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設定（下）

　　大神畢竟是來道賀，拍幾張照說幾句場面話之後就將招待會還給了沈慎元。沈慎元戀戀不捨地送到門口，最後是鞏文曉派人才把他拖回來。

　　招待會繼續。

　　塗樂文收到一個短信，「魯瑞陽正在開會，應該不會出席。」

　　高勤道：「有顏夙昂美玉在前，魯瑞陽就算出場，也不會造成更大的轟動了。」

　　塗樂文道：「這倒是。」魯瑞陽的權勢在大，在公眾眼裡也只是沈慎元老闆的老闆，和顏夙昂這種巨星的影響力不可同日而語。

　　塗樂文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起電話，說了兩句之後，臉色微變，「你們派人去看看，有任何消息立刻告訴我。」

　　羅少晨沉聲道：「什麼事？」沈慎元成臥底之後，他的神經就時刻處於戒備之中。

　　塗樂文道：「馬維乾差點被綁架。」

　　高勤道：「差點？」

　　「剛好同戲的兩個武術指導經過，有驚無險。」

　　高勤看著屏幕裡的沈慎元，喃喃道：「這可真是太巧了。」

　　招待會的記者們似乎也收到了消息，積極主動地結束了招待會，迫不及待地離席。

　　鞏文曉看出不尋常，與交好的記者談了談才知道原因。

　　徐旭眼神敏銳，立刻走過去詢問。

　　鞏文曉想將他拉到麾下，自然知無不言。說完，她還感慨道：「沈慎元離巢後，就輪到馬維乾上位了。」這句話看似無關緊要，但是細究起來，卻讓人浮想聯翩。

　　徐旭好似沒聽懂，「是啊，大好前程，希望平安無事。」

　　他這樣講，倒叫有心挑撥的鞏文曉無話可說，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慎元好戲，公司也很看好他，我手頭上有些劇本，你明天上午九點帶他到我辦公室裡來看看。」

　　徐旭連聲應好。等鞏文曉走開，他回頭去找沈慎元，發現正被婁雯雯拉著說話。期間不知道沈慎元說了什麼，婁雯雯咯咯笑個不停。

　　徐旭走過去，「慎元，三點有個平面採訪，要走了。婁姐，抱歉，我們要先走一步。」

　　隨著明星保養越來越好，黃金期也越來越長，婁雯雯年近四十，但靠著保養得當，依舊在電影中擔當女一。她看到徐旭，眼睛微微一亮，「你是沈慎元的經紀人？你這樣的條件進入演藝圈綽綽有餘，有沒有想過自己拍戲？」她說的倒不是恭維，徐旭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的年紀，年輕英俊，朝氣蓬勃，並不比沈慎元遜色。

　　徐旭笑道：「婁姐抬舉了。我對自己最瞭解不過，但凡和演字有關的，演戲演唱演講，統統無緣。」

　　婁雯雯歎氣道：「這倒是可惜了。我之前聽劉爺說起過一個角色，你很符合，若是有興趣，我可以向劉爺推薦推薦。」

　　徐旭趁機道：「慎元新來，就請雯雯姐多多提攜。」

　　「我看過他的戲，足以傲視年輕一輩了。」婁雯雯道，「那些拿了獎的人還不見得有他演得好，可惜缺了個機會，要是碰到一部對胃口的好戲，影帝必然是囊中物。」

　　「承您貴言。」徐旭低頭看手錶。

　　婁雯雯知道他們還有行程，自覺放行。

　　徐旭護著沈慎元進保姆車，酒店門口有幾十個粉絲等候。有的手裡拿著沈慎元的海報，有的拿標語。標語五花八門，有說祝他鵬程萬里，有說祝他身體健康，還有的寫著我們永遠相信你，永遠支持你。

