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真假（中）

　　有千萬個想法瞬間掠過他的腦海，但很快就散了開去，只剩下一片空白。

　　被發現了，自己會怎麼樣？

　　一想到後果，馬維乾感到喉嚨微微發乾，手指不由自主地勾起咖啡杯的杯柄，喝了一大口咖啡。塗樂文說的對，這個時候他的確需要咖啡讓自己清醒。

　　「很巧，他也叫馬維乾。」塗樂文雙手交叉，老神在在地看著馬維乾呆滯的臉。

　　馬維乾經過短暫的思量，打算負隅頑抗，「這麼巧嗎？呵呵。」

　　「他手上有一張銀行卡，你每個月都往這張卡存錢，巧合的是，這張銀行卡登記人的身份證和你一模一樣。」

　　話說到這份上，只差一層奶皮就能揭開。馬維乾猶豫了下，終於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塗樂文像只捉老鼠的貓，充分地展現了捕獵的耐心，「你到底是誰？」

　　馬維乾拿起咖啡杯，將咖啡一飲而盡，緩緩開口道：「我叫許恆。」

　　塗樂文皺眉，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一時三刻卻想不起來是何方神聖。

　　「我母親叫許新梅，在魯瑞陽名下的KTV做舞小姐。」知道自己無論怎麼樣都混不過去，許恆乾脆破罐子破摔地交代了，「我生日那天，母親為了早點回來陪我慶祝，得罪了一個客人，被魯瑞陽用車活活拖死了。」

　　塗樂文猛拍大腿！怪不得他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因為這件案子是幾個有相對確鑿證據指證魯瑞陽卻被魯瑞陽逃過的案子之一！

　　「你……」

　　許恆道：「我想了無數種辦法接近魯瑞陽，但是太難了。我學歷不高，也沒什麼特長，根本不可能接近他。電視裡說得男主人公想報仇就能順利混入仇人身邊的情節對我來說簡直像天方夜譚。」

　　塗樂文道：「你現在做的事也很像天方夜譚啊。」

　　「我是跟蹤魯瑞陽的時候發現他和馬鈺關係不尋常的。既然魯瑞陽接近不了，我只好從馬鈺下手。可是馬鈺深居簡出，身邊留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也找不到破綻。就在這個時候，我想起了一位學長曾經說過他能搞到封亞倫的簽名。我當時只是想著，他也許和伊瑪特有點關係，如果能混入伊瑪特，就能接近馬瑞，也就能離馬鈺近一點。」許恆見塗樂文吃驚的表情，苦笑道，「你覺得這種迂迴的方式很傻？可那是我當時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幸好，得到的結果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是馬瑞的遠房親戚，也是一個瘋狂大膽的念頭形成了。為了和學長身份證上的容貌相近，我特地去整容。」

　　「難道馬瑞認不出來？」哪怕整了容，兩人的樣子也相差很多。許恆當明星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不然也不能和沈慎元明爭暗鬥這麼久。但是真正的馬維乾就很需要PHOTOSHOP的技術。

　　「他根本沒見過真正的馬維乾，而且也沒想到會真正的馬維乾會和我合作起來冒名頂替吧。其實並不難對的，根本沒有人會自己查看。久而久之，連我都忘了我本名並不叫馬維乾。」的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把自己當做了真正的馬維乾，用心地經營著馬維乾的事業，努力唱歌，渴望走紅，甚至對沈慎元產生了對手的情緒等等。娛樂圈的確是個讓人沉迷和墮落的染缸，要不是對母親的愛和對魯瑞陽的恨深植骨髓，他幾乎難以從這個角色抽身。

