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喚醒兇獸

「那是什麼？」

前往第二區的公路上，阿蒙朝遠處的夜空那去。那裡有白光一閃，接著光芒迅速膨脹，轉瞬間已經佔據了整個天幕。跟著什麼東西轟隆隆地響了起來，在雙眼被強光淹沒之前，越野車如同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掀起，阿蒙和修雅連人帶車翻滾了起來。

然後是詭異的安靜，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就在這種感覺快要讓阿蒙發瘋時，漸漸的，他感覺到痛，接著額頭上有什麼東西粘乎乎地流下來，最後則是充斥著整個耳際的震天爆炸聲，以及一團漸漸縮小的熾熱火球！五感的恢復，讓阿蒙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越野車側翻在邊，原來剛才被爆炸的沖擊波掀出了車體。

修雅在阿蒙身後的不遠處，正靠在牆邊。她直直地看向阿蒙前面的夜空，隊長回過頭，看向天幕上那團上下火焰正滾滾翻湧著的火球。

一圈圈焰環蕩開，將周圍空間的物質燃燒一空後，火球才化成了火柱，連接著這天這地。

修雅過了片刻，才露出苦笑：「看來有誰已經死了，不會是你吧，小莫妮？」

莫妮用手抬著眼睛，努力睜開眼睛。但眼中所見，皆是一片火海。在剛才的爆炸裡，她抽劍揮砍，硬是從爆炸的火流中斬出一片真空區域。伊娃知機閃到她身後，不費半分力氣。至於艾麗絲，則在莫妮後又張起了一道冰霜之牆，隔絕了火焰對市長公府的沖擊。

如今冰霜之牆已經盡數溶解，和火流的對沖形成了升騰的水蒸汽，讓這段大道附近的區域白蒙蒙的一片。只是水汽很快被高溫所驅散，那連綿天地的火柱也漸次消失，最終形成一股黑紅色的濃煙滾滾而上。吸收了尼古拉斯的攻擊後所形成的爆炸，讓黑玫瑰大道近半的周邊建築變成了廢墟。地面仍殘留著爆炸過後的余焰，一股焦味在空氣中彌漫著。

「喂，那家伙好像還沒死啊……」伊娃聲音苦澀地說道。

莫妮和艾麗絲也感覺到，盡管氣息比之前微弱了些，但尼古拉斯的威勢仍在。果然，在濃煙漸散的時候，那十字型的光輝仍在原來的位置上，只是光芒比爆炸前要暗淡了不少。尼古拉斯正輕輕發抖著，他左邊泰半身體焦黑一片，甚至連臉上，也有小半邊臉孔皮膚已經被燒成了焦碳。頭發、眉毛、胡子給燒焦，先知已經沒有原先的風度。

尼古拉斯不由苦笑，若僅是卡西裡奧本身的力量，根本沒資格傷害到他。但那個老人的能量吸收，等於將尼古拉斯的攻擊返還給自身。在幾如同階強者的舍身一擊下，若非聖律傀儡的保護，現在尼古拉斯怕早已跟卡西裡奧同歸於盡了。

聖律傀儡的一條手臂連同小半邊胸口已經給炸沒，不過這東西是尼古拉斯的領域，它並非生物，也非有機體。而是能量體，只要尼古拉斯沒死，能量繼而得到補充的話，就能夠恢復原狀。只是受到如此強烈的爆炸沖擊，聖律傀儡似乎一時並未恢復機能，就連隱形的狀態也無法保持，而是呈現在尼古拉斯的身後。

於是莫妮等人看清在先知背後的大家伙，聖律傀儡的模樣就像穿著盔甲的重裝騎士，腦袋被有十字開口的頭盔包裹著，左手已經蕩然無左，右手手臂的前端則是一門方型重炮。自腰身以下則是散逸的光，這些光來自於尼古拉斯背後的十字光輝。

看到重創的尼古拉斯和聖律傀儡，莫妮一言不好，拖劍奔行。伊娃和艾麗絲也俯沖了過去，她們很清楚，卡西裡奧的犧牲才換來了這樣的機會，如果不趁尼古拉斯重傷時取其性命，一旦被他逃走再卷土重來，幾乎沒人可以抵擋得了這個高階強者。

尼古拉斯悶哼一聲，伸手朝三個女人一指道：「主說，褻瀆者必受重懲；異端之人，賜於爾等自裁之刑！」

當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從聖律傀儡那頭盔的十字開口中噴出一道同樣形態的光波，十字光波瞬間擴展，將整個街道都納入其中，莫妮三人瞬間受到波及。但這奇異的光波似乎沒有任何殺傷力，至少莫妮本人沒感覺到任何不妥，她依舊發力奔行，再跳上建築，最終朝尼古拉斯撲去。

死亡突擊在她手裡化成一道奪命的寒光，眼看著向尼古拉斯削去，但突然間，莫妮發現自己手腕不受控制。竟然手腕一翻，長劍朝自己脖子處削來，她不及細想，只能以左手揮擋。鋒利的劍鋒立刻斬在她手臂上，皮開肉裂，但總算給擋了下來。可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卻讓莫妮失去平衡往街道掉了下去。

摔在廢墟裡，莫妮掙扎著爬起來，看到艾麗絲自己倒持冰槍，捅進自己的胸口；伊娃則以手為刀，扎進自己的小腹。三人都在剛才突然身體不聽使喚，用各自的手段自殺。相比之下，莫妮的反應算是最快的，受的傷也最輕。至於艾麗絲和伊娃兩人，則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無力地倒到地上。

