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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棵樹》第9章
  09.楠木的提議

  植物從來不是被動的面對自然界的威脅。

  它們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經歷著殘酷的,遠比動物之間更血腥的生存競爭,每一種植物都有自己獨特的保命手段。

  比如橡樹為了保護自己的葉子不會蟲子吃掉,會在葉片中製造毒素,這種毒素讓相當一部分害蟲望而卻步。

  大樹當然也一樣,它絕對不會坐以待斃,而是會用盡一切辦法,使自己生存下去。

  那個光點打入了楠木的樹幹中,不久,這株楠木就起了反應。

  無風的夜晚,它猛烈的搖晃著,枝葉發出瑟瑟的聲音,從它的樹身上,慢慢的浮出了一些光點,那些光點甫一出來,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過了好一會兒,楠木的枝葉終於又漸漸的恢復了寧靜。

  夜色如水,月光下,大樹的手中又凝聚出了一些光點,它故技重施的把那些光點用手指一彈,光點沒入了楠木的樹身。

  這一回楠木反應得更快,幾乎是在光點剛接觸到它的樹幹的時候,就已經把那些光點擋在了外面。

  直到天邊的月亮漸漸沉下去,天空中慢慢的泛著白,這場你來我往的較量才告一段落。

  大樹看著天空,在草地上飄忽的移動著,開始收集露珠。

  露珠被它半透明的手捧著,一滴滴的落在我的枝葉上,順著莖桿流入了那個小坑洞中,被我的根須所吸收。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樹這麼耐心的每天重複著這些枯燥的舉動。

  在我看來,露水,和其他的水差不多,我的根吸收了這麼多的露水,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明顯的變化,還是按部就班的生長著。

  反過來說,植物的時間,與人類的時間比例相差太大,所以也許這些露水的用處,需要一年,二年,十年,百年才能顯現出來,只要你有足夠多的時間去等待。

  當太陽冉冉升起,早晨溫暖的陽光把夜晚凝成的露水全部蒸發掉,大樹也就走回了樹身。

  灰鳥在枝頭跳來跳去,它發出嘰嘰喳喳的難聽的叫聲,我看到一隻同樣灰撲撲的鳥從附近的樹林中飛了出來,落在了大樹身上。

  灰鳥看著自己的同類,停下了聒噪的鳴叫,兩隻鳥就好像人類社會中舉行高峰會談的元首領袖一樣,試探著接觸著,最後那隻小一點的飛到了灰鳥的巢附近,在那兒探頭探腦。

  當我以為,一段鳥類的戀情就要上演的時候,灰鳥卻伸出嫩紅的尖嘴,啄了旁邊的小灰鳥一下,讓它驚嚇得撲棱著翅膀,立刻飛到了旁邊的樹枝上,在那兒,側著頭看著灰鳥蹦來跳去,過了許久,灰鳥還是沒有一點表示,「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小灰鳥只好展開翅膀飛走了。

  灰鳥掠下樹,落在了我的樹枝上,那股衝力讓我的整個樹幹都搖晃了起來。

  它用爪子牢牢勾住我的樹枝,倒也很是愜意。

  這個時候,楠木發出了一陣光,一個男人從那陣光中走了出來,他扶了扶自己的發冠,明明衣服乾乾淨淨,一點灰塵也沒有,他還是裝模作樣的彈了彈衣服,然後才走到大樹跟前。

  「我說你啊,我就養兩天傷,你至於這麼急躁嗎?哪有像你這種樹?從來沒見過一棵樹脾氣也會這麼差的,昨晚差點沒煩死我,偏偏我還動不了,真拿你沒辦法,我在這擋著確實不太好,不過這附近也就這塊空地勉強夠塞下我了,你也不想讓我去拔了旁邊的樹吧?同類相殘這種事我可從來不做的。」楠木化成的男子搖頭晃腦的說。

  他轉過頭,看向我,滿臉興味的湊了過來,摸著我的葉子,我在他的手下抖了抖。

  他立刻睜圓了眼,「哎呀呀,不得了,這棵樹才不到一年的樹齡啊。」他抬頭看著大樹,「看你這麼多天一直細心的照顧它,原本還以為是你的後代,沒想到,你們兩個壓根兒就不是一個品種嘛,哎,真是搞不懂,不過這棵小樹很有前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挨過這幾百年的漫長歲月。」

