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芥花的交易
這世上,總會遇到一些你意料不到的事。
正如芥花的突然出現。
木憶抱著我,坐在一張雕花梨木椅子上,正和一位修士輕聲交談。
旁邊隨侍著三五個樣貌美麗的女奴。
這燕國什麼都好,就是這蓄奴的風氣很盛行。
木憶雖然半邊臉形如枯木,但另外半邊臉卻清秀之極,兼之舉止猶若行雲流水,讓人不由自主的心裡一動,所以那幾個上來伺候的女奴都刻意逢迎。
木憶是棵樹變的,又心機深沉,所以對她們,既不接近,也不拒絕,表情淡然,不動聲色,反而讓人不敢太過放肆。
我也不知道氣悶什麼,使勁抓著木憶垂下來的頭髮。
這些女奴看著我,掩著嘴輕笑,好似在看一個鬧彆扭的孩子,我扭過頭,再一次氣憤於自己還沒變化的身體,我都快金丹期的修為了。
木憶低頭看著我,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
我一邊覺得這動作很舒服,微微眯起眼,一邊繼續低著頭鬱悶。
交易很快就完成了,木憶帶來的靈藥換回來大批的靈石,和一些他急需的靈草。
木憶袖子一揮,桌上的東西就全部進了儲物袋中。
我們正打算回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單薄、蒼白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芥花的一舉一動都帶著股邪氣,站在我們面前,單薄的唇一抿。
那個修士站起來,對著他一鞠躬,模樣甚為恭謹。
木憶只在他剛出現的時候看了一眼,然後輕輕的邁出一步,眨眼間,已經在十丈開外。
在這裡遇到芥花,純屬意外。
通過空間裂縫,危險萬分,這麼久沒有芥花的消息,我本來以為他肯定早已經被空間風暴撕裂了,或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沒想到他卻出現在了這裡。
我覺得,芥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第二天,沒有被辭退而高興得樂顛顛的小夥計,一大早就跑過來打開書鋪的大門做生意,就看到一個蒼白的人影出現在店內,頓時已經以為見過了,大聲的尖叫起來,把我和木憶引到了前面。
其實在芥花剛出現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知道他來了。
客人上門,按理主人是要出門迎接的。
可我和木憶都沒主人的自覺,而芥花也不是什麼客人。
現在,芥花擺明了一定要我們出現,木憶看了我一眼,然後帶著我往前走去,到了前面,就看到小夥計已經倒在了地上,氣息倒還平靜,想來只是暈了過去。
我現在有些後悔,到了燕國後,沒有完全遮掩住行蹤。
被芥花發現了,真是後悔莫及。
芥花站在那兒,安安靜靜的,看到我們,也沒什麼反應,只是手一揮,地上出現了一塊白絹,上面刷刷刷出現了幾行字。
我看了看,這個——
實在值得考慮。
芥花要我們幫他殺了那個蟲修,以徹底解決木憶體內煞氣的辦法,作為交換條件。
即便木憶現在已經用了辦法壓制住了體內的煞氣,甚至把煞氣化為己用,但這種東西終究是個隱患,如果能徹底拔除,那當然是件極好的事。
芥花是從那上古靈獸的遺骸中長出來的,也許是知道些辦法。
我和木憶對視了一眼,心裡已經有了決定,於是,我對著芥花點點頭。
當日在那個空間,芥花與蟲修就已經是你死我活的關係,而且當時芥花不是化形之後的蟲修的對手。
大概兩個人從空間裂縫出來之後,又碰上了,難怪芥花要找幫手。
不過當我知道芥花的身份之後,差點沒當場和他翻臉。
他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入了極陰派,前一陣子我和木憶被極陰派追殺,絕對沒殺了他的煽風點火,這傢伙向來自己無利可圖的事,也盡力為之,我想破了頭也不明白,在那個空間的時候,到底是因為什麼比他恨上的。
和他坐這個交易,其實也是與虎謀皮。
他大概也清楚這一點,主動提出來把自己的一縷神識交到了木憶手上。
如果他食言而肥,那麼,木憶可以把那縷神識毀了。
那個蟲修現在已經成了一方的魔頭,要對付並不容易,芥花也暗地裡多次挑撥他與極陰派之間的關係,極陰派也沒有輕舉妄動。
和芥花略作商議之後,我原本打算關門送客,沒想到他直接闖入了後院,看著滿院子亂長得草木,冒出一句,我也在這停留幾日,然後也不管你同意還是不同意,無賴一樣的住了下來。
那蟲修離得極遠,要趕過去,然後再想辦法拿下他,還得從長計議。
芥花站在一棵大槐樹上,就像那棵槐樹長出來的花一樣。
他說起了和蟲修幾次交手的經歷,以及打聽到的關於蟲修的一切情況,他還是不說話,想交流的時候,就化出一張紙,紙上的墨跡像水一樣,隨意流動變換。
偶爾的時候,會失神的看向遠方,單薄、蒼白的身影漸漸模糊,似乎會隨風而散。
不知道在這裡的那麼長時間,他到底遇到了些什麼。
等我們準備得差不多了,前往蟲修所在之處時,芥花也終於打算離開,他還有些事要處理一下,所以和我們兵分兩路,到了云國境內時,再會合。
木憶抱著我,日夜兼程趕往了云國,在云國邊境的一個小鎮上停留了下來。
我們找了家客棧投宿,並且決定在此地等候芥花。
像我們這樣的修士大約也是絕無僅有的,木憶有與星盤在身,不需要依靠濃郁的靈氣也可以修煉,而我,則靠著靈藥和靈石,修煉的速度居然也不算太慢。
這天,我們正坐在一家酒樓吃飯,撿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就感覺到了一股靈氣波動遠遠的傳來。
木憶放下筷子,閉上眼,慢慢的說,「二十里外有人在打鬥。」
我「哦」了一聲,興趣缺缺,自從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應驗過一次之後,我對這些事就沒什麼想法了,只要別打過來就行。
「是個我們認識的人。」木憶突然說。
「啊?」我疑惑地看著他,「是誰?」我們認識的人並不算太多,能讓木憶記住的更是少之又少,當下,我又提起了一點興趣,興沖沖地問。
「南木。」木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