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
手裡的數學書讓吳望頭皮突突的發麻,心裡藏著秘密的人稍有些風吹草動就覺得被發現了。吳望終究是把那本嶄新的數學書扔到了一邊。其他課本他都翻舊了,唯獨數學讓他難以動手。
就這麼學習了一個月,吳望把腦子裡的記憶的語文和政史地都找了回來。晚上,小豆丁睡下了。吳望看到薛瑉宗的房間還亮著燈,於是拿著書敲他的門。聽到裡面說了句進來,吳望才推門。薛瑉宗也靠在床頭看書,吳望拿著一本英語習題走過去。
薛瑉宗看他不好意思的站在那兒,似乎是不好意思張口問。薛瑉宗把手裡的書合上,心中暗道:堅持了一個月才來求救,是我看起來不像個好學生嗎?
“哪裡不會?”薛瑉宗主動問。吳望坐到床邊,指了指習題。薛瑉宗看了一眼,是語法題。薛瑉宗雖然從學校畢業很多年了,可是對付這種小兒科還是綽綽有餘。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出了一個語法套路,告訴吳望下次遇到這種形式的題應該怎麼做。
吳望額頭上都冒汗了,可是腦子裡依然一團亂麻。害怕影響薛瑉宗休息,又急切的想把這道題弄明白。越著急腦子就越亂,吳望急的都快哭了。薛瑉宗看著吳望凹陷的臉頰和凸起的鎖骨,他什麼時候又瘦了?再一看眼睛,佈滿了紅血絲。薛瑉宗猛的一拍額頭,真是大意了。
國內的文科考試雖然單純的記憶為主,可是不到四個月的時間,背那麼多東西對於一個完全沒有任何基礎的人來說還是太難了。況且,吳望還有一個身份是保姆。自己不在家不知道他具體做什麼,可是回來後,家裡乾乾淨淨的,每天還會給自己留下美味的晚飯。這種事都是他在做,學習的時間只能從睡眠裡擠出來。
“你每天睡幾個小時?”薛瑉宗突然問。吳望眨著那雙像兔子似的眼睛疑惑的看著薛瑉宗,他現在腦子裡全部都是看書和六月份的考試。薛瑉宗把他拽到床上,拿走他手裡的書和練習冊。
“現在老實睡覺,明天會給你找個老師來。”薛瑉宗強按著吳望躺下,歎了口氣。這件事是他疏忽了,早在給吳望辦戶籍時就和教育局的領導以及學校溝通過了,他當時說全靠吳望自己的努力只不過是隨口說說。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把三年的功課學完,更別說學會了。哪知道這個傻小子居然真開始不要命的學習。
“不困——”吳望掙扎了一下。
薛瑉宗把他牢牢地摟在懷裡,蓋好被子,故意說:“現在睡覺,否則就不讓你考試。”吳望一聽著急了,剛才因為做不出題的眼淚嘩的一下流了下來。抖著嘴唇央求著薛瑉宗,“別————”薛瑉宗低頭,吳望那委屈有害怕的眼神讓他哭笑不得。揉著他圓滾滾的腦袋笑著說:“怎麼什麼話都當真,我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沒兌現過?”