  大樹從樹身中走出來,走到了我面前,用手輕撫著我的樹葉。

  男子看著大樹,大樹微微低著頭,長髮垂落,半透明的身體被陽光照得通透。

  「哎,我說,我想個辦法,讓你離開這兒怎麼樣?這裡就算再練個幾百年也沒什麼進展,靈氣稀薄,能夠催生出你們都已經是個奇蹟了,只有到外面去,你才能繼續修煉,要是繼續留在這兒,過個一兩百年,若是你修為還是沒有寸進,不說那些天災,就是個小天劫你也擋不住。」男子絮絮叨叨的說。

  大樹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或者聽不懂他的話一樣。

  「哎,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的,你想清楚,錯過了這個村可沒下個店,跟著我,至少可以保你在外面平安無事,還能介紹個師門給你,也算謝謝你的援手之恩。」男子在旁邊繼續苦言相勸。

  迎著風,我的葉子動了動,輕輕拂過大樹的指尖。

  它的面貌模糊不清,然而我卻知道,它在看著我,用溫柔而專注的眼神。

  男子看著這一幕,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捨不得這棵小樹,哎,這棵樹太小了,雖然樹身上有隱約的靈氣,但是,你也知道,像我們這樣的,百千萬棵中都不見得有一棵會生出靈智,這裡有個你,就再也不可能有另外一個靈物了,這小樹,也不好遠距離的移動。」

  他有些為難的看著大樹。

  終於,大樹抬起了頭,看著天空。

  陽光灑下耀眼的光芒,在地面上投下了一個個斑駁的痕跡。

  周圍的一切在這陽光下,顏色更加鮮豔奪目,綠的更綠,白的更白,一切都是那麼鮮明而生動,就好像周圍的樹木花草,都在歡欣鼓舞著一樣。

  在淡金色的光線下,就好像月光那樣,一點點的光芒穿透了大樹透明的身體,然後一點點的彙集到了它的指尖。

  它把那點金色的光芒小心的放在了我的樹葉上。

  光芒慢慢的消散,淡金色的光點,飛舞著融進了我的樹身。

  大樹終於抬起頭,看著楠木化成的男子,那個男子驚訝的看著它,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看到大樹的嘴輕輕的動了動,但是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但是那個男子卻明白了大樹的意思,默然無語。

  「好吧,好吧,哎,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不能強求,我在這裡會停個幾天,把能教你的東西教教你,總還是會有點用處。」男子逕自說著,好像絲毫沒喲想到大樹會不會同意。

  大樹又開始了收集光點的舉動。

  這是它第一次在陽光下收集這些東西。

  在這片林地沼澤裡,灌木中錯雜的生長著一些喬木。

  灌木一般高不過六米,大部分也就是三米不到,接近地面的木質莖上長著許多分枝,而喬木則只有一個明顯的主幹和由多個分枝組成的樹冠,它們的高度參差不齊,既有矮至一米的針葉樹,也有高達九十米的參天大樹。

  以我的判斷看來,我和大樹都屬於喬木,大樹應該是中等喬木的一種,而我呢,目前還剛剛長出一點形狀,不好確定到底會長成什麼樣。

  我不想自己是一株灌木,灌木基本上長不高,且貼近地面的地方會生出許多的分枝,雖然與喬木相較來說,各有各的優點,但是未免看起來有些小家子氣。

  作為一棵樹,我還是想儘量長得高大茂盛。

  至少,不用被旁邊的樹給搶了地盤,佔了陽光,然後自己枯竭而死。

  就比如現在旁邊這株高達四十米的楠木,囂張的俯視著四周的樹林,樹枝迎風招展,很有眾心捧月的感覺,尤其是它時不時很得瑟的搖動著自己的樹葉。

  楠木自稱姓南,名木,他特意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姓不是楠木的楠,而是南方的南,當然了,這種讀音與自己品種一樣的名字,實在太沒有創意,世界上那麼多楠木樹,保不準有其他的楠木也幻化成人,只怕看到這個名字和樹名相似的同類也不會特別高興。

  南木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嘴特別多,還碎,天馬行空,話題經常跳來跳去,讓人摸不著頭腦,他卻還在那兒自鳴得意,認識久了,也就學會了怎麼用貌似認真實則神遊的辦法應付他。

  不過,聽他說起外界的事倒也有幾分意思。

  大樹坐在我左邊,南木坐在我右邊,正張牙舞爪的說著一些奇聞趣事。

  「哎,我也是看我們靈修難得才特意幫你一把,啊,我說了像我們這種的是靈修。」他用手指了指正在他腳邊啃著幾根嫩草的兔子,「要是這兔子有了靈智,開始修行,那它就是個妖修,還有一種,你大概也沒見過,兩隻腳走路,無皮無毛,生性狡猾殘忍的生物,叫人修。」說到這個的時候,南木嘆了口氣,「哎,說是這麼說,雖然我不大看得起人修的行事,不過他們人多勢眾,比起我們靈修,實在強過太多。」