　　沈慎元心裡暖洋洋的，和徐旭打了聲招呼下車。粉絲一哄而上，又是簽名又是照相，足足用了半個多小時才全部滿足。

　　這番耽擱，等他們趕到雜誌社已經是三點零二分，換衣服化妝，又花了將近半個小時，等採訪開始的，已經三點多了。

　　採訪的主持人是娛樂雜誌專欄的特約作者，算是時尚達人，講話犀利，但是衝著雜誌銷量，還是有不少明星願意上來被小小的刻薄一番。反正她刻薄得很有分寸，有小痛而不傷大雅。

　　不過剛見面，兩人不免先互相招呼恭維一番，然後才進入正題。

　　「伊瑪特和LB娛樂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她開門見山。

　　沈慎元道：「地址不一樣。LB離我目前住的公寓更遠一點。」

　　主持人道：「我想所有的讀者一定對我接下來的問題很感興趣，你願意透露你家住址嗎？」

　　「等我搬家之後。」

　　「透露舊的還是新的？」

　　「舊的。我現在住的公寓真的不錯，可以介紹給你們。」

　　「你真是太狡猾了。」主持人笑了笑，然後亮出今天第一把刀，「所以你今天遲到是因為不認識路？」

　　沈慎元尷尬地笑道：「抱歉。」

　　「不需要抱歉。對於像我這樣年紀的女人來說，坐在椅子上，充滿憧憬地等待著一個年輕英俊的帥哥，是一件極美的事情。我相信有很多讀者巴不得把我拖出去，自己坐過來。言歸正傳，有傳言說你離開伊瑪特是因為有喬以航在，無法成為一哥，去LB娛樂就是奔著一哥去的，是這樣的嗎？」

　　「當然不是。」LB娛樂真正的一哥是魯瑞陽吧？這麼說的話，他是去把一哥拉下馬的。沈慎元覺得自己跳槽之後的目標境界瞬間就昇華了。

　　「那是什麼原因呢？跟之前的傳聞有關？」

　　沈慎元裝傻道：「什麼傳聞？」

　　「哈哈哈……」主持人笑了，「我每天都看雜誌和報紙哦，我很關注娛樂圈的動態，你是最近娛樂圈最紅的人了，沒有之一！你的消息每一條爆出來都石破天驚！什麼爆炸案，還有販毒……這是真的嗎？這很可怕。」

　　沈慎元正色道：「絕對不是。我以我的生命起誓。」

　　「我相信你啦，那馬維乾呢，他被警察拘留了，他是真的吧？」

　　這個問題一點都不好回答。沈慎元猶豫了下才道：「那段時間我在醫院，不太清楚。」

　　「哦對，身體怎麼樣？好多了嗎？」

　　「謝謝關係，已經好了。」

　　「問個輕鬆的問題，你有女朋友了嗎？」

　　「沒有。」羅少是男朋友。

　　「可是你的表情很幸福很甜蜜，一點都不像是沒有女朋友的人。不要試圖欺騙老女人，我們對這種事情很敏感。」

　　「真的沒有。」羅少真的是男朋友！

　　「那我例行公事地問一下你喜歡的類型吧？」

　　「聰明，可靠，體貼。」

　　「漂亮呢？」

　　「我喜歡就好。」羅少是英俊、帥氣！

　　「我必須要說，你的答案非常乏味，完全是萬能答案，我就完全符合你的條件！好吧，接下來我要問一個非常有衝擊性的問題了。你知道就在你進入這個房間的前一個半小時，在馬維乾身上又發生了一件非常非常嚴重的事嗎？」

　　沈慎元呆呆地搖頭。雖然塗樂文他們收到了消息，卻沒有及時通知他。

　　主持人道：「他遭遇綁架，但是僥倖逃過一劫。」

　　沈慎元怔住了，脫口問道：「誰幹的？」

　　主持人道：「我想現在很多人都在想這個問題吧，當然最急切想知道的一定是馬維乾本人和警察。」

　　但是事實上，關於這個問題馬維乾並沒有像其他人想像中那麼沒有頭緒。被請到警局做筆錄之後，他提出了一個令塗樂文等人驚訝的要求。他要求見當時調查馬鈺這起案子的專案組組長。

　　塗樂文一個人在車裡沉思了兩分鐘，才決定給他回一個電話。雖然在羅定歐的影響下，他重獲調查這起案子的權利，但是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他的調查必須是低調隱形的，換而言之，一旦被魯瑞陽他們發現他，他就必須撤出來。這關係上面權力的角力和平衡。

　　塗樂文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什麼事？」

　　馬維乾沉默了兩秒鐘問道：「警察上班可以睡懶覺嗎？」

　　「……我調休。」塗樂文積極地保護著警察的形象，「你特地在警察局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查我的崗？」有這種精神幹嘛跑去當明星？應該去當紀檢委才對。

