隊這種可以牽制高階的殺器。於是騎士們發現要塞的巷道固然限制了敵軍的數量，卻同時變成他們的惡夢。

虎克的刀劍、蠻山的拳頭還有辛德瑞拉水系能力在這些巷道裡肆意發揮，騎士團士兵根本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往往船長們沖殺進去，打亂了一條巷道中的分布，接著後面海神團的士兵補上，手中機槍齊鳴，便把剩下的敵人射殺。

海神團不斷推進之下，聖印騎士團就像一塊蛋糕飛快地被切割成碎片，再一一被吃下。

在三支戰團裡，又以辛德瑞拉的水妖團推進速度最快。隊伍中的莉亞緊跟著戰團移動，在少女的感知能力下，敵軍的分布清楚地呈現在辛德瑞拉的腦海裡。辛德瑞拉根據莉亞提供的情報，不斷沖擊著敵軍的火力點，又借心靈鎖鏈的能力，如臂使指地調動著自己麾下的部隊。

如果說虎克和蠻山兩人的戰團是一把鋒利的長刀，那麼水妖團就是一把可怕的鋸刀。辛德瑞拉就是鋒利的刀尖，而在莉亞的協助下，靈活調動下四處出擊的士兵就是鋸齒。在水妖團的沖擊下，騎士團先是被刀尖捅開了一道口子，然後兩邊的鋸齒則瘋狂地擴展著傷勢，從而讓騎士團造成更大的失血！

受素的挑釁，埃辛就自己抽調了一個分團離去。現在卡農要塞中的海神團無論是士兵數量還是能力者優勢都牢牢吃死了雷鳴的軍隊，在失去要塞的防御依托後，騎士團又怎麼會是海神團的對手？

至於騎士團目前的能力者，也就剩下雷鳴自己那個近衛隊。閃電的隊長霍爾德從開戰就給少女海薇和狼王凱頓盯著，下面那些隊員最高的位階也不過是六階，其余的都是四五階的戰士。合起來十余人的隊伍分散到整個要塞的戰場上，就像幾朵浪花般根本掀不起波瀾。

就連雷鳴自己，也被零盯著。在能力者數量嚴重不足的此刻，雷鳴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輸了。但駕駛倉裡的軍團長依舊沒有表情，仿佛就算騎士團全員戰死也不關自己的事。他只是注視著眼前這位敵方的首領，這是個年輕的男子。有著黑色的頭發和東方人的臉孔，看似纖細的身體落在雷鳴眼中卻充滿了爆發力，而那金色的瞳孔甚至讓雷鳴感到恐懼。

如果他有恐懼這種情緒的話。

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只身沖進缺口，並用十幾枚電磁爆彈讓已方的裝甲部隊變成了一堆廢鐵。要不然有聖騎士機甲攔著，敵軍要沖進要塞還得付出一些代價。通常，這些代價也不會太小。

可就是因為他，聖騎士機甲報廢，接著著戰局迅速傾斜。自己軍隊不斷被收縮、分割、剿滅，在這個不斷重復的過程中，潰敗只是時間問題。就連自己看重的近衛隊長，也給兩名能力者盯著。其中一個似乎還是高階異族，那揮灑著冰焰的狼人不像是突變域的能力者，而更像一個實實在在的異族。

異族這個詞在西大陸上已經消失了幾十年，但現在要塞裡出現了一個，而且還力量不弱。不過讓雷鳴更在意的是，對方的能力者似乎太多了些。在能力者數量這個問題上，向來是教皇廳的短板。在教皇廳的歷史上，最初十年能力者的數量還是不少的。

那段黑暗的歷史中，不少能力者迸發出璀璨的光芒。也因為有了他們，才能在機甲還沒普及的年代把異族和異變獸打得節節敗退，最後更把那些危險的生命清出了西大陸的舞台。可接下來的年代，能力者便漸漸稀少，能力者進階也變得十分困難。

教皇廳才不得不轉移重心，把資源用到騎士機甲的開發上，以彌補能力者不足的缺陷。

在機甲部隊大量出現的時候，很多人以為機甲已經能夠代替能力者。但在這一戰之後，或許教皇廳會意識到，一名高階能力者根本不是一打機甲所能夠代替得了的。哪怕是號稱堪比高階的圓桌騎士，也是作用平平。而此刻，雷鳴正用自己的行動在印證著這一點。

圓桌騎士是教皇廳開發的三代機甲，它們其實是聖騎士機甲的一種進階版本，以提升火力為第一前提，再根據每位軍團長的風格進行調整和搭配，所以就有了風格各異的圓桌騎士。之所以會誕生圓桌騎士這種產物，說到底還是能力者、特別是高階能力者過於稀少造成的。

