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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從小受標準皇子教育長大的劉延,自然是會武的。但他習武只是為了強身健體,真要論起水平來,說是三腳貓亦不為過。揣著一身三腳貓功夫的陛下翻牆進了安國公府,並在幾個強壯暗衛的幫助下成功飛越重重庭院,最終在連三閨房外站定。

  還在皇宮裡時,李邕就傳了口信讓人清場,院內的閒雜人等該下藥的下藥,該放倒的放倒,等到劉延來了,院內只餘一片寂靜黑暗。

  劉延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進去,屋內沒有一絲光線,他摸摸索索著往前走,運氣很好地沒有踢到凳子也沒撞到案几,花費了比平時多幾倍的功夫,才走完這短短一段路,終於順利地摸到了雕花大床的邊。

  站在床邊,他卻有些猶豫了:似乎……應該先點盞燈才對?

  這麼想著,劉延又轉過身,重新摸索著往回走,打算出去尋個燈盞來。

  「誰?」是連三的聲音,鼻音有些重,含含糊糊的嬌軟聲音,似是剛睡醒。

  「是我。」

  長久的沉默,久到劉延以為她又睡著了,懷疑方才那聲只是夢囈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是連三下床了。她走了幾步,不知做了什麼,牆角一側突然放出柔和的光,照亮一室。

  劉延尋眼望去,卻是一個嵌著拳頭大夜明珠的台座,原來連三方才是去把那罩著夜明珠的玄色燈罩取掉。

  連三坐回床上,半靠在圍著軟綢的床欄上,揉了揉眼睛,問他:「你怎麼來了?」

  多時不見,劉延覺得她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生疏了,心下委屈,幾步上前蹲在床邊,頭靠著她膝蓋,仰頭道:「你將自己關在屋裡一天,水米不曾沾牙,我很擔心,就出來看看你。」

  連三半勾了唇,「李邕告訴你的?」

  「嗯。」劉延誠實地點頭,半點兒猶豫都沒有就把忠實的屬下賣了。

  又是一陣沉默,連三推了推他的腦袋,淡淡道:「你坐吧。」

  劉延看了她一眼,起身在床邊坐下。「涵兒,我是不是有哪裡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她這態度不對勁,劉延有些著慌,不停地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壞事。

  連三依舊是語氣淡淡,言簡意賅,「沒有。」

  「那、那……」那你怎麼對我這麼冷淡呢?

  他不好意思將這話說出口,但連三卻能聽懂,她似是很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垂著眼沉默了一會兒,「我覺得很累,京裡很沒意思。如果你還願意對我好,就讓我爹外放,去江南去哪裡都好……」

  「你!」劉延被她這話氣了個倒仰,胸口不停起伏,「你想走?」

  「對,我想走。」

  劉延一手捂著心口,另一隻手狠狠將她帶進懷中,恨恨道:「你成心要氣死我是不是!你走了我怎麼辦?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嗎,我的皇位給你,什麼都給你,你做什麼還要走?!」

  「我不想當女皇。」連三第一次對他流露出輕蔑的表情,「我討厭這裡。」

  「涵兒,好姑娘,別這樣……」劉延真的是慌了,緊緊摟著她不肯鬆手,央求道:「這裡怎麼會沒意思呢?那麼多人,你喜歡跑馬就跑馬,你喜歡上林苑咱們就去那兒狩獵,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好不好?寶貝兒,咱們別再說這樣的話了好不好?」

  連三冷笑一聲,扭過臉不看他,「不好。」

  劉延眼圈都急紅了,抱著個水晶玻璃人兒不敢亂動彈,想再說什麼,卻發現自己連喉頭都哽住了,張嘴就是哽咽:「……那你同我說……怎麼就討厭這兒了?總得有個緣故……」

  連三這會子是真不耐煩瞧見他,為了掙開他直接用了內力,一下跳下床,自己坐到了離他遠遠的一張圈椅上,冷冷道:「楚王一家子糟心的很,時不時就能聽見他們的事兒,還有孟雨晴,我嫌耳朵煩。你要是還顧念著我們之間那點情意,就麻溜兒地給我爹外放,我們一家人出去透透氣,等劉澤死了再考慮要不要回來。」

  這冷心冷肺的話喲,簡直比刀子還利!劉延登時眼淚就掉下來了,捂住臉不再說話,只從那大掌中偶爾能聽到一絲抽泣。

  他身份尊貴如此,卻哭得像個孩子般傷心,饒是再鐵石心腸的人呢,見了少不得有幾分心酸。可連三就不,她抱著手臂穩穩坐在那兒,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負心樣。劉延還待從指縫裡偷偷瞄她的神情,這一看——假哭也成了真哭!

  連三在想什麼呢?

  她心裡想著:我連著死了表哥和外祖母都沒哭呢,你哭個什麼勁兒?虧你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看不上孟雨晴,這下假戲真做了又來我面前哭,鬼知道你這眼淚掉的真心還是假意!

