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逆襲

黑夜下，烏喀拉城的荒野之上，數萬衛士如同洶湧的浪潮拍了上來。然而烏喀拉城卻像是最堅硬的礁石，這塊灰白色的礁石總能抵擋住海浪的一次次拍擊。

在烏喀拉城內，恢復了部分能量的元素域好手們又催動力量，釋放著無以數計的火球和雷珠。低階的能力傾瀉在生物兵器的海洋裡，總能炸出一片片空白。盡管這些空白又很快被填補上，卻確實地收割著生物兵器的生命。

經過一天漫長的戰爭，異族的戰略資源消耗極大。巴金的私人珍藏早在進行村莊保衛戰的時候已經消耗一空，現在從烏喀拉的高牆後呼嘯掠出的已經沒有炮彈或高射機槍的火線，只有速射弩槍的鋼箭以及零星地獄火的炮彈。

誰也不知道這些東西還能夠支持多久，還好相對於炮彈而言，鋼箭卻是可以回收的資源。在撤回烏喀拉的途中，巴金不忘回收了一批鋼箭，它們至少還能夠撐上一小段時間。

真正阻擋著黑色浪潮的，則是異族的強者以及精銳戰士所組成的防線。巴金、蘭、凱頓、潘森等一眾強者構成這道防線重要的節點。他們和剩余的兩萬精銳構成一道堅固的防線，抵御著黑色浪潮一次又一次的沖擊。

零也加入到這道防線中來，在他的身側，則是數百名精兵。

這些精兵不管出自什麼氏族，都統一換上了鐵盾和長刀。盾和刀都是出自桑德人的工坊，精良程度並不遜色於人類的軍用品。在這場持久戰裡，性價比最高反而是這些刀盾。哪怕戰士手中的盾身已經坑坑窪窪，長刀上也出現了多個細小的崩口。可它們仍能夠保護戰士不被衛士的利爪撕碎，同時長刀還能夠斬開生物兵器的甲葉，對於戰士來說，這就足夠了。

又一次黑潮湧來。

零身上所有空能石已經打開，每顆晶石都透射出金黃色的光焰。他握掌成刀，掌刀隔空掃出，帶起一道金色的光線。光線朝生物兵器掠去，劃過十幾米的空間後，已經化作滾滾金濤。金色的光濤撞入生物兵器群中，掠過百米的距離後才徐徐消失。

被光濤掠過的衛士無不身上涂上一層淡金色的光澤，接著甲葉皮肉節節爆開，傾刻間在黑潮中炸出一片血浪。

發出這記命運斷裂後，零輕喝一聲，朝衛士迎了上去。身後戰士見他如此勇猛，個個精神煥發，以刀拍盾，大吼著跟在零身後殺進黑潮裡。

零全身燃燒著金色的光焰，在這一刻，他的存在感是如此濃烈。即便在這個廣闊的戰場上，無以數計的生物兵器也無法掩蓋他的光芒。金色光焰宛若熊熊燃燒的流星，在黑潮中掠過，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跟在零身後的戰士則負責將這道傷口撕得更大一些，能夠讓生物兵器多損失一只總是好的。

零沒有武器，可他全身上下都變成了致命的兵器。無論肩膀、手肘還是膝蓋都變成了收割生命的利器，在重裝彈頭的能力覆蓋下，他每記攻擊都如同重炮轟擊！

猛往前靠，肩膀重重撞在一頭衛士身上，巨大的力道傾瀉、傳導、蔓延。一股隱晦的力場擴散開去，足有十幾只衛士被零這一靠撞得血肉模糊。趁眼前出現空檔的瞬間，零撮掌橫斬，追加了一記命運斷裂。奔騰的金色濤光再次於黑潮出清出百米空白的地帶來，零見好既收，當即命令戰士撤回。