　　塗樂文沒有問真的馬維乾為什麼會同意。在來之前他就調查過真正的馬維乾，不止容貌氣質和許恆差了十萬八千里，連性格也是，總結起來就是一個游手好閒的容貌平凡男。

　　「你是為了替母親報仇？」

　　「我和母親相依為命！她是我的一切！」許恆一拳砸下去，拳頭剛好砸進咖啡杯裡，可他本人還沒察覺。

　　塗樂文看了看，又看了看，強迫症發作，忍不住把他的手撈了出來，然後把杯子推遠。「你進入伊瑪特時間不短，做了什麼？」

　　許恆頹然道：「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馬鈺搭上線，可是魯瑞陽太小心了，我幾次三番想讓馬鈺引見都不成功。只知道他們會一起玩遊戲，每次見面都是魯瑞陽提出來，沒有固定的規律。」

　　「電子賬本是假的吧？」

　　許恆面色變了變，掙扎道：「有的。」

　　看他的表情，塗樂文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不想浪費警力就說實話。」

　　「……假的。」

　　塗樂文對他的態度稍稍滿意，又想起一件事，「你上次藏毒被抓……」

　　「我故意的。」許恆苦笑道，「你們把注意力一直放在沈慎元身上，所以我才忍不住……我提示了可不止一次。」

　　「你可以更乾脆一點。」

　　「然後等著被揭穿。」

　　「現在也是。」

　　許恆道：「難道不是因為我提出了馬鈺留下電子賬簿的事？」

　　塗樂文語塞。的確，如果不是想到電子賬簿可能是假消息，他的確不可能這麼仔細地去調查馬維乾。畢竟上次藏毒被抓也只是查了最基本的一些資料。

　　「其實馬鈺和魯瑞陽的事我並不是完全撒謊。馬鈺對魯瑞陽的確有著不同尋常的感情，但是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可能死得這麼無聲無息。」

　　「你又在提一個新的觀點。」

　　「這才是我真正想說的。馬鈺要把毒品藏起來並不是一件難事，相信我，在你們來之前，他已經收到了消息。」

　　塗樂文瞇起眼睛。警局有魯瑞陽或者馬鈺眼線這件事他也有所察覺。「這更說明他想自殺，不是嗎？」

　　「他如果想自殺，一定會拉著魯瑞陽一起。」

　　「理由？」

　　「我瞭解他。他不是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人。」

　　塗樂文歎氣，「因為你的電子賬簿我已經走了很多彎路，我現在只希望你能安分一點。」

　　「你們想我怎麼樣？」

　　「找個機會讓一切各歸各位吧。」塗樂文道，「如果你真的想為你母親報仇，就相信警方。」

　　許恆冷笑。

　　塗樂文道：「或者相信我。」

　　「憑什麼？」

　　「因為我已經看見了終點。」

　　許恆向馬瑞請假離開，說是要回X鎮。馬瑞此時已經有些相信他的說話，以為他對自己雪藏他感到不滿，婉言挽留，卻被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但如此，許恆還提出解約。由於他是「自己人」，一開始簽的又是新人約，所以違約金極少，馬瑞後悔也無用。

　　不過一個禮拜的工夫，他就搞定了所有事，默默地離開了。起初，他的一些粉絲還跑去伊瑪特鬧，只是鬧來鬧去都沒結果，久了而久之連最鐵桿的粉絲也放棄了。

　　就這樣，真假馬維乾的鬧劇在無聲無息中落下帷幕。

　　馬維乾的離開並未對正在發生或者將要發生的事情產生多大的影響。至少，對馬家、簡家和羅家三家的聯手並沒有產生任何波動。

　　和押上全副身家的羅家不同，簡靜年只支援了一部分的資金，而馬家還處於觀望階段。儘管馬瑞對馬維乾的話已經信了六成，但馬珃還有所顧慮。即使這樣，羅家的危機還是被暫時緩解了。但羅家的危機緩解就意味著TH集團陷入更加被動的局面。

　　魯瑞陽終於沉不住氣了。他找到那個神秘人，開門見山地說：「您該出手了。」

　　神秘人道：「你想怎麼樣？」

　　「現在簡靜年和羅定歐已經聯手，這樣下去，星羅城和文化中心我們一個都拿不到。」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