  劉延抹了抹臉,又湊到連三身邊,掰著她的肩膀讓她看自己,哀哀淒淒地央求:「你不喜歡劉澤一家,我盡早收拾了他們好不好?你再等等,明年開春前,一定就叫他們再也不能出現在你面前!涵兒,你信我……」

  「哦?孟雨晴你也捨得收拾麼?」連三的語氣很是嘲諷。

  劉延靈光一閃,他一直就覺得哪裡不對,這下似乎有點眉目了。「怎麼不捨得?」

  見她不說話,只是冷著臉不看他,劉延鼻子也不酸了,心口也不疼了,俯下頭湊到她脖頸間親暱地蹭,軟聲道:「涵兒,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每回召孟雨晴侍寢我可都沒碰她,有種藥,服下後會叫人陷入幻境,我每次都給她用這種藥。涵兒,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連語涵的表情有一瞬的呆滯,但很快她就恢復了正常,一把推開不停衝她耳垂噴熱氣的俊臉,站起身繞開他,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才昂首道:「我管你是不是清白的,你就是誅了她九族也跟我沒關係!不論你同不同意,我都是要走的。」

  話裡的堅決之意叫劉延心都灰了,他自己坐上了那張圈椅,再次埋首於手掌間,又氣又惱,抬起頭邊抹淚邊恨道:「好,好!你走吧,你愛走多遠走多遠!就留我一個人死在這裡好了!」

  連三腦子裡一團亂,懶得再看他,轉身就上了床,「啪嗒」兩聲,還把床邊帳幔的掛鉤打掉了。細密華美的蟬翼紗層層疊疊垂落,擋住了劉延看向她的目光,也遮住了她無聲落下的淚。

   §   §   §   §   §   §

  壽陽侯祖籍穎川,韓氏算是穎川大姓,族人在當地支系繁多,根深蒂固。壽陽侯這一支是嫡支分出來的,按規矩,壽陽侯夫人去世後應入祖墳。但是先頭也有這種在異地去世的例子,多是等到夫妻倆都去了,這才由子孫扶靈回鄉。

  本來壽陽侯夫人這裡也該是等壽陽侯壽終正寢了,由兒孫遷棺,將兩人棺木一道送回穎川祖墳中。

  可自打髮妻去世後,壽陽侯就有了油盡燈枯的前兆,整個人瘦得都脫了形。他直白地告訴兒女自己再無生意,並執意不下葬妻子的棺槨,停靈七日後出殯,只是送到了陵區暫停,他自己在那兒守過了七七,親自扶著髮妻的靈柩回家鄉。

  既然父親執意如此,韓舅舅也無法,本來就在家中丁憂,這下直接囑咐妻子看好侯府,自己領上嫡長子跟著回穎川去了。

  在京外送別老父時,韓氏隱約明白這是最後一面了,幾次哭倒在地,連世玨將她攙起,自己卻也是淚流滿面。

  壽陽侯爺同後輩挨個兒說了話,待到連三面前時,老人家拉住她的手,笑著落淚,「咱們涵兒生得這樣好,也不知要便宜哪家去!」

  連三想笑,卻發現臉上全是濕漉漉的水跡,冰涼且僵硬。她握了握外祖父的枯皺的手,鬆開,直挺挺跪下,重重給老人磕了三個響頭!

  「好,好孩子……」壽陽侯摸著連三的頭,老淚縱橫,口中翻來覆去,只有這一句話。

  連三淚落如雨。

  接二連三的打擊和連日來的勞累,使得韓氏在父親走後病殃殃地躺了許久。連三爺的外放旨意早就下了,只是因得妻子還病著的緣故遲遲未能赴任。

  不過這樣倒是趁了安國公夫婦的意,就在韓氏病著這些日子,安國公夫婦把三房的行李拆了又裝一遍,尤其是連三的行李,秦老夫人親自列了清單出來,一樣一樣清點好,監督丫鬟打包。

  遠在未央宮的劉延則是默默祈禱韓氏的病遲些好,最好就此一病不起,這樣那個沒心沒肺的小白眼兒狼就不會走了。自從那日之後,他就再沒見過連三。他心裡口裡時時念著,有心想見她,卻是主動去見她也不敢吧,藉皇后之名召見她也不敢,就怕惹她著惱。

  陷在兒女情長中的帝王喜怒無常,有時吃著午膳,瞧見桌上一道菜就能發起愣來,愣著愣著就落了淚,嚇得在一旁伺候的張福膽戰心驚,腰彎得恨不能直接趴在地上。

  孟雨晴來過一次被趕回去後,就很是恃寵而驕地同皇上嘔起了氣。她自是有些女兒家的小脾氣,也是忖著入宮這麼久,盛寵之下濃情蜜意,該叫皇上瞧些新鮮的。這般想著,她便端著姿態在自己宮裡待了六七天。

  可眼見著後宮中議論四起,那些女人都開始看笑話了,皇上卻始終沒有來服軟的意思。孟雨晴被嚇得夠嗆,猶豫了一刻鐘不到,她便換了一身楚楚可憐的白衣,端上金絲燕窩粥上未央宮去了。

  被攔在未央宮外時,她的氣焰還是有些高的,畢竟掛了個寵妃的名這麼久,就是原本麵團兒一樣的人也被捧得心高了,更何況她?可越等她心越涼,最後只等到太監總管張福出來,面無表情地宣旨——她被打入冷宮了。

  媚昭儀寵冠後宮的日子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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