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哈墨彌斯

幾扇大型倉門在液壓機械的支持下正緩慢地從地面升起，倉門的表面做足了偽裝的功夫，甚至有特殊的裝置發出偽裝的波能。讓常規探測手段無法形成作用，從而讓人很容易就把它們遺漏過去。隨著幾根粗大的金屬支柱節節升高，倉門終於開啟完畢，露出一條條斜往下伸的通道來。

綠都並沒有升降機之類的東西，要前往盆谷底部，就需要你用自己的雙腳走下去。格格尼亞人在綠都和地面之間打通了十來道紆回曲折的隧道，每條隧道上設置有重重關卡，而每道關卡在必要時可以啟動戰術裝甲將之隔斷開來。即使有敵人進攻，發現倉門並通道隧道深入的話，也得花費上不少功夫才能到達盆地下的城市。只是這些時間，已經足夠綠都方面做出回應或反擊。

更何況，那些懸掛在關卡左右的戰術平台又不是擺設，多少能夠起到延緩敵人動作的作用。

當然，從盆地邊緣就能夠看到下方的城市，如果有類似滑翔機之類的東西，空降或許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繞過那些麻煩的關卡及隧道，直接進攻綠都將會是更直接的動作。可如果真有人這麼干，那麼對方的指揮官不是笨蛋就是情報不足。

先不說奈瑟雷斯之盾本身就籠罩著整個城市的上空，它工作時的淨化力場本身就會產生數種能量濾場。所有物質包括空氣在通過這幾道能量濾場時，皆會被分解透析，加以過濾，最終得到淨化後才可以進入奈瑟雷斯之盾認定的淨化范圍。

除此之外，分布於能量濾場上方的岩崖邊上，還有一圈護盾發生器。在平時處於正常工作狀態時，護盾是隱形的，作用只是防止某些異變獸從崖頂闖入。而在戰爭時期全功率動作的話，會產生一層內眼可見的能量場，當撐起護盾時，即使是戰車直接沖擊也會給護盾的力場將所有物質湮滅得干干淨淨。

這得益於綠都內部那幾個反應堆能量爐，它們平日工作的時候，近八成的能量被轉化成戰略儲備能源，可以在需要的時候使護盾發生器全功率運作長達上百小時之久！

當零跟著阿狄米麗、梅林一行進入直達神殿廣場附近的特殊通道時，阿狄米麗向他們這些遠方的客人介紹著綠都的種種。自然，零不認為她會把綠都所有秘密都暴露出來。畢竟對於格格尼亞人來說，真正能夠信任的只有他一個。而此刻，這支隊伍裡還包括了零的部屬和斯塔利等人。所以阿狄米麗說及的不過是綠都可以公開的情報罷了，而這些對於凍原其它兩個王國來說並不是秘密，人類若有心，很容易就可以打探到這些信息。

經過了冗長的隧道，多達二十道的關卡後，零他們終於來到隧道盡頭。隧道盡頭有一段長達百米的消毒淨化通道，每個從外界歸來的格格尼亞人都需經過這段通道消毒淨化，才得以進入綠都內部。零他們自然也不例外，這段百米通道是密封的空間，在隧道頂端有好些淨化裝置，它們會降下淨化光幕，而這段通道上的淨化光幕便有十來道之多。

通道每次僅限一人通過，盡管手續繁瑣，可格格尼亞人正是通過這些手段才可以保證綠都內那如同舊時代的純淨環境。因此，零等人並沒抱怨，他們配合地進行各種淨化的程序。當所有人完成淨化程序後，他們已經站在最後一道大門前。液壓機械運作的聲音在隧道盡頭響起，於是隔絕了隧道和綠者之間的這扇裝甲大門漸漸升高，從門外有耀眼的光線流洩而入，讓在隧道裡呆了好一段時間的眾人多少有些不適。