圓桌騎士的開發初衷，就是為了保護軍團長這些高階能力者。而事實上也證明了有了圓桌騎士之後，軍團長們等於擁有了第二條生命。圓桌騎士的性能加上高階能力者的反應和經驗，使它們發揮出來的力量堪比高階。而騎士機甲的優秀防御力，還有機靈快速的脫離系統，讓軍團長在戰場上的生命有了更大的保障。

可機甲就是機甲，不管駕駛員的經驗再怎麼豐富，反應再怎麼快，它所能夠發揮出來的戰力總和，也不過堪堪達到高階水准而已。當然，這放在平時並沒有太大的問題，四大海盜團的團長除了辛德瑞拉外，余者也不過是剛剛踏進高階這個門檻。

而即使是辛德瑞拉，也不過是力量上達到九階，卻不會知道什麼是微控。那是因為西大陸和中洲大陸之間，在能力者的底蘊上前者明顯不足所致。沒有足夠多的高階，自然也就沒有相應的研究和經驗的沉淀。而即使在中洲大陸，像微控這種境界也不過掌握在極少的那一撮人手裡。

零要不是加入英靈殿，又得到黑玫瑰管家卡西裡奧的提點，恐怕連他也不會知道微控這種境界的存在。而等到他自行摸索到這一境界的入門，還不知道在多少年之後。而有了提點，零少繞了很多彎路，這就是知識能否得到傳承的區別。

圓桌騎士堪比高階，但零卻不是普通的高階。索爾曾對他說過，八階是道分水嶺，而每往上晉升一階，都會帶來巨大的質變。零已經是九階，那便已經脫離西大陸上對高階能力者的定義范圍了。

於是雷鳴操縱下的圓桌騎士運槍如飛，卻連零的衣角也摸不到。

零的右眼正噴射著蒙蒙金焰，極限運算作用於自身的情況下，零對自己每個細微的動作都了然無胸。在極限運算的作用時間裡，他的力量溢出值控制在8%左右，這樣在能力作用時間裡，零的每一擊都會加成20%的威力。而全力一擊時，加成的數據甚至可以提升到50%。

當這種加成換算成速度的時候，零就像現在這樣不斷閃移，運動軌跡捉摸不定，從而讓圓桌騎士槍槍落空。換成別人，恐怕現在已經煩躁難當，可雷鳴卻不見情緒起伏。他只是機械地重復著追蹤、鎖定、攻擊這樣的步驟，仿佛重復上幾千遍也不會感到疲倦。

可即使如此，當雙方的差距已經形成無法彌補的空白時，這樣的堅持便顯得毫無作用。

騎士長槍再次落空，零幾個閃移已經順著長槍搶上圓桌騎士的手臂。雷鳴沒有猶豫，肩上聯動導彈齊射。拖曳著焰尾的導彈連一秒也不用已經轟在騎士槍附近，光焰閃爍，導彈爆炸。騎士長連同圓桌騎士的一條手臂生生給炸斷，可火焰裡哪有零的身影。

零出現在圓桌騎士的身後，一腳踩下。

十幾道殘影勾勒出零的動作，殘影不分先後和零的右腳匯合時，他的腳尖正好點在了圓桌騎士的後背裝甲上。裝甲立刻無聲陷下，雷鳴第一時間啟動了脫離裝置，整個駕駛倉從機甲上彈了出來。機甲背後電火閃爍，跟著變成了一顆巨大的火球。

火球轟隆爆炸，飛濺的零件包裹著烈焰，如同一場火雨。

在海之家上，比利曾研究過瑪米羅的圓桌騎士。知道圓桌騎士背後的裝甲下其實是機甲的高能電池，保護高能電池的裝甲十分堅固，就算用導彈轟炸也很難把它拆開。可零那一腳卻疊加了十幾次攻擊，並把攻擊收縮在十釐米的范圍之內，從而造成點的破壞。

盡管沒有達到爆裂彈幕的次數和精度，但用來撕破電池裝甲已經足夠了。裡面的高容電池一被破壞，輕則讓機甲失去動力源，重則像眼前這般發生劇烈爆炸。

這是圓桌騎士致命的弱點，在對陣普通八階的話可能並不明顯。但一旦碰上零這樣的高階，圓桌騎士也不過是大點的玩具罷了。

零落到地上，極限運算的持續時間縮減了5秒，這是剛才那一腳的代價。

落在不遠處的駕駛倉突然迸碎，雷鳴從裡面走了出來。他雙手開始生成高壓電流，接著全身都籠罩在強電流之中。電光呼嘯間，形成數顆雷球繞著身體不斷旋轉。這些雷球既能防御，又能攻擊，十分靈活。在大量電荷的作用下，雷鳴的頭發盡皆揚起，面無表情的軍團長驟然前傾，朝零掠來。

