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災難(三)

這絕對是一場災難。

突然而至的強烈地震，在無規律的跳動和搖擺中，地表的建築物脆弱得就像紙糊的一般。在不斷的震動中崩塌，迸碎成大塊大塊的碎片砸落地面。就在這個廢棄村莊的出口處，猛烈的地震形成了一道裂縫，裂縫先是只有樹幹粗細，可在眨眼之間卻不斷延伸、擴展。

正好開進這個區域的指揮車和運輸卡車立時陷下裂縫裡，卡車上的士兵不少被震出了車廂，掉下裂縫中的深淵，只留下倉促短暫的淒厲叫聲。有的士兵反應極快，從車廂裡跳出來捉附在凸出的岩壁上。可地殼震動不斷，他們又哪捉得牢。

死神彷彿在深淵中獰笑著，它張開了一張大網，安靜地等待著上方的生命跌進它的網裡。

裂縫不斷擴大，有幸運的士兵爬上地表，卻不及地層表面迸碎的速度來得快。生和死或許只相差一秒，可有時候，一秒便成永遠。

強度超過八級的地震就這麼降臨在這片荒野之上，金從昨天開始便滲透進地幔的土元素在他的控制下不斷湮滅對沖，從而形成撼動大地的力量。這股能量是如此巨大，已經相當於1000萬噸炸藥噸炸藥量的氫彈。地表變形，兩邊的地層甚至形成高達十米的落差。

而震源的遠方，兩邊的荒野不斷傳出轟隆隆的巨響，又不時有石塵灰柱沖天而起，卻是地層不斷擠壓產生的現象。

素和布朗幾人搭乘著越野車和幾輛運輸卡車開在前方，在地震出現，大地撕裂時，所有司機都拼了命地往前開。因為他們不是艾麗絲重點關注的對象，所以在地震持續了5分鐘後終於漸漸信息下來時，所有汽車上的人都驚魂未定，卻沒有出現傷亡。至多只是在汽車顛簸時磕傷碰傷了少許，並不致命。

從越野車上跳下來，素用手輕輕掩住嘴巴，一雙美目瞪得通圓，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猶如世界末日般的情景。

數万噸的灰塵揚上了半空，在空中形成一片灰雲。灰雲正緩緩被高空的風吹散，散開的塵煙後，大地上出現一道猙獰的裂痕。至少長度近三公里的巨大地縫橫亙在荒野之上，它就像地表裂開​​了一道口子，有冰冷的氣流從裂縫裡升起，和地面灼熱的氣流相遇，形成淡淡的霧氣。

素站在邊緣處往下看，地縫下的世界幾乎深不見底，彷彿直接通往地獄。她搖搖晃晃地坐到了地上，片刻後才朝深淵中尖叫道：“零！碧昂麗絲！”

素的聲音在深淵中迴盪著，卻沒有人回答。

當指揮車翻車陷進裂縫時，零試圖撞開車廂。可裂縫擴展得很快，他才保持平衡站起來，指揮車便開始旋轉起來，並出現劇烈的碰撞。零臉色大變，知道車子開始跌向地底。他再顧不得做其它事情，只是下意識地抱緊碧昂麗絲，用自己的身體為這個女人築起最強也是最後一道防線。

若是獨自一人，如果沒有被困在車廂裡，那麼憑藉零的能力和反應，大有可能生還地表。可在艾麗絲的計算下，金在車隊啟行後才發動，卻讓零陷入了困境當中。

指揮車在不斷的碰撞下，車體開始變形。在不斷的翻滾和碰撞中，碧昂麗絲早昏迷過去。零只得死死抱住她，並保護好她的頭部和頸椎等脆弱的部位。他用自己的身體一次次抵消來自外界的衝擊，可沖擊的力度越來越大，零知道汽車已經跌進了地底深處。

零不敢想像跌到地底時會發生什麼事，在傾斜的翻滾下，由於慣性的作用勢能將會不斷積聚起來。到得地底時，會因為與硬物的碰撞而徹底爆發，爆發的衝擊力，將會把零和碧昂麗絲撕成碎片。

只能這樣了嗎？自己沒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災難裡。

零抱著碧昂麗絲，苦笑想道。

這時指揮車猛然一次劇烈的震動，零抱著碧昂麗絲被甩得緊緊貼在車頂壁上。就在零以為毀滅性的衝擊即將降臨時，指揮車卻沒了任何動靜，可車廂卻因為某些原因而不斷朝內擠壓。零一愣，旋既想到一個可能性。他不及細想，揚起右手，瞬間把柯爾特物質化出來。