隨著裝甲大門完全升起，阿狄米麗轉過身，背對著身後耀眼的光華淡淡微笑道：「歡迎各位來到我們綠都格格尼亞！」

說完，她當先沒入門外的光亮中。零等人魚貫而出，在片刻的適應後，他們看到的是一個美麗而古朴的城市。

清新的風迎面吹來，帶著比例適中的濕度。放眼看去，大片大片灰白色的平房建築有規律地由西往東鋪呈。筆直的街道上人來人往，非戰時的格格尼亞人穿著通風透氣的袍衣，神態悠閒。而綠都最具特色的，便是這座城市的植被。在主要的交通干道上，兩排都種植有高大的紅櫨，這種樹種在經過格格尼亞人的基因改良後，它們抗旱、耐蔭、能夠改良土壤的復合層結構，在淨化環境方面也有十分突出的表現。

除了以紅櫨為主外，綠都的植被還離不開灌木和綠茵。大量的灌木栽種在綠化帶的兩邊，它們就像護衛般拱護著那些高大的紅櫨樹。而在居民區的公共廣場上則鋪呈著方整的草坪，中間設有噴泉和石雕，以供格格尼亞人閒暇時休息之用。

而往上看，奈瑟雷斯之盾對外是隱形且透明的狀態。可在城市內部看上去，卻可看到這淨化力場透著淡藍色的光，一如舊時代那蔚藍的天空。在阿斯加特裡同樣可看到藍天，但那始終是由全息電子板演化出來的虛擬影像。然而在綠都這裡，你抬頭看，淨化光幕的藍光和天空的輻射雲完全重疊在一起。但藍光濾去了輻射雲的灰敗之色，遠遠看去，竟有藍天白雲之景，看著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可以說，整座綠都就像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特別是淨化場范圍內空氣的溫度以及溫度都控制在一個舒適的范圍內，讓人幾乎忘記了外界的殘酷。

看著這座美麗古朴的城市，楓由衷感嘆道：「如果讓我住在這樣一座城市裡，我甚至願意老死在這裡，哪兒也不去了。」

可很快他又說：「可惜這裡沒有美女，而我和格格尼亞人的審判標准似乎有些區別。」

零搖頭失笑，格格尼亞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是魚人的形態。所以像阿狄米麗這樣的女性，哪怕單看身材的話，足以撩撥起任何男性的暴力。可從人類的角度來說，當一具再性感的軀體上面頂著個魚頭時，干脆什麼想法都沒有了。當然，特別癖好人群除外。

「各位請跟我來吧，哈墨彌斯大人已經恭候多時了。」阿狄米麗輕輕說道，並帶著他們向神殿廣場的方向而去。

他們所走的隧道，出口本來就設在離神殿廣場不遠的地方。這麼一來，前往廣場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居民區的方向人倒是挺多的，但神殿廣場這裡平日裡並不對普通人開放，所以除了守衛外，廣場附近倒是安靜。而一走上廣場石階，便很難忽略那聳立於廣場上的巨大石雕。

那是哈墨彌斯的雕像，它高達數百米，氣勢磅礴，沉凝大氣。從雕像看，這綠都的王也是類人的身體。只是他的外形看上去卻像一頭深海章魚，大而圓的腦袋分布著六顆眼睛，沒有明顯和鼻子和嘴巴這樣的器官，只有下巴處垂下幾根章魚腕足，可遠遠看去，那更像一把威嚴的胡子。

章魚的腦袋下是人類男子的身體，這具身體肌肉分布均勻，健壯且擁有著陽剛的美麗。哈墨彌斯張開著雙臂，如同要擁抱整個綠都。但他的右手上卻是手持一把三叉戟，這把武器的長柄上有如同流水般優美的線條，連接著三叉戟的部分則有一顆巨大的寶石，看上去就像是古代傳說中海皇波塞冬手中的神器。

哈墨彌斯的腰下，卻自然化成了八道巨大的章魚腕足，那賁張有力的腕足上滿布吸盤，它們優美地朝四面八方散開，形如戰衣的裙甲。而在這些腕足下則有一個基座，基座被雕刻成大簇浪花的形像，看上去就像哈墨彌斯從海中浮現，駕浪而來！

阿狄米麗帶著他們經過了雕像，橫過了廣場，最終走進神殿裡。神殿由許多功能不一的房間組成，本身便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如果不是阿狄米麗帶路的話，陌生人恐怕會迷失在這些寬闊的房間裡。和哈墨彌斯見面的地點是神殿的大廳，當阿狄米麗推開兩扇大門時，一股蒼茫的氣息撲面而來。

