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死神陰影

「你得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種東西，你是怎麼控制得了它的？」見到零的時候，一個擁抱之後，哈特就問出連串的問題。

零拍拍他的肩膀說：「這些事情晚點再告訴你，你只要知道，現在那東西對我們沒有威脅就行了。我先去見見老朋友。」

海岸前的軍隊朝兩邊分開，露出了一條通道。零走到岸邊，對著那浮在水面的海蜥看去。海蜥的身上，貝拉法爾正盤腿坐在那，還朝零招了招手。零笑了笑，展開力場掠過海面，落到海蜥上。海蜥微微發出一聲抗議，卻給貝拉法爾用三叉戟敲了敲，便安靜了下來。

「貝拉法爾。」零張開手笑著朝他迎去：「看到你真好。」

貝拉法爾皺起眉手道：「別別別，我不喜歡和人類擁抱。」

話沒說完，已經讓零緊緊抱了一下。貝拉法爾尷尬地推開他，又干咳了一聲說：「看樣子你現在干得挺不錯，就連殲星者也可以控制。告訴我，你用了什麼方法繞過了它？」

它當然是指普羅休斯，零微微一笑，輕聲道：「秘密。」

「小氣！枉我大老遠跑來找你，還順手幫你料理了一頭殲星者，你就是這樣來回報朋友的嗎？」貝拉法爾立刻咆哮了起來。

零朝海面看了眼，海面偶爾仍浮起氣泡，他似笑非笑道：「你真料理了那頭殲星者？」

「那個嘛……」貝拉法爾有點局促地說：「你也知道，殲星者是行星兵器，我的小黑只是行星內的兵器。雖然比體積的話也不輸給人家，但其它方面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好吧，別那樣看我。我只能暫時壓制住它，小黑沒辦法完全殺死它。」貝拉法爾氣呼呼地說。

零拍著他說：「這樣更好，朋友。我還需要這頭殲星者，你要殺了它，那對我來說可是一個損失。你不是想看我怎麼控制殲星者？讓你的寵物把它放出來，我示范給你看。」

「小黑可不是寵物，它是戰士，勇猛的海洋戰士。」貝拉法爾糾正著說，腦後一根肉須飄起，有藍色的螢光以一定規律閃爍了幾下。

幾秒鐘後，海浪潮聲大作，一片翻滾的水花後，給觸手捆得結實的殲星者浮出了水面。這巨獸不曾有一刻停止掙扎，看那樣子，貝拉法爾那所謂勇猛的海洋戰士也壓制不了它多久。零朝貝拉法爾眨了眨眼，下一刻已經站在殲星者的大頭上。

貝拉法爾怒道：「該死的空間跳躍，可惡的零，你就不會順手搭我一程嗎？小綠，快過去，要不然看不到好戲了。」

可在海蜥朝殲星者移動的時候，零已經蹲下，並用黑暗核心向殲星者的大腦輸入命令短波。於是在貝拉法爾來到殲星者旁邊的時候，這頭名為比亞的殲星者已經停止了掙扎。零朝貝拉法爾打了塊招呼道：「行了，讓你的小黑放開它吧，它已經是我的了。」

「這不公平！我還沒看到你是怎麼控制它的。」貝拉法爾大聲抗議道。

黃昏的天光讓海面渡上一層火紅的顏色，哈特看著兩頭殲星者安靜地浮在不遠處的海面上，幾乎以為自己在作夢。就在幾分鐘前，零當著眾人的面又控制了另一頭殲星者。那來勢洶洶，本來會給這片大陸帶來毀滅的巨獸，如今卻像條聽話的家犬般安靜地蟄伏在海面上，這實在是一付不可思議的畫面。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哈特打死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零還在遠處的海面上，似乎和他的朋友在爭執著什麼，不時可以聽到那個矮壯的異生命傳來的大叫。海蜥上，貝拉法爾瞪大著眼睛道：「瞧瞧你都在干些什麼！它已經開始清理這個世界了，你卻還在這裡磨蹭。」

