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家的心痛原因

為了慶祝吉祥的二姑回來，吉祥奶奶發了狠的讓招娣去割了四五斤肉，又讓拿雞蛋，又讓換豆腐的，加上吉祥精心倒騰出來的新鮮菜還有蘑菇，這一頓飯做出來可真是惹人口水。

濃香四溢的紅燒肉燉土豆，清香撲鼻的蒜苗炒雞蛋，滑溜勁道的肉片炒蘑菇，紅紅火火的麻婆豆腐，還有醋溜白菜，清炒韭菜，清炒土豆絲……晚餐時候擺上桌子的菜，幾乎比過年時候還要豐盛，不光孩子們看著眼冒精光，就連大人們都是眼前一亮。一家人喜氣洋洋的圍在圓桌邊上，就等著吉祥爺爺發話開飯，就能吃到這久違的豐盛飯菜了，吉祥心中有些雀躍的想著。

只是……吉祥坐在位子上，正對著爺爺奶奶的位置，看著緊挨著爺爺奶奶坐著的二姑，臉上雖然在笑，眼中卻是一片悲涼的模樣，旁邊的花兒看起來也怯怯的，並不像自家的孩子們那樣，看到好吃的就十分的歡實，而是有種瑟瑟發抖的感覺。吉祥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似乎這二姑回娘家並不是串門那麼簡單，不過轉念一想，也許是二姑好長時間沒回娘家，心中激動也說不一定，花兒嘛，小女孩子怕生也是可能的。

「吃菜吃菜！」吉祥奶奶慈愛的看著自己的二女兒，給她夾了一筷子顫悠悠的大肥肉，這大肥肉在吉祥眼裡不受待見，但是在古代的農村也就是在座的其他人眼裡，可是正經的最好吃的東西呢，吉祥奶奶一點不心疼的把最好吃的肉給自己的閨女，可見這二姑出嫁前是個受寵的。「雅兒都出嫁這麼長時間了……時間可真快啊，一轉眼，小雅兒的孩子都已經這麼大了……花兒今年幾歲了？」吉祥奶奶邊說邊擦擦眼角，一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歎。

「娘，花兒四歲了，草兒也快一歲了。」二姑淑雅提到自家的孩子笑了笑說道，說著說著似乎在隱忍什麼，眼中含著淚的急急的扒了一口飯，卻沒著急吃碗裡的肉，夾了兩口青菜吃了以後，吉祥二姑小心的將那肉分成了兩半，把大的一半夾到了自己女兒——那個叫花兒的小姑娘的碗裡，花兒接到肉了以後，眼睛裡突然散發出喜悅的光，但僅僅一瞬間之後，就又恢復了平靜，吉祥看著花兒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那片肥肥的紅燒肉之後，就繼續吃碗裡的白飯，打了個小小的寒顫，吃著大哥給自己夾過來的五花肉，覺得還是這個順口些。

「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嫁出去都有五年多了，你個狠心的孩子，咋不知道回家看看老娘呢！」吉祥奶奶沒發現吉祥二姑的異常，拍了她的後背一下子，語氣中很是不滿，眼神卻是異常慈祥的，只是吉祥二姑被碰到的時候一陣瑟縮，讓人怎麼看怎麼不對勁，「雅兒啊，記住啊，你嫁出去多長時間，都是娘的閨女，啥時候都能回來，娘在一天，這就是你的家，娘不在了，哥哥們的家，也是你的家，知道不？哪能嫁出去五六年都不回家啊，你可知道娘想你想得很啊！」吉祥奶奶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小，語氣裡除了對閨女的疼惜，似乎還有些示威的意味。

吉祥娘親聽到了吉祥奶奶的話以後，連忙放下飯碗，語氣溫柔的接上一句，「就是，雅兒，有事沒事的都常回來，你哥哥老是念叨著你呢，你看，花兒和草兒都這麼大了，還不認識親娘舅呢！」吉祥娘緊挨著花兒坐著，伸手把花兒摟在懷裡，卻感覺到花兒似乎瑟縮了一下，吉祥敏感的看到，身子骨十分單薄的花兒臉上有些恐懼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吉祥的腦子轉的飛快，二姑眼中含著的淚花，欲言又止的表情，花兒的恐懼表情和明顯的瑟縮，這些似乎都在說明著什麼，吉祥仔細看著花兒的表情，那樣的膽怯和不敢違抗，肯定不是回來之後才有的，那麼，是不是說，二姑和她的孩子們在婆家其實過得並不好呢？

「來，花兒吃飯飯。」吉祥娘抱著小小的花兒，雖然感覺到她初時有些瑟縮，還以為只是認生而已，「咱們小花兒跟吉祥小時候一樣，又怕人又像個小貓一樣的不愛吃菜，來，二舅媽餵你啊！」吉祥娘想起吉祥小時候的樣子，臉上一片溫柔，一口飯一口菜的喂花兒。坐在一邊的吉祥，看著花兒不知所措卻又不敢掙扎反抗的樣子，心中的疑惑更盛了，只是自家娘親看到的是花兒的頭頂，餵飯的時候才從側面看下花兒的嘴的地方，並不知道花兒的表情是啥樣的。這可咋辦呢？吉祥心裡糾結，要怎麼才能提醒自家娘親花兒的異狀呢，急得吉祥抓耳撓腮的，連噴香的紅燒肉都有些失去吸引力了。

