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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世子妃》第288章
第四卷 點江山 第七章 學以致用

 熱鬧歡暢的聲音戛然而止。

 雲淺月猛地轉頭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容景不知何時來了這裡,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一身月牙白錦袍,有些單薄,寒風吹來,他青絲衣袂飄動,短短幾日,似乎清瘦了很多,眉眼幽幽寂寂地看著她,就那樣站在寒風中,明明還是一貫的雅致,但偏偏讓人讀到一種被遺棄的感覺。她手中的雪球「吧嗒」一聲掉到了地上,抬腳就要奔過去,可是腳剛邁了一步,又想起他的可恨來,頓時打住,壓下心中的想念,皺眉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容景本來見雲淺月奔來,眸光閃過一絲璀璨,見她又停下腳步,璀璨驟失,微微一黯,輕聲道:「雲淺月,你幾日沒見我,第一句話就要問這個嗎?」

 雲淺月心裡驀然一揪,想發的惱火怎麼也發不出來了。

 「原來是景世子,我當是哪個笨蛋呢?這麼些天才找到這裡!」風燼丟下手中的雪球,拍拍身上的雪,抬步走了過來,嘲笑地看著容景。

 眾人都齊齊扔了雪球,一直以來這裡的人只聞容景其名,未見其人。如今一雙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想著原來這就是景世子。

 「大雪封山,景世子能在雪後找來,想必已經很費了一番辛苦。」玉子書彈了彈身上的雪,含笑道。

 「哼,這都幾日了?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來也不過如此。」風燼冷哼。

 「打了這麼久的雪仗,大家都累了,回去喝杯熱茶吧!」玉子書拍拍風燼肩膀,對眾人看了一眼。

 眾人聞言齊齊從容景身上收回視線,互相看一眼,聽從玉子書的話,紛紛走離這處。

 「別忘了你答應要下廚!」風燼回頭看了玉子書一眼,對雲淺月扔下一句話,也隨著眾人向前面的房舍走去。

 玉子書笑了笑,走過來,對雲淺月輕聲道:「雲兒,差不多就得了!他這幾日必然是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別再折磨他了。」

 雲淺月轉頭看向玉子書。

 玉子書對她眨眨眼睛,跟在風燼身後,隨眾人一起離開。

 不多時,這一處本來熱鬧的場面散了個一乾二淨,只剩下雲淺月和容景兩人。

 容景眼睛一直不離雲淺月,似乎連風燼和玉子書剛剛說的話都沒聽進去,只眸光幽幽地看著她,那眼神,彷彿不是他惹惱了她,而是她做了什麼錯事兒丟棄了他。

 雲淺月看著容景,在他這樣的眼光下敗下陣來,沒好氣地道:「我還生氣呢!」

 容景忽然對雲淺月招手,「過來!」

 「憑什麼不是你過來?」雲淺月站著不動。

 「我過去也行!」容景抬步走向雲淺月。

 雲淺月看著他一步步走來,風吹衣袂,袍袖有些寬敞,清瘦得如此明顯,讓她看著他心裡就不舒服,怒道:「你幾日沒吃飯了?」

 「食不下嚥,睡寢難安。」容景在雲淺月面前站定,幽幽地指控道:「雲淺月,你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想我。」

 「誰說的!我……」雲淺月本來想反駁,話到一半,又住了口,怒道:「你將我氣得肺都炸了,我還想你做什麼?我恨不得離得你遠遠的!」

 容景不說話,又用幽幽的目光看著她。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有些受不了地轉身就走。剛挪動腳,就被容景一把扣住手腕,低低喊了一聲,「雲淺月,你不想我,我想你了。」

 雲淺月腳步一頓,心中有什麼「砰」地一聲炸開,她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剛要說什麼,忽然感覺容景抓住她手腕的手火辣辣的燙,她一驚,回頭問道:「你怎麼這麼熱?」

