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開春沒地種什麼

元宵節過後，吉祥的小日子過得飛快，成天陪小五福或者是小五福陪著她練說話，吉祥自己揉手復健，生活充實的很。

但吉祥爹娘日漸鎖緊的眉頭，還有大福他們不時的長吁短歎，讓吉祥隱隱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可是已經過了年了，雖然外面還冷得很，但冰雪在消融著，馬上就會到了春暖花開的好時候了，他們在愁什麼呢？吉祥留了個心眼，跟小五福玩的時候，也時時的支著耳朵聽大人們說話，這才聽出了些許端倪來。

「孩兒他娘，今天娘和我商量，開春了以後想把二福和三福送到地主家去。」一天下午，吉祥爹爹見著大兒子們都不在，屋裡只有閨女和小五福的時候，低聲對著吉祥娘說道。

「啥？把老2和老三送去給地主家？」吉祥娘聽了之後有點發懵，「咋能這麼想呢？好好的孩子送到地主家去了，就是人家的奴才了啊！那哪行啊，可不能啊！」吉祥娘顫著聲，兩隻手死死抓住吉祥爹的袖口，「孩兒他爹，那可是咱們的親骨肉啊，就送去給地主老財家糟踐？」

「這……唉，金桂，咱們先商量商量，娘說了這麼一句，我還沒答應呢！」吉祥爹看著妻子已經不十分年輕的臉，看著她強忍著的淚水，心中一軟，嘴上的話也比剛才更加軟和了幾分，「孩兒他娘，你看家裡不是沒辦法了嗎，去年咱們家佃了趙老爺家的三畝地，加上自家的四畝，才勉勉強強夠吃的，可是趙老爺家今年要漲租子，佃一畝地要多花五十文錢呢，我怕……」吉祥爹皺著眉頭，沒繼續說下去。

「一畝地要多花五十文錢？五十文錢可是能買快二十斤的糙米呢啊，咱們一畝地一年也就打個二百斤的糧食，這麼算起來，豈不是就要少了近六十斤的口糧？」吉祥娘帳算得辟里啪啦響，卻是越算越皺眉，「這趙老爺家怎麼今年開始漲租子了，要是照這麼看，今年恐怕又要吃不飽飯了。」

「這也是沒辦法啊，孩子們一天天的漸大了，糧食卻是越來越不夠吃了，所以娘才想著，要不把二福和三福送到鄰村財主家去當小工，就算是苦點累點，這一年到頭的口糧就省下了，兩個小子能省下上百斤的口糧，也就能頂上趙老爺漲的租子了。」吉祥爹歎了口氣，粗糙的大手狠勁的錘了下炕沿，眉宇間都是生活的重壓下的無奈。

「要不，咱們再想想？地主老財家裡哪能把咱家孩子當人看啊，去到那裡不定受多少委屈呢，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捨不得啊！」吉祥娘偎在吉祥爹懷裡，哽咽出聲，嚇到了本來在地上玩的小五福，吉祥見到五福要哭的樣子，忙把他摟在懷裡，又拿了個小布老虎逗他，這才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吉祥一邊抱著五福玩，一邊思索著家裡的情況，一畝地打二百斤糧食，往年七畝地的產出能讓全家不至於挨餓，那也就是說一年一千四百斤的糧，家裡一共四個成年女人四個成年男人，四個半大小子還有八個女孩小孩，就算小孩子吃的不多，單算那十二個吃飯吃得多的，一千四百斤糧食均到每人頭上，也就剩個一百來斤，每人一天吃一斤的話，怎麼算也不夠啊！吉祥搖搖頭，又想著說趙老爺漲地租的事，漲起來的地租能買六十斤糙米了，雖然看起來似乎不多，對於自己這個十分窘迫的家來說，卻也是一筆不小的錢啊！

吉祥低頭思索著，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哄著小五福的樣子有多麼的正常，作為一個傻了很久的閨女來說，這種正常就是不正常，只是，最瞭解吉祥的吉祥娘此時已經手足無措了，根本沒有發現吉祥的異常，等到她發現的時候，吉祥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這是後話。

就這麼過了三五天，吉祥爹娘的討論還沒有討論出結果來。這一天早上，吉祥起床以後，看見自家爹爹在大門口和河塘之間來回走，兩三百米的距離，他走了至少有三個來回，吉祥走向前去，牽著爹爹的衣角，有些擔心的望著他。吉祥爹爹看到吉祥皺著眉頭的粉白的小臉，心中有些鬆動，將吉祥一把抱在懷裡，抗在肩上，接著走。

「爹，走走做啥哩？」吉祥通過這些天的練習，說話已經比較流利了，家裡頭的人都知道吉祥不傻了變好了，也能說話了，在愁雲慘霧的春耕之前，吉祥的事情雖然能給家裡添上一絲喜氣，卻也不能徹底驅走家中的愁事。

「爹看這往河塘的路邊上，都是些草甸子，能不能平整了開開荒。」吉祥爹也是實在憋屈的狠了，吉祥一問，他也不管吉祥能不能聽懂，就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腦的說給吉祥聽，「這些草甸子都是沒主的荒地，爹合計著，與其去佃趙老爺家的地，或者是把二福三福送出去，倒不如把這片荒地給收拾起來，到時候也多少能有點收成。」吉祥爹站在草甸子上回頭往村裡望，吉祥在他爹肩膀上也往那個方向看，只見著村子的方向上，離河塘最近的就是吉祥家，再遠一些至少有個五百米才有其他的人家，那些人家之間，似乎相距也有些遠，稀稀落落的。挨著河塘旁邊，大概幾百米開外的地方有幾個小山包，能看到上面有些樹木的樣子，只是還是冬天，一片雪白。

吉祥看著這附近的地形，自家周圍沒啥鄰居，卻是有山有水正經是塊風水寶地，要不是因為生計發愁，在這地方蓋間亮堂的大瓦房，再養些雞鴨什麼的，就是悠哉的田園生活了啊，可惜可惜，現在卻得為了一口飽腹的糧而發愁呢。

「爹爹，魚魚！」吉祥忽然想到河塘，要是能在河塘養魚，豈不是又能利用現有資源又能賺錢麼？得想個辦法告訴爹爹才好，又不能直說，只好指著河塘說魚魚。

「吉祥想吃魚啦？你這孩子，記吃還記得挺牢！」吉祥爹爹顯然是誤會了吉祥的意思，以為自家閨女想吃魚了，於是帶著吉祥走向冰面，吉祥在他懷裡大翻白眼，我是要給你找條賺錢的路好不？不是嘴饞了，不過吉祥聰明的保持沉默，要是晚餐有魚加餐也很不錯嘛，嘻嘻。

吉祥爹看著厚厚的冰層下面果然能看到游動的魚影，忽然靈光一閃，「要是這魚能天天打上來該多好，賣了錢買糧食也使得，當初爹爹和你叔叔伯伯一起，一天就賣掉了上百文的魚啊！」吉祥爹似乎想到了什麼，拍了拍吉祥的小屁股，「好閨女，有你的，爹想到了個主意！」吉祥爹說著，就抱著吉祥向家裡走，早就將剛才閨女要魚魚的事情忘了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