「娘，我也要喂！」吉祥正愁得不行的時候，就見小五福端著小碗蹬蹬蹬的跑到娘親那爭寵去了，小五福平日裡跟吉祥兩個好得像一個人似的，吉祥也不需要被喂，幾個哥哥更是年紀大了，所以爭寵的戲碼倒是不常見，這時候五福見到一個陌生的小女孩霸佔了自家娘親溫暖的懷抱，威脅到了自己獨一無二的地位，立馬吃醋起來，自動自發的黏在娘親邊上要餵飯。

「呦，看我們家小五，真沒出息，小姐姐剛來，你讓讓小姐姐不行麼？」吉祥娘心情不錯，逗弄著自家的小兒子，卻不把五福抱起來，直把小五福逗得有點急眼了，小臉紅紅的，小嘴都嘟起來了，眼瞅著吉祥娘再不鬆口，小五福就要哭給她看。

「二嫂，我來抱花兒吧。」吉祥二姑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小五福，眼中閃過濃濃的羨慕，從吉祥娘懷裡抱過花兒放在腿上，餵她吃飯，剛才明顯神經緊繃的花兒在自己娘親的懷裡似乎找到依靠一般，放鬆了下來。而吉祥娘笑著抱起自己的小兒子，點他的小鼻子調笑了兩句也餵了起來，一旁看著的吉祥心中長長的鬆了口氣，從二姑和花兒的表現上來看，似乎他們這次回來，真真的是另有原因的，只是原因是什麼，還得慢慢觀察才知道。

當天晚上吃完了飯，吉祥全家都坐在堂屋裡說話，畢竟吉祥二姑嫁出去這麼多年了，家裡的大事小情的吉祥奶奶都要拉出來說一遍，這麼說著說著，時間就很晚了，再加上吉祥娘她們幾個媳婦和淑雅的關係都不錯，說話嘮嗑的也很入巷，就一直聊到半夜了才散開回屋睡覺。吉祥這一天也夠累的，東奔西跑忙裡忙外的，正躺著準備好好睡一覺歇歇乏，就聽到吉祥奶奶的屋子裡一陣辟啪的響聲，接著吉祥奶奶就開始破口大罵，「姓魏的那個兔崽子，欺負我們老劉家沒人了是不是？竟然這麼欺負你？嗚嗚嗚……我可憐的雅兒啊……」吉祥奶奶本來嗓門就大，這夜裡又安靜，她破口大罵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吉祥的耳朵裡，不知道是花兒還是草兒被吵醒了，在那啼哭不止，聲音交雜著亂成一團。

吉祥豎著耳朵聽著詳情，心中雖然明鏡一般，卻仍是咯登一下，這……可別是被自己猜中了吧，二姑回來並不是普普通通的回娘家而已，而是受了欺負或者什麼委屈才不得不回來的……吉祥聽著聽著，奶奶的聲音漸漸聽不到了，只有孩子嘹亮的哭聲還有若有若無的低低的女聲和啜泣聲。

「老大老2老三，你們都別睡了！魏勝近他們家欺人太甚，你們給我抄傢伙，咱們打上門去給雅兒討個公道。」吉祥奶奶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似乎是比剛才近了不少，吉祥知道這是奶奶出來了。吉祥爹爹早在聽到吉祥奶奶大罵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穿衣服了，這時候光當一下把門打開，走了出去，看著站在院子當中手裡握著鋤頭把子的吉祥奶奶還有在一旁拉著自家娘親默默流淚的二妹，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很不是個滋味。

「娘，雅兒，這是咋的了？」吉祥大伯從屋裡也走了出來，披著襖子一邊走一邊伸袖子，「是啊，二妹這是咋的了？妹夫欺負她了？」吉祥的三叔也出了門，一臉擔憂的看著院子當中。

「他們老魏家不是人啊，雅兒替他們家操持家務又是生兒育女的容易麼，這是要把人往絕路上逼啊！」吉祥奶奶看著自家三個兒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滿臉悲色。

「娘，到底是咋了，你倒是說啊！」性子穩當的吉祥爹，看到這情況也有些急了，催著自家老娘，又看向從堂屋走出來的自家爹爹，「爹，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咋回事？你們都進來看看就知道了！」站在堂屋門口的吉祥爺爺背著手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氣憤，「還有媳婦們，你們也別在門口看著了，都進來！家門不幸啊！」吉祥爺爺說完，背著手進了自己屋，而不明原因的吉祥爹爹他們扶了老娘一起回了屋子，吉祥擔心二姑和小堂妹，自然不願意錯過這場面，當然也有看熱鬧的心思在裡頭，三兩下穿好了衣服，也偷偷的跟在大人身後頭進了奶奶的屋子，卻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如此觸目驚心的一幕——昏黃的燈光下，呆呆坐在炕上的四歲的小花兒，胳膊上，後背上，一道道的淤青明晃晃的直刺眼，讓人不敢直視，吉祥倒抽一口涼氣，嚇得摀住自己的嘴巴才沒驚叫出聲來，卻聽到讓她脊背發涼的一句話，「這樣的傷痕，你們妹子身上滿滿的都是啊，姓魏的不是人啊，把雅兒打成這樣啊！」吉祥奶奶抽泣著說出這樣一句話，驚呆了屋裡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