 容景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麼,忽然身子向地上倒去。

 「容景!」雲淺月大驚失色,立即出手扶住他。

 容景的身子晃了晃,勉強靠著雲淺月站住。

 「你……你怎麼回事兒?」雲淺月焦急地看著他,反手把住他的脈搏,當查出他脈搏極其虛弱,面色一變,「你染了寒熱?」

 容景「嗯」了一聲,似乎沒什麼力氣,身子靠著雲淺月的身子,低聲道:「就是發熱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別急。」

 「你都發熱成這樣!還叫沒什麼大事兒?」雲淺月忍不住吼了出來,惱怒地瞪著他。

 容景不說話,又用幽幽的眸光看著她。

 雲淺月有怒火無處發洩,有些惱恨地喊了一聲,「青影!」

 喊聲落,不見有人出來。

 雲淺月剛要再大喊,容景對她搖搖頭,虛弱地道:「你別喊了,我沒讓他跟來。」

 雲淺月聞言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在這樣冷的天,她身上穿著厚厚的衣服又裹了一層雪貂披風,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熱度,他居然還折騰來這裡。她怒也不是,惱也不是,氣也不是,恨也不是,半響,對前方大喊,「子書,回來!」

 玉子書和風燼已經走遠,但雲淺月有內力,聲音極有穿透力,玉子書耳目清晰,聞言轉回頭,向二人看來。

 「他染了寒熱,你快回來!」雲淺月對玉子書解釋。

 玉子書聞言連忙走了回來,風燼也跟了過來。

 雲淺月鬆開容景,伸手去解披風,容景伸手攔住她的手,搖搖頭,「你剛剛出了汗,這時脫了,萬一也染上了寒熱,就不好了。」

 「有什麼不好?正好與你一起了。」雲淺月怒道。

 容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幽幽的眸光轉為溫潤的暖意,聲音極輕,「雲淺月,你不生我氣了,是不是?」

 「生著呢!都快氣死了。」雲淺月瞥了他一眼,打開他的手。

 容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柔哄的味道:「不生氣了好不好?我如今沒力氣哄你了,等我有力氣了之後,任你打罵怎麼樣?」

 雲淺月氣怒頓時散了大半,板著臉看著他,「你怎麼將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樣子?別告訴我你真是為了找我,且冒著雪找我來著。我會忍不住掐死你。」

 容景笑著搖搖頭,剛要說話,忍不住咳了起來。

 雲淺月看著他咳嗽,比自己生了病還難受,只能伸手拍他後背。

 片刻,容景止住了咳嗽,低聲道:「我沒冒雪找你,就是想你睡不著,夜裡染了寒。」

 雲淺月瞪了他一眼,見玉子書和風燼走來,立即道:「子書,你快看看他,他看起來發熱很嚴重,大約得有四十度。」

 玉子書點點頭,伸手把上容景手腕。

 容景手動了動,似乎想躲開,但到底是沒動,靜靜地靠著雲淺月虛弱地笑道:「雲淺月,我自己就懂醫術,小小寒熱而已,不必太小題大做。」

 「你最好給我閉嘴!從現在開始,別和我說話。」雲淺月板著臉瞪著他。

 容景聞言立即住了口。

 「我看死不了!」風燼看著容景的樣子,冷哼一聲,「不過是博取同情罷了。」

 容景看了風燼一眼,沒說話。

 雲淺月頓時不幹了,容景都燒成這樣了,博取同情個屁。她抬頭憤了風燼一句,「將你們倆換換?你給我博取同情一個我看看?」

 風燼聞言頓時大怒,「笨女人!你不知道他黑心黑肺嗎?這樣的事情別人也許做不出來,但是他嘛,做出來沒什麼新鮮。」

 雲淺月皺眉,回頭看向容景,容景微低著頭,臉色蒼白,一言不發,似乎隨時都要倒地不起,看起來他是燒得沒力氣,懶得和風燼爭辯,她轉回頭瞪了風燼一眼,對他怒道:「你現在就趕緊回去讓人燒熱水,給他驅除寒氣。」

 「沒出息!這麼點兒小小的寒熱,你就心疼成這樣。我看你一輩子也飛不出他手掌心了。」風燼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雲淺月,丟下一句話,扭頭走了。

