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完結

　晨光熹微，落在撤去結界的兩人身上，床上的兩人相擁著睡在一起，額頭抵著額頭，手臂交錯，一人把被子蓋的很嚴實，另一人則松松誇誇地只遮了腰間到大腿的部位。

　忒澤斯睜開眼睛，看到面前還睡得十分沉的瑟卡，不由露出微笑。然後視線下移，看到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目光一沉。

　昨晚折騰瑟卡太久，幾乎到深夜才睡，然而忒澤斯精神飽滿，瑟卡眼角卻掛著深深的疲憊。

　忒澤斯輕輕把被子拉過瑟卡肩膀，然後靜靜地穿上衣服，出去晨練。這個時候，僕人們應該起來准備早餐，米雅夫人和安得烈元帥也許還在睡覺，過會兒也要起來了。

　所有人都知道忒澤斯會在花園練習劍術，沒人去打攪。

　忒澤斯一到花園，很慶幸早上的時候這裡沒有人。他看著蹲在花叢裡，手指輕撫嬌艷的花瓣，又順手沾去花瓣上的露水的……男人？！

　“你……芙妮安？”忒澤斯看了半天，才認出他的身份。

　面前的芙妮安不再是昨天少女的打扮，就連身量都高了十公分。褐色的卷發用一根帶子束起垂在身前，臉骨菱角分明，圓圓的眼睛都變得狹長。

　“你……這是什麼打扮？”忒澤斯皺眉。

　“當然是男人的打扮了。”芙妮安聳聳肩。

　“你快點給我變回去。”忒澤斯吼道，要是給他父母看到，還不受到驚嚇？

　芙妮安扁了遍嘴，“好啦，變就變，急什麼？”說著，他念起咒語，周身出現一團花瓣把他從頭至尾包圍起來。

　花瓣散去時，芙妮安又變回昨天那個嬌俏可*的少女。忒澤斯才松了一口氣，可下一刻他又被芙妮安噎住。

　“看你笑得這麼蕩漾，把瑟卡給吃了？”芙妮安看著那礙眼的笑容道。

　“……”這都能被看出來？忒澤斯摸了摸下巴，嘴角還依舊笑著，心裡想著，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

　“你覺得你能夠和瑟卡走多久？”芙妮安突然道。

　“一輩子。”忒澤斯想也不想道。

　“一輩子？”芙妮安嘲笑道，“我不信你，人類。”

　“……”難道天上的生物都喜歡這樣稱呼？例如某條小龍，被人類人類的叫，總會讓忒澤斯有種自己不是人的感覺……

　“不說能不能成神，就在你正常的生命中，能夠喜歡一個人一輩子？人類都是很花心的。”芙妮安幽幽地歎了一聲。“瑟卡總會從歸神界，即使你現在已經達到十階，壽命也不過多了幾百年。到時候，你就沒有想過會傷害到瑟卡？”

　“如果你是擔心瑟卡，我可以向你起誓，”忒澤斯認真道，“我對瑟卡此生不變，即便瑟卡現在不是神了，他成神，我也成神，他修不到，我也陪他。也許是命運的抉擇，命運讓我們相遇，然後我選擇了相信他是神祇，縱而驅使我保護他，替他隱瞞他的身份。這不是選擇，沒有傷害或不傷害，自然而然地就這樣做“瑟卡一定會重新成神的。”芙妮安跺跺腳，氣憤道，“別說你也要成神，你以為神是這麼簡單就能成的？瑟卡原先就是神祗，成神之路會比你簡單許多。”

　“……”這是神界照顧自己人，抵御外界人的政策嗎？

　“你以為千萬年來，成神的有幾個？”芙妮安道，“只有一個。”

　忒澤斯聳聳肩，“難做的事不見得做不到，已經有別人做到了，我也能做到……”

　瑟卡睜開眼，看著突然憑空出現在床頭的喇叭花。花中響起絮絮叨叨的聲音，他聽了一會兒，果斷一把捏住喇叭花，揉成一團，丟出窗外。

　早餐的時候，瑟卡沒有下樓用餐。所有人先感到懷疑，因為忒澤斯起得早，沒有發現他今天是從瑟卡的房間裡醒過來的。

　不過忒澤斯臉上隱都隱不住的笑容實在太燦爛，想忽視都不行。

　所以，在場的家長們對於瑟卡為什麼不能下來的問題都保持一致地沒有問。

　米雅夫人還給了忒澤斯一個贊許的眼神。

　瑟卡出現在午餐的餐桌上，周圍的人都沒有異常。然而，他很快發現，今天的午餐都是以蔬菜較多，肉類只有只有一道。

　“我最近胃不舒服，所以吃得簡單一點，瑟卡不介意吧？”米雅夫人及時出聲道。

　“沒有關系，”瑟卡認真道，“夫人。”

　米雅夫人原本逗著瑟卡很開心，可聽到他的稱呼，立刻朝忒澤斯丟去一個哀怨的眼神。

　忒澤斯視若無睹。

　“瑟卡下午准備做什麼？”米雅夫人關心道，“是准備在家裡休息一天嗎？你的這位小客人交給我來招呼好了。”說著，她看向一旁的芙妮安。

　芙妮安正一臉笑瞇瞇地在旁邊聽著。

　而瑟卡和忒澤斯齊齊臉色一變，讓芙妮安和米雅夫人單獨相處？簡直不敢想象。

　瑟卡更是知道芙妮安話多到什麼程度，很有可能一不小心把什麼不該說的說漏說，就向昨天晚上，如果沒有他在旁邊提醒，很有可能已經拆穿了。雖然他相信忒澤斯的家人，但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妙，就像忒澤斯也沒向家人說起他真正的身份。“我想……還是我們帶芙妮安出去比較適合。”瑟卡連忙道。

