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預習

戰爭有時候來得很突然，沒有一絲的預兆。如同一場突然降臨的災禍，考驗著生命反應和應變的能力。

意志世界裡，圓石逐一消失，已經沒有必要繼續投擲下去。哈墨彌斯確認了零引導出虛無的力量，哪怕在往後的戰斗裡無法每次都成功引導出這種力量，但只要零能夠導出一次，他便已經是戰場上的死神。當最後一塊圓石消失後，草原又變得空曠起來，哈墨彌斯本來微笑的臉孔，突然之間崩得很緊。

「怎麼了？」零察覺到他的異樣。

然後那張崩緊的臉孔又放松了下來，哈墨彌斯只是淡淡道：「他們來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帶著不簡單的含義。零自然明白他們指的是誰，而哈墨彌斯則用更具象的畫面來表現。他伸手在身前的空氣中一抹，就有幾個光屏一一排開。光屏裡出現凍苔平原的畫面，每個光屏從不同的角度顯現出一支軍隊正朝綠都的方向緊急行軍的圖象。

「看來今天的訓練只能到此為止了，我們回去吧。」哈墨彌斯說。

零點頭，自然沒有異議。

又是那種如夢初醒般的恍惚感覺，回過神來時，零已經看到了神殿的大廳，以及早在大廳中等候的諸人。阿狄米麗和梅林看到他醒來，都朝他點頭示意。然後阿狄米麗上前，對王座上的哈墨彌斯說道：「大人，今天早晨，我們發現人類軍隊急行軍的蹤影。從情況來看，應該是沖著我們綠都來的。按照他們的速度，最遲今晚深夜便可以到達，請大人指示，我們該如何反擊他們。」

阿狄米麗在報告的時候，零走到了斯塔利他們幾人中，他悄聲對斯塔利道：「是毀滅之錘，很奇怪，沒有看到黃金戰斧的影子。」

斯塔利皺眉：「難道團長最終站在提爾那一邊，這好像不是他的風格。」

「很難說，畢竟綠都這邊涉及的利益太大了。如果索爾因此和他的兄弟合作，我一點也不會感到奇怪。」零淡淡地說。

斯塔利雖不以為然，可也沒再說什麼。只是他心裡十分矛盾，如果索爾真的和戰神合作，準備攻下綠都並掌握奈瑟雷斯之盾的話，那他又該站在那條陣線上？

這時，哈墨彌斯的聲音傳來：「關於這次人類入侵的事件，我想全權交給零處理。他的命令，即是我的命令！」

阿狄米麗和梅林互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的神色。盡管他們之前已經多少猜到了一些，可沒想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哈墨彌斯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有零知道，這就是當日哈墨彌斯所說的契機，一個讓他相對平穩地接收綠都力量的機會。

哈墨彌斯需要零向綠都的人民證明，他的立場以及足夠保護綠都的力量和能力，換言之，翡翠之綠想借助這次事件給零造勢立威。

零往前走出一步，看向高大的哈墨彌斯說：「這是你的考驗？」

「考驗嗎？不，我想稱之為預習更貼切些，你必須從承受以萬計的生命扛在肩上的巨大壓力先學習起。畢竟你要走的這條路，將來承受的，可是更大的責任。」

「雖說如此，但萬一綠都因為我而毀滅，你可別後悔。」

哈墨彌斯大笑起來：「如果我幾十年建造起來的基業會因為人類區區一支軍隊而毀滅的話，那麼這樣的基業留著它有什麼用，就干脆讓它毀掉好了。」

「你真大方。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那麼干的！」零平靜地說道，語氣裡卻透著強大的自信。

他轉身，面對阿狄米麗及綠都的其它軍官。此刻大廳裡除了紅色大公之外，還站著巴爾摩，以及其它部隊的幾位指揮官。零坦然接受他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在這些目光裡，他感受到了疑惑、不信任、甚至是不屑的信號。只有阿狄米麗、梅林和巴爾摩朝他投來支持的目光。

零的視線最後落在梅林的身上：「在決定怎麼對付敵人之前，我想先知道綠都方面的力量數據。包括我們的防御機制、各部隊的戰力信息、軍資儲備情況等等。不過在那之前，我更感興趣的是綠都的情報系統，尊敬的大公，我想你肯定樂意告訴我這些問題的答案。」

梅林聞言，抬頭朝哈墨彌斯看去。後者點了點頭，梅林打了個手勢，道：「跟我來吧。」

大門推開，梅林當先而行，零緊隨斯後，其它人逐一跟在後面，他們沿著走廊而行，向情報室的方向走去。一邊走，梅林一邊說道：「我們的情報系統十分獨特，它的監視范圍覆蓋著綠都所在的這片凍苔平原。事實上，它是一種半生命半植物的特殊生命形態。在綠都建立之初，哈墨彌斯大人就讓學者們改造整個凍原的苔衣生態圈，讓這些特殊的生命成為我們的監視者。」