戰士回撤，他負責斷後，黑潮又聚攏了過來。一時間，零的視線幾乎被衛士漆黑的身影所填滿，每一秒鐘，至少有十幾道攻擊從不同角度朝他襲來。面對一些不太重要的攻擊，零甚至不去回避，而是捉住機會以攻對攻。就這樣，當他撤回到防線所在的掩物後，由另外的精銳戰士迎上替他擋下衛士的追擊，可零的身上已經多出數十道傷口。

這些傷口正漸漸癒合，零體內的記憶組也在全力運作著。它們修補傷勢，以加強零的續航作戰能力。此刻，零的體溫已經達到驚人的60度！那是全身能量都在運轉的緣故，在能量的高速運作之下，零才能一直保持在最佳的狀態。

黑色浪潮再一次被逼退，暫時退開的衛士並沒有打算脫離戰場，而是又一次機械般地醞釀著下一次攻擊。零朝四周看了眼，那些隨他沖鋒出擊的戰士，至少有三分之一躺在了戰場上。這還是他吸引了絕大多數衛士的結果，放眼其它防御節點，盡管有高階的族長坐鎮，卻也只能勉力防御，而無法像零這般主動出擊。

即便如此，衛士黑潮的一輪襲擊下來，其它防御節點所戰死的士兵也不比零這邊來得少。甚至其中一個由都靈防守的節點，因為力量下跌再加上都靈不是那種擅長防御戰類型的強者，防線一度被沖跨。幸而附近的巴金及時施援，才把衛士又擊退了出去。

可衛士一進一退之間，那個節點損失了過半士兵！

大地轟鳴，衛士又再次來襲。零可以感覺到，他這個節點上的士兵人人已經士氣低落。現在他們還站著，基本上已經是出於本能了。或許再來上一兩次沖擊，這個節點也有崩潰的危險。

震動越來越劇，零皺眉。衛士行動敏捷，成群結隊推進時的確會造成震動，可這震感卻越演越烈，幾如一群遠古暴龍奔馳而至。這時，核心中傳來一道信息，安蘇拉的聲音在零的腦海中響了起來：「主人，我們到了。」

話音末落，正沖襲的衛士出現一陣騷亂。黑潮的後方明顯出現了混亂，而混亂還在擴散著。

「那是什麼？」

從後方烏喀拉的高牆上傳來異族士兵的驚呼，零張開反重力場，人飄上了半空。從十米高的空中往下看去，原來卻是米基納蜥龍到了。由數萬頭蜥龍所形成的洪流狠狠地撞進黑色浪潮的後方，蜥龍那堪比暴龍的咬合力，大嘴一咬，便足以在衛士身上咬下一些零件來。

它們由大後方插進黑潮，這讓衛士有些措不及防。甫一接觸，衛士便倒下了一大片。迫不得以，部分衛士只能分流，折返後方迎戰蜥龍。兩支生物大軍撞在一起，這是強硬的碰撞，沒有妥協，打一打死便是你死我活的戰斗。蜥龍怒吼著朝衛士大咬大嚼，衛士也不甘示弱，它們的利爪足以在蜥龍的護甲上留下道道深刻的裂痕。而當它們以飛輪的形態作戰時，其機動性則遠非蜥龍可比。

在飛輪形態下，衛士可謂兼具了機靈力和攻擊性。它們高速移動，旋轉不休的骨刺則輕易切開蜥龍的身體。往往五六只蜥龍同時撲上，才能夠殺死一只衛士，然而卻只有一兩只蜥龍能夠活下來。

但不管如何，在蜥龍提前趕到的此刻，烏喀拉的異族終於看到了轉機。

「援軍到了，大家堅持下去。」零提高了音量說道，聲浪在戰場上滾滾而過。聽到這句話，防線上的戰士無不精神大振，死死擋下黑潮的又一番沖擊。

這時，黑暗核心開始和生物軍團建立聯系。一如上次在精神意志中鎮壓諸多出現反抗意志的高階異種般，零的思感借助核心的幫助無限擴張了開來。於是他眼中出現了兩個世界，一個是現實的世界，另一個則是意志的世界。在意志世界裡，生物軍團仍然以不同顏色的螢光來區分，代表著中低階兵種的灰色螢光匯聚在一塊，幾如銀河懸掛。當零的意志在灰色螢光上面掃過時，螢光所代表的兵種，數量等一切信息皆在腦海中流淌而過，無一遺漏。

