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算

　　在大唐學術界，尚無一人能完整的做出論語新篇和中庸小結！論語那篇倒還罷了，在四書五經中，中庸一書最不為世人所還重視，李玉瑾這篇對中庸的闡述一經問世，一時之間洛陽紙貴，人人傳抄，進而將他的名聲推到一個很高的高度。

　　蘇琳也讓人將這兩本書抄錄回來，她努力得看了半晌，終於想起在上輩子李玉瑾在科舉會考前，以他岳父的名義推出這兩本書，當時引起的轟動比現在大得多。

　　她雖是重活一次，但對古學典籍實在是不在行，因此即便她記起這件事，也不可能像李玉瑾一樣全部寫出來！

　　“李少爺很厲害，國子監祭酒大人後日邀請李少爺去國子監，奴婢聽說到時又是一場文壇盛世，京城很多有名望的人都會去的。”

　　蘇琳睨了臉紅的丫頭一眼，反問道：“你是不是也想著同翠兒作伴？想著伺候李玉瑾？”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蘇琳眉宇間多了幾抹怒意，“他到底哪裡好？鼓動得我身邊的丫頭朝三暮四？你們幾次違背我的命令，千萬百計的在我面前說他的好話！”

　　屋子裡伺候的婢女撲通撲通跪倒一片，口中說著不敢，知錯。蘇琳卻能感覺到，她們以為自己在遷怒，在無理取鬧。一日不同李玉瑾退婚，她們都會以為蘇琳在拿喬假裝矜持。

　　兩輩子加起來，蘇琳也沒沒弄明白，李玉瑾怎麼就那麼得女子死心塌地？那些不顧他有妻有妾執意跟著他的女人腦子是不是都進水了？這世上只有他一個男人？

　　蘇琳還記得，上輩子有一位王爺的郡主幫著自己的姐妹說項，請李玉瑾納了她們。理由是什麼？對了，是李玉瑾敦倫能力太強，她自己一人承受不住，想讓親姐妹分擔。冠冕堂皇的說法是李玉瑾是男人中的男人，世間男子的表率，李玉瑾敬重女子，愛護女子，疼惜女子•••

　　蘇琳想到此處，拿起桌上茶杯狠狠的扔到地上解氣！尊敬到大被同眠？疼愛到建一個愛一個？這世上有能力專一一些的男人都死絕了？還是說女人都指著敦倫活著？

　　李玉瑾留給蘇琳的只有痛苦，沒有比較，她不好說，蘇琳就沒覺得李玉瑾能力多強！持久力有多高！

　　“這又是怎麼了？”

　　蕭氏進門就看到蘇琳坐著生悶氣，在蘇琳腳下散落著茶杯的脆片，屏風旁邊跪著婢女，蕭氏道：“阿琳又是同誰生氣了？”

　　蘇琳壓下了火氣，恭謹又帶有尷尬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她同蕭氏一慣是井水不犯河水，上輩子她從沒喜歡過蕭氏，這一輩子•••因為有了蕭氏服毒隨父而去的記憶，蘇琳對蕭氏再難以討厭。

　　“你們先下去，我同阿琳說說話。”

　　蕭氏見蘇琳站起讓座，她心裡松了一口氣，最近蘇琳長進了，少了些許的不管不顧的烈性，多了幾許的理智，蘇琳也不像過去那樣無論她說什麼都不肯聽。雖是她們之間關係淡薄不親近，但卻能坐在一起說話。

　　蘇琳眼看著婢女們退出房門，看到繼母的臉上寧靜安詳，繼母那雙沉靜的眸子•••很讓人心情舒暢。蘇琳雖然不會同蕭氏對著幹，但也不能一下子把她當成親生母親看待，不近不遠的相處，蘇琳以為正合適。

　　“喝茶•••”蘇琳被繼母盯得有幾分窘態。

　　“茶杯都摔碎了，我對著茶壺喝？”蕭氏看出蘇琳不自在，笑盈盈的說道：“你不用忙了，我不渴。”

　　蘇琳坐在蕭氏身邊，地垂下腦袋看著壓裙子的玉佩，蘇琳偷偷的瞄了一眼繼母的裙角，從來就沒見她衣衫不整的時候，她身上書香門第世家的嫡女風範真的很足。蘇琳永遠學不會蕭氏的寧靜淡然，不卑不亢。

　　“以前這話我是不會問的，怕你對我誤會了。”蕭氏掂量了一下，慢慢的說道：“將軍最不想家宅不甯，將軍疼你之心很重，雖是他不常說出口。”

　　“我同你相差十於歲，我不會想著同你親如母女，彼此敬重關愛就好。”

　　蕭氏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蘇琳。

　　“我也是這麼想的，你永遠別想取代我娘，但我希望父親能過得幸福快樂。”蘇琳很平靜的說道。

　　活著的人要向前，蘇琳不想父親一輩子孤苦一個人。兩世為人，她連這點都看不開，再仇視繼母完全沒有必要，蘇琳輕聲說道：“我不介意多個弟妹。”

　　蕭氏微微一笑：“我介意！”

　　“你？”

　　“我覺得同將軍過如今的日子很好，將軍疼你和琪兒，又不想我老無所依，我本身不能有孕是最好的。”

　　蘇琳悶悶的說道：“威遠將軍的爵位又不是世襲的，你想得有點多。”

　　“你父親其實心裡一直最怕偏心，我既然嫁給了他，就會為他考慮！將來•••我用不到兒女為我養老送終。”