 我本來也沒打算飛出他手心!雲淺月在心裡反駁了一句,但沒說出來。

 容景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玉子書給容景把脈片刻,撤回手,看了他一眼,眸光微閃,轉頭對雲淺月道:「寒熱之症,是有些嚴重,不過及時調理,不會有大礙,你先帶著他回房間,讓他泡泡熱水,驅除寒氣,我上山給他採藥。」

 「這裡沒有藥嗎?」雲淺月聞言看向玉子書。

 「有藥,不過都是普通的藥物,難以好得快,山頂有幾位御寒祛熱極好的藥,我去採來,能讓他快些好起來。」玉子書道。

 雲淺月點點頭,囑咐道:「大雪過後,山上雪滑,你小心些。」

 「嗯!」玉子書點點頭,足尖輕點,向山上而去。

 雲淺月見玉子書身影離開,她托住容景,對他道:「我帶你回房間。」

 容景輕輕應了一聲。

 雲淺月施展輕功帶著容景向前面一片房舍走去。

 回到房間,雲淺月將容景扶著坐在軟榻上,伸手解開披風,扔在一旁,對他道:「你先靠著坐一會兒,我看看風燼讓人燒水沒有?」

 「你吩咐的事情,他一定會做的。」容景抓住雲淺月的手不鬆開,低聲道:「雲淺月,我想你了,你陪著我,好不好?」

 雲淺月看著他,他眸光緊緊地鎖著她,她只能賠他坐下來,想再板著臉,卻是怎麼也板不起來了,對他嗔了一眼,「明知道會想我,還將我氣走。」

 容景歎了口氣,「那日實在是……」「算了,不用說了!讓我發怒,你不是也打著讓夜天逸對我死心的主意嗎?」雲淺月打住他的話,問道:「如今他可是死心了?」

 容景搖搖頭,臉色晦暗地道:「怕是適得其反,我低估了他對你的執著。」

 雲淺月皺眉,這麼說夜天逸還是沒死心了?她心裡有些冷,這樣的話,那麼就真的只有一條道要走了,一條她最不願意走上的路。

 容景握住她的手緊了緊,低聲道:「雲淺月,相信我。」

 雲淺月心中的冷意褪去,瞥了他一眼,「就你這副動不動就倒地不起的小身板,要我怎麼相信你?如今風一刮就倒吧?讓你頂在我頭頂上我還怕你支撐不住掉下來砸著我呢。」

 容景忽然笑了,有些虛弱地道:「沒你說得那麼弱。」

 雲淺月哼了一聲。

 風燼推開門進來,就見兩個人在聊天,他眼皮翻了翻,嫌惡地看了偎依在一起的二人一眼,臉色不好地道:「水來了,趕緊去洗。他這副破身子,我看活不了幾年。笨女人,你還是另選別人得了。我看誰的身子也比他的好。」

 風燼的身後跟著兩個人,抬著一同冒著騰騰熱氣的水。

 「放屏風後!」雲淺月不理會風燼的話,對那二人吩咐。

 那二人抬著手向屏風後走去。

 「你跟進去!」雲淺月伸手推推容景。

 容景坐著不動,低聲道:「沒力氣,你陪我進去。」

 雲淺月站起身,拉著他向屏風後走去。

 「笨女人!你還沒嫁給他吧?腦子銹住了?如今事事依著他?還給他做起丫鬟來了?」風燼看不慣雲淺月如此寵著容景。

 雲淺月當沒聽見,繼續往裡面走。

 容景回頭看了風燼一眼,明明是極為淺淡的眸光,卻是別有深意,他語氣依然有些低,對他道:「風家主,我今日接到風家老家主傳來的書信,說給你選了一門親事兒,問我的意見,我覺得很好,想必你還不知道吧?提前恭喜了!」

 風燼面色一變,怒道:「哪裡來的親事兒?」

 「這就得需要你回去問風老家主了!」容景慢悠悠地丟出一句話,進了屏風後。

 風燼死死地瞪著落下的屏風,片刻後,忽然轉身走出了房門。房門在他身後「砰」地一聲緊緊合上。從屏風後放下水桶出來的二人下了一跳,連忙小心地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雲淺月回頭看向容景,「你說得是真的?」