「貝拉法爾，你也應該清楚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我需要時間準備，何況，我才剛剛知道它的位置。」零苦笑道。

「你最好已經準備好了，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在西大陸也有些朋友吧？現在，他們快支持不住了。」貝拉法爾說道。

「事實上，面對普羅休斯那樣的對手，無論怎麼準備都不夠充足。可就像你所說的，我們已經沒有時間。所以，我已經做好出發的準備。」

「那最好。說吧，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忙的。」

「兵力的運輸，貝拉法爾。」零朝海面兩頭殲星者看了眼：「我控制它們，也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可只有它們還遠遠不夠。」

兩頭殲星者中，只有伊索可以運送軍隊。至於比亞，它的體內有三十萬衛士的佔據了體腔的空間。零通過控制了比亞，也間接接收了這批衛士大軍。盡管一旦和普羅休斯遭遇的話，殲星者和衛士的控制權恐怕會被反奪回去。但零大可利用這支軍隊去做其它事，例如支援西大陸。

這麼算下來，只有一頭伊索，根本不足以運送中洲大陸的軍隊。這點零也頗感頭痛，貝拉法爾的到來，讓他看到了希望。

貝拉法爾點頭道：「關於這點，我想我有辦法。我有一些寶貝，怎麼說，它們體形巨大。為了掩飾，它們會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海島。」

「可以移動的海島？」零眼睛一亮。

「差不多吧，不過要召集它們，我需要一點時間。」

零點頭說：「我們集合軍隊也需要時間，就這麼辦吧貝拉法爾。我們分頭行動，集合的地點就在這裡好了。」

「這點不是問題，不過零，我可是把賭注全押在你身上了。」貝拉法爾用他的三叉戟敲著零說：「你最好給我干掉它，要不然，我的日子會很難過。相當難過！」

「這正是我們所有人希望的，相信我吧，貝拉法爾。我比你更想干掉它。」零拿開他的三叉戟說。

當零飛回海岸的時候，貝拉法爾和他的海蜥也潛入了海裡。哈特走上前道：「我有預感，出發的日子快到了。」

「你說的沒錯，我要見你的父親。還有，道格拉斯。」

第二天，零和哈特一起回到藍光山嶺。利用遠程通訊設備和道格拉斯取得聯系，當大屏幕中出現道格拉斯以及英靈殿其它高層的身影時，零雙手撐著身體，微微向前傾斜道：「是時候出發了，先生們。」

中洲大陸再次沸騰了起來。

幾天後，荒野上的流民發現英靈殿的車隊正浩浩蕩蕩開往東面。士兵、戰車、能力者都是前所末有的多，幾乎是傾巢而出。至於議會和曙光城方面，動作便沒有英靈殿這麼大。議會的軍隊本來就集結在藍光山嶺和永夜城兩個區域，而曙光城的軍隊則一早部署在鳳凰城裡。

經過動員之後，雙方的軍隊都開始向永夜城集結，海岸線公路車隊川流不息，這是大災變之後罕見的盛況。

藍光山嶺西側的密林中，母巢正開始移動，能量液態深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干枯，那些沒有樹葉的怪樹也成片地倒下、枯萎。隨著三只母巢的移動，以萬計的魁安騎兵充當護衛，將這幾只母巢保護在中軍之中。天空上，近十萬加西亞飛蟲成片掠過，掀起驚人的轟鳴。

在飛蟲群的上頭，則是一片烏雲。德雷克和莫比雷克集結成陣，以比飛蟲更高的飛行高度推進著。而在這些蝠人的附近，則是一片扭曲的光影。那片光影中，菲尼克斯藏身其中。

同為深淵領主，奧羅塞姆和貝裡高格只能笨拙地跟在生物軍團的後方移動著。然而兩頭深淵領主的移動，卻讓前面其它中低階的生物兵器猶如逃命般地往前竄。畢竟在它們的後頭是深淵領主，左邊則是如同巨型蝸牛般的卡諾雷薩，右側則被奧格瑪以及奧格瑞瑪兩種巨人混編的隊伍所佔據。

