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對策（二）

　等推著嬰兒車進入研發中心實驗樓，秋寶今天也來上班了。頭幾天教授們也知道她家出了大事，所以讓她在家好好照顧家人。現在這麼多天過去了，白晨的狀態也已經有點兒恢復過來，她想了想還是回來上班。這樣也免得總是胡思亂想。儘管工作效率肯定低下，可現在她也不能主動要求去做複雜的細節。沒想到第一天上班就看到祁駿推著驂驂也來了。

　從嬰兒車裏把驂驂抱起來，秋寶問：“你怎麼帶孩子過來了？這些日子你也沒休息好，還不好好歇歇？”

　祁駿回答：“我送驍驍和丸子到地軌站，正好碰到梁大哥，他說正好有事情要來研發中心，還要讓我幫忙。所以我就過來了。姐啊，你現在應該沒啥大實驗在跟吧？替我照顧一會兒驂驂。我去跟梁大哥和幾位教授見見。”

　秋寶點頭：“去吧。我現在也是放假的階段，就是閑著的話心裏難受才過來的。”

　兒子有人照顧了，祁駿也就放心的跟梁峰去了會議室。等人都到齊了，梁峰才把來意說了一遍。

　其實事情並不複雜，就是有點兒讓大家意外。最近種植聯會在改良培育一些預備種植到安全城室外的樹木，所以他們的大實驗室裏申請了一批普通的野外土壤。進行了無害處理之後，這幾年的實驗一直沒發生過什麼意外。頂多就是種植不出來，或者成長速度太慢，又或者有輕微的變異發生。什麼葉子形狀不對啦、樹木的顏色不正常之類。但這一次他們卻無意中培育出了一棵帶異能的變異縵槐。

　縵槐是一種高纖維的無能量培育植物。他的樹葉可以作為釀酒的原材料，同時還能提取出綠色和黃色的染色劑重要成分。樹皮是做防護服的最佳提取材料之一，樹幹更是可以提取出不同種工業用元素。而讓它成為園林計畫中手重視的原因還有一種，那就是縵槐的生長環境要求不高，維護成本也相對低廉。而且野外的原始種群的高度均在二十米以上，如果能恢復一些馴化的基因，讓適應培育樓高度的縵槐重新變高。那就很適合做安全城內的景觀樹了。關鍵是樹木高了，可用的原料分量自然一就更多了。這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在獸世的培育歷史上，培育出變異植物的次數雖然不多，但也不是太罕見。這種變異一直都是單一性的，很難產生遺傳穩定性。所以一旦培育出這種植物，就會受到所有人的重視。畢竟變異的異能植物裏會有大量的異能元素。比起其他工業元素，異能元素必然是要貴重也更珍貴得多。這一次突然出了一株變異樹苗，整個種植聯會的人都驚喜非常。但欣喜之餘，他們發現這株變異縵槐的活力在迅速減弱。當然這種情況很普遍，畢竟從土壤中破芽而出只表示成功了百分之八十。在生長的過程中還有不少變數。只有當結果之後，才算是百分之百的成功。儘管這百分之二十的失敗情況很少發生，但也不是什麼意外。

　問題就在於變異植物他是不能複製的。何況這還是一株幼苗。所以種植聯會的人怕這棵縵槐迅速死掉，所以才想到祁駿這個特殊的生長系異能者。他們相信祁駿可以讓這株縵槐“起死回生”，甚至是穩定住變異的能量元素基因鏈。

　聽到是這件事祁駿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畢竟他現在只是帝都大學的一個助教而已，跟研發中心的關係只是師生，他是有絕對自主權的。只不過種植聯會方面覺得還是不能越過研發中心直接找祁駿。畢竟祁駿跟他們的關係更近。

　研發中心的幾位教授也很在意這個事情。種植聯會的人也不覺得有什麼是需要對自己人隱蔽的，所以決定第二天就讓他們都去種植聯會的實驗中心。

　對祁駿來說，讓一棵逐漸失去活力的植物恢復生命力很簡單。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所以中午回到家，他就開始給東方戎準備食物。知道羅宣在地下城一直連吃都吃不好，因為擔心和焦慮都瘦了。祁駿還特意給好友準備了補身又補充出能量的人參雞湯。反正也沒有人會懷疑東方戎的空間器裏怎麼會有這些吃喝。臨出發之前自己給預備多少東西都是可以的。

　因為聽了兒子的話，所以祁駿晚上並沒有去地軌站接他和丸子放學。但到了放學的時間，他還是很擔心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而驂胖子則被機器人推著在屋子裏轉來轉去。這也是驂驂最喜歡的遊戲之一。別看小傢伙兒小，說話比驍驍還晚，但聰明勁兒卻不比他大哥差。知道不能鬧母父，有機器人陪著也一樣。