“睡不著——”吳望靠在薛瑉宗懷裡,難受的說。他現在恨不得一秒鐘掰開來用,可是時間總是不夠。腦子又笨,什麼都記不住了。晚上失眠,看書犯困。心裡越是著急,就越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我給你背詩吧。高考不是有默寫古詩的題目嗎?讓我想想,有什麼古詩。”
吳望一聽這個,瞬間更是精神,瞪著眼睛等著他背詩。“閉上眼睛聽。”薛瑉宗又說。吳望乖乖的把眼睛閉上,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薛瑉宗輕拍吳望的背,慢慢的想著腦子有什麼詩。
“皚如山上雪.皓如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蹀躞禦溝止,溝水東西流。 淒淒重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竹杆何嫋嫋,魚兒何徙徙,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為?這首不錯,卓文君的《白頭吟》。”
吳望笑著聽完說:“米有這個——考試——不考。”薛瑉宗深情的朗誦被潑了一瓢冷水。這小子真是那種會學傻了的人。
“體會意境,說不定今年出題人變,態,就出沒學過的。”吳望聽了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又認真的等著薛瑉宗繼續。
“把眼睛閉上。”薛瑉宗用手掌把吳望的眼睛遮住,然後把腦子裡所有能搜羅來的詩都緩緩地背出來,聲音越來越低,懷裡的人呼吸聲也越來越沉。薛瑉宗看著睡熟的吳望笑著吻了吻他的額頭,自己也閉眼睡去。
第二天吳望沒能早起,一睜眼天已經大亮。又是著急又是生氣,氣自己怎麼能睡過頭,著急今天給自己定下的學習任務又完不成了。慌慌張張的爬起來,一出門就看到薛瑉宗居然在做早飯。小豆丁也起來了,坐在餐桌前自己拿著勺子在盤子裡亂戳。
“睡好了嗎?”薛瑉宗笑著問。吳望愁眉苦臉的點點頭,“起——晚了——”
薛瑉宗端著盤子放到餐桌上,若無其事的走到他身邊,自然地吻了下他的額頭。笑著說:“去洗臉,吃完了早飯,一會兒有客人來。”
吳望想問是誰要來,可是薛瑉宗已經進廚房了。他跑去洗漱完出來,薛瑉宗已經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了。吳望不好意思的看著薛瑉宗,他居然替自己把工作做了。薛瑉宗指了指盤子裡的雞蛋讓他快點吃,然後說:“一會兒有家教要來,給你上課。”
“老師?”吳望吃驚的問。薛瑉宗指著盤子讓他繼續吃,然後說:“是,一會兒就來。一共六個老師,會把你一天的時間都占滿。”聽到老師,吳望有種肅然起勁的感覺。他對老師是一種來自本能的尊重,從小就聽話,是每個老師口中的好孩子。退學之前,班主任還找過他好幾次,想讓他重返學校。可是,當時吳望連養活自己和弟弟的能力都沒有,哪裡還有能力讓兩個人都上學。
“俺——好好——表現!”吳望認真的表情把薛瑉宗都笑了,這個小子認真起來就像個小學生似的。瞪著眼睛的樣子可愛死了。
“望,臭臭飯飯不好戲。”小豆丁舉著勺子,樣子像是要揭竿而起似的。薛瑉宗哼了一聲,不相信小豆丁的話,自信滿滿的吃了一口自己盤子裡的雞蛋。“呸呸呸!這是怎麼回事兒?”薛瑉宗皺著眉頭,把嘴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又咸又苦簡直不是人吃的。平時看吳望就是這麼炒的啊?樣子也是這樣的,味道怎麼變得這麼奇怪?
“別吃了,我去外面買。”薛瑉宗把筷子一扔,心裡很是鬱悶。下廚這種事情他還真的沒什麼天賦。
吳望端著盤子,把他的雞蛋毫不猶豫的全吃進去。吃完擦了擦嘴,笑著說:“好吃。”
這一刻,薛瑉宗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兒燙,應該沒有紅吧?身經百戰的他怎麼能因為兩個字而臉紅呢?單純的只是有點兒發燙,有點兒不知所措的想把臉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撒嬌。薛瑉宗自己先打了一個哆嗦,怎麼會想到這個詞?
小豆丁可不想吳望那麼賣薛瑉宗面子,皺著小臉再也沒碰那盤炒雞蛋。吳望去廚房重新做了一份早飯,等三個人吃完後,家教們就來了。
吳望的六個家教都是有經驗的老師,給他上課之前都做了一個摸底的測試,吳望答得還不錯。有了信心,吳望學的更加認真賣力。他不能辜負薛瑉宗的祈望!
只是數學老師拿著空白的卷子皺起了眉頭,他給薛瑉宗打了個電話。彙報了一下情況,拿了那麼高的薪水就得負起責來。“一道題都沒有寫?”薛瑉宗追問。
“是,全部空白。”
薛瑉宗掛斷電話,想起來上次去醫院大夫說的話。本來一直要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總是中途被什麼事情打斷。看來不得不去了。薛瑉宗翻了翻他的電話記錄薄,找到了他想要的。
“喂,李醫生,是我。”
薛瑉宗聯繫了好了醫生,定了時間,把會議推遲到後天。明天就帶吳望去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