　　原來從這個時候開始，她就存了同生共死的念頭。蘇琳眼裡多了幾分茫然，愛情嗎？那到底是什麼？

　　“我今日來是想說你同李玉瑾的婚事，現在他不傻了，但我覺得他同你不合適。”

　　“我是一直想退婚的。”

　　蕭氏含笑點頭，蘇琳想了一會說道：“不過•••我不光要退婚了，我要•••休夫！”

　　蕭氏睜大了眼睛，“休夫？”

　　“嗯。”蘇琳很鄭重的點頭，上輩子李玉瑾能休妻，這輩子為甚不能換她休夫？

　　“好想法！”蕭氏沒有斥責蘇琳異想天開，反而對她更為親近，“你這想法極好，極好，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氣魄•••就是要天下人看看威遠將軍愛女的驕傲！如今大唐帝國的貴女少了幾分開國時候的驕傲，傲骨都被世俗磨沒了。”

　　“不過，你休夫之後，怕是很難再出嫁了，不是誰都有容忍你的胸襟。”蕭氏先是為蘇琳激動，又為她為難起來，“而且以李玉瑾如今的才名，你休了他只會讓旁人認為你驕橫無理取鬧！”

　　蘇琳明白蕭氏良苦用心，問道：“莫非男人風流就不是過錯？”

　　“形容男子風流大多會跟著韻事，若是說女子風流，那後面就是無恥！世俗禮教對女子的約束很重。我知道最近李玉瑾總是來向你表白，挽回你！說實話他如今說話行事，擺在你面前的花束等等，很容易讓女子動心。”

　　“我沒那麼賤！”蘇琳打斷蕭氏，“我即便將來一輩子嫁不出去，即便找不到被他才貌雙全的丈夫，我也不會同一堆的女人共處一室。他今日憐惜一個，明日疼惜一個，力求疼惜尊重每一個女人，其實最尊重人得就是他！”

　　可李玉瑾偏偏做了許多為國為民有利的事兒，如果沒有文韜武略的李玉瑾，大唐不會有蘇琳記憶中的繁榮昌盛，不會有萬邦來朝的恢弘氣勢。

　　在蘇琳上輩子，每一個唐人都以大唐帝國為榮，每一個唐人自豪驕傲的迎接著八方來朝拜的屬國特使。

　　廣陵王等等追隨者擁戴於他，怕也是因為李玉瑾的功績！

　　蕭氏默默的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原本我還想著讓蘇珊代替你履行婚約，雖是將軍不會滿意代嫁的做法，但蘇珊願意，他總不會過多的追究！眼下我看你•••怕是另有主意了。”

　　“我只處理婚約的事情，蘇珊是否嫁給我，我不會過問！”

　　蘇琳站起身說道：“請你把我身邊的奴婢都換了，我實在是不想聽她們再誇李玉瑾的話。”

　　沒有誰蘇琳更明白李玉瑾的雄才偉略！也沒有人比蘇琳更恨李玉瑾！

　　“你做什麼去？”

　　“上街找幾本書看！”

　　蘇琳回頭笑著問：“廣陵王今日是不是去三味書斎？”

　　蕭氏眸色亮了一瞬，道：“初一十五他定然去三味書齋淘書，還有他的至交好友。”

　　“多謝告知，我找他有點事！”

　　蘇琳走出了屋子，蕭氏笑顏如花，她怎麼就沒想到廣陵王心有所屬？

　　以外甥的脾氣秉性，定是無法開口的，一是忌憚著婚約，二是蘇琳從未拿正眼看過他，如今蘇琳肯接近他，這是好現象。廣陵王的胸襟定然能容納下休夫悔婚的蘇琳。

　　三味書齋以專門收集五花八門的書而聞名遐邇，很多人都願意去三味書齋逛一逛，廣陵王是這的常客，每月必定光臨個兩三次。

　　蘇琳走到書齋，廣陵王正好從書架上拿下了幾本書，兩人目光隔著書架碰到了一起，廣陵王將書架上的書擠了擠，露出半張笑臉，蘇琳直徑走到他面前，問道：“什麼書？”

　　“你來三味書齋尋我？”

　　“不，我尋書！”

　　蘇琳臉頰微紅，在書架前走了幾步，果然看到了那幾本書，將書取下來，蘇琳隨手般翻看了幾頁，喃喃的念了幾句話，廣陵王突然沖到蘇琳身邊，從她手裡奪走了書冊，蘇琳嘴角勾起，卻氣憤的說道：“還我！”

　　廣陵王面色冷峻，快速的翻看著書籍，“雖不盡相同，但精華盡在。”

　　他看了一眼書的封皮，上面有清晰的作者名，五行散人？“這本書？”

　　“怎麼了？聽掌櫃得說，是從京城外新購的。”

　　廣陵王看了蘇琳一會，決然的說道：“抄襲者人品低下。”

　　沒有人比廣陵王更適合揭穿李玉瑾抄襲！

　　蘇琳是無法全然背誦下整本書，但精華所在她是能記住的。在李玉瑾埋頭著書準備揚名的時候，蘇琳同樣沒有閑著！

　　後日國子監盛會，李玉瑾能解釋明白？蘇琳記得上輩子李玉瑾雖然有諸多的文學著作問世，但理論上反倒不如廣陵王等熟讀四書五經的人明白。

　　不是沒有人懷疑李玉瑾抄襲，但沒有任何人找到他抄襲的依據，後來他成為甯王，功勳蓋世，這事兒便不再有人提起了。這輩子，他還躲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