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傳奇

當導彈掉頭埋罪惡之城飛去的時候，克勞伯已經在腦海裡想像著城市被夷平，烈焰在廢墟中肆虐的情景。那個時候，自己體內那奇怪的生物也會消失吧？克勞伯想，這才是他瘋狂地啟動和平守衛的真正原因。否則，按照正常的程序他應該封閉底比斯監獄，依托軍事基地裡的物資及軍隊將罪惡之城隔離開來，然後靜等教皇廳的援兵。

這麼急不可耐地發動轟炸，僅是克勞伯不想自己的性命被其它人掌握在手裡，哪怕一分一秒都不行。至於炸平罪惡之城後，若索隆怪罪下來，他大可將責任推給已經戰死的希勒，或者罪惡之城那些該死的罪犯身上。

就在克勞伯為自己的英明做法而歡欣鼓舞的時候，所有控制台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每名工作人員手下的光屏都出現了紅色示警信號，控制台在短短幾秒鐘內被外來程序切斷了和導彈之間的聯系。接著畫面中，飛行的導彈眼看就要轟進罪惡之城中，卻突然在半空拐了個彎，接著爭相恐後地朝軍事基地的方向飛來。

克勞伯頓時傻眼了，怒吼道：「為什麼會這樣？」

「上校，系統似乎給植入了病毒。」一名工作人員手指如飛在光屏上操作著，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破解著被操控的系統，卻發現對方的病毒程序留下許多陷阱和後門。每當他以為已經殺死病毒的時候，又會有新的病毒冒出來讓他疲於奔命。

如果給他時間，或許他能夠清除掉被零偷偷值入智腦系統的木馬病毒。可現在，他們根本沒有時間。

在屏幕的左上角處有一個計時器，計時器裡顯示著導彈將與基地產生沖擊的時間。這個時間正在飛快倒數，很快便剩下幾秒。克勞伯用對講器命令地面部隊攔截，然而導彈的數量太多，又來得突然。反應過來的地面部隊利用高射機槍和聖騎士機甲的轉輪機炮轟出稀稀拉拉幾條火線，徒然地引爆了幾枚導彈後，第一枚導彈率先爆炸，將一棟辦公大樓炸得飛碎。沖擊波環溢，旁邊的士兵慘叫著給爆炸的氣流掀飛。

克勞伯絕望地看著屏幕，導彈一枚接一枚地落入了軍事基地裡，爆炸此起彼伏。覆蓋式的轟炸使得爆炸的能量呈幾何級數上升，沖擊波將地面部隊及建築推平輾碎。而烈焰則沿著通道朝水下監獄蔓延而來，如果現在有人在水底下，就可以看到連接軍事基地的電梯正在節節爆炸。

火球不斷閃現，海水受到爆炸的影響而瘋狂沸動著。火焰很快蔓延到第一層監獄，它們在通道裡呼嘯四走，進而引爆基地的能源系統，從而產生更嚴重的破壞。整個底比斯監獄層層炸開，水面之下火光大作，簡直就像一座水底火山在噴發一般。

便在六層監獄的指揮中心裡，克花伯抬起頭，看到頭上的穹頂出現一大片火紅的痕跡，跟著烈焰撕開了穹頂傾洩而下，超過近千溫度的火焰像洪流一樣沖刷著克勞件的身體，在短短數秒內便將之燒成了一個火人。傾洩而下的火流，不斷地尋找著其它空間作為發洩的地方，於是第六層監獄也迅速被引爆。

爆炸整整持續了幾分鐘，濃煙和烈焰幾乎將海島撕裂，就連罪惡之城也受到了影響。島嶼不斷顫動著，爆炸的音嘯如同少女的尖叫，在人們的耳邊盤旋著。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讓很多人驚駭欲絕，直到爆炸漸漸平息之後，卻從軍事基地的方向騰起了一股粗大的煙柱。