無論是哪一方面所散發的威勢，都讓低級的生物兵器狂奔向前。

這支大軍從密林和山區經過，和海岸線公路的人類行軍互不干涉，齊頭並進。

數日之後，海面上出現了罕見的奇景。一座座海島在地平線出現，並逐漸向著永夜城靠攏。這些海島中，最小也能裝得下一個數千人口的人小鎮。大大小小足有上百個古怪的海島破浪而來，就此停泊在了距離永夜城海岸上千米外的海面上。

那是貝拉法爾召集來的運輸單位，零在半空朝海面看了眼。就在這些形狀不一的海島上，無不隱約出現著一塊巨大的陰影。顯然，海島的下方其實是某種巨大的生物。接下來，人類軍隊開始開上這些能夠在海中移動的島嶼。士兵、能力者、戰車、物資等等逐級向海上轉移，整個過程足足用上了三天。

至於零的生物軍團，則進入了殲星者伊索的體腔。伊索打開自己的腔器，讓母巢、魁安騎士、奧格瑪巨人等地面單位進駐。至於加西亞飛蟲和德雷克這些飛行單元，則將和殲星者結伴飛行。在需要休息的時候，足有三百多米長的殲星者足以讓這些生物兵器停靠。

剩下的貝裡高格和奧羅塞姆，因為體形巨大，又無法和菲尼克斯一般擁有飛行的能力，便各自佔據了一個移動島嶼。當這兩頭深淵領主出現的時候，非但在人類士兵中引起了騷動，便連兩頭負責運載它們的海中巨獸，也因為深淵領主的氣息而顯得不安。

在貝拉法爾不斷的安撫上，這兩頭海中巨獸才勉強壓下恐懼，讓深淵領主踏上海島。這兩只龐然大物所佔據的海島，是所有移動島嶼中最大的兩座，讓道格拉斯大感浪費。

完成所有兵員的轉移之後，零便將曙光城的軍隊托付給素和楓兩人，自己則和殲星者比亞先朝西大陸而去。比亞接到命令後，所有反重力器官啟動。層層力場展開，在海面刮起了巨浪，殲星者開始爬升。零站在它的腦袋上，看著海面的景物不斷縮小。

然而殲星者升到百米高空之後，上百座移動島嶼仍舊清晰可見。那上面裝滿了士兵的物資，集結了中洲大陸的優勢力量。而眼下，這支大軍將開赴東大陸。因為海上航行需時較久的原因，倒給零留下了足夠的時間，可以讓他先去一趟西大陸。

此刻，零的心思已經飛到了西大陸上。

在零離開不久之後，這支古怪但龐大的海軍也開始啟艦。移動島嶼下的海獸游動間動作平穩，人在島嶼之上，絲毫感覺不到震動。只見景物開始倒退，自己那邊熟悉的大陸漸漸縮小，不少士兵都朝著大陸的方向大聲吶喊，希望海風能夠把他們的告別傳到親人的耳中。

就在中洲大陸集結的大軍啟航之際，遠在星球另一邊的西大陸，則經歷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動蕩。

負責清理西大陸的殲星者瓦克在釋放了所有衛士之後，便飄浮在大陸的外海海域似乎進入了休眠的狀態。然而由它釋放的大量衛士則像蝗蟲般，從大陸外島開始破壞蠶食。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所有外島已經再無人煙，這黑色恐慌正向著大陸腹地擴散。

便連當日海盜雲集的咆哮海灣，也已經為衛士所攻陷。

在索倫之亂後，新羅馬城致力發展機甲技術，以彌補大陸能力者不足的缺陷。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十分明智的決策，而這個決策，則在衛士大舉進攻的動蕩中得到了驗證。畢竟能力者培養需時，然而機甲生產流水線卻只要投入足夠的資金資源，便能夠在較短的時間內收獲成效。

