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凌，這個山洞好奇怪……這些……都是水晶嗎？」

　　森跟在我身後，有些害怕的說著，但是我沒有一點的反應，只是木訥的一直走著。為什麼，我之前感覺不到這裡呢？

　　這些水晶做成的山洞，越發的走裡面就越深，那些微光淡淡的發射進來，視覺昏暗的有些暈眩……這裡……是哪裡……

　　「啊，凌，這裡沒有路了……凌你看，這裡好大……」森的聲音在空蕩的山洞裡迴盪，猶如平靜的湖水墜入一顆石子，漣漪擴散的很遠很遠……這裡是洞中洞，不比外面，這裡顯得黑了很多……

　　那些柱子還是用水晶做的，即冰冷又脆弱，但是整個山洞看起來，卻美的有些不可思議。

　　我呆呆的看著那些水晶，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又會出現在這裡……我到底在期待著什麼……

　　「凌！你看啊，這水晶裡面……裡面好像都東西！」森大叫，他回頭看我呆呆的站著沒有反應，卻硬是拉我過去。他指著他面前的水晶，一閃而過的光芒，我卻沒有看到什麼……

　　「不是啊！你仔細看看！這裡面有東西在發光哦……一根根的……好像好多白色的線啊，那些水晶裡也有哦！」

　　白色的線？我安靜的靠近那些正常不過的水晶，卻真的在裡面看到了那些隱藏很深的白色的線，一根根的像波痕一樣……每一根都相連，像是貓抓下了無數的抓痕……這整個山洞都是……

　　都是白色的線，隱藏在水晶之下……

　　我慢慢的懸浮起來，森呆呆的站在地上看著我，「凌？你做什麼？凌！……凌！」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森的召喚越來越遠，我看著滿世界的水晶，看著那些白色的線來自同一個地方……像是尋找線頭的我……到底，為什麼心跳會慢慢的加快……

　　白色的線……白色的線……

　　我順著那水晶慢慢的移動身子，讓自己的周圍佈滿了白光我看著那些水晶發射的樣子，那些小小的光球灑落在山洞裡，美麗的如漆黑夜裡的璀璨。我隱隱的聽見了森的驚呼聲……

　　手指像是一道光束，慢慢的靠近山洞中央的水晶壁上，這裡……就是所有白色線的原始點……這裡……

　　慢慢照亮……光球像是融化進了水晶壁內……那張臉……那張臉……

　　我一時忘記了呼吸，我看著他修長的睫毛，眼窩的陰影，熟悉的英俊的臉……心碎了的人……

　　他沉睡在水晶之下……他滿頭的白髮深深的罩住了整個山洞……

　　滿滿的白髮……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將臉頰貼在冰冷的水晶上，淚水滾燙的流下，像是融化了那層你我分隔的透明……

　　我還是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找到了……找到了……

　　……蘇逸。」

　　……

　　我看見你在水晶的裡面對我微笑，即使你還是閉著眼睛……我像是摸鏡子般的看著你，順著你的下巴，你的眼睛，你那滿頭的白髮……

　　小逸……你為什麼，要等我千年……

　　一定會找到的……一定會找到的……

　　你看……我是不是找到你了……你是不是會原諒我……

　　「小逸……小逸……」

　　我伸出手，慢慢的就像是沒有任何阻礙似的穿透了水晶……我想要碰你……告訴我，你還活著……

　　你還活著……睜開眼睛……和我說話……小逸……

　　——什麼也沒有……為什麼什麼也摸不到……為什麼……一切都是幻影？……不是的！不是的！我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凌！！危險！！快下來！！」森在下面大喊著，轟轟的聲音在耳絆嘈雜著……

　　「不是的……你在這裡……你在這裡！我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啊！！」

　　我瘋狂的伸著手，不停的向裡面打撈似的，那張臉……那張臉像是透明般的從我手中穿過……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小逸……小逸……出來啊！你出來啊……」

