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方舟又一輪族長會議結束，顯然安逸太久的貴族們對於異人崛起始終拿不定主意，究竟是打擊還是拉攏？是戰爭還是和平？這問題已經吵了幾十年，終究沒能得出結論，此次也一般，反而與半人聯盟的事宜談出一些譜來。

　　銀河系智慧種族就來自地球，原本都是人類，是同胞，可是在幾千年前事情就不一樣了，純人類已經不復存在，如今銀河系的智慧生命體主要分三大類，貴族、半人、異人。

　　更甚至同類之間也並不和諧，勢力鬥爭還好說，進化帶來的優越感，讓不同進化方向的同類產生隔閡，先不說三大類之間的鴻溝，就只是貴族的內部勢力，亦以不同進化方向分化成六大系——魚、蟲、鳥、獸、爬蟲、植物。

　　不同派係為己方利益不斷鬥爭，連明面上都不甚和平，更別提暗地裡。

　　幾千年來貴族站在云端之上，而半人和異人只能仰望他們，原本貴族佔盡優勢，直至一百多年前，伴隨著某人的叛離，也預示著貴族的繁榮步入哀落。

　　關於某人的糾結事情屬於機密，真正瞭解真相的人沒有幾個，但貴族甚至某些半人、異人都知道，方舟中曾經出現過一個擁有特殊基因的純種，然後貴族希望純種作出一些貢獻，結果那忘恩負義的純種自私地叛逃，甚至為制衡貴族，竟然向異人提供幫助，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如今不過匆匆幾十年，異人的勢力卻漸趨穩定，與貴族之間的角力愈發緊張，形勢嚴峻。

　　異人要求的平等、尊嚴、公正，貴族根本不可能給予，貴族與異人生來就是死敵，試問貴族怎麼可能給異人那些可能導致異人迅速發展，甚至動搖他們地位的東西？不可能，他們能給異人的只有打壓，打壓，還是打壓，絕對的優勢才是貴族需要的。

　　因此，原本有著強烈種族優越感，壓根兒瞧不起半人的貴族，也開始改善雙方關係，近百年內便出現一些貴族與半人的混血，以改良的古老方式鞏固雙方盟友關係。

　　除聯姻以外，今天正是討論給予半人的軍方支持，畢竟貴族需要的是一位能夠為他們戰鬥的戰士，而不是一個拖累，所以強化半人是必須的，就他們而言，半人實在太弱了……除了強悍的繁殖能力以外，其他都不夠看。

　　植物系族長奉天信步走出會議室，特助碧翠跟在側後方細聲匯報接下來需要處理的工作及細節，平穩而且溫潤的聲音被突然在他們面前冒出來的人打斷，保鏢黃泉已經擋在二人前方，只是來人讓他們有些意外，還有更多的不解……畢竟丹青與他們的關係向來和諧，怎麼會以刺客的模式出現？

　　丹青跳下飛梭，激動地撲向奉天，要不是中途被黃泉攔住，他現在大概已經揪住奉天的衣領賣力搖晃，畢竟他現在已經抓住黃泉的手臂在搖晃。

　　「奉天！你給我坦白，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私生子！」

　　「……」

　　這話問得很奇妙，語氣甚為可疑，內容更加勁爆，瞬間讓奉天成為了焦點。

　　荷花貴族碧翠眼角一抖，趕忙以眼神示意黃泉將這抽瘋的貴族封嘴帶走，不過他已經可以預料到明天的頭條八卦，絕對離不開植物系族長的私生子。

　　即使丹青鬧出這麼哄動的一出，奉天臉上依舊波瀾不興，或許該說能讓他變臉的那個人，許久沒有回來了，算算，已經過去近一百年。

　　三人挾上丹青乘上飛梭，揚長而去，直至沒有外人，飛梭也調成自動模式，黃泉才在奉天示意下放開丹青。

　　「你有一分鐘說明來意。」奉天扼要地敘述丹青的權利。

　　丹青連白眼都懶得給他，直接將自己手背上鑲滿的黑石其中之一激活，一個動態畫面出現在三人面前……畫面是一名冷傲英俊的年輕人，他棕色的長發微微捲曲出波浪線，身穿機甲戰鬥服，貼身設計沒有錯過英挺頎長的身軀上任何一個細節，不論是肌肉線條，或是修長的肢體。

　　而後這個年輕人臉上露出邪魅狂狷的笑容，摳鼻……邪魅狂狷地笑著摳鼻……摳鼻……無限循環。

　　先是被震驚石化的三人，瞬間風中凌亂，風化……

　　「……」黃泉程受打擊過度當機狀，暫時空白。

　　銀發淺粉色眼眸，臉容秀美的荷花貴族碧翠此時完全失去平常的優雅，他根本抑制不住唇角的猛烈抽搐，不禁斜睨著某蛇系貴族：你這是故意的呢，故意的呢，還是故意的呢？

　　面對荷花貴族的鄙視，丹青差點把小指插進鼻孔裡摳摳，幸好及時抑制住，心中大驚：難道這摳鼻，還能傳染？！

　　植物系族長奉天長年冰封，連火山都爆不開的癱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裂痕，他擠成深川的眉頭，壓出更深的痕跡，吐出一個字：「查。」

