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神祗

　“……”忒澤斯激動的情緒突然像被潑了冷水一樣熄滅，一陣沉默，有些不確認的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瑟卡自知失言，後悔的閉緊嘴巴。

　可是忒澤斯的嘴巴不是由瑟卡閉上的，“你說我們人類？你難道不是人？！”

　瑟卡皺眉道，“你聽錯了。”

　“不不不，我肯定沒聽錯，雖然我覺得我應該聽錯了，但我肯定我沒聽錯。”忒澤斯否認道。

　繞口令一樣的話聽得瑟卡有些頭暈，也有些煩燥，干脆閉上嘴巴也閉上眼睛，沉靜下來想想應該怎麼辦？

　過了半天，他突然發現周圍很安靜，除了風吹進礦洞的聲音外……一切都很平靜。

　疑惑地睜開眼睛，卻嚇了一跳。忒澤斯不知何時離他非常近，近得瑟卡能在對方的瞳孔裡清楚地看見自己的身影。

　忒澤斯在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瑟卡，瑟卡渾身不舒坦想要後退，可後背抵著巖石。忒澤斯目光堅定，“你怕了，我說中了。”

　瑟卡臉色一沉，干脆豁出去了，“我的確不是人。”頓了頓，又道，“我是神。”

　“……”前一句，在意料之中，後一句，再次超出理解范圍，忒澤斯退開些許，木著一張臉，訥訥久不言語。

　面前強大的壓力突然退開，瑟卡輕松的笑了笑，還有興致調侃，“怎麼？你逼我確認我不是人了，卻沒想過我是什麼，害怕了？”

　被火元素染上了暖光的石壁映著二人沉默的斜影，火元素一閃一閃地活潑跳動，沉默的影子也跟著松動。

　忒澤斯緩了緩神，感覺身體僵硬著不好，轉身在瑟卡旁邊坐下，“你不說說倒底是怎麼回事？”

　瑟卡自嘲一笑，把他墜落的原因，以及為什麼會造法師塔說了。像神話故事一樣的開頭，像人類傳奇一樣的結尾。

　忒澤斯默默地聽著，神色凝重。

　瑟卡說完，有些好笑地瞧著他，也等待著。心髒突然加快“撲撲”跳了兩下，但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所以你那個金元素實際上是土元素的變異產生的新元素，比土元素更加堅固，更加牢不可破？”忒澤斯理解得艱難，摸著下巴，一臉沉思。

　瑟卡眼睛一亮，不可置信道，“你竟然相信了？！”不管是誰聽了都會以為他在說笑吧？真的，連他自己都不會信……

　“這個解釋很合理，不是嗎？”忒澤斯坦開手，“其實我也有想過你在開玩笑，但我覺得你……不是！”

　“就這麼相信了……”瑟卡喃喃自語。

　“其實我不敢相信的是，”忒澤斯雖然坐著，但後背一直僵直，這才松下來，往後面一靠，“我離家出走一趟，竟然遇見了神，實在太神奇了。”

　瑟卡：……

　“對了，神界是什麼樣子的？”忒澤斯突然來了興致。

　瑟卡道，“白色的。”

　忒澤斯道，“神界就是白色的樣子？”

　瑟卡道，“白色的雲，白色的衣服，白色宮殿。”

　“……那到了晚上呢？”忒澤斯不懈道。

　瑟卡想了想，“白色和黑色。”

　“……難道就沒有色彩嗎？”忒澤斯不可思議道。

　瑟卡歎氣道，“其實和人界差不多，只是白色多了點。”

　“好吧。“忒澤斯不再多說，“你現在的目標就是造法師塔？”

　“嗯。”

　忒澤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哎喲，笑得我肚子好疼啊。”

　瑟卡皺眉，“你笑什麼。”

　“想起你造塔的原因，不知道為什麼就想笑，你的確很符合神祗，什麼都不知道，做出的事情還這麼白……啊！”忒澤斯突然慘叫一聲。

　他頭頂斜上方出現一個金屬球，重重地落下來，瑟卡揚眉道，“我不介意讓你肚子更疼一點。”

　忒澤斯強忍著痛，把肚子上的球移開，“小心眼的神……”

　“你說什麼？”瑟卡手掌攤開，手心又出現一只球。

　“沒什麼！”忒澤斯轉移話題，“所以你現在從七階開始修煉，直到走上成神的道路？”

　瑟卡用精神力把球分解，淡淡道，“嗯。”

　忒澤斯這才終於恍然，感歎道，“神啊，那是所有魔法師以及武者想都不敢想的事。”

　神祗，就算白日做夢也是遙遠的距離。忒澤斯轉頭看向瑟卡，可是現在他身邊就有一個，還是一位墜落的神祗。

　“為什麼？”瑟卡有些不理解，“人類修到十階十分困難，你這麼年輕就做到了，十階之後是聖階，之後是神階。”

　忒澤斯笑著搖搖頭，“你覺得很簡單嗎？達到十階的確可以多活些年歲，但是想更上層樓就更加困難。我會精進斗氣和魔法，但沒想過別的，或許其他人有想過吧？但是成神，人類幾萬年歷史裡從沒有過。”

　“唔……”瑟卡可有可無地想著什麼，拿起被遺忘的半只雞繼續啃，直到啃完，把骨頭一扔，拍拍手道，“很晚了，早點睡吧。”

　忒澤斯看著他道，“剛吃完東西就睡覺，小心消化不良，肚子上堆脂肪。”

　瑟卡斜了他一眼。

　忒澤斯趕緊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瑟卡依然不客氣道，“你說得對，睡覺前還是不要吃東西好，所以你那半只雞就留著吧。”說完，側身躺下睡覺。

　忒澤斯欲哭無淚，看著瑟卡道，“那你怎麼還躺下了……”

　瑟卡背對著忒澤斯，聲音傳過來，“我不介意解決你那半只雞，你睡吧？”

　忒澤斯立刻閉嘴，抓起雞，埋頭猛吃。

　已經冷掉的烤雞，他卻吃得美味無比一般，每一口都要在嘴裡嚼幾下才咽下去。每吃一口，心裡都默默地念出一句話，小心眼的神，毒舌的神，情緒喜怒無常的神……

　有這麼多的小情緒，猶如真實的一個人，哪裡也感覺不到他像個神。神祗明明應該是高大英明，聖潔超然，英勇無畏，慈愛善良，可親可愛……

　忒澤斯啃完了半只雞，也把骨頭隨手一扔。

　洞外的風吹進來，瑟卡縮了縮身子。

　忒澤斯加大火苗，又瞧了瞧旁邊，瑟卡半側著身子，正面向著黑暗的石壁，只能看到一片陰影。

　他躺了下去，卻沒有閉眼，看著礦洞頂上一閃一閃的火光，眼神迷離了幾分，可不想閉上眼睛，生怕今夜的礦洞是一場夢。或許他現在正在做夢？

　“感覺真不真實。”他感歎道。

　“睡吧！”瑟卡道。他背對著忒澤斯，而他的右手放在心髒的位置上，感覺自己心髒的跳動。^不知怎麼回事，他竟然吐訴一般地把所有話都倒了出來，這是個秘密，應該永遠藏在心底。

　“偉大的神啊……”忒澤斯說到一半，突然停止，想起自己面前的不就是一位神祗嗎？他擦擦頭上本就沒有的汗，“我今晚一定會失眠的。”

　瑟卡不再出聲。

　乒乒乓乓，敲打的鋤頭停了下來。

　安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