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離婚（下）

　　LB娛樂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被徐旭摸過底，像鞏文曉、鮑瓊這樣的頭目更是摸得異常徹底。為了方便沈慎元和鮑瓊套近乎，他臨時抱佛腳地給他上了一課。

　　「鮑瓊出生於1952年8月19日，A市人。父親是汽車維修廠的維修工，母親在一家縫紉店幫工，有一個妹妹，去年過世了。1969年進入演藝圈，跑了三年龍套，後來靠著硬朗的外表闖出了些名堂，在七十年代小紅了一把，但很快就過氣了，於是轉為幕後，2002年加入LB娛樂，直到現在。他妻子是和他合作過三次的演員嬌嬌，本名於嬌，已離異，育有一女，跟著母親。」

　　「他不是小紅了一把，是大紅大紫了一把。」沈慎元糾正道，「他演的《餐廳快婿》拿過大明星獎的年度之星。在金花獎誕生之前，大明星獎是娛樂圈最權威的獎項。」

　　徐旭道：「他是你的偶像？」

　　「不是，他當年的競爭對手嚴龍才是。」沈慎元頓了頓道，「不過他的《餐廳快婿》演得真的很好。」

　　徐旭道：「嚴龍是巨星。」顏夙昂出道的時候，還被稱為YAN二，直到他拿了金花獎之後，這種聲音才漸漸消失。

　　沈慎元惋歎道：「他要是不沉寂，一定也是巨星。」

　　「他的演技這麼好？」

　　「《餐廳快婿》我看了十三遍，還不算單獨看他表演片段的次數。」

　　「所以他的眼睛一定很毒辣。」徐旭擔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愣住，「你起雞皮疙瘩了。」

　　沈慎元咧嘴笑道：「我太興奮了。」

　　「……」

　　「沒想到能得到前輩指點我演技的機會。」

　　看著他激動的表情，徐旭非常不願意卻又不得不給他潑一桶冷水，「演技不過關的話，可能會產生連鎖反應，引起魯瑞陽對你的懷疑。」

　　沈慎元興奮之情稍褪，「我要演的是一個明明內心充滿了對權勢金錢名譽的嚮往又善於掩飾的偽君子。」

　　徐旭道：「其實，來之前樂文讓我給你一個建議。」

　　「什麼？」

　　「你只要不表現得太二就行。」

　　「……我會演出人物的層次感的！」

　　「我相信你。」

　　沈慎元感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我們最好還是約定一個暗號，」徐旭道，「如果你有二的傾向，我就揉鼻子。」

　　沈慎元道：「萬一你鼻子真的癢了呢？」

　　「……我會打噴嚏。」

　　吃飯的是個不大不小的餐館，外面看著普通，裡面裝修得十分典雅。

　　徐旭停好車，和沈慎元一起進門。

　　門內服務生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身材發福的灰髮老頭就從門邊站了起來，親切地伸出手打招呼，「你們來了。」

　　徐旭握手道：「讓鮑老久等了。」

　　「哪裡，剛來。」鮑瓊回頭正要和沈慎元打招呼，就看到他興奮地翻出一個巴掌大的本子遞過來，「求簽名，求認識，求交……咳，教導！」

　　「我好久不演戲啦。」鮑瓊笑了笑，拿過本子裝作漫不經心地翻了翻，然後瀟灑地簽名，「看來你要了很多人的簽名嘛。」

　　沈慎元道：「這是我進入娛樂圈最開心的事！」

　　鮑瓊簽好名還給他，「你才是真正的大明星啊。」

　　「在您面前差太遠！」沈慎元說得情真意切，「您在《餐廳快婿》裡最後的十分鐘是我無法超越的高峰！」

　　雖然這馬屁拍得有點遠，但鮑瓊還是很受用的，「多少年前的事了。來，我們先進包廂坐下，邊吃邊聊。」

　　包廂是能容納十個人的大包廂，三個人坐下之後顯得有點空曠，不過服務員上菜之後包廂就完全不空曠了。桌上迅速被各種各樣的盤子佔滿，還一疊二，二疊三地架上去。

　　「吃，放開懷吃，不要客氣！」鮑瓊招呼他們，「人活在這世上，就是要盡情享受。我現在看得很開，年紀也大了，時間也不多了，能吃的時候就要盡量地吃。」

　　徐旭正要客氣幾句，就看到沈慎元夾了一筷子的蝦給鮑瓊，「鮑老請。」

　　「我知道我很老，但是也不用口口聲聲鮑老鮑老嘛，我是老得多勁爆啊？要是你真覺得我是前輩，就叫一聲鮑叔。」

　　「叔！」沈慎元喊得斬釘截鐵。

　　鮑瓊被他得不見外震了震，樂呵呵地應了。

　　三人吃得十分融洽，尤其是鮑瓊和沈慎元，時不時地給對方夾菜，夾得徐旭都覺得自己坐在兩人中間實在太礙事了。

　　鮑瓊一邊吃一邊聊娛樂圈。他口才好，又見多識廣，說起來頭頭是道，沈慎元和徐旭更是聽得津津有味。吃到七八分飽，鮑瓊話題一轉，歎氣道：「在娛樂圈呆了這麼久，台前幕後做過不少事，但最喜歡的始終是演戲。可惜啊，沒堅持住。」