　　「我差點被綁架了。」

　　「……」塗樂文疑惑道，「你是想我當你的保鏢，還是懷疑我綁架了你？」

　　「我大概知道是誰幹的。」

　　「……」塗樂文道，「真的不是我幹的。」他吃飽了撐著才會跑去綁架馬維乾，要是有個工夫和魄力，他更想抓住魯瑞陽，用各種酷刑逼迫他招供！

　　「我知道。」馬維乾道，「我想問你還查不查穆家販毒的案子了？」

　　塗樂文精神一振，又怕陷阱，含糊道：「該查的不是都查了嗎？要是有線索，也可以說出來研究一下。」

　　馬維乾道：「馬鈺只是一個傀儡，他背後另有其人。」

　　「誰？」

　　「如果讓他知道我出賣他，我會死得很難看。所以我只能告訴對這件案子有興趣的警察。」

　　「……」塗樂文笑了，「綁架你的人就是他吧？就算你不出賣他也會死得很難看吧？你很清楚，和警方合作才是你的出路。至於說不說，我對你的建議是，愛說不說。沒事我繼續睡覺了，你知道的，調休難得。」

　　馬維乾察覺他要掛電話，脫口道：「魯瑞陽。」

　　中了！

　　興奮的塗樂文語氣依舊平靜，「沒聽過，幹什麼的？」

　　「別裝了。他是TH集團總裁，你不可能沒聽過。他一直藏在暗處，馬鈺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棋子。」

　　「他和馬鈺怎麼認識的？」

　　「網絡遊戲。」

　　「……什麼遊戲？」

　　「嬉鬧江湖。」

　　「……」塗樂文腦海中浮現兩個毒販子組隊玩遊戲的情景……難道他們販毒是因為在遊戲裡被人痛宰，所以出來報復社會？這是本世紀最不好笑的笑話！「魯瑞陽和馬鈺的遊戲ID叫什麼？」

　　「不知道。我只是看到過他電腦桌面上的圖標。」

　　掛下電話。塗樂文仔細想了想，覺得馬維乾的話漏洞百出。每個人的電腦桌面上肯定會有很多快捷鍵，就算自己不安裝任何快捷鍵，系統都會自帶一些。馬維乾怎麼知道魯瑞陽是用這個和馬鈺聯繫的？不過不管怎麼樣，這都是一條很好用的線索。他立馬打電話給證物房，希望馬鈺的電腦他們還沒有還回去。

　　答案是沒有了，而且裡面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但是對方的一句話讓塗樂文深思，「我懷疑硬盤被拆過。」

　　如果硬盤被換過，就說明馬鈺的電腦裡一定有著很重要的線索，穆必信、穆必誠和馬鈺都已經下馬，還有什麼資料誰的資料需要保護？答案顯而易見。

　　這件事是否和馬維乾被綁架有關？

　　難道硬盤在馬維乾手裡？

　　隨著案件越來越複雜，他不得不做出大膽假設，再小心求證。不過為什麼現在才對馬維乾下手？早幹嘛去了？難道在這段時間內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塗樂文想了想，還是給徐旭打了個電話，順便將雙方的情況通通氣。

　　「沈慎元還好吧？」

　　「剛剛結束採訪，正打算回去，羅少來了……咦？」最後兩句說得很慢，然後直接掛斷了。

　　塗樂文知道一定現場有情況發生，不過他對徐旭很有信心，所以也不著急。

　　話說沈慎元結束採訪正打算回去，一出雜誌社就看到羅少晨的車大咧咧地停在門口，正要上前，就被塗樂文一把拉住了。

　　「有人跟蹤。」他側身，不著痕跡道，「不像是狗仔隊。」

　　沈慎元心領神會。

　　羅少晨剛出車門，就看到沈慎元冷冷地看著他道：「你還來這裡做什麼？」

　　雖然羅少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在演戲，仍是被他的目光刺得十分不舒服，淡然道：「這條路是你買的？我不能來？」

　　沈慎元扭頭朝保姆車走去，「請便。我要回去了。」

　　不管是演戲還是現實，羅少晨都不是會讓他輕易離開的人。所以他大力甩上車門，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沈慎元面前，抓著他的胳膊就走。

　　「你拉我做什麼？」沈慎元幅度很大力氣很小地抵抗著，一發現羅少晨的手指鬆了，立馬減小抵抗的力氣以便他能抓得更緊。

　　徐旭象徵性地在兩人中間閃了閃，「你們去哪？」

　　全場表現最閃耀的莫過於羅少晨。他一手瀟灑地「推開」徐旭，一手直接把沈慎元塞進了車裡，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端的是萬夫讓開的氣勢。

　　沈慎元一上車就自發地繫好安全帶，然後沖徐旭快樂地揮手。

　　徐旭想笑不能笑地低著頭。

　　羅少晨從另一邊上車，然後開著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