柯爾特槍口中火光一閃，一枚細長的黃色子彈飛快旋轉著，帶著淡淡的火流瞬間釘進了車壁裡。高爆彈彈頭內置的撞針在外殼碰撞的時候擦出了火花，立時點燃了彈頭內的烈性炸彈。火焰膨脹，猛然形成狂暴的衝擊波，炸得複合材料所造的車壁呻吟變形，下一秒居中爆開了一個大洞。

嘩啦聲中，有地水狂灌而入。零不驚反喜，抱著碧昂麗絲逆流從車壁的缺口遊了出去。

在這地底之下，竟有一條寬敞的地河。地河不知有多深，人在水中，零隱隱看到水淵的深處有紅光閃爍，並不時有氣泡冒起。紅光的照映下，又不時游過一些奇異的魚類。這些異變魚長居地底，雙眼早已退化甚至沒有了眼睛這一構造。其中有些怪魚體型龐大，幾有虎鯨那麼大小，只是肚子圓如皮球，甚是怪異。

零沒空打量這些怪魚，他一手抱著碧昂麗絲，另一手和雙腳同時拍著水，讓兩人不斷朝水面浮起。

當破水而出，呼吸到地底第一口陰冷的空氣時，零才放下心來。他抬頭看，上方有一道細長的天光，應該是裂縫的出口。只是那抹天光是如此細小，卻說明著零現在所處的位置，怕是距離地面至少近千米。

從上方不斷傾斜往下的岩壁，在地底河流的上方卻形成天然的拱型。從形狀上看，就像是人為開鑿出來的巨大水管。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天然形成的地底洞穴。只是如今，洞穴因為地震的關係開裂。也幸虧如此，否則指揮車便不是跌進地河裡，而是直接摔在岩層上了。

抱著碧昂麗絲，零泅水游向了河邊。沒過多久，就給他找到一塊淺灘。說是淺灘，也不過是高於水面的一片岩地。岩地堅硬無比，但地表卻長著些微光苔蘚。這些苔蘚中竟散發著淡淡的綠色熒光，它們在這地底世界中如同塊塊光斑，成為地淵中奇異的裝飾品。

看著這些微光苔蘚，零知道這說明河水的水質沒有太大的問題，至少是可以飲用。否則若是河水滿含輻射物的話，微光苔蘚是不可能生長的。

把碧昂麗絲放到地面，零迅速給她檢查了一遍身體​​。發現她沒有大礙後，零才真正放鬆了下來。只要死不了，就還有希望。零如是想。

片刻後，碧昂麗絲悠悠醒轉，最後扶著頭坐了起來：“這是哪裡？”

“沒有料錯的話，應該是千米下的地底。我們很幸運，遇到這麼一條大河，否則就得給活活摔死了。”零看著渾身濕透的碧昂麗絲，他說道：“你最好把衣服脫下來晾乾，要不然容易生病。”

“可這裡...”

“沒關係。你先穿著這個。”零脫下自己的戰術服，露出自己健壯勻稱的身體。他把戰術服遞給碧昂麗絲，由於使用的材料特殊，戰術服擁有防水性能。外層雖然沾著水漬，但內裡卻是乾爽的。

碧昂麗絲也不做作，便當著零眼前脫下身上的衣服，把美好的身段在零眼中展露無遺。連絲襪也脫下後，碧昂麗絲幾乎一絲不掛，她立刻穿上零的戰術服，地底陰冷的寒風可是她這種普通人經受不起的。

在零使用塑形功能讓戰術服自動調整大小後，它就像第二層皮膚般緊緊貼在碧昂麗絲的身上。戰術服具有恆溫系統，當下根據碧昂麗絲的體溫進行溫度修正。於是幾秒鐘後，碧昂麗絲已經感受不到地底的陰冷。

接下來，零則開始尋思著怎麼離開這裡。他以兩人所處的淺灘為原點，分別搜尋了左右幾百米範圍內的區域，卻發現類似淺灘這樣的出水平台並不多。有的地方，零甚至得貼著岩壁，利用岩壁的凸出物攀爬過去。若只是他一人自是沒有問題，可碧昂麗絲絕沒那樣的體力和身手。