經過改造的聖騎士機甲在提升其機動性之後，因為產量最大的緣故，已經成為抵抗衛士入侵的一道重要防線。至於後續的機甲開發，從獅鷲騎士到四代的空天使無人機甲，都取得了飛躍性的提升。正是有這些機甲投入實戰，才使得西大陸的戰爭仍在可以控制的范圍之內。

衛士的出現，讓保羅意識到一場前所末有的危機正侵襲著整個世界。他毅然將羅馬城所有資源全部投入到聖印騎士團的戰爭預算中來，這讓擔任軍團總長的黑翼能夠獲得足夠多的資源支持。黑翼提出一個十分大膽的策略，他打算優勢力量投入在磐石之城，依靠該城過硬的防御優勢來抵抗衛士的大軍，並將這股黑色浪潮抑止在白城之外。

畢竟以新羅馬城的軍力，也打不起全戰線的戰爭，不如收攏兵力，用消耗戰來磨光敵軍的力量。很快這個提議被教皇廳通過並得到實施，於是那些尚末被衛士攻陷的城鎮，所有平民緊急後撤。

科提鎮也不例外，這個小鎮位於大陸的海岸線上，盡管並非海島，鎮上的居民卻多以捕魚為生。今天，鎮上小廣場的鐘樓響個不停，一支機甲小隊以及50名士兵進入了鎮子，這讓一向寧靜的小鎮頓時顯得緊張起來。鎮長裡根在小廣場上親自號召著居民配合軍隊的動作撤離鎮子，就在鎮上那簡陋的船塢邊上，卻靠著數艘有著教皇廳和騎士團圖徽的運輸船。

鎮上數百號居民簡單地收拾了細軟，便在軍隊的指揮下有序地離開鎮子。然而當人們還在船塢排隊上船的時候，鎮口的方向卻傳來了槍聲。

負責這次撤離工作的少尉理查頓時臉色一變，他立刻跳上自己的機甲，大吼道：「機甲小隊和我來，其它人不要管我們，立刻開船，我們會隨後跟上。」

接著手一揮，五架聖騎士機甲朝小鎮疾去。小鎮廣場處正發生著交火，上百只衛士沖入了小鎮，和理查布置在鎮中的十名士兵發生了戰斗。戰斗幾乎在轉眼結束，在理查他們開進鎮子廣場的時候，甚至士兵的屍體已經給衛士撕碎嚼食。

「去死，雜碎們！」理查憤怒地大吼，用力壓下機炮的射擊按鍵。

轟隆的機炮聲從鎮上傳來，這讓船上的人們緊張萬分。水手已經開始收起纜繩，運輸船正准備出發。突然間，鎮上的槍聲停止了，這突如其來的寂靜頓時拽緊每個人的心靈。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拉了拉身邊母親的衣角，小聲道：「媽媽，發生什麼事？」

母親蹲下身，抱緊自己的孩子顫抖道：「不會有事的，親愛的。」

話音未落，便聽到了船上人們的尖叫聲。母親抬頭看去，一只只衛士如同惡魔般朝船塢的方向馳來！

「開船，快開船。」

人們大叫著，推擠著，運輸船上亂成一團。所幸船長還算冷靜，船只開始離港，至於剩下的士兵則留在船塢上掩護平民。槍聲和殺戮在船塢上進行著，不少衛士越過了士兵的攔截，撲上了一些離船塢不遠的運輸船。如此一來，甲板上的平民就遭了殃。

還有一些衛士撲進了海水裡，並且朝其它的船只游去。

死神的陰影追逐而至，所有船只的甲板上，人們已經亂成了一團。之前那個小女孩在混亂中被人推倒在地上，當她爬起來時，已經看不到自己的母親。

小女孩呆若木雞地站在甲板上，便在這時，有人朝她身後投去恐懼的目光。女孩轉過身，看到一只漆黑的衛士正從船舷邊上跳了起來。它那黑油的甲葉在天光下閃閃發光，數十點海水在光線下散發著猶如寶石般的光芒。女孩甚至可以看到衛士那鋒利的爪子再朝她伸來，那冠狀的腦袋上，三只眼珠皆映照出她那充滿恐懼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