　　「凌！！這裡要塌了！！快回來！！」

　　「不是的……你在這裡……蘇逸！你給我出來……」

　　「凌！！凌！！」

　　「蘇逸！！蘇逸！！」發瘋似的敲打那層水晶，看著裡面那張依舊安靜的臉，沒有半點的變化……身體像是被壓縮，好難受……好難受……喘不過氣來……

　　「陪你……我陪你……答應過的……我一定會陪你……」

　　「凌！！！——」

　　世界在搖晃，什麼砸碎了……什麼又在坍塌……不管了……只要陪著你就好了。

　　只要陪著你……

　　「凌！！醒醒！！他不見了！！你快回來！！」森的聲音到了嘶吼裂底的程度，但是看著他頭上那些站在水晶壁邊上，一動不動的人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那個人哭了……眼淚像珍珠一樣的美……

　　不見了？……我抬起頭，看著水晶壁的裡面，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那一點點淡化掉的影像，那張臉，那張尋找了千年等待了千年守護了千年的人……身影就像是泡沫般……慢慢的消逝了？

　　「不要！！不要！！你要去哪？去哪？……不要走……蘇逸！！

　　不要！！！——」

　　「凌！！！——————」

　　……

　　「凌，我要收拾東西，然後搬到新的寢室了……這個假期我不回家，我會在學校裡找工……作……凌？？」

　　森伸手在我的面前揮動了幾下，我猛猛的打開了他的手，聲音清脆的可以。「我沒有聾。」

　　「……那就好了，你都睡了這麼久了……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森假裝笑容的看著我，我沒有回應他。等了很久的他，最終還是歎了氣接著收拾他的東西。

　　森還是留級了，整個年段裡就他一個留級的。但是他沒有在意過，因為那個時候他一直呆在我身邊，說是擔心我。

　　其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好的很……山洞坍塌的最後一刻，我還是帶著森安全的離開了。那傻子也是，也不會自己想逃跑……只知道在那裡叫破了嗓子。

　　回來之後我陷入了不自主的沉睡之中，冥想狀態的我跟一個植物人沒兩樣，只是隱了身，沒人看見我橫躺在森的寢室裡……除了森。他總是看著我發呆，和我說話卻不知是白費力氣。

　　我醒來後都知道，這傻子就是傻。

　　他問我，山洞裡的人是不是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我說是。

　　他問我，那個人是不是就這麼消失了。

　　我說，不是。

　　其實，離開山洞的那一刻，我看見一個光球從山頂發出，射向了不知名的天空，我知道，那是蘇逸的一個魂靈……

　　也就是說……蘇逸其實還在。

　　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的蘇逸……我一定會找到的。

　　他，還是蘇逸……我就有了存在的意義。

　　……

　　森在學校打工，不免碰到以前的同學，他幫著生物教授整理那些古怪的花花草草，有時候還弄傷自己，中各種各樣的毒……我都懷疑是不是他教授拿他當實驗。

　　有次他頂著個爆炸頭回來傻傻的回來，腦袋卻腫的想一個豬頭。我為他戒毒，但是最後還是忍不住的笑了。森卻只會看著我的笑容發傻。

　　「凌，你終於笑了……」

　　「……」

　　「痛痛痛……我的耳朵……痛啊凌……」

　　這白癡小子是關心我我知道，漸漸的，忍不住拿他當弟弟，有時候欺負一下，有時候又享受他的照顧，不時的有點笑料，這樣也不錯。

　　其實他不知道……每次我睡著，夢到滿世界的白色……總是被生生的嚇醒……發呆一夜看著他的睡臉，呆滯的不知道到底是在看誰……

　　那夢靨一直追著我……白色的噩夢。

　　……

　　時間過的挺快，新年紀報名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森會跟著一起報名去，然後再過一個月就入住學校進行學習。

　　我那天隱身跟在森的後面，很無聊的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學生，有些跟森一樣看起來小小的，大部分是女生，但是有些男生看起來倒和我高低不差，有跟著僕人，跟著父母的，或者直接是高年級的哥哥姐姐，反正整個看起來就像是一場巨大的家長會……