　“是的。”忒澤斯很跟著道，“我們今天的行程是帶芙妮安去……競技場觀看比賽，我想母親不會有興趣的。”

　米雅夫人明顯不相信，“有哪個女孩子喜歡去競技場？你蒙我呢？”

　“我表示我不喜歡去競技場，”芙妮安還在一邊添亂。

　米雅夫人笑道，“我說吧，芙妮安還是跟我走，哪能讓這麼漂亮的芙妮安去那種野蠻的地方呢？”

　芙妮安舉止優雅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我雖然不去競技場，但還是想讓瑟卡送我一程，我今天就准備回家了，忒澤斯也一起送送我吧？”

　這話一出，瑟卡和忒澤斯都不由驚訝。

　米雅夫人失望道，“怎麼這麼快就走了？為什麼不多在這裡住幾個月呢？”

　芙妮安笑著搖頭。

　米雅夫人又挽留了幾句，只能無奈放棄。三人出了門，還是由芙妮安領路，一路往城郊走去。

　一路上，芙妮安的心情看似不錯，走到哪裡一路花開到哪裡。甚至某些沒長花的地方，隨手一指，就連石頭上也長出了鮮花。

　直到城郊外一處光凸凸的小山丘，芙妮安停了下來，“好了，就在這裡吧。”

　瑟卡點點頭。

　“瑟卡，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說些什麼嗎？”芙妮安委屈又傷心地道。

　“說什麼？”瑟卡想了想，問道。

　忒澤斯見不得別人對瑟卡這副樣子，“直接說再見就行了。”

　芙妮安瞪了忒澤斯一眼，道，“好吧，瑟卡沒話對我說，我可是有話對瑟卡說的，昨天的話還沒說呢。”說著，她把瑟卡拉到一邊，不許忒澤斯聽到。

　忒澤斯站在原地，干瞪著眼睛，可讓他過去瞪聽，這樣的事卻做不出來。

　“你要說什麼？”瑟卡疑惑道。

　“我給你的那只箭你用了嗎？”芙妮安眨眨眼睛道。瑟卡：……

　芙妮安眉毛一挑，“你該不會沒用吧？”說著，不由急得跺了跺腳，“哎呀，不綁住他，怎麼讓他和你一直走下去？”

　瑟卡淡淡道，“不用綁。”

　“你……”芙妮安知道瑟卡油鹽不進，不由洩氣道，“那我交你幾個讓你更加溶入這個家裡的方法，要不要聽？”

　瑟卡愣了一下，卻沒拒絕。

　芙妮安嚴肅道。“聽了就要做到哦。”

　瑟卡瞥了她一眼，“你說就好了。”

　芙妮安笑瞇瞇道，“那我說了，比如說，忒澤斯的母親很希望你們倆能把婚禮快速提上議程。”

　“……”瑟卡臉突然紅成了一片。

　芙妮安繼續道，“又或者，你稱呼忒澤斯的母親和父親時，試著換一個稱呼。”

　“……”瑟卡有些領悟。芙妮安拍拍瑟卡的肩，“我說的就只有這些，別忘了你答應的話哦……我走了。”

　說完，也不等瑟卡說什麼，只見芙妮安身體的突然發現灼眼的光彩，身體漸漸化成虛無，而光凸凸的小山丘突然被賦予了活力一般，滿山遍野開遍了鮮花。

　忒澤斯正被腳下生出的花朵弄得驚奇不已時，芙妮安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她走了？”忒澤斯驚訝道。

　然而人影雖然不見，但她的聲音還是遠遠地飄了過來，“瑟卡，再見了，我會經常過來看你的。”

　……想到每年一次迎花神的節日，兩人不由臉黑了。

　“……”忒澤斯道，“以後每年這個時候，我們到外面游歷去吧？接幾個傭兵任務什麼的。”他們的傭兵徽章還停留在A級，忒澤斯想著什麼時候把它升到S級。

　“好。”瑟卡點頭同意。

　“……她……剛才跟你說了什麼？”忒澤斯又道。

　瑟卡轉眼看去。忒澤斯被看卻有些窘迫，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問問，你不說就算了。”

　“她沒說什麼，只是對轉告了一個誓言。”瑟卡想起今天早晨睡在床上聽到的那些話。

　忒澤斯在芙妮安面前發過的誓言只有一個，可現在被瑟卡知道到了，他猶豫了一下，道，“我這麼說，就會這麼做的。”

　瑟卡道，“就算以後你有實力升神了，也會放棄嗎？”

　“是。”忒澤斯毫不猶豫地點頭。

　“做神，是很孤單的。”瑟卡慢慢微笑起來，“所以，我們倆一起努力吧。”

　忒澤斯眼睛一亮，想著這裡四周無人，上前把瑟卡抱住，“好。你原本就是神，你的機會比我大，可是我現在階級比你高，所以我們倆現在是平等的。”

　一起走，一同進階，一齊成神嗎？

　瑟卡不由閉上眼睛，把頭靠向忒澤斯肩膀上。

　山丘上，兩道身影漸漸變成一個。

　許久，一個聲音突然好奇道，“那個……傳說中唯一成神的那名神在神界做什麼？”

　“大概……在睡覺吧？”瑟卡想著大多數神的生活，一睡就是幾十年到幾百年。

　“睡覺嗎？”忒澤斯彎起嘴角，這倒不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