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兩個人約的地方是一家星級酒店,許晚河故意晚去了一會,等到了地方,卻只是看見斐七,沒看見唐梓言本人。
斐七看見許晚河,恭敬上前,
「許哥...對不起..唐哥臨時有事剛剛出去,五分鐘就能回來,留我在這給您說一聲。」
許晚河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進了包間。
看著好像沒生氣。
斐七有點不能適應,可回過頭見這人用昂貴的義大利牛皮涼拖狠踢了一腳門,便又放心了。
這才是許晚河該有的正常反應。
但許晚河這一腳實在太過用力,以至於最前頭的亮片都微微的捲曲起來。
其實最前頭的也不是亮片,而是腳趾,許晚河忘了來的時候楊默書給自己換了涼鞋,還想著穿皮鞋呢,就一腳狠踹過去。
腳趾頭鑽心的疼,許晚河咬牙忍著,一點也不想看腳有沒有流血。
那樣太沒氣勢。
有小弟湊上前,貼在許晚河耳邊,音色低輕,
「許哥,腳流血了。」
許晚河冷眼斜他,「.你媽逼啊。」
小弟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看許晚河生氣了,便趕忙道歉,
「對不起,哥,我錯了。」
許晚河沒搭理他,趾高氣揚的走到桌邊,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
順便垂眼掃了一下,發現只是破了皮,就沒再管。
許晚河還挺享受自己流血受傷的摸樣,總覺得特別有男人味。
桌對面放著一杯普洱,茶霧氤氳,還沒涼,看來這人還真剛走。
許晚河盯著那杯茶發了好一會的呆,等回了神,就在對面的鏡面裝修中看見了自己。
帽子實在太醜了。
許晚河趕忙摘下來,在心裡把楊默書那臭小子操了幾百遍。
後又怕唐梓言等會看見,就把帽子塞到了沙發底下。
等在抬起頭面對鏡子的時候,許晚河就覺得好了很多,就是有個殘疾耳朵,有點難看。
許晚河給自己拿了支煙出來。
有小弟識趣的上來打火,還將煙灰缸移到許晚河眼前。
抬手摸了摸耳朵,許晚河叼著煙,胸腹一陣憋悶,就起身想著出去透透氣。
斐七有點緊張,「許哥...」
許晚河將煙灰彈在他腦袋上,「出去站一會而已,看你大驚小怪的。」
這個星級酒店的年頭不短了,內裡裝修還是以前流行的那種旋轉式歐式樓梯,扶手都是鐵藝,鋪著大理石磚地。
許晚河依在欄杆上,從樓梯的間隙往下望。
約莫四五層樓的高度,樓梯上沒幾個人,似乎都跑去坐電梯了。
許晚河拿著煙,盯著期中一層,手上的煙灰積的老長。
兩個人站在一起說話,看不見臉,可光看身體,許晚河就能認出來是誰。
唐梓言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很簡單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那麼好看,旁邊的小青年黑瘦俊朗,腳上還是黑匡威,看顏色應該有點髒。
兩人黏糊了一會,似乎要去的方向不同,一個向上,一個向下,拉著手,晃悠兩下,依依不捨的。
許晚河眼巴巴的看著,心裡羡慕的要命。
自己長這麼大,除了年輕時被揍的時候給人拉著手扯回去,還沒跟人牽過手呢。
後來看那倆人重新抱在一起啃的時候,許晚河便轉身回去繼續等了。
順手摸了摸自己腰腹上的刀疤,覺得也沒什麼。
許晚河很奇怪自己居然沒怎麼生氣,也沒那麼心酸了。
不知道是疲倦,還是別的什麼。
總覺得自己是個特別長情的人,現在看看,時間是夠長,情麼,也就那麼回事。
以前許晚河總想不通唐梓言喜歡唐配那麼久,怎麼不到一年就愛上唐配的小替身了,現在琢磨琢磨,好像忽然能理解了。
就像唐梓言之前跟自己提過的,時間真是個好東西,該濃的濃,該淡的淡。
也許是因為人太現實,
也許是因為,那個人根本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許晚河重新坐在沙發上,覺得手指一陣熱燙,才發現煙已經要燃完了。