電光在他雙拳上拖曳，形成兩道璀璨的光焰。然而越是接近零，光焰反而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雷鳴的雙拳越來越亮。到最後所有的光芒電氣都收縮在那雙拳中，形成一團極為耀眼的光華，就像雷鳴手裡握著兩輪微型太陽般。

就是這兩團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光華，卻透出凜然威勢，道道電芒從裡面溢出，游離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零露出凝重的表情，他知道那兩團光華實是雷鳴全身能量的精華。不敢怠慢，身上威勢爆發，幾道血紅的能量光帶飄了出來，零真真正正啟動了九階的力量。

一跨步，零俯前。再停下時，已經出現在雷鳴的身後。

雷鳴一愣，只覺身體突然變得空虛起來。那匯聚起來的龐大能量瘋狂的從體內溢出、消亡，不受控制。他艱難地低下頭，才發現自己胸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巨大的血洞。從血洞的這一邊甚至可以看到後頭零的半邊身影，血洞的邊緣還殘留著游離的能量，顯然剛才有一團極度密集的能量貫穿過去，才會在身上留下這樣的傷勢。

雙拳上電光漸漸散去，如同剛剛展露獠牙的猛獸，還來不及咆哮，卻又匆匆退回了巢穴的深處。

雷鳴倒下了，他臉上還露出錯愕的表情。在他誕生以來，曾設想過千萬種結局，可這種無聲無息的死去，絕不是他設想結局的任何一種。

零的拳鋒在微微顫抖著，他深深吸了口氣，平復體內奔騰的能量。剛才看似簡單的一拳，零已經用上了全力。雷鳴那手上兩團光華太危險了，一旦給他暴發的機會，恐怕不亞於一次小型核爆。要塞只有這麼丁點大的地方，一場小型核爆足以掃平這裡。

大部分的士兵會死去，能夠勉強活下來的恐怕只有零和幾個能力者，而且得付出重傷為代價。

當雷鳴聚起這兩團華光時，零知道他已經決定用最絢爛的方式為自己餞行。能夠在短短時間裡便下了這種決心，盡管雙方立場不同，但雷鳴和之前的卡羅蒙一樣，都是值得尊敬的對手。

零全力出手，也是一種尊敬對手的方式。

在那瞬間，極限運算一小半維持爆裂彈幕所需要的精度和控制力，其余的全甩在雷鳴的身上，從而讓零把握到最佳的切入點。如果不是這麼做，就無法一拳奪走雷鳴的生機，從而讓他拳上的能量自然散去。否則只要雷鳴不當場死去，他完全有機會引爆拳上的能量，那樣的結果可不是零想要的。

但讓零無法理解的是，殺死雷鳴之後，他竟然得不到半個進化點！

這是不可能的事，上次在咆哮海灣殺了卡羅蒙，他可是整整得到50個進化點。雷鳴和卡羅蒙是同一級的對手，沒理由半個進化點也撈不住。零把所有事情回憶了一遍，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雷鳴的屍體。在剛才的記憶回放裡，零所看到的那個雷鳴冷靜且果絕，就像一架沒有感情的機器，只下達對自己最有利的命令。

在這整個過程中，甚至連最後選擇同歸於盡的時候，雷鳴也沒有一絲變化。這已經不能用冷靜來形容了，非要形容的話，雷鳴就像把感情剔除了一般。可即使這樣，也不該得不到半個進化點。

但不管如何，要塞卡農的戰爭已經接近尾聲。騎士團基本已經讓海神團撕成了碎片，而霍德爾也在海薇和凱頓的聯手下變成了一具屍體。在凌晨四點，戰爭宣告結束。第六騎士團已經成為過去，戰後清點傷亡，騎士團活下來的人還不到百名，其余的已經變成了屍體。

黎明時分，素和其它能力者也返回了要塞。埃辛戰死，第五分團的士兵死亡過半，其它的已經沿著染血之路逃離。

當天光再次亮起的時候，零已經坐在要塞的主樓裡。

接下來則是戰場清點。

此役，要塞卡農損失了兩名軍團長，戰損的圓桌騎士則有一架，另一架則安靜地擱置在機甲倉庫裡。這架機甲零自然不打算放過，他想等瑪米羅來了後，讓這位昔日的軍團長指導指導機甲的操作方法。至於由誰來操作，零還沒有決定，等瑪米羅來了後才決定也不遲。

至於騎士團戰死的士兵則多達兩千八百多人，幸存下來的傷兵有百人左右，其它的則已經從染血之路逃離。除了士兵外，聖騎士部隊全滅，零就算想回收也回收不了。但更嚴重的則是城牆還有小半建築被毀，如此一來，要塞卡農已經沒有半分防御力可言。

這倒有點出乎零的預料，在他的計算裡，城牆的破壞至多也就素那破門一擊。沒想到埃辛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竟不惜自毀城牆也要反擊三叉戟。這麼一來，重建要塞的花費還有時間就得另行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