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心結 ...

　　黑崎曜後來沒再去廚房騷擾白曉羽，他知道再這樣下去這頓晚飯也吃不到了。

　　儘管白曉羽能安心做菜了，可是一個人安靜下來就容易想很多事。所以在白曉羽慢悠悠切菜的時候，他的腦袋瓜子轉到了之前曾經想好好考慮的問題上。

　　本來他是想放下遊戲裡的那些溫暖，利用四天的現實生活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應該繼續這樣和黑崎曜交往下去。可是黑崎曜的突然到來打亂了他的計畫，並將那些在遊戲中虛幻的溫暖真真切切地帶到了現實中。

　　這些，使得白曉羽心中的天平偏向了想和黑崎曜一直交往下去的那一邊上。可是白曉羽自己也明白，他們之間目前存在的最大問題就是自己有所隱瞞。雖然黑崎曜說過不會逼他，但將心比心，如果黑崎曜明顯有事瞞著他，他心裡的滋味也一定不少受。

　　但是白曉羽經歷過好事的媒體狂轟濫炸式的堵截，知道揭開以前的傷疤，痛的只有他自己。那段時間他一直反復告訴自己，誰都不要說，什麼也不要說。

　　所以面對黑崎曜，之前他的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小聲地在說‘不要說’。但現在，他其實有了想要傾訴的願望，因為他希望這份感情能夠純粹得沒有任何隱瞞，只是他不知道該什麼時候開口，該怎麼開口。

　　或許是他一直猶猶豫豫錯過了一次又一次開口的好機會，這麼軟弱的自己是他最討厭的，所以他決定不再迷茫，找機會一定要告訴黑崎曜全部。

　　下定了決心，白曉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刀上，剛剛糾結了半天竟然沒切到手，真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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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的三菜一湯，雖然賣相比不上大飯店裡做出來的，但散發出來的家的味道卻是後者也望塵莫及的。

　　黑崎曜夾起一塊番茄炒蛋放進嘴裡慢慢品嘗，抬頭看見一邊的白曉羽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己。

　　“很好吃哦，曉羽。”

　　“呼……那就好。”松了一口氣，他很努力地在回憶到底該放多少鹽和糖，不過各人口味也不同，黑崎曜能接受這個味道說明還是成功的。

　　“別傻站著，一起吃吧。”

　　“恩。”

　　這一頓飯雖然話不多，但是兩個人的心情卻是一樣的被感動著，多久沒有像這樣有人陪著圍坐在家裡的飯桌前吃飯了？白曉羽知道有一年多了，黑崎曜卻不記得了。

　　自從從家裡搬出來以後，黑崎曜經常是來往於各大飯店的聚餐或者叫外賣，就算以前和大哥住一起，兩人也幾乎不會親自下廚，要麼鐘點工做要麼還是外賣，吃飯就像是一種補充能量的形式罷了，像這樣親密的人為自己下廚之類的事跟天方夜譚一樣。

　　所以黑崎曜更想好好珍惜眼前這個孩子，因為白曉羽也帶給了他太多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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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的收拾簡單多了，白曉羽只要將碗筷放進洗碗機裡就行，機器會自動清洗得乾乾淨淨。看著洗碗機在正常地工作著，白曉羽起身看向客廳裡依舊守在電視機前黑崎曜，只不過飯後都是一些無聊消遣的娛樂節目，黑崎曜在不停地切換頻道。

　　這會是一個好的說話機會嗎？白曉羽自己也弄不清楚，不過他現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開口，如果錯過了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坦白了。

　　“曜……”白曉羽走到黑崎曜面前叫了一聲，將後者的注意力成功吸引了過來。

　　“恩？？”黑崎曜用眼神示意怎麼了？

　　“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

　　黑崎曜正切換著頻道的手一頓，似乎察覺到可能是些重要的話。

　　“我想了很多，還是決定都告訴你，這樣你可以重新判斷一下是不是要和我繼續交往下去。”說到後面，白曉羽的心有些刺痛，兩隻手也不自覺地絞著自己的衣服下擺。他其實在害怕，怕黑崎曜會覺得他是個膽小鬼，怕他會收回剛剛那些話，可是他也不願意兩人之間再隔著一層紙。