煙頭浸沒在泡著花瓣的水的煙灰缸裡,發出哧哧的聲響。
腳步聲由遠及近,許晚河微微側頭,看那人過來了。
像往常一樣,唐梓言臉上帶著溫吞的笑,口袋裡藏著漆黑的槍。
「許哥,不好意思,久等了。」
許晚河眼皮微抬,「哦。」
***
雖然米線店裡空調很足,可兩個人還是吃的頭頂冒汗。
半個小時的時間,楊默書吃了一碗,莫墨吃了三碗,還加了一個肉夾饃。
楊默書看了看莫墨的腰腹,「你吃這麼多也不胖啊...一點肚子也沒有..」
莫墨想了想,「還行吧,我是學體育的,每天運動量比較大,吃的就很多,食量改不過來,現在已經比上學的時候重了點了,不過我每天都健身保持。」
楊默書看還有時間,就坐在一邊喝涼茶,
「你不是在銀行上班麼,怎麼是學體育的?」
莫墨拿了餐巾紙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工作是家裡給安排的,我是體學院畢業的。」
「哦,」楊默書喝了一大口涼茶,「學體育很好啊,你學什麼的?」
「學短跑,我最擅長的是跑四百米,」莫墨看著楊默書,笑了一下,「短跑一般都要求人個子高爆發力好,我是屬於那種爆發力好的人裡偏持久性的...」
楊默書心情有點微妙。
正不知道該說什麼,結果米線店裡砰的一聲巨響,廚房裡驚叫一聲,好像是著了火。
還沒等楊默書反應過來,只覺得手上一緊,就給人牽著往出跑。
楊默書有點承受不住這種速度,
「逃單也不至於這麼玩命,再說錢都付過了。」
莫墨領著楊默書跑了小半條街,停在一家煙酒商鋪前,
「飯店裡都是煤氣罐,我怕爆炸..」
楊默書喘不過氣,想著順順心口,可手卻抬不起來。
莫墨的手不太熱,掌心微涼,不知道是體質問題,還是剛才拿涼茶杯子拿的。
楊默書忽然覺得很熱,「哎...那個...」
莫墨沒鬆手,「啊?怎麼了?」
不遠處忽然響起一聲怒吼,「我操你媽!」
兩人一愣,不約而同的朝著一個地方望去。
許晚河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心情低落,很想抽根煙,結果煙也抽完了。
小弟便開車載他去最近的煙酒鋪去買。
在等煙的空擋,車後座的人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
離老遠看大街上兩個男的手把手,許晚河起初還覺得有點鄙夷。
可下一秒許晚河就不這樣想了。
坐在副駕駛的小弟看後面的人開門下車,也跟著下去,「許哥..怎麼了..」
有那麼一瞬間,許晚河甚至很奇怪,剛才自己都沒生氣,怎麼現在氣得要命。
但這短暫的理智,瞬間就被怒火替代了。
媽了個逼的,老子還沒跟他手牽手呢!
拳頭攥的咯咯直響,許晚河覺自己馬上就要燒著了。
楊默書反應比較快,迅速甩開莫墨的手,就說了兩個字,
「快跑!」
莫墨本來還不太清楚是什麼狀況,但看過來的男人臉色極其難看,又聽楊默書來這麼一句,便當機立斷,撒腿就跑。
楊默書長舒口氣,正想著怎麼制服這個發瘋的大黑狗,結果剛走過去,卻見許晚河一個箭步就竄了出去。
楊默書看的目瞪口呆。
按理說莫墨已經跑的夠快了,誰知道許晚河跑起來比野驢還快,不出一百米就追上莫墨了。
跟在後頭跑的十個小弟沒一個能追上他的,楊默書想,這要是個足球隊,許晚河必須踢前鋒啊,這速度真應該去拯救國足,幹什麼黑社會啊,太浪費。
其實許晚河本來跑的也不太快,都是打架給練出來的,因為在這裡打架都是拿著刀砍,一旦被人追上回去就是被幹死的命,所以這麼多年,許晚河已經習慣了不跑則以,跑就玩命。
莫墨跑到後來都給身邊的黑漁民驚呆了,還沒拐出路口,就給人摁到,揪著頭髮往地上撞,
許晚河怒不可遏,鞋都跑掉了一隻,
「狗日的敢牽老子的人?看老子不把你手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