  他看著大樹被劈成兩半的身體,搖了搖頭,「幸好你是棵樹,要是株靈草,我也不敢保你,天材地寶,懷璧其罪,碰上個心狠手辣的,也就沒得救了,三個種族中,我們靈修,大多生性平和,偶有爭執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以後碰上靈修你還能交往一二,要是碰上妖修或人修,就趕緊避開,就你這點修為,還不夠他們放個雷的。」

  他手心一轉,手指上立刻冒出了一顆石頭,把那顆石頭彈到了野兔的頭上,那隻野兔被驚嚇到,立刻蹦跳著竄回到了洞穴裡面。

  「即便是這隻兔子,那也是要吃草的。」南木一邊欺負著那隻兔子,一邊感嘆著。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由搖動了一下樹葉。

  大樹側著身子躺在草地上,頭髮像水一樣流瀉在地上,他伸出手,落在地上的光斑就穿透了他的手掌,一點點的光聚集在他手心,他就那麼一動不動的重複著這些行為。

  南木看著他,看著看著,頭就一點一點的,看起來是在打瞌睡。

  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南木醒了過來,他懊惱的捶著草地,「哎,我說,你到底聽沒聽我說的話,我不是告訴你了,你這種修煉的辦法進度太慢了,就是十年百年,也不見得能進階成功,你要是一直這樣下去,等本體壽限到了,或遇到什麼天災 的,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不用說變得實力強大壽元無限了。」

  大樹的頭髮動了動,有一些拂過我的樹幹。

  這南木也不知道化形成功多少年了,不管是脾性還是其他,都有些與樹的本性不太相像。

  不管是朝生暮死的蜉蝣,還是歷經千年的古木,都經歷了同樣的一生,不因時間長短而失卻生命的本意,出生、幼年、成年、老死,之後再是一個新的輪迴。

  物種之間的時間比例不同,然而,把時間的比例縮短或延長,你會發現,所有生命的過程其實都是一樣的。

  大樹具有了靈智,然而,他就像隨地都可以看到的野草一樣,並沒有想強行改變自己生命軌跡的念頭,自然而然,隨著四季更迭,花開花落,草長草枯,萬物都是如此。

  南木看不透這點,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了靈智的大樹卻沒有一點其他的想法和追求,也許是因為大樹一直生活在這片林地沼澤中的緣故。

  在楠木停留在此地的時候,那隻黃皮老虎也曾經跑到這裡來過,但是看到這突然冒出來的高大楠木,它神經緊張的嗅了又嗅,突然間掉頭就跑到樹林中去了,之後再也沒出現過,連時不時可以在遠處聽到的虎嘯聲也銷聲匿跡了許久,直到很久後,才又響徹了林間。

  這天,南木跟在大樹後面,不死心的繼續勸說著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對大樹如此執著,簡直到了可怕的程度,不過大樹還是不為所動,他抬起頭,看著天空那輪圓溜溜的月亮,照得地面如同白晝一般。

  今晚的月色似乎特別的好。

  是個收集月光的好天氣。

  他站在草地上,看著自己地面淡淡的影子,楠木化為人形跟在他身邊,正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哎,我說,就算你不願意和我走,你也講究點效率啊,我不是給了你幾顆靈石嗎?一顆靈石的靈氣就可以讓你收集個一兩年了,你怎麼不用?這麼死心眼做什麼,我不會挾恩圖報的,其實說起來,這裡雖然靈氣很稀薄,倒也是個好地方,至少旁邊沒有人虎視眈眈,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

  他語氣有些消沉,連帶著旁邊那株楠木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不過很快,他就又恢復了精神。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不遠處飄忽的響起,「所以你才會死得很快。」

  南木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像炸了毛的小型犬一樣,憤憤的把頭抬起來看向天,「像你這種阿貓阿狗的,當然不能理解我們靈修的與世無爭,快出來,我不揍死你,我就不叫南木。」

  那個聲音笑了起來,「你不叫楠木,難不成還是株金絲桃嗎?」

  一個身影慢慢的在不遠處顯現出來,卻是個黑衣男人,正滿臉興味的看著跳腳的南木,這個男人比起南木還要高大許多,身上充滿了濃厚的血腥氣。

  南木看上去話還是那麼多,我卻可以感覺到空氣中的肅殺之氣猛然間濃得讓空氣都粘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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