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們的歡呼聲已經漸漸遠去了，我關上門，坐在沙發上，扶住額頭，頓時倍感疲憊。這一個月來，就好似記憶被關進了另一個地方，快速的遺忘，卻真實的殘酷。

　　我伸出手，看著那依舊潔白如初的手掌，想起修拉那個老色鬼跟我說過，我的手，有種令他禁•欲的美感。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雙手沾滿了鮮血……雖然它們從未停留在我的手上，因為一個魔法，就可以擊潰一個軍隊。

　　一開始使用巨大的移動魔法，轉移了整個城市的軍隊，奪下了艾爾巴城。那些拿著無效化武器的人類恐懼又可怕的臉孔，一幕幕的在眼前流走而過。

　　事情並非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畢竟在現代的生活讓我對於和平有著一種天生的執著，而到了這裡，當人類呼籲他們的國家遭到了侵害，人類激昂的拿著武器，喊著口號，保衛家園……我對於這場戰爭產生了厭倦。

　　每個人到了戰場上都是瘋狂的，不管是巫師還是人類。

　　巫師運用魔法，而人類則是不斷的發明新的武器，一個精巧的投石器，就比得上一個普通巫師發出的一個火系魔法球。而巫師魔力有限，人類人數又多，所以戰爭的開始就不是什麼很容易的壓倒型的趨勢。

　　我負責的主要是先消滅那些無效化武器，但是，我慢慢的感到自己的魔力在大量消耗，這一個月來，不斷的有人回來，不斷的有人要回他們的城市……原來，侵略者竟會是我們。

　　非正義的一方，侵略的一方，是注定要失敗的。這是歷史老師說過的，但是，誰又來定義什麼是正義，什麼是侵略？神嗎？……可笑。

　　我不願殺人，卻不得不殺人。

　　因為不想再殺人而殺人，為了不再有戰爭而殺人……那麼最原始的又是什麼？

　　戰爭，太累了。

　　……好想找個肩膀靠一下，蘇逸不在身邊……很多人不在身邊，當戰爭開始的時候，每個人都很忙，忙著勝利。

　　我奪下了艾爾巴當聚集地，而蘇逸他們分散而幾組以艾爾巴為中心擴散四周的領土。一個月來，基本穩定了戰局，心裡卻知道，真正的反攻和戰鬥並未開始。

　　他帶著軍隊來了。

　　打著「星帝」的旗號，他搖身一變變成強大的將軍，高超的武藝，非人的才智，還有對待發明的天賦。冽，不，星，始終還是來了。

　　他是人類口中的救星，是這場巫師挑起的災難的救世主，有人傳言他是星帝的轉世……我卻知道這是故意放出來的話，因為……

　　他本來就是。

　　星帝，星，冽。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我感到疲憊，因為不停有人犧牲來刺殺我，他們只是不斷的用無效化武器來試驗我的反應。然後一個個死在我的面前，無論是阻止還是不阻止。

　　他太瞭解我……心軟，可笑的善良。我更願意說那是一種不忍。

　　重點是，他真的在研究對待神族的無效化武器。而那些武器卻是一次比一次難對付。

　　他要贏，而我不能輸……要開始不斷的向著西部羅進發，一步步的靠近，一場場的勝利……如果他堅持要消滅掉每一個巫師的話……他的創造力是不容想像的。之前的無效化武器倒還算客氣，而現在，每個武器上帶著攻擊的力量，好多的巫師像一隻隻待罪的羔羊任其宰割。他是下了決心，想要殺死所有的異類。

　　即使他記得，沒有任何種族是異類。從世界的原始來看。

　　他是在報復我……

　　心裡悲涼一片。

　　看著窗外的月亮，臉部一時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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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

　　「進來。」我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變化，即使剛才一個人在胡思亂想了很多。看著走進來的人，我的臉色黑了一下。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他。

　　「冥……」我無力的叫著他的名字，看見他手中的文件，頓時有種要逃跑的感覺。

　　冥是唯一一個跟著我的人，他實在是聰明到無法比擬，當初攻打艾爾克的注意也是他想到的，因為這裡的人脈關係歷史情況，重要的還是地理位置軍事利益等等等。後來我才知道，這裡曾經是他的家鄉。

　　冥在血場的樣子是出乎意料的。

　　他總是笑著殺掉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類……有時候甚至不像其他巫師那樣的遠距離攻擊，也不像武鬥師拿著武器攻擊。他卻是很近的看著一個人類活生生的被一個魔法切割，看著血肉模糊的景象，他總是保持一份微笑。

　　所以下面有人說，寧可得罪我，也不要得罪冥。

　　他看起來想一個讀書人，而事實上……他的恨，是我無法干涉的。

　　每個人都有過去。而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對待過去的方法。

　　「您在想什麼？」冥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就是有種被他知道了內心想法的感覺……額，我微微的笑道：「沒什麼……我今天累了……那個我……可不可以……額……」

　　「再過三天就是會議的日子了。」冥的語氣很堅定。

　　我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巫師，鮫人，天使，血族各族老大開會嘛……討論一些戰爭的事情和以後大家的合作和相處。其實就是一場利益分割的提前協定。

　　而我主要要做的，就是將巫師的利益最大化。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我心裡已經想好了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拒絕。而冥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卻還是每日忙的要死不活，艾爾克的日常工作就要累死他，加上整個巫師界的重建……

　　看著冥每日不變的笑容，我覺得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強悍。

　　我平時在冥的身邊提提意見，各種的法律制定，各種的事宜，甚至是節假日和活動……我覺得冥好像把戰爭結束後的所有工作都丟給我了，因為他說……一旦戰爭結束，他就找不到我了。