　“父父，你為什麼轉圈圈？”丸子進門之後看到祁駿，甩開驍驍的手就跑到了祁駿身邊。第一天沒有被母父上下學接送，他又興奮又有點兒小擔心。不過一切順利，卻有一種特別想母父的感覺。

　拉住兒子的小手，祁駿的心也終於落下了。“母父在考慮是不是在院子裏種點兒什麼。”

　丸子立刻提議：“父父，什麼時候才能種草莓呢？這樣就可以分給很多小朋友吃了。”

　祁駿摸了摸丸子的頭：“會的。等你們爸爸回來，咱們找到開實驗室的地方，然後母父第一批就申請草莓種子。”

　丸子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謝謝父父！”不過很快他開心的表情就變了樣子。“父父我比賽的成績下來了！我只是第五名。”明明老師說自己畫得特別好，怎麼就會是第五名呢？

　祁駿本來也不覺得名次代表什麼，但他知道丸子在意。“兒子，你覺得是你畫的好還是在你前面的小朋友畫得好？”

　丸子想了想，然後非常認真的回答：“我覺得，第一名畫得很好看。是比我畫的好。但是第二名第三名和第四名明明都不好看。”

　祁駿笑著點了點頭。兒子不是一味的不服高人，這就足夠了。“那就是評分的老師更喜歡他們的畫吧。還記得你小姨說的嗎？畫畫和設計本來就是很個人的東西。有人覺得喜歡，就會有人不喜歡。就像做人一樣，就算自己覺得再好，其他人不想認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些不能強求。你只要自己做到盡力就可以了。”

　這些話對丸子來說當然不能全懂。可他還是隱約領略了其中的一點點感覺。“那父父，就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嗎？”

　祁駿搖頭：“不能。等你長大一些就會明白，人心都是有內外的。”

　驍驍覺得自己被忽略了，現在立刻找到了自己的發言點：“我知道！就像在我心裏，別的同學再好也不如丸子好，就是丸子是我心裏的，他們是外面的！”

　祁駿笑著拉過大兒子，在驍驍額頭上親了一口。“說得對。只要不過分驕傲認為別人都不如自己，正確的自信是很必要的。所以我們家的小淼淼得了第五名也非常非常厲害的事情了。而且在咱們家人的心裏，丸子肯定是第一名。嗯？”

　丸子這下開心了。笑眯眯的抱住祁駿的胳膊蹭了蹭。“父父最好了！”隨後看到驍驍一臉期待的樣子，又加了一句：“驍驍也最好了！”

　東方戎這一整天都是在逛街中度過的。他覺得如果身邊陪著自己的人是小駿，他會覺得這是個非常愜意非常舒服的事情。但身邊是午茜，即便知道她對自己並沒有非分之想，也非常彆扭。尤其是其他路人的眼神，真是讓他很不爽。偏偏他必須繼續延續面癱范兒，不能多說什麼。

　午茜今天倒是說了不少事情。包括他們這座城市的各種公共設施和餐飲娛樂地帶等等。

　人類的數量比起獸人的確非常少，但就M國境內的也有五十多萬人。這些人分佈在五個不同的地下城裏，地下城和地下城之間相聚的距離挺遠，所以一年交流的次數不多。他們的運輸和物品交換都是通過馴化獸來進行的。就連目前他們正在研究空間傳送的事情都跟東方戎說了。可以說午茜真的非常大方。又或者說是純人類根本不介意讓獸人知道這些。因為這些東西也是他們重返地上的資源資本。

　東方戎的確很驚訝。但他也沒想過人類的科技會比他們低很多。只不過專注的方向不一樣。兩者最共通的一點就是都很在意增強身體素質和異能強度。而跟獸人不同，從大災難和次生災難中活下來的純人類，百分之九十都有異能。而且其中有百分之十都只有一種異能。也就是獸世開始逐漸減少的單一性異能者。

　所以像午茜這樣的六級中等精神異能者並不少見。但要突破異能等級，純人類比獸人們要更難一些。因為身體素質限制，絕大多數人一生都會卡在六級高不可能再晉升。人類和獸人在不斷的增強自己的實力，異獸異植們也一樣在不停的進化。任何一方都是不進則退。純人類之所以這麼著急的想要重新回到地上，獲得光明正大獲更多資源和獸人協助的資格。除了男性越來越少面臨繁衍危機之外。想要突破身體極限也是其中之一。