　　「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有沒有私生子？」丹青好奇，他看到這個玩家形象的時候大為震驚，只是同時他也明白對方既然能夠隱藏身份，那麼修改過外形也不奇怪，只是他又忍不住要問問奉天是不是搞了個私生子流落在外，雖然他以為不太可能，但結果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顯然，連奉天都不確定這是不是私生子，那麼……其實奉天是有私生子的？

　　「我覺得，我真相了。」丹青好整似暇地把玩著手背上排列成漂亮花式的黑石，輕笑：「要是真的，就快點找回來吧，他的素質很不錯呢……呃，至少身體素質很棒。對了，你要不要看看他用X1111創造出什麼樣的機甲？」

　　不管對方有沒有興趣，丹青的熱情噴發，主動翻出機甲資料：「瞧瞧這個奇妙的東西，我真想看看你兒子腦袋裡裝著些什麼，既猥瑣又強悍，對了，他馬上要出戰，咱們來看看他怎樣駕駛吧。」

　　自說自話的人又自作主張，很快以玩家『二米』為主角的遊戲畫面展開在幾人面前。

　　星際頻道中，星河艦與普尼號的戰鬥進入白熱化，無論是主艦的互相攻擊，還是機甲及小型戰鬥飛梭的互毆，都格外精彩。死亡數字不斷刷新，損傷值也在飛飆，而誰也不願意放棄勝利，哪怕選擇逃跑，也必須是對方。

　　就在這激戰的當頭，星河艦新出爐菜鳥『二米』被允許出戰，在戰鬥頻道各人的調侃與同情聲音中，『二米』加入頻道。

　　[喲，菜鳥來了。]

　　[哈哈，小朋友，死一死也沒什麼，誰沒有死過呢？沒有經歷過負積分的菜鳥都不是好鳥。]

　　[你們別這樣，太不友善了，嚇著小朋友怎麼辦？]

　　飯盒的機甲已經被輸送到跑道上，正在倒數離開戰艦，聽到頻道里紛紛擾擾的調戲，露齒一笑：「各位哥哥、姐姐，人類、非人類，要好好照顧我這菜鳥哦，做錯了什麼別爆粗罵人，要有素質，菜鳥嘛，啥都不懂，誰給爆菊了可別記仇哦。」

　　[……]

　　頻道在短暫的寂靜以後，再次炸開鍋。

　　[我擦，好無恥。]

　　[這流氓，森森的猥瑣之氣呀。]

　　[尼瑪，這二中透出腹黑的勁兒，必須是流氓。]

　　[！#$%^&#*…*#￥#]外星語。

　　[講星際通用語！]

　　那廂邊戰邊吵，這廂倒數完畢，飯盒的機甲在強大的推力之下滑過跑道衝出閘門，閘門在他身後合上，斷絕後路。這是艦隊右側，戰火沒有波及這裡，只是偶爾看到流彈劃過星空，還有一些飄蕩在宇宙中的機甲殘骸，倒是平靜得緊。

　　漆黑的機甲緩緩地在宇宙中滑行，彷彿融入宇宙的顏色倒是最好的保護，不仔細看都不知道這裡有一台機甲。

　　艦上關注著飯盒動態的人們，疑惑地看著它呆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

　　[戰鬥頻道]亮銀：故障了嗎？

　　[戰鬥頻道]二米：沒，摸索操作方式呢，嗯，前後左右呢？

　　[……]

　　整個戰鬥頻道安靜數秒，接著就是混亂的爆笑聲。

　　亮銀白瓷樣的臉出現裂紋，他覺得自己派這個菜鳥出去死一死，實在太不厚道，瞧這……連基本駕駛方式都沒弄清楚，果然是應該先扔去模擬訓練嗎？

　　突然，飄浮在太空中，猶如一塊太空垃圾的機甲噴出幽藍的火炎，劃開一道光弧後失去影蹤，只留下光的軌道供人揣測它的去向。

　　鬼魅似的機甲出現在戰場，密集的戰火對它影響不大，它靈敏地穿插在其中，突然掄起手上的棒棒，一道光弧自頂端冒出，形成鉤鐮狀，伴隨機甲雙臂的揮動掄開一道光弧，兩架靠近的機甲被攔腰割斷，爆炸。