　　白曉羽的小動作出賣了他不安的心情，讓黑崎曜也感到有些微微的心疼。他關掉了電視，站起身，將白曉羽攬進懷裡，他希望用這種無聲的舉動來給予白曉羽力量。

　　白曉羽伸出手回抱住黑崎曜，他很貪戀這個暖暖的充滿安全感的懷抱。也正因為如此，他希望自己能夠有資格擁有這個懷抱。

　　“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可能說得有些亂。”

　　“恩，沒關係。”吻了吻懷裡不安的小腦袋，黑崎曜知道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傾聽。

　　白曉羽深吸一口氣，稍微理了理有些混亂的思路，決定直接從原因講起。

　　“我害怕外面的車輛。”

　　第一句話就出乎黑崎曜的意外，不過他沒有作聲，繼續安靜地聽著。

　　“我的父母在一年多以前被一輛失控的智慧汽車撞死……”這個字眼至今還讓白曉羽有些心痛，“就在，我的眼前。”

　　“從那以後每當我看到車輛，我的腿就會不由自主地發軟。今天下午我本來想再試一試走出去的，可是，就在你來的前幾分鐘開過了一輛黑色的汽車，我就直接癱坐在了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其實我也知道我的腿沒有問題，可是我克服不了這個心理陰影。”

　　白曉羽明白其實用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他的問題，但是這背後的心酸和傷痛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而且不親身經歷過的人又怎能理解呢，所以長期以來他一直選擇默默地忍受著。換了一口氣，白曉羽接著說道：

　　“對不起，曜，我不是故意一直拒絕你的邀請的，可是我這個樣子真的沒有辦法出去。”

　　“小傻瓜，你不用老是道歉，我從來沒有責怪過你不是嗎？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這個原因連黑崎曜都沒有想到。

　　他其實設想過很多種可能，家庭原因或者身體原因之類的，唯獨沒有想到的是比較麻煩的心理方面的原因。因為前兩者都是有辦法解決的，哪怕身體不好，就憑現在發達的醫學，只要有錢，以前所認為的‘絕症’基本都是可以治癒的。

　　但心理方面在這個時代依舊是個充滿神秘光暈的未知領域，它的形成、發展和治療的手段都帶有濃重的個人色彩，很難總結出一個百分之百有效的措施。

　　“那…那你還…願意繼續…和我交往下去嗎？”白曉羽有些支支吾吾的，他很怕聽到否定的答案。

　　聽到懷裡白曉羽的聲音有些顫抖，黑崎曜收緊了手臂，真想把這個小笨蛋揉進身體裡算了，“曉羽，我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嗎？”

　　“不是。”白曉羽搖搖頭，“只是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喜歡膽小鬼。”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喜歡膽小鬼。”感到懷裡身體一僵，黑崎曜繼續說道，“但是曉羽，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個膽小鬼。相反，我認為你是一個很堅強的人。”

　　“可是……我連家門都不敢出。”

　　“不是不敢，下午你做過嘗試了不是嗎？”既然已經知道了原因，那麼黑崎曜就打算用他的方法來慢慢引導。“曉羽，你只是無法單獨出門罷了，因為跌倒了沒有人能扶你一把。不過現在你不用擔心了，有我在你的身邊，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不會…再丟下我一個人？”機械性地重複著，黑崎曜不會想到這句話給白曉羽的心靈帶來多大的衝擊，自從父母去世以後，長時間壓抑著的寂寞、孤獨和無助一瞬間湧了上來。明明一直告誡自己男子漢是不能哭的，可是眼淚突然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不能自已，源源不斷地氾濫著。

　　“恩，曉羽，你不再是一個人了，因為我們會一直交往下去的。”黑崎曜本來還想說他會幫助他一起克服這個心理陰影的，可是他感覺到自己的襯衫有些濕了，決定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給白曉羽時間。

　　黑崎曜並不覺得男孩子哭是一件丟臉的事，尤其是他知道白曉羽其實已經壓抑了很久了，發洩出來或許會對治療他的心理疾病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