　　我低頭，不予否認。

　　可是，我現在是看到文件就頭大，差不多和冥兩個人勾劃出了整個完整的巫師國家了。雖然冥沒什麼表現，但是我知道他是很滿意的。

　　他不時的將這些傳回去給聖女，而那邊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三天後大家聚合，那麼，意味著大戰就要開始。那個時候，冥怕沒有時間抓住我，所以現在幾乎要把我的大腦搾乾。

　　我無奈的看著他點燈，看看樓下的花園，那些瘋狂慶祝的人們還在狂歡，突然覺得躲回來休息並不是一件好事，看這情景，我怕是要通宵了。

　　「……這裡還有這裡……」

　　啊……冥已經開始討論了，沒辦法，集中精神聽吧……

　　「關於人類和巫師如果接觸的法律……」

　　「這個不用了。我說過，不用管人類會在和巫師接觸的文件了。」我淡淡的說道，冥看了我一樣沒有再繼續討論這個下去。倒是開始大談經濟市集的事情。

　　我不懂冥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將兩個世界重新歸位。這就是我的目的。

　　但是我怕自己現在的力量還是不夠，如果加上蘇逸，再加上星的話，應該就可以做到。但是……

　　也許冥沒有這麼想，他應該是以為我會把人類和巫師區分開來生活，然後想到了相關的法律。或者，他以為，我會消滅所有的人類。

　　但第一天他看著我上戰場的樣子。他知道，那個想法是錯誤的。

　　他笑我太仁慈太手軟，放過那些人類。我知道，他是對的。

　　我一時放過他們，卻並不是對他們好。他們沒有了居留之地，有人卻又不要命似的跑回來反抗……但是死亡的代價又不是我的原則。我卻還是一天天做同樣的事情，為了這個城市裡那些老弱婦孺的巫師，為了那些拼了命的士兵，為了贏得勝利。

　　戰爭，本身就是一個矛盾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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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魔法學校的事差不多了，但是還有一件麻煩的事情。」冥看著文件皺著眉頭。

　　「怎麼？」我對於魔法學校倒是有幾分的興趣，聽冥說，之前的巫師世界裡，魔法學校有分很多級，最高的就是佇立於首都的貴族魔法學校，而其他地區的都是小的學校。

　　「名字……」

　　這次，我改變了歷史，我提議建立了一個沒有等級歧視，沒有地位和能力歧視的學校，照著記憶裡現代學校的規章制度和結合了西方開放的制度，我和冥一同商量了重建魔法學校的事情。

　　大到一個城市的魔法學校，從小學部到中學部到大學部，各種魔法系別的分類，校規制定等等。

　　現在卻少了一個名字。

　　「原來叫什麼？」

　　「……薩斯特魔法學校。」冥的臉色一時難看起來。

　　薩斯特？這好像是……我輕輕的看了一眼冥，倒是他釋懷了之後看著我說，「沒錯，那是我們家族創建的。我的祖父是第一任校長。」

　　我低頭，和冥成為朋友之後，他的事情我也有所瞭解。

　　「可惜，到我父親那代，就背叛了。」冥的聲音說不上是氣憤還是悲哀還是無奈。

　　我知道，冥的父親是巫師界裡數的上名次的叛徒。他賣掉了整個魔法學校，害死了很多的貴族學生，學校悠久的歷史毀在他父親的手裡。

　　唯一被保護下來的就是那間巨大的地下圖書館。

　　而冥是圖書館的館長。

　　我有時候經常想著，冥這麼賣力，其實算是一種贖罪吧，或者是對他父親的一種挑戰和報復。

　　為什麼有人會背叛呢……因為傳言當時星帝的手上擁有古來的神族魔法，長生不老之術，或者是開啟異時空的方法等，剩下的就是金錢和權利的誘惑。

　　我能想像末世大戰的時候，巫師是如果的腐敗和墮落。聽冥說起以前的那些法律和條款，那根本就是一個隨心所欲施展魔法滿足慾望的國家。

　　而冥有決心去改變。

　　叫什麼好呢，薩斯特魔法學校顯然是不能用了……這個集中巨大的魔法學校……那個啥……為什麼要想起哈利波特……那個魔法學校叫什麼來著？嗯……嗯……好像是……

　　「霍格沃茨……」我自然的將心理話說出來，冥看著我，然後一筆筆的將這個名字記了下來。

　　額，我說了什麼？……霍格沃茨？呵呵……不是吧……一定是巧合。

　　千年前和千年後，我都對我當時這個決定感到黑線不已。

　　我想著哈利波特裡的情節，開始大力的和冥討論新的魔法學校的事情……只是他把「

　　校長一定要留長白鬍子」這條刪掉了。

　　「沒有那種帽子。」啊，又刪掉了。

　　「那……能唱歌的也行啊！」

　　「……」

　　「騎著掃把？」

　　「嗯嗯！」

　　「……」看不見……冥故意擋住不讓我看……

　　「你來當第一任的校長好了，冥。」我笑著看著他，他正在記著我剛才胡思亂想的一些東西，然後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去無視我。

　　我看看窗外，發現樓下的舞會早就收場了，天色暗的猶如就要開始黎明。

　　「你來當校長吧，冥。」還是那句話，但是我不再看他，只是看著窗外。

　　「失去的東西，錯誤的事情……總有一天，會重新得到一個機會……

　　那麼，抓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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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時候，冥看了我很久，然後沉默的劃掉原來那個校長的提名，將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然後，在創始人的地方，寫上了————蘇墨•末世

　　那是後來，書裡寫我時，通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