　　沈慎元道：「您可以回來啊！」

　　鮑瓊苦笑道：「我多久沒演了？早就生疏了。再說，年紀大了，也不想再被人呼來喝去，現在這樣帶帶新人，看他們有所成就，我也一樣高興。小沈啊，我這一行做了這麼久，金銀銅鐵我都見多了，你是金子！堅持下去，一定會發光！」

　　沈慎元頓覺萬丈豪情從胸腔冉冉升起。出道到現在，他受到過不少人的讚譽，其中不乏連覺修這樣的國際大導演，但他們都不是鮑瓊，不是那個他在深夜裡對著屏幕不斷揣摩和學習演技的大前輩！

　　「我會堅持下去，我一定會好好演戲。」

　　「《神龍甲》裡有個角色，我覺得不錯，戲份不多，但是很有發揮的餘地。其實啊，對真正的演員來說，根本沒什麼男主角和男配角的分別。而且對新人來說，剛開始多接點配角是有好處的，壓力小，又能磨練演技。演得好了，自然就上位了。你說是不是？」

　　沈慎元剛要點頭認同，就聽徐旭乾咳一聲，一隻手揉鼻子，一隻手給鮑瓊倒茶。

　　被這麼一打斷，沈慎元頭腦的熱度稍退，雖然笑了笑，卻笑得有點假，「是啊，鮑叔說得對。」

　　鮑瓊嘿嘿一笑，抬手指著他道：「你的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

　　沈慎元不置可否地低頭，「我演的時間也不短了。」

　　「這倒是，我看過你的電影，表現得十分出彩。你這樣的年紀，非常難得，我說你以後一定大放光彩，其實是佔了便宜的，因為你已經光芒四射了。要不然魯總裁也不會這麼青睞於你啊。」

　　沈慎元佯作驚訝道：「魯總裁？」

　　「魯瑞陽總裁啊，他很看好你。」鮑瓊眼睛盯著他，注意著他的微表情。

　　其實這個時候沈慎元心裡有點亂。因為他做準備的時候並沒有預想過自己聽到魯瑞陽時應該表現出來的態度，所以表現得十分猶豫。

　　不過這種猶豫正好印證了鮑瓊的想法。他之前就覺得魯瑞陽和沈慎元之間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聯。既然印證了想法，他也沒有再追問下去，「這樣吧，《神龍甲》的導演是我的老朋友，我和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給你一個機會。不過嘛，我只能幫你到這裡，要拿下這個角色還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沈慎元激動地站起來道：「能不能給我看看《神龍甲》的劇本？」

　　鮑瓊：「……」

　　徐旭非常想踹他一腳。

　　「文曉不是給你們看過了嗎？」鮑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沈慎元一臉老實地說：「她說男一男二都有人了，我沒看仔細。」

　　「你啊，有時候不應該太在意男主角男配角……」鮑瓊表面上搖頭，心裡卻暗爽，「我不知道文曉已經試過了。她做不到的事情我也有難度啊。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為你爭取的！」

　　「謝謝鮑叔，我以茶代酒敬鮑叔一杯！」徐旭拿起杯子。

　　鮑瓊笑道：「別怪我吝嗇，不給酒喝。小沈是公眾人物，要注意形象。」

　　「鮑叔說得是，以後要靠鮑叔提攜了。」徐旭將杯中水飲盡。

　　沈慎元也過來敬茶。

　　等他們吃完談完出來，已經兩個多小時過去了。

　　沈慎元一坐上車，就捂著肚子道：「吃多了。」

　　徐旭從包裡拿出健胃消食片給他。

　　沈慎元吃驚道：「你怎麼會有？」

　　「因為我是你的經紀人。」徐旭微微一笑，發動汽車。

　　公司內部消息是很靈通的。

　　很快，鞏文曉鎩羽而歸，鮑瓊初戰告捷的消息就在公司裡宣揚開了。遲出手的劉達宇乾脆不出手，繼續觀望。本來中立的徐旭和沈慎元變成了傾鮑派，之所以加個傾字是因為沈慎元還沒有接戲，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

　　不過鮑瓊的工作效率很高，昨天說找導演商量，今天立刻就變成和導演一起吃飯了。

　　沈慎元一聽吃飯就苦逼臉，「我昨天稱體重，重了兩斤。」

　　徐旭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沈慎元的照片，對比了一下，「的確胖了。」

　　沈慎元瞄了一眼，「那是我當模特兒時期，起碼比現在輕十斤。」

　　徐旭無語，「難道經紀人不但要給藝人當酒，還要擋飯嗎？」

　　沈慎元道：「多帶點健胃消食片吧。」

　　「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不去？」

　　「少吃點。」

　　這次吃飯的地點換了一處，在錦園。

　　沈慎元習慣性地給羅少晨發短信報告行蹤，很快就收到回信：幾點到？

　　沈慎元愣了下，之前羅少晨問歸問，卻沒有問得這麼細，他算了個時間發過去。這次也回得很快：

　　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