「學者們從最初的凍苔上提取其基因並加以改造培養，經過三代之後他們成功培植出了名為『監視者』的樣本。監視者同樣也是凍苔，但它擁有半生物的能力，並具備生物智能。它們可以觀察及傳播信號，我們將監視者散播到整個平原上。這些人造生命在平原上扎根後，它們的根莖會生出一種生物刺，通過這些生物刺它們可以侵入凍原苔衣的生態圈，並讓整個生態圈為已所用。簡單的說，通過監視者我們綠都所在的這個凍原變成了一個情報主場，而監視者們就是操縱這個主場的節點。當有大規模的入侵時，在凍原苔衣遭受一定值的破壞後，監視者便會視之為入侵，並把信號及觀察到的畫面通過苔衣生態圈傳送回來，最終為我們情報室的特殊裝置所接收，這就是綠都的情報網！」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情報室。梅林推門而進，裡面卻是一付忙碌的景象。

「情況怎麼樣？」梅林大聲問。

一個類似主管的格格尼亞人聽到大公的聲音，連忙跑了過來說道：「暫時還在我們的監視范圍內。」

梅林又向他介紹了零，並對零說道：「這位是我們的情報室主管瑞文，當年的監視者方案就是他提出來的。瑞文，這位是零，已經由哈墨彌斯大人授命，現在是我們的最高指揮官。他問你什麼問題，你必須知無不答。」

名叫瑞文的魚人已經上了年紀，身材可要比梅林這些戰士顯得削瘦得多。他戴著一個單片眼鏡，先上上下下把零打量了一番後才說道：「願意為你效勞，大人。」

零也不客氣，看著情報室那主顯示屏上排列鋪開的無數光屏說：「我想知道最新的情況。」

瑞文點頭，打了個響指對下面的人叫道：「把1分鐘前我們觀察到的那兩組畫面顯示出來，大人們正等著呢！」

在工作人員簡單的幾個操作後，主顯示屏上有兩個光屏被提取出來，然後放大。

第一個畫面裡，是毀滅之錘大規模急行軍的場景。身著黑色制服的這支部隊，就像一道漆黑的浪潮浩蕩地席卷整個平原，光是從光屏的畫面看就可以感受到他們所散發的凜然威勢。作為毀滅之錘的一員，零很明白這支軍隊代表著什麼。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毀滅一切阻擋於前方的對手，哪怕代價是要犧牲自己，毀滅之錘也不會停下前進的步伐。

他們就是一團烈焰，將會焚盡敵人，也會把自己燒死。

這是一支不計代價只為獲勝的軍隊，在戰場上，他們是所有敵人的惡夢。而現在，惡夢正向這裡而來。

畫面裡，一道身影十分突出。

零要求放大那個細節，於是身著黃金軟甲的提爾成為了這道黑色洪潮中最明顯的顏色。戰神仿佛包裹在一團烈焰中，永遠奔馳在軍隊的最前方，指引著毀滅之錘前進的方向。而這樣的工作，本來應該由索爾來執行。然而在這支軍隊裡，零和斯塔利卻看不到索爾的身影。

「你怎麼看？」零向斯塔利看去。

斯塔利臉色陰沉，道：「像這樣重大的軍事行動，團長沒理由不參加。更不會讓提爾出現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如果團長沒有參加，那只能代表一種可能。唯有那種可能，才會令他沒有出現在軍隊的最前方！」

零默然，他也想到了那種可能性。

很簡單，除非索爾遭遇不測，否則誰能代替他的位置？哪怕是提爾也不行！

「大人，你還需要看看這個。」瑞文在旁邊提醒道，主屏幕上的另一個畫面被放大：「我們在不久前發現他們還派出單獨的一支小隊以極快的速度而來。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是一支偵察小隊，所以我建議，必須給予迎頭痛擊。」

在調出的第二個光屏裡則是由七道身影組成的小隊，隊伍的最前端是一個有著銀色頭發的男人，而跟在他後頭的除了三名身著毀滅之錘制服的戰士外，還有另外三名來自黃金戰斧編制的人員，他們身上貼身的黃金軟甲便是再醒目不過的標志。

「尼祿？」斯塔利顯然認識這個男人，他脫口而出叫出了那銀發男子的名字。

零看向他，後者解釋道：「尼祿是我們最優秀的探子，不過這家伙向來驕傲，除了團長的命令誰也不聽。提爾竟然使喚得動他，真是奇怪。」

「或許，不那麼稀奇。」零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這支隊伍僅有三名黃金戰斧成員上，他們仿佛間接了說明問題的所在。尼祿被監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