意志世界裡，大片代表著蜥龍的灰色螢光湧入了戰場。在它們的後頭，又有一大片螢光有若漫天星雲般飄散了過來，零的意志在上面掃過，當即知道那是空中單元加西亞。

只有拳頭大小，數量卻是蜥龍數倍以上的加西亞飛蟲正拍翼而至。它們振翼飛掠的聲音就像低空飛行的轟炸機，遠遠看去，夜空下出現了萬千銀灰色的光點，那是加西亞飛蟲的外殼反射著夜幕下的火光。

在安蘇拉的命令下，加西亞飛蟲的外殼一陣光彩變幻，根據環境而為自己加載了一層保護色的它們，漸漸在夜幕下失去了蹤影，然而那令人窒息的轟鳴聲卻越來越大。意志的世界中，零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安蘇拉的調動之下，加西亞飛蟲分成了若干兵鋒，它們分散到戰場各處，卻幾將所有衛士都包圍了起來。

正忙著和蜥龍交手的衛士，突然感覺空中出現凜然威勢，可抬頭四望非但看不到敵人，還讓蜥龍趁機撕裂了身體。衛士只得全力應付蜥龍的攻擊，可對手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它們十分疑惑。剛才還像打了雞血似一個勁往前沖的蜥龍突然有序的後撤，只留下少許攔截衛士的追擊。

這個時候，戰場上空出現無數點淡淡的銀光。起初只是如同遠方星辰般的銀輝，可轉眼間每點銀輝有如皎月，地面的衛士終於肯定危險來自空中。可這時已經太遲，隱身的眾多加西亞飛蟲從它們腹部的腔器中噴射出道道銀白色的生物能量光束。

光束從四面八方轟射下去，密集地幾欲遍布整個戰場，讓衛士無處可躲。諸多衛士知機地團起身體以縮小打擊面，同時利用光滑的甲葉外殼去反射能量光束。但在十幾萬飛蟲的密集打擊之下，仍然有大片大片地生物兵器無聲倒下。這種高效、精密的殺戮讓人望而生畏。

那種忽然間大片氣息消失所留下的空寂，足以讓人感到窒息。

看到加西亞飛蟲的攻擊，零深感慶幸。若當初不是奪取了黑暗核心的控制權。一旦讓它的生物兵團形成規模，那麼現在被加西亞所屠殺的對象大概就是自己這一方了。

戰爭的天平，在地底軍團的加入之後開始傾斜，隨著越來越多的生物兵種加入戰場，衛士發現已方的死亡數量正在以秒為單位激增著。在這個時候，可以看得出，衛士和地底軍團之間的差距正越拉越大。擁有指揮官一方的地底軍團，在安蘇拉和幾名由影族異種所轉變而成的前線指揮官作用下，地底軍團各兵種之間互相配合，輔以各種戰術，正以鯨吞的方式滅殺著大量的衛士。

如果進行單兵比較的話，其實衛士要比蜥龍或加西亞這些生物兵器強大得多。可惜它們缺乏一個指揮官，衛士的行動只能憑借本能進行。兩相比較之下，由安蘇拉指揮的地底軍團就要靈活得多。地面和空中單元互為援助，軍團兵器分成若干兵鋒，靈動而有效的戰術下，衛士的軍團被分割吞噬，數量不斷下降。

隨著卡諾雷薩、莫比雷克和奧格瑞瑪這三種高階兵器加入戰場之後。戰況對衛士而言更是直轉急下，這三種高階兵器投入戰場之後，衛士更加無力抵抗。眼見普羅休斯生物軍團的大勢已去，不用零提醒，巴金便下達了全軍出擊的命令。

