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第二天,吳望帶著行李和吳祈離開了酒店,門外薛天翊早早的等在那兒了。一把接過吳祈的背包安慰道:“沒事兒,不幹就不幹了。去我那兒住,包吃包住。”
吳祈一臉的鬱悶,再幹五天的話就滿一個月了,現在平白無故的損失了幾百塊錢。“沒事兒——俺給你存——著錢哩。”吳望以為吳祈擔心學費的事兒,也安慰他。
“哥,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錢我自己賺,你的錢自己留著。”
吳望笑著在弟弟肩膀上捶了他一下,這小子還跟親哥客氣起來了。薛天翊一臉吃味的把吳祈摟過來,笑著對吳望說:“那個,吳望,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在這等一會兒,我小叔估計一會兒就來接你了。”
“不用——俺——自己回去——”吳望話音還沒落,薛天翊已經拖著吳祈上了車。吳望心道:在學校裡,有個這麼可靠的人照顧弟弟倒也挺好。
薛瑉宗開著車子,停在吳望旁邊。打開副駕駛的門喊道:“上車。”吳望彎腰看到是薛瑉宗,笑著上了車。
“怎麼——是你?”吳望懷裡抱著他的行李,他和弟弟都被飯店辭退了。不過,幸好經理給他們結算了工錢。“俺弟去——天翊家住了——幸好——有他,要不然——”吳望說著說著突然發現薛瑉宗臉色很難看。“你——咋了?病了?”吳望想起昨晚他沒穿外套,肯定是著涼了。
薛瑉宗一句話不說,甚至看都不看吳望。他昨晚可是氣了一晚上沒睡覺,這小子居然騙他。他薛瑉宗居然被一個傻小子騙了!車子緩緩地停在了一個紅燈的十字路口,薛瑉宗斜著眼睛瞟了一眼吳望,他居然還一臉的莫名其妙。現在應該去深刻反省自己以求寬恕!!!
“吳望!你給我等著!”薛瑉宗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說。
“咋了嘛——”吳望無辜的嘟囔了一句。歪著頭看著薛瑉宗的臉,想起他總這麼一陣兒一陣兒的,說不定過一會兒就好了。吳望也就不再亂想,從包裡掏出他這幾天整的工錢,拿給薛瑉宗看。“俺掙得——嗯——學費。”吳望笑著說。
薛瑉宗發動了汽車,哼了一聲,說:“學費,你用不著了!”
“用得著——用得著——俺得——自己掙學費。”吳望小心的把錢收好,一臉等待幸福的模樣。氣的薛瑉宗牙根直癢,這小子居然一點兒都不愧疚。薛瑉宗昨晚想了一整晚,罵他一頓不夠解氣,揍他自己還嫌手疼。唯一最致命的報復就是收回讓他上學的話,絕對能讓這小子牢牢地記住騙他的後果有多嚴重。薛瑉宗只要一想到吳望知道了不能上學的事兒後那張慘白慘白的小臉就渾身舒服。“哼,敢騙我!”薛瑉宗高傲的扭頭去看吳望。
“—————”薛瑉宗抽搐著嘴角,看著一旁已經會周公的某人,後槽牙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
他居然睡著了,他居然在騙了自己以後睡著了!“很好!這件事兒絕對不能這麼算了!”吳望沒聽清薛瑉宗說了句什麼,腦袋一歪打起了呼嚕。他好累,連著好幾天每天只能睡三個小時。現在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而且薛瑉宗的味道充滿了整個車廂,讓吳望有種說不出的安心。
車子開得很穩,沒多久就到了家,停下車。薛瑉宗解開安全帶,看著一旁還在打呼嚕的小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打了車,繞到副駕駛座位上,打開車門,推了推吳望說:“醒醒,到家了。”吳望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咕嚕了一聲,腦袋又歪向另一邊。薛瑉宗湊近,又叫了幾聲。
“不醒嗎?好,我就把你鎖在車裡。餓你三天三夜!還是不醒?以為我會把你抱回去?做夢!”薛瑉宗氣急敗壞的說完,看他還是不醒,無奈的歎了口氣伸手去解他的安全帶。
吳望迷迷糊糊的睜開一條縫,認出眼前模糊的人影是薛瑉宗,笑著說了句“到了——”然後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從暖和的車裡出來,吳望打了個激靈,往薛瑉宗身邊靠了靠。
一進家門,小豆丁就沖了過來撲進吳望的懷裡。“寶寶想濕你呢!”小豆丁摟著吳望的脖子說。
“俺也想寶寶。”吳望抱著小豆丁來了一次長達十分鐘的親熱會面後,雙雙回到了他們的臥室。薛瑉宗一個人涼涼的站在客廳,聽著房間裡小別勝新婚的歡笑聲氣的腦子疼。
有吳望的家裡一下子就熱鬧起來,雖然只是多了一個人,但是會讓人覺得完整了。午飯做的味道和以前一樣,薛瑉宗並沒有依照計畫去報復吳望,可是讓他撐著眼皮給自己做飯也算是報仇了。薛瑉宗拿著牙籤紮了一塊蘋果,看著那個人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似乎突然明白,為什麼會對吳望這麼執迷不悟。薛瑉宗曾失去的回家的能力,如今又回來了。