仿佛大廳的另一邊，便是遠古洪荒量便已經存在的一般。

大廳呈完美的正方形，有暗綠色的花崗石支撐著穹頂。穹頂上雕刻著充滿神話色彩的浮雕，其精細和繁美的程度讓人嘆為觀止。大廳的牆壁刻滿了古老神秘的符號，它們並不屬於哪個民族的文明所有，而是更古老的存在。有能量光華在這些符號間流轉著，不時溢出點點星屑灑落到大廳的地面。

正對著大門的方向有一個巨大的王座，王座上安靜地坐著一個奇異的生命。綠都的王哈墨彌斯用手半撐著頭，六顆眼睛緊閉，仿佛在假寐之中。他的身形竟比神殿廣場上的雕像小不了多少，近五米的身高哪怕是坐著也給人一種高山仰止之感。

事實上在他身上感覺到的氣息十分微弱，簡直不像一名真王應該擁有的氣度。然而哪怕一絲一縷的氣息也充滿著蒼茫的味道，如果加以解析的話，便會發現每縷氣息中的信息量大得驚人。

沒有說話，阿狄米麗只是安靜地站到一邊。然後哈墨彌斯便睜開了眼睛，六只眼睛一一睜開，每顆眼珠中都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光芒，它們分別映照著六個零。六個不同的影像在哈墨彌斯的意識中合而為一，形成一個立體的模型。而關於零的數據，從基因到能力一一呈現在啥墨彌斯的腦海中。

在這一瞬間，啥墨彌斯甚至比零更了解他自己。

「遠方的客人，這一路的旅程辛苦了。你們發生了很多意外，這些我都通過阿狄米麗有所了解。但這一切都暫時結束了，在我們綠都裡，就請你們好好休息吧。」哈墨彌斯轉而看向梅林：「紅色大公，我的老友，就麻煩你帶這些客人下去休息吧。」

又轉向了零，道：「而你，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樂意之極。」零淡淡道。

於是梅林充當了一回主人，帶著其它人離開了大廳。大廳裡便只剩下哈墨彌斯、零以及阿狄米麗三人。

「阿狄米麗，請為我們支撐起精神國度，我想接下來的談話還是只限於我和零之間即可。」哈墨彌斯輕輕說道。

阿狄米麗點點頭，隨即閉上眼睛。一股無法言喻的波動以她為中心擴散，瞬間掠過了零和哈墨彌斯。零回過神來，發現已經身處阿狄米麗的精神國度裡了。在一片浩瀚的宇宙星海中，哈墨彌斯離座而起，並朝他走來。隨著哈墨彌斯不斷走近，他的體形亦跟著縮小，直縮小到和零等高時，他的形像穩定了下來，並固定在這個高度上。他和零並肩而站，帶著某種深刻的含義。

「星球之子，我們的母親不止一次發出信息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可你如今卻站在我的身邊，這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哈墨彌斯淡淡說道。

零看著他，問：「確實是，如果不是亞格拉迪斯建議我前來的話，我也無法相信有一天會和普羅休斯的七真王之一，翡翠之綠的哈墨彌斯平等地站在一起。」

「生命就是如此奇妙，它們並非一成不變的軌跡。許多軌跡在生命的歷程中都產生了交疊與重合，在某個奇點上，我們不妨稱它為命運的相遇。」哈墨彌斯看著零，一字一句道：「我一直在等你，不管你是零還是誰，我一直在等星球意志的傳承者出現。或許你不會相信，可我從很早開始就認為，能夠給這顆星球帶來新生的，不是星球意志，不會是我們七真王，更不可能是普羅休斯，賜與我們智慧與力量的母親。而是你，一個繼承了星球意志的生命。你是站在所有物種中心的存在，唯有你，才能夠成為最完美的平衡點，從而不讓天平的兩端傾斜。」

「唯有平衡，才能夠共存！」

零心念電閃，隱隱間把握到哈墨彌斯話中的深意。

一切在於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