更重要的是，岩壁幾乎沒有任何空隙，似乎不存在著天然的洞穴通道。

忙活了大半個早上，回到淺灘時，零卻一無所獲。從現在的情形來看，大概只有從岩壁爬上去這個笨辦法了。

正想著帶著碧昂麗絲怎麼爬上去，零突然聽到一陣“嘀咕”的聲音。聲音來自碧昂麗絲的肚子裡，她臉一下變紅。零笑問：“肚子餓了？”

碧昂麗絲點了點頭，又說：“沒關係，我忍受得住。”

“餓著肚子可什麼事也乾不了，你等我一下。”零說完，猛扎進地河裡，片刻沒了踪影。

過了幾分鐘後，水面嘩聲大作。碧昂麗絲下意識地退後幾步，還以為有什麼兇猛的異變獸要出現時，卻見水面安靜了下來。跟著零從水里冒了出來，他走上淺灘，一手卻從河裡拖起肚子渾園的怪魚。

“你想生吃這傢伙？”碧昂麗絲為難地看著這尾大魚道。

零哈哈一笑說：“生吃估計味道不怎麼樣，我們烤著吃吧。”

“烤？”碧昂麗絲苦笑道：“我們現在什麼也沒有，怎麼烤？”

“我當然有辦法。”

零說完，手一彈，如同變魔術般用自身能量構建出一把軍刀。碧昂麗絲看得眼睛都快掉下來，零現在只穿著條內褲，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碧昂麗絲完全不知道他這把軍刀藏在哪裡。零也不解釋，軍刀起落間，他把怪魚的魚肉片片削了下來。

不多時，怪魚最肥美的部分已經被零盡數削成了魚片。零又直接取出怪魚體內粗大的魚骨，將它們斬成幾截後放到地面。他在自己的拳頭上覆蓋了一層能量力場，當下呯呯幾拳便在淺灘的地表上打出幾個洞來。零將魚骨豎進插進洞中，固定成支架狀。

跟著又把魚片拿到河邊洗掉了血污，再穿插到魚骨上。最後零從攜行具裡拿出塊固體燃燒來，他將之放到魚肉下。隨著零手一抖，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焰落到固體燃燒上，頓時將之點燃了起來。立時，固體燃燒的器皿上噴起一片火浪，開始烘烤著上方的魚片。

不多時，魚片已經不斷滴下油脂，香氣也開始飄起，並鑽進碧昂麗絲的鼻孔中。

看著零空手變出了軍刀和火焰，碧昂麗絲頗有深意地看著零道：“看來很多人都小看你了，零，你似乎還藏著許多秘密。”

“被人小看並不是壞事，不是嗎？”零淡淡一笑。

片刻後，零挑起一塊烤得金黃的魚片。他放到嘴裡細嘗，肯定這種怪魚的肉可以食用後，零才把另外幾片烤熟的魚片遞給了碧昂麗絲。對於碧昂麗絲而言，這絕對是頓野餐。沒有食具，只能徒手拿著食物往嘴里送。魚片燙得她手指發紅不說，還弄得她滿嘴油脂。可現在這種環境下，碧昂麗絲哪顧得了禮儀外表。只見她風捲殘雲般消滅了好幾塊魚片後，便打了個飽嗝。

伸了伸懶腰，碧昂麗絲喃喃道：“我睏了。”

她也不客氣，就這麼躺到地上，枕著零的大腿睡了起來。零知道今天早上的變故，讓碧昂麗絲消耗了大量的體能。她能夠睡上一覺，對恢復體力精神有很大的幫助。零自然不會反對，他吃了兩片魚肉後便不再進食。剩下的食物將留到下頓，並優先供應給碧昂麗絲。

零不知道還得多久才能出去，雖說地河裡異變魚似乎數量不少，可天知道能夠其它魚類是否如同這球型怪魚般可以食用。總之，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零決定盡量節省食物以保障碧昂麗絲的生命得以延續。

手輕輕在碧昂麗絲的臉上劃過，看著她熟睡的面容，零微微一笑。他又看向了旁邊的攜行具，最後零打開它，並拿出了放在裡面的那迦標本。

這顆如同紅寶石般的肉粒仍保存完整，零打開器皿，用兩根手指將之拈起，再扔到嘴裡。

零直接把它咽了下去，立時，那迦保存在這顆碎肉中的基因信息不斷釋放開來。在危機四伏的此刻，零終於決定使用那迦的基因片斷來進化、強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