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出手（中）

　　寒冬時節，連正午的陽光都帶著幾分冷意。

　　塗樂文低頭看著資料，一邊轉筆一邊沉思。隆強同意出庭指證焦博，他手裡已經有了一張不錯的牌，可惜焦博還在負隅頑抗。他現在考慮是先把焦博拿下，砍掉魯瑞陽的左膀右臂，還是再等等，等手裡有一張直接命中魯瑞陽的牌再攤牌。

　　「頭兒，」小董急匆匆地走進來，「焦博不見了！」

　　塗樂文心頭一凜，「不是讓你好好盯著嗎？怎麼不見了？」

　　小董道：「我就是去上了趟廁所……」

　　「阿沖呢？」

　　「他去買盒飯了。」

　　「你就不能憋一下嗎？」塗樂文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小董滿面愧疚地跟在後面。因為隆強肯指證焦博，案子有了進展，上頭才將小董派過來幫助塗樂文，誰知道他一來就壞了事。

　　「頭兒，你放心，焦博他老婆孩子還在呢，鐵定跑不了。」

　　塗樂文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你打算在電視上播新聞威脅他，不回來就切她老婆手指好不好？」

　　小董看他面色不善，縮了縮腦袋，什麼都不敢說了。

　　塗樂文拉開車門，剛要進，就聽後面同事喊道：「樂文，你等等！局長有事找你。」

　　塗樂文對這個局長煩到了極點，想也不想就鑽進車裡，「現在沒空！」

　　「局長說要把證人移交檢察機關，緝拿焦博！」

　　塗樂文擰鑰匙的手一下就停了，打開車門道：「你說什麼？」

　　「局長說要抓焦博。」

　　「急什麼？這八字才剛寫了一撇呢！」塗樂文捶了下方向盤，拔出鑰匙丟給小董，「你把人看丟的，你負責把人找回來！」說著，他下車往局長辦公室跑。

　　局長好似知道他會來，看他氣喘吁吁地進來，遞了杯茶給他，「來歇歇。」

　　塗樂文接過茶往書桌上重重地一放。

　　局長看著茶水濺出來，眉頭微皺，「年輕人……」

　　「局長！這案子還沒弄清楚呢，怎麼就交給檢察機關了？」

　　「我看過你的進度報告，告焦博綽綽有餘。」

　　「可他身後還有個魯瑞陽！」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急。」局長呵呵笑道，「焦博是魯瑞陽的親信，你把焦博告倒了，魯瑞陽不也跟著倒了嗎？」

　　塗樂文道：「要是焦博不肯招呢？」

　　局長道：「那興許是他一個人幹的，和魯瑞陽沒關係。我們是執法機關，一切要依法辦事，依證據辦事，不能人云亦云，也不能憑空想像嘛。目前的證據全部都指向焦博，和魯瑞陽沒關係啊。」

　　塗樂文臉色變了，眼睛冷冷地盯著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胖子。

　　「小塗啊，」局長視若無睹地繼續呵呵笑道，「我看就先這樣吧。你有事就先出去辦。」

　　「局長。」塗樂文緩緩道，「我在老早以前就有過一個懷疑。我們的隊伍中間，有對方的人。」

　　局長收斂笑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搜查馬鈺家的行動本來應該是保密的，但他提前知道了。」

　　「你在懷疑誰？」

　　塗樂文雙手往桌上一拍，身體前傾，冷聲道：「誰阻止我查下去我就懷疑誰！」

　　局長黑著臉道：「我沒有阻止你查下去！你要真能查到魯瑞陽就去查，但是焦博販毒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移交檢察機關勢在必行！局裡沒有那麼多時間金錢和人手去養一個證人！」