那如同巴比倫塔般的煙柱直聳上天，濃黑的煙裡有火浪翻湧著，便連天上的輻射雲，也給熏紅了大片。

「世紀末的煙火。」黑翼如是道，跟著將手中的智腦收起。

爆炸的聲響傳出上百海裡，而只是距離庫拿多島只有三十海裡的維多利亞島，則更是將軍事基地那邊騰起的火焰盡收眼底。在一棟建築物的天台上，索隆冷冷看著庫拿多島的方向。他在十分鐘前剛到達維多利亞島，十分鐘後就發生了這種事。

索隆沒有發怒，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咆哮。他只是安靜地看著，甚至連眼神也不起一絲波瀾。他已經解掉那綁著全身如同木乃伊般的消毒繃帶，此刻的他看上去與平時無異。然而沒有變化的只是人類的外表，至於內髒到骨骼，索隆幾乎更新了一遍。

現在的他，只能用脫胎換骨來形容。

在他身後是辛德瑞拉，她沒有給收押在鐵牢系統裡，只是手上戴著斷力鎖，身上背後則依附著幾個高頻脈沖裝置。這些東西不時給辛德瑞拉發出強烈的電流，電流本身對她這種高階並不致命，卻足以擾亂能量的正常運轉，使辛德瑞拉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看吧，他就在那裡。」索隆支著下巴道：「你找了個好男人，他果然來救你了。而且一來就把我的基地給炸掉，你說，我得在他身上討回多少利息，才足以彌補我的損失？」

辛德瑞拉冷笑道：「你不會成功的，索隆。零絕對會殺了你，哪怕，我會因此丟了性命。」

索隆突然轉身，走到她旁邊狠狠用兩手握著她的臉，並把她的下巴抬起來說：「聽著，我對你這個女人沒興趣。如果不是你有當餌的資格，現在你還能夠站在這？辛德瑞拉，就我所知，想玩你的男人可不少。」

「那又如何？」辛德瑞拉毫不示弱地看著索隆的眼睛。

後者點頭，說：「你很有骨氣，不過也對，如果沒有這種風骨，你又怎麼會是海妖辛德瑞拉。但風骨不能當飯吃，很快你就會發現，你和零之間那種無聊的感情，將成為你們致命的破綻。」

「你以為零會贏？」索隆搖頭：「不，兩邊的戰爭他都會輸掉。因為我已經不是兩個月前的索隆，我，將戰無不勝！」

打了個手勢，讓人把辛德瑞拉押回去。索隆隨後來到這個新基地的指揮中心裡，指揮中心裡人來人往，每個人都行色勿勿，看上去很忙碌的樣子。索隆隨手捉了個人道：「通訊系統怎麼樣了？」

被他逮到的士兵緊張說：「大人，頻道剛剛接通。現在，已經連接上罪惡之城城防所了。」

「是嗎？那你下去吧。」

放開了士兵，索隆走到控制平台前，已經有士兵知機地給他遞過來一只話筒。索隆干咳一聲，道：「零，你在吧？」

與此同時，索隆的聲音通過城防所的廣播系統在罪惡之城中響起。零等人雖在城外，卻也聽得清楚。

只聽索隆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那裡，老實說，你干得真不錯。不過你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現在我正式通知你，明天上午10點整，我將對辛德瑞拉進行處刑。你可以放心，在這個鐘點沒到之前，我不會動她一根頭發。」

「所以，如果你想來救她的話，歡迎隨時光臨，我會用最隆重的儀式來歡迎你。」

說到這裡，索隆切斷了通訊。他又看向旁邊大汗淋漓的威瑟爾，說：「空天使怎麼還沒有出發？」

「大人，剛調試完畢，現在就出動。」

「很好。」索隆坐到身後一座椅子上，翹起腿冷笑道：「就讓我們看看零到底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打算送給我好了。」

控制台前方一個大屏幕上，突然切換畫面。畫面是軍事基地外頭的場景，一個廣場，上面人來人往，還有裝甲車和機甲不時經過。很快，畫面不斷震動，接著視線緩緩抬升。這個畫面連接了四代機甲，亦無人機甲空天使的攝像頭，能夠保證實時將拍攝到的畫面傳播回控制平台。