怎麼會這樣？

莫妮頭腦中一片空白，然後閃過剛才那十字波紋的畫面。難道是那個東西？

尼古拉斯見莫妮沒死，皺了皺眉頭，又朝她一指道：「自裁！」

從聖律傀儡的頭盔裡再次噴出一道十字波紋，莫妮身影閃爍。她的速度已經極快，可這波紋的覆蓋面積幾乎把整條街道納入其中，莫妮再快，也快不過波紋的行進。於是身體再次受到影響，右手橫劍就要往脖子抹去。莫妮咬牙，用還聽使喚的左手一拳砸在自己的右肩。

肩頭骨骼立刻粉碎，右手也無力垂下。咣當一聲，死亡突擊掉到了地上。

「看不出來，你相當果斷啊。不過下次，你還能怎麼辦，你可只剩下一條手臂了。」尼古拉斯提醒道。

莫妮看了看身後的兩人，再看向市長公府，她突然笑了：「沒有下次了，因為等下，我會立刻殺了你。」

「就憑你？」尼古拉斯顯然不相信，身後的聖律傀儡得到能量的補充已經開始復原。原先給炸掉了胸口已經重新恢復原狀，缺失的左臂也在無數光芒的編織之下開始重構。

當聖律傀儡恢復過來，尼古拉斯相信沒有什麼攻擊能夠傷害到自己。何況，對於莫妮他只要再使用一次「預言」既可。因為他實在想不出，一名最多九階的少女憑什麼來傷害他。哪怕莫妮用自爆的方式，尼古拉斯也全然不懼。

用腳尖挑起死亡突擊，莫妮用左手捉住。她看向夜空，眼神柔和。

零，本來想等你回來的。但現在，恐怕無法實現這個願望了。不過你放心，不管是曙光城還是碧昂麗絲，我都會保護他們的。哪怕，我會變成一只野獸！

低下頭，眼神已經變得凌厲決然。莫妮將長劍的劍柄舉起，用牙咬往，然後手一旋，劍柄原來是可以活動的。打開之後的劍柄，裡面是中空的，有什麼東西在深處閃爍著微光。莫妮將長劍舉高，把劍柄中的東西往自己張開的小嘴中倒下，一片指甲般大小的黑色晶片落到莫妮的嘴裡。

黑色晶甲一落到嘴中，立刻化開，變成液體順著食道進入莫妮的體內。莫妮只覺得全身的體溫開始升高，心髒的跳動也變得劇烈起來。她大口喘息著，瞳孔正隨著心跳重復著擴張和收縮的劇烈動作。在莫妮的皮膚下，在黑色的紋路時隱時現。它們不斷蔓延，仿佛某種奇異的紋身。

然而當這些黑色紋路出現後，莫妮的身上出現了一股並不強大，但十分壓抑的氣息。就像一頭被囚禁的野獸撕開了牢房的一角，對著外界發出了屬於自己的咆哮。那氣息深沉、瘋狂，渴望著鮮血及破壞。

位於一區某處的吉魯坦，手指動了動，艱難地睜開了雙眼。他看向了黑玫瑰大道的方向，咬牙道：「笨蛋，不是說過了那東西不能用。為什麼一定要激活它，該死，你難道不知道。一旦激活，就再也回不去了嗎！」

小小的少年掙扎著爬起來，他身體一動，已經結痂的皮膚又再次裂開，從傷口中流出了血水。可吉魯坦仍然朝黑玫瑰大道走去，如果再不去的話，他怕以後再也見不到莫妮了。

「這丫頭搞什麼？」尼古拉斯搖了搖頭，又對莫妮發出了「自裁」之聲，他可沒大方到等敵人蓄足戰力才發動攻擊。

只是這次聖律傀儡的十字波紋盡管覆蓋到莫妮，莫妮卻絲毫不為所動。尼古拉斯終於變色，又連連發動他那所謂的「預言術」，然而令修雅這十階強者也栽了跟斗的預言，在莫妮身上卻徹底不起作用，先知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狀況。

「啊！」莫妮放聲大叫，她突然揚起頭，就連那張小臉上，如今也爬滿了黑色的紋路。如同電子回路般的奇怪紋路已經布滿莫妮的全身，在她的胸口處，有一顆菱形晶石浮起。晶石是深沉的黑色，尼古拉斯以為那是空能石，可莫妮身上就浮起這麼一顆晶石，便再沒其它同樣的物質出現。這可就有點奇怪了，能力者晉級十階後，可以從空間汲取能量。而作為能量節點及儲備作用的空能石，至少會有四顆，這是晶石樞陣的最低要求。

從來沒有聽說過只出現一顆空能石的十階強者，何況莫妮身上的能量氣息並未突破至十階。便在這時，莫妮的額頭處突然冒出一點黑光，然後一根純由黑色能量所構成的角狀物從她眉心刺了出來。當這根能量獨角出現時，莫妮的雙眼盡化墨色，眼珠則完全轉成了用腥紅色，在眼球的邊緣處出現了一圈黑色的符號。

僅是這雙眼睛，讓莫妮看上去和那些被稱為無序者的怪物有些類似。阿斯摩的人造魔兵，其藍本就來自於這種被普羅休斯所創造，爾後又放棄的第一代異變生命。所以對於無序者，尼古拉斯又如何不清楚。

看到和無序者有些類似的莫妮，先知一臉訝色：「難道這丫頭也是無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