　　塗樂文道：「你現在指控焦博，就是讓他當替罪羊幫魯瑞陽把一切罪名頂下來！」

　　「那也要焦博願意啊，你以為他是呆子？」

　　「我跟他接觸了這麼久，他有多呆還用你告訴我？他就是魯瑞陽的死忠，你信不信，他真會替魯瑞陽扛下來。」

　　「那也沒辦法，執法機關靠的是真憑實據，不是你的猜測推理！這不是小說。」局長抬手看了看手錶，「我要去開會，你出去吧。」

　　塗樂文一把拉住往外走的局長，「再給我一個月，就一個月的時間。」

　　局長停住腳步，「三天，就三天，你自己看著辦吧。」

　　三天能幹什麼？晚婚假都有十五天了！

　　塗樂文不爽地捶著局長的書桌。

　　「我書桌要是被捶壞了，你就天天過來給我趴著當桌子。」局長半路折回來警告他。

　　塗樂文：「……」

　　仍是一大清早趕去拍戲。

　　沈慎元還能在徐旭開車的時候瞇一會兒，徐旭不得不瞪大眼睛看路，好在到了地方，他就能打個盹了。不過當經紀人真夠辛苦的，尤其是當紅藝人的經紀人。

　　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提神。

　　車駛入山道，周圍幾乎沒有車輛，但彎曲的山路更讓人不得不提防。九曲十八彎之後，車路終於迎向平坦，突然，一輛大卡車迎面開來，霸道地開在路中央。徐旭無論從左還是從右都會正面撞上。

　　「該死！」徐旭猛然打轉方向盤，在兩車相撞之前調轉車頭，加速朝原路返回。

　　這樣的經驗對沈慎元來說並不陌生。當他還是羅琳琳的時候，就和羅少晨一起遇到過這樣的追逐戰。

　　只聽「砰砰砰」連著三聲槍響，後車窗玻璃裂成蜘蛛網狀。

　　徐旭掏出手槍，「趴下，打電話通知樂文。」

　　不用他說，沈慎元也在飛快地撥打電話。

　　手機很快被接起來，通話雙方還沒說話，「砰砰砰」三聲槍響已經回答了一切。

　　跟局長吵完架，仍在憤憤不平的塗樂文聽到槍聲就驚了，「你們在哪裡？有多少人？」

　　沈慎元飛快地吼地名，然後問徐旭道：「多少人？」

　　「起碼五六個。」

　　塗樂文吼道：「保護好自己！盡量等我們過來！」

　　雖然不是視頻通話，但沈慎元感覺到塗樂文說話的時候腳步已經跑得飛起來了。

　　「再給羅少打一個……」沈慎元剛翻出號碼，就感到車身用力一晃，整個人差點被甩出去。

　　徐旭閃過一輛車，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就被迎面開來的兩輛車夾住了。前有狼後有虎，左邊是山右邊是崖，形勢險峻，千鈞一髮。

　　徐旭咬牙，車用力地朝迎面的車撞過去。

　　幸好那輛車是小轎車，要是大卡車，他連撞車的條件都沒有。

　　到底是保姆車，車型比起小轎車稍佔優勢，對方被撞得後退。

　　徐旭抬頭就看到對面小車的司機拿出手槍，不過不等他動手，徐旭砰砰砰三槍，直接命中對方額頭。

　　「砰！」

　　劇烈的撞擊從右側襲來。

　　迎面的兩輛小車他們撞開了一輛，還有一輛，此時正從右側撞來，然後倒車，與他們同步。

　　徐旭和沈慎元的車被夾在山壁和車中間，車身摩擦濺起火星。

　　沈慎元剛撥通羅少晨的電話，手機就在震動中跌了出去。

　　接連的槍聲打在車身上，沈慎元只覺車猛地顛了一下，車的速度就下來了。

　　「車胎爆了！趴下。」徐旭按著他的後背，用身體護住他，然後隔著車窗朝右邊的小車開槍。

　　對方也開槍回擊。

　　車窗在槍聲中支離破碎。

　　就在徐旭瞄準對方額頭，準備扣下扳機時，對方副駕駛上的人突然拿出一把AK74對準他們一陣亂掃。

　　徐旭連忙趴在沈慎元身上。

　　子彈不斷地擊中車身。

　　「放下槍！」對方高喊。

　　徐旭發現對方並沒有要他們性命的打算，不然身上絕對會多幾個槍眼兒。

　　「把槍扔出來！」對方又打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