最終，在黎明的天光出現在東方之際，最後一頭衛士終於倒下。

這個時候，戰場反而顯得安靜。巴金吐出一口氣，用盡所有力氣咆哮道：「我們贏了！」

贏了，這場戰爭終於在地底軍團的及時趕到下成功逆襲。戰場上到處都是異族士兵的歡呼，零更是被附近的戰士高舉了起來，並用力拋上半空。正值異族戰士高呼之際，核心卻向零反饋了安蘇拉的請求：「主人，我希望得到母體兵器的屍體。它們，對我們很有用。」

「知道了，你們帶走吧。」

於是安蘇拉開始指揮生物兵器打掃戰場，異族戰士看到一只只蜥龍充當著辛勤的工兵，它們叨起戰場上衛士的屍體，然後有序地離去。那種井然有序的隊列，讓所有異族戰士都心中為之一寒。

「零，這是？」巴金來到零的身邊，問道。

零輕聲道：「我需要這些屍體，巴金。它們會讓我的軍團變得更強大。」

「這個倒是沒有問題，不過，你的軍團打算如何使用這些屍體？」

「吞噬、進化。」零簡單道。

巴金臉色微微一變，說：「我不想讓士兵們看到這種情景。」

零理解他的想法，畢竟誰也不會對這種畫面感興趣。他點點頭，通過核心向安蘇拉發去一道指令。安蘇拉很快回應：「明白了，主人。我發現在荊棘叢林附近，有部分衛士正處於進化的狀態，它們是絕好的食物和研究材料。米基納會把衛士的屍體運到那一邊供母巢吞噬，不會讓異族發現的。」

「就這麼辦吧。」

生物軍團和異族兩邊都在清理著戰場，所不同的是，前者將衛士甚至同類的屍體拖走，以作為進化所需的材料或食物。後者則只是單純的拖走同胞的屍體，以便安葬。

零跟著巴金回到了烏喀拉，阿曼達族長渾身是傷，精神卻很不錯。給零安排了一個醫師包扎傷口後，又忙著統計戰損去了。零被帶到一棟石樓，小樓一層的大廳很安靜，盡管烏喀拉現在城裡的傷員不少，可零卻分得單獨的一棟石樓，這自然是巴金向他傳達的敬意。

片刻後，一道身影輕盈地走了進來。巴金分配給零的醫師是卡茲族的女子，卡茲族盛產美女，即使以人類的審美觀來看，這個氏族的女子體態優美，身材嬌小，無不是百裡挑一的美麗女子。難得的是，卡茲族的女人和人類女性相去不遠，除了她們的膚色偏向病態的蒼白之外，很難把這些女性和人類區分開來。

卡茲族非但盛產美女，這一族的女子同時也精通醫術和殺技，否則當日蘭也治不好凱頓的傷勢。像眼前這位，步伐細碎，身體有意無意地晃動間，很難讓人將之鎖定。那白皙的肌膚有如上等的綢緞，散逸著美麗的光澤。身材雖然嬌小，卻不乏暴發力，而且從對方的氣息衡量，這位醫師擁有八階的水準。

八階的強者，扔在各個氏族裡不是族長就是長老的角色，零可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只是一名區區醫師。

「我叫玫，是蘭的妹妹，也是卡茲族的祭司。」玫的聲音沒有蘭那麼高亮，反而顯得有些低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她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說：「巴金族長說你是重要的客人，要我照顧好你。是非常全面的那種照顧。」

只要不是聾的，都聽得出她話中有話。玫嘴中所謂的照顧，大概也包括了床上的工作。零笑了笑，說：「真難為巴金有這樣的安排。」

「錯了，巴金本來安排的只是族中其它的姐妹。聽說要照顧的人是你，所以我才會在這。之前我就聽說過你，昨晚我更親眼看到你是怎麼斬殺那些該死的黑色雜碎。」玫走到零的跟前，半跪在地，抬起頭說道：「只有像你這樣的男人，才值得我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