三十歲的薛瑉宗已經沒辦法再去薛家的那棟宅子裡撒嬌打諢療傷,它帶給薛瑉宗的只能是責任和壓力,早已喪失了家的功能。而吳望在的地方,卻是輕鬆的。不需要去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不用在意自己是不是穿的得體,累了可以大吼。不爽了可以欺負他,甚至在他面前放屁扣鼻屎都沒關係。有時候薛瑉宗也會覺得自己像個孩子,任性自私,可是他本能的認為吳望會包容他,甚至縱容。這樣很好,像家人一樣待在自己身邊。薛瑉宗甚至想到了,以後絕對不會虧待吳望,讓他從新上學,以後給他一份體面地工作。只要吳望可以一直這樣待在自己身邊,沒有那麼複雜的感情束縛,只是單純的家人關係。
吳望疑惑的看著薛瑉宗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病了?”吳望擔心地問。
“嗯,頭疼。”薛瑉宗隨口胡謅。
小豆丁搜的一下竄到薛瑉宗面前,也學著吳望的樣子摸了摸臭臭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望,臭臭發騷呢。”
“麼有,沒事兒——累了。去,去睡一覺——”
薛瑉宗突然張開手臂老鷹似的把眼前一大一小的兩個抱進懷裡。“哇哇哇——臭臭放呢寶寶!”薛瑉宗抽搐了一下嘴角,誰想抱你個小豆丁,只不過是推開太麻煩了!
門鈴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吳望笑著推開薛瑉宗跑去開門。
“瑉宗————?”倪蘇潔看著眼前的男人先是一愣,隨即笑著問:“請問,這裡是薛瑉宗的公寓嗎?”吳望認出了眼前的女人是誰,讓開了身子回頭看薛瑉宗。倪蘇潔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已經走出來了,笑著進了房門。
“今天去你家,大哥托我給你帶些東西過來。”倪蘇潔晃了晃手裡的保溫盒,繼續道:“這裡不算太難找。中午我們吃了油悶大蝦。大哥說你不回來,所以特意讓我帶來。”
薛瑉宗接過保溫盒,聞了聞搖著頭苦笑道:“大哥可真是。”
吳望默不作聲的進了廚房泡好了茶水端出去。倪蘇潔看到吳望手裡的茶水,為難的說:“不好意思哦,我不喜歡喝茶。”吳望頓住了,他只知道招待客人要沏茶。
“我家沒有咖啡。”薛瑉宗說完,又對吳望說:“帶小豆丁去裡面玩吧。”吳望放下茶壺,牽起小豆丁要進房間。倪蘇潔突然說:“怎麼了,我想和寶寶聊天呢。”
小豆丁站在倪蘇潔面前,仰著腦袋,張著嘴巴愣愣的看著她。倪蘇潔捏著小豆丁的臉笑著問道:“寶寶,想和anti 聊天嗎?”
“阿嚏!!!”小豆丁皺著鼻子躲開了,倪蘇潔尷尬的收回了手。
“抱歉,小傢伙對女士化妝品過敏。”薛瑉宗一邊解釋一邊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倪蘇潔。吳望拉著小豆丁躲開了倪蘇潔面前,抱起他點著他的小鼻子小聲的訓斥。
“沒關係,小孩子嗎。”倪蘇潔望了一眼吳望離開的方向,一時竟然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總覺得這裡被她打擾了。“我哥的畫展過兩天就要舉辦了,有時間的話就————”
“我年假快結束了。”薛瑉宗打斷了倪蘇潔的話。
“哦,這樣。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嘍。”倪蘇潔站起來,笑的很俏皮。薛瑉宗勉強笑了一下,雖然她看起來依然年輕,可是對於一個快三十歲的女人來說,裝可愛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離開了薛瑉宗的公寓,倪蘇潔輕輕地抬手捂著自己胸口。那個房子裡的氣氛讓她很窒息,不是說只是保姆嗎?為什麼會給她一種類似于主人的感覺?她的預感很不好,非常不好!顫抖著指尖拿出藥瓶,打開蓋子倒進手心裡一顆藥丸,放進了嘴裡,平復了一下跳動不安的心。
“哥——他身邊又有了男人。”倪蘇潔一隻手緊緊地握著電話,豔紅色的指甲扣在掌心的肉裡。
倪蘇銘安撫了妹妹睡下,夢裡的她依然不安穩。他不明白為什麼蘇潔會對薛瑉宗如此執著,明知道他是個GAY,明知道他不可能愛他。“哥,求你幫我。”幾年前的那天,她像只被人拋棄了的小貓似的縮在他的懷裡,要他幫她。可是,怎麼幫?倪蘇銘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哥,我好愛她。”倪蘇潔一遍又一遍的訴說著她對薛瑉宗的愛,可是這份愛沒有收件位址有什麼用。倪蘇銘重重的歎了口氣,他該怎麼辦?
“蘇潔,並不是我離開了,他就會愛你。”倪蘇銘的聲音緩緩地滑出,可固執如她,怎麼會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