　　他們甚至來不及看清楚對手的身形。

　　積分迅速飆升。

　　飯盒樂了：「喲，攢了不少分呢，瞧瞧，我發現了個有趣的東西，你說，殺自己人會不會扣分？哎，算了，總得試試嘛，分扣掉再攢就是。]

　　[……]

　　這次頻道里沒有笑聲，也沒有人說話。

　　這時候，星河艦中不知道誰打開以『美杜沙』為主角的畫面，光屏上映出星空中幾乎隱形的黑色機甲，它那些頭髮竟然瞬間分解成數不清的小個體，飄浮在機體四周，而所有人都來不及弄明白這是什麼，這些小個體突然激射出一道又一道激光。並不重複的軌道，不同的目標，戰場中綻放一朵又一朵華麗的火花，積分瘋狂飆升。

　　[……那是什麼？]

　　[分離式統合制御高速機動兵裝群網絡系統。]

　　[講星際通用語！]

　　[俗稱，龍騎兵系統。]

　　[請在前面加一個超，我擦。]

　　[超我擦龍騎兵系統？]

　　[滾！少賣萌]

　　亮銀仰望著畫面中瘋狂收割敵機的機甲，失神地呢喃：[好強的空間認知能力。]

　　[喂喂喂，我不是敵機！我不是敵機！]

　　二米：「啊哈哈哈，抱歉，第一次用，還不熟練，下次不會了。矮油，不小心把自己炸了一下。」

　　[……]全頻道……能不二麼，英雄。

　　[星河艦主機]敵艦普尼號撤退。

　　緊接著是系統宣佈星河艦在勝利中獲得的資源，同時也是普尼號損失的資源。

　　一戰結束，剛剛退戰的星河艦有兩小時免戰休整保護，所有機甲和戰鬥飛梭全部回歸。

　　飯盒才從機甲下來，就遭遇一群機甲戰士圍毆，想當然，飯盒也不是會悶聲挨揍的，立即還擊，而且還賤賤地轉移仇恨。於是在機甲庫裡頭就見到混亂的群毆場面，可是即使作為上司的亮銀也沒有制止，直至這混亂的打鬥結束，一群年輕人笑開了。

　　[附近]路人甲：我擦，你這菜鳥太不稱職了，該揍。

　　飯盒摳鼻：「哥這菜鳥不走尋常路。」

　　[附近]路人甲：太賤了！！！！！

　　[附近]路人乙：尼瑪，你拳頭也挺硬的，哦，我的下巴。

　　飯盒純真地笑：「哥哥，我的下巴也很痛喲。」

　　[附近]路人乙：賣萌可恥！！！！！

　　[附近]路人丙：喂，姐姐可是個女人，你忍心踹我一腳？！太沒風度了。

　　飯盒臉容一肅：「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女人才……」

　　[系統]玩家路人丙對玩家『二米』使出甩臉攻擊，產生負面狀態『毀容』，三十秒後解除。

　　一群人鬧了一通，友誼值也蹭蹭地上升，其中一個長得像塊加大版年糕似的外星人大哥搭著飯盒的肩膀，笑說：[看你還不太熟悉操作，要戰一場嗎？給你練手。]

　　飯盒聳望：「我很想說好，但是我要做飯了，明天再來。」

　　[……]

　　「先這樣，拜拜。」

　　不管這個消息對全艦人造成怎麼樣的震撼，飯盒退出遊戲，跳出遊戲倉跑向廚房，小熊兜帽在身後一顫一顫地。

　　小孩爬上流理台，讓主電腦打開食譜，哼著小曲兒開始洗手做羹，星際頻道炸開了鍋。

　　誰來告訴他們，剛才牛逼哄哄地用超?龍騎兵系統秒殺敵機的儈子手，為神馬要下線做飯？不帶這樣賢惠的，英雄。

　　同時在方舟內植物系族長專用飛梭上的四名貴族也……了。

　　「這……這位閣下，似乎跟族長不太相似。」荷花貴族碧翠十分含蓄地說。

　　「這猥瑣性子不知道像誰。」丹青則十分直接，拿審視的目光打量奉天：「想不到……你原來喜歡這種性子的情人呀，也對，要是都像你這樣的冰塊，那估計出來的不是私生子，而是冰渣子。」

　　這話換來某人冰刀子樣的一眼，有著冷血動物DNA的丹青差點被冷死，內心卻在吐糟：瞧，我果然是真相帝吧。

　　「查。」奉天還是那個字，不過語氣比之前更重，更冷，令人無法忽視他的決心。

　　看著畫面中不斷重播的，關於剛才戰鬥的一切，奉天眉心緊蹙，成年冰冷無法顯露任何情緒的眼睛此時卻似乎因為心事重重而失神。

　　碧翠看在眼中，心裡卻冒出一個名字：何聰。

　　如果說，族長還跟誰合成孕育過後代，那就必須是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