四代機甲空天使使用特殊的制作工藝，將機甲材質輕質化，以達到減輕負重的效果。又是無人機的緣故，因此它的巡航能力遠比二代機甲獅鷲騎士來得優秀。空天使的浮空高度可達千米，全速推進每小時達到三百公裡左右。但因為體積較小，因此無法攜帶重火器，只配備了兩發袖珍制導導彈，卻是聊勝於無的作法。

空天使的主要作用是偵察，當然，如果將之量產化並改善武器系統的話，也可以發揮一定的戰場作用。只是目前而言，無人機的制作費用不菲，因此能夠投入使用的空天使十分有限，還無法形成有效的戰場助力。

在軍事基地的廣場外，外形如同鷂鷹的空天使飛上了高空，在基地機師的操作下它朝著三十海裡外的庫拿多島飛去。這點距離在空天使的飛行速度下轉眼既到，於是很快，索隆就在屏幕上看到滿目瘡痍的底比斯監獄。地面的軍事基地已經變成一片廢墟，尚有濃煙和火焰在基地中不時竄動著。

而基地附近的海面上飄浮著無數的碎片和屍體，那則是底比斯水下監獄的殘骸。

畫面再變，可以看到一行人正在碼頭方向前往罪惡之城。於是鏡頭拉近，索隆在屏幕上看到好些人的臉孔。這些人包括了化妝成拉斐的零，以及老相識黑翼。看到黑翼時，索隆冷冷一笑道：「看來你還沒有死心，可惜，如今就算讓你站在我眼前，你也毫無機會了，尊敬的前總長閣下。」

在無人機觀察著零等人的時候，地面上的強者們也紛紛生出了感應。零的反應最快，其次則是黑翼，接下來則是夜琉以及其它人。零是所有人位階最高者，最先察覺到沒什麼。至於黑翼，卻並非說他的戰力位居二席，只是他是感知域的能力者，因此在感知上要比其它人敏銳得多。

反應最慢的則是理察，沒辦法，瘋子最不擅長的就是觀察和感應。

「那是什麼？」理察眯了眯眼睛，千米高空上的空天使在他眼裡只是一個可疑的黑點。哪怕能力者大多數眼力不錯，可相距這麼遠沒有器材的輔助，理察也看不真切。

零倒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但他並不知道教皇廳的空天使，只覺得那形似鷂鷹的東西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有的只是冰冷的機械感。黑翼可以說是最了解教皇廳的人，他淡淡道：「是無人機空天使，早聽說這概念型的機甲已經出爐，看來消息是真的。」

「類似偵察機？」零問。

「差不多吧。」黑翼道：「可惜，它飛得太高，我無法影響它的操作系統。否則，就可以給索隆一個下馬威。」

「這個不是問題。」零笑道，看向驚雷小隊的隊長梅奇道：「有沒有狙擊槍？」

「有！」梅奇朝身後一名士兵打了個手勢，那人立刻遞過來一把狙擊槍。

狙擊槍並非中洲大陸那種經過精加工以及加入新型動能系統的新時代槍械，這是一把舊時代的巴雷特重狙，粗糙風格的金屬槍身，具備良好的穿透力，受到狙擊手的喜愛。哪怕是新時代，也有不少狙擊專家仍然使用這種重狙。零拿過手，傳來熟悉的金屬手感，仿佛回到了當年剛剛蘇醒的時代。

如果可以，他還真想回到那個能夠依靠狙擊槍和子彈解決問題的時代。可惜，時代只會向前，不會退後。

零抬槍、瞄准、射擊。整個過程連十分之一毫秒都沒有，動作行雲流水，卻又毫無先兆。等旁邊的人反應過來，嘹亮的槍響已經響徹耳際。幾乎在同時，高空的空天使中槍爆炸，於是造價超過十萬金幣的昂貴器材立刻變成了一堆廢鐵，拖著一道濃郁的黑煙斜斜投往海面。