　兩個人參觀地下城，大多數時間都是午茜在說，東方戎在聽。但東方戎偶爾問的幾個問題，都是非常關鍵的。就是他們要怎麼跟地上取得聯繫。

　午茜對此只能搖頭：“雖然我是巡警隊的隊長，但這些外交方面的事還是要城主來定的。不過肯定是要先跟M國進行聯繫。等不同意之後再繼續下一步吧。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東方戎微微眯了下眼睛，鑒於至少午茜表面上是一個坦率開朗的人，那麼自己就算問出這樣的問題也應該不會有什麼。“你們覺得那些條件可能被同意？”

　午茜笑了：“怎麼可能！我們又不傻。正因為不傻，我們才必須提這個要求。”

　東方戎挑眉：“為什麼？”

　午茜回答：“就比如剛才我買菜。他要十塊錢一斤的獸肉，我講價到了六塊才賣。我和他都知道十塊不可能成交，為什麼要說呢？”

　東方戎點了點頭。這個雌性果然很聰明。這個比喻打得非常得當。“那你們真正想要的待遇是什麼？”

　午茜聳肩：“如果是我，那很簡單啊。只要你介紹一個強大專一又英俊的老公給我，我立刻就打包跟你去嫁人了。但是關係到幾十萬人的未來，那就不是這麼一兩句話的事情了。最後的底限無非就是我們能爭取到的最大化結果。畢竟既然我們已經找到了這個契機，就不可能有回頭路。”說著，她抬起頭看向“天空”。“我每次狩獵的時候，都會很用心的看外面真正的天空。就算我們在地下生活了萬年，習慣並不表示不渴望真正的太陽和踩在地平面上的踏實感。”

　東方戎沉默了片刻。他能感覺到從午茜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雖然這是因為午茜是高階的精神異能者，而東方戎有能感知能量波動的隱藏天賦。但光是聽這樣的對話，就已經很讓人動容了。畢竟獸人和純人類都是同樣的祖先。也許他們身上都有同一個民族的血液也不一定。

　半晌之後，東方戎問：“你們想要融入M國嗎？”

　午茜搖頭：“至少我不。你也能看出來。我們這座城的華國人血統比較多，雖然因為族群越來越少的關係，血統不可能再純正了。但跟我一樣有很多人都希望能回到祖先生活的土地上。但我想更多的人尤其是一些科學家他們會選擇留下來，畢竟這裏是我們的家，是生養我們的地方。這裏也有我們所有的財富，所以最低限度，這裏必須要成為一個獨立的城市。然後在周圍劃分出安全區。讓我們的人可以逐漸在外面搭建建築，馴養牲畜，種植農田。”

　東方戎大概明白了這些人的想法。其實她們真的只是想要六塊錢買下那塊肉而已。“我或許可以幫助你們得到更多的好處。你應該也清楚，M國的人都很小氣。”

　午茜笑了：“是啊。但是我們生活在這裏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怎麼幫忙？”

　東方戎道：“你應該從網路上看到過吧。在獸災過後，獸人們建立新國度的時候，血緣占了很大的成分。這也就是為什麼華國人最多，也同樣佔領了最多土地的原因。所以如果你們可以堅持要回歸自己祖先的領土，你們想要去華國的人在華國政府的交涉下，應該不會受到太大的阻撓。”

　午茜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問：“你是因為我們有同一個祖先，所以才會想要幫忙？”

　東方戎搖頭：“我沒想得那麼遠。你們雖然生活在M國的領土下面，卻並不屬於M國。你們是擁有自由選擇權的個人和團體。這裏的一切也都跟M國沒有任何關係。你們有權利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生活環境和待遇。但如果只有你們跟M國交涉肯定會輸得一塌糊塗。可有另外九個國家跟M國來分，那就不同了。我想這麼說你應該明白。這對你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午茜是個聰明女人，她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東方戎的意思。“看來你很討厭M國人。”

　東方戎覺得誠實是一種美德：“我只是不喜歡太囂張的人，或者是國家。僅此而已。”

　午茜笑了：“說得也是！我也不喜歡他們。說起來，到時候你介紹你的小媳婦兒給我認識吧？我有看到過他在網上發的食物照片。覺得他特別親切。一個這麼喜歡古華國歷史，並且想要復蘇古文化的人，我們一定可以做好朋友。我發現只有華國這些年特別注重這種復古的事情。”

　因為瞭解到午茜喜歡的是強壯強大的強獸人，所以東方戎不擔自己會引狼入室。而且午茜這麼說，就表明她非常同意自己之前的說法。將來她和一些人是會跟自己回華國的。別人不說，午茜這種能力的人在獸世就已經是不小的戰鬥力了。何況她還其他人呢。不是虧本的買賣他很開心看到M國人咬碎滿口牙。“好啊。他非常喜歡古華國文化，也對復活古地球時期的植物，尤其是食材特別有興趣。你們這裏的食物對他來說非常有吸引力。”

　午茜立刻拍手：“明白！到時候我會有很豐富的見面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