　　每個人拿張表格，看著這看看那，很是興奮。

　　只有森一個人孤孤單單，但是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我。

　　跟著森報名的時候，左邊殿內的女生發出一陣的驚呼聲，然後就是嘰嘰喳喳的討論，好像看到了什麼大不了的人物……我撇了一眼，人頭太多沒有看清。

　　也就算了，但是那個老師很囉嗦，整個大廳裡就森一個留級生，你有必要唧唧歪歪的嗎？你沒看到後面還有人排隊啊？

　　森看起來有些臉紅，因為很多的人都在看他，那老師的聲音不大不小，差不多有耳朵的人都聽見了……什麼教育的話啊，什麼這學期要好好學習，不要再留級了……怎麼聽怎麼刺耳。

　　卻只有森這個傻子忍得住。

　　我想要向前好好的「打擾」一下，卻不知有人比我更快……一雙看起來很不錯的手攔在森的身前，十指修長沒有瑕疵。剛好擋住了那個老師喋喋不休的嘴。

　　那聲音讓現場所有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原來大家剛才的目光都是注意這個人……

　　「不要浪費時間。」

　　那個人把表格放下，那老師本來一臉吃驚憤怒的抬頭看看誰這麼囂張，但是我看見這位女老師看到這個人的臉時，小小的……臉紅了一下？

　　什麼也沒說，很快的就登記好了。

　　森和我都有些弄不清楚情況，我站在他後面，沒有人看得見我。而我看著這傢伙的後腦勺……竟然比我還高……是不是一年級啊？

　　只是當他轉身的那瞬間……耳邊是女生頓時興奮的議論聲……

　　而我卻只是呆呆的看著那張表情冷淡的臉……他黑色的短髮，黑色的眼睛……深刻在心裡的那張臉……

　　陌生的表情沒有看到我，無聲的離開……

　　而我只能空白一片的站在那裡……眼睛發酸……

　　——還是找到你了……

　　……

　　「凌？……凌？！你怎麼了？」

　　「表格。」

　　「什麼？」森有些被我的反應嚇到，不知道我在幹什麼。

　　但是我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表格。」

　　「凌？你要做什麼？」

　　……「我要入學。」

　　……

　　「凌，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麼就真的進了我們學校了呢？你不是我的……我的召喚獸嗎？」

　　「森……我不是你的召喚獸。」我心裡一堵，這孩子一定是怪我騙了他。看著森瞬間凝結的臉，心裡有些不忍。可是接下來他一定會笑……

　　「這樣啊……我早該知道的……凌你怎麼可能是我的……是我這種人的召喚獸呢……我真傻。」

　　我輕輕摟過這個裝笑卻笑的很難看的傢伙，拍拍他的背，「對不起……你不是傻，你是善良。」

　　「凌……你會一直留下陪我嗎？」

　　「我不知道……」

　　「……沒關係，只要這樣就好了。」

　　……「可是凌，為什麼你可以入校？之前的入校考試都可以免了？」

　　我笑笑拍拍森的腦袋，看著他臉上的雀斑，淡紅色的眼眸，故意流出一個邪惡的笑容說道，「我拿刀威脅了校長，讓他同意我入學，你信不信？」

　　森看著我，然後遲疑的搖搖頭，這孩子還不算最笨。

　　但是……我的確是找了校長讓他幫我入學，但是有沒有威脅嘛……呵呵……

　　「啊！凌，你寢室號的不是和我同間呢……」

　　「我知道。」

　　「你知道？……你沒有和我住一間呢，不過好像也挺近。」

　　這傻子聲音有遺憾但還是要裝笑，他一定不知道，這寢室，可是經過我特意安排呢……嘿嘿……到時候……

　　「不知道誰和凌一個寢室……」

　　「你會知道的。」看見了，不就可以知道了？

　　「不過……開學了，凌故意弄成這個樣子……」

　　「怎麼？不好嗎？」我在鏡子前面轉了轉，覺得還不錯，看起來……看起來就像是森的弟弟！

　　不過他是雀斑，而我是麻子。

　　小小的個子，滿臉的麻子，圓圓的眼睛，灰色的眼球和頭髮……看起來像是自己小了幾歲，然後在漂亮的臉蛋上多了大量的麻子之後，就變得……平凡的可以……如果帶上眼鏡把灰色的瞳孔遮住，就完美了！

　　呵呵，從現在起，我就是霍格沃茨一年級的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