屏幕裡滿是雪花，接著切換回控制中心的操作畫面，一名士兵遲疑道：「大人，我們被擊中了。」

「我知道。」

「對方似乎使用的是狙擊槍一傑的槍械。」

「我知道。」索隆站了起來，對威瑟爾道：「讓空天使的研究團隊加強防御能力方面的開發，那幫笨蛋，被一發狙擊彈就能擊爆的東西，卻花了我這麼多錢！」

「是，屬下馬上通知他們改進。」

回到城防所，零佔據了一棟單獨的小樓。那本來是防務長維奇的居所，零毫不客氣地征用，並對其它人說：「從現在開始不要打擾我，我需要一段時間來鞏固及熟悉即將形成的能力。總之，在我自己出來之前，別讓任何人進來。」

黑翼震驚道：「你要晉階了？」

「運氣好而已，剛好攢夠晉階的進化點。」零無奈道：「本來我還不想這麼快晉階，希望繼續磨礪現在的能力一段時間後再看看十階是什麼樣子。但現在，索隆似乎不打算留給我磨礪的時間。沒辦法，只好立刻晉階了。」

余者默然，他們知道明天將會是一場大戰。零為了更多的把握打贏這場戰爭，於是決定立刻晉階。

十階！

那是另一個高度的境界。如果說八階以上的高階強者，都是讓所有組織為之瘋狂爭奪的人才。那麼十階的強者，每一個人都將譜就一段傳奇。

十階與八階，便是傳奇與人才之間的區別。

至於十二階，那已經幾與神話無異。

現在，一名傳奇將在今晚誕生，即使是海薇這些已經跟了零好一段時間的舊部，也難掩激動之色，而黑翼和理察便只能夠用震撼來形容了。他們沒有想到，在自己的人生中竟然能夠見證一名十階的誕生。

哪怕零之前的事跡已經足夠成為傳奇，可只有真正晉入十階，他才擁有傳奇般的力量。

那是通往新世界的偉力！

零進入小樓後，便全然沒有了聲息。即使是黑翼這種感知域的強者，在他眼中，小樓仿佛一個黑洞，吸收著任何探測性的波能。沒有人知道零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唯有當零離開小樓時，眾人才會知悉。於是各人干起各人的事，海薇和夜琉在城防所的廣場上捉戲練習，兩個風格迥異的少女對戰時的風情，成為了廣場上一道特殊的風景線。

凱頓則和理察去酒吧喝酒去，對於凱頓這樣的高等異族，理察難掩好奇心。而狼王則相中理察身上剩下的兩根雪茄，可謂各取所需。

西風則回去調動他的殺手部隊，最忙的反而是黑翼，他在維齊的辦公室裡找到一份維多利亞島軍事基地的簡圖，正開始計算著明天從哪裡進攻為佳。

在傍晚的時候，庫拿多島又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雅菲迪自己駕船而至，原是零當日出發來罪惡之城的時候，他將妻兒帶離了磐石之城，並將他們安頓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然後自己回到城中，在素的安排下，他得到一艘船以及水手，便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雅菲迪是由西風帶進城裡的，在城防所裡見過了黑翼。

關於黑翼此人，雅菲迪亦有所耳聞，知道他是第一代的騎士團總長。而黑翼時刻留意著教皇廳的動向，又怎麼會不知道雅菲迪這位和西涅一樣，為教皇廳效忠最後卻反被索隆追殺的團長。

雅菲迪可以說是騎士團第二代的團長人物，黑翼見過他之後也十分贊許。雅菲迪的到來，無疑為明天的一戰增添了些許勝算，兩位團長就明日解除辛德瑞拉一事，呆在了辦公室裡對著基地簡圖推導著各種戰術。在他們忙到深夜的時候，黑翼突然感覺到，零所在的那棟小樓，那隔絕著探測波能的力場已經悄然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