 容景虛弱地「嗯」了一聲,「不太假!」

 這是什麼破回答!雲淺月瞪了他一眼,伸手去給他解衣服。

 容景靜靜地站在,低頭看著雲淺月,任她的手指靈巧地解開他胸前的紐扣,抽出腰帶,外衣褪下,看她還要解裡面的軟袍,他忽然攔住她的手,低聲道:「算了,我自己泡吧!萬一發生些什麼,我如今又沒有力氣,豈不是抱憾終生?」

 雲淺月「噗哧」一聲笑了,白了他一眼,鬆開手道,「那你自己洗吧!我也不想抱憾終生。」花落,她轉身走出了屏風後。

 容景輕「唔」了一聲,嘟囔了一句什麼,褪了軟袍,將自己埋進了冒著騰騰熱氣的木桶裡,水流剎那將他席捲,他有些疲憊虛弱地閉上眼睛。

 雲淺月走出屏風後,忽然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他疲憊地閉上的眼睛,心裡一疼,想著這幾日雖然大雪,但老皇帝駕崩之後,他被封為丞相,事情定然多,才疲憊至此。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即便生氣,真不該窩在這裡這麼些天不回去。

 「笨女人!我走了!」風燼在外面喊了一聲。

 雲淺月一愣,推開門,只見風燼背著包袱站在院中,腰間掛著寶劍,她挑眉,「這麼急著就走?你還真信他說的話?」

 「信不信也該回去了!反正他來了,你眼中也沒我了。不走做什麼?」風燼哼了一聲,伸手入懷,掏出一個東西扔給雲淺月,「接著,這是及笄之禮給你的禮物。」

 雲淺月伸手接住飛來的東西,低頭一看,見是一對花鈿,這對花鈿不是普通的花鈿,而是用紫色的水晶做的,形狀似兩彎新月,看起來不像是經過能工巧匠精雕細琢的,到像是某個人自己做的。她抬起頭,風燼已經轉身離開,她「喂」了一聲。

 風燼停住腳步,「還幹嘛?不喜歡?不喜歡也不准扔了!」

 「我想告訴你很喜歡!」雲淺月笑著道。

 風燼嘴角勾了勾,不回頭,警告道:「你給我爭氣些!某些人就是狐狸,比狐狸還加一等,他再敢欺負你,你就去東海。我看玉太子不錯,比他強了百倍,不知道你什麼破眼光選了他。給我丟人!」

 雲淺月無語,很想問問風大公子,她選容景怎麼就丟他的人了?可惜他不給她機會,足尖輕點,向崖壁施展輕功而去。眨眼間就到了崖壁,他動作利索地攀了蔓籐,攀巖而上。走得趕緊利落。

 雲淺月看著風燼,心裡生出不捨來,生生壓住。她前世面對離別,可以冷情到冷血,而今卻是最不忍離別。恨不得所有對她好,她對之好的人都陪在她身邊。

 「雲淺月,你總是開著門吹冷風,水都快冷了。」容景聲音從裡屋傳來,有些埋怨。

 雲淺月聞言顧不得再傷感,連忙走進屋,伸手關上房門,對他道:「是風燼走了!」

 容景「嗯」了一聲,「也該走了!」

 雲淺月想想也是,不再說話,見火爐中的炭火少了些,連忙走過去加了幾塊碳。

 「雲淺月,你是不是忘了給我什麼東西?」容景過了片刻,又低聲問。

 「什麼東西?」雲淺月挑眉。

 「你以前答應我的,忘了?」容景提醒她。雲淺月佯裝想了一下,搖搖頭,疑惑地問:「我以前答應了你什麼嗎?我怎麼不記得!」

 容景忽然沒了音。

 雲淺月蹲在火爐旁,咬著唇瓣,忍著笑,也不再出聲。

 「那一匹玉雪飛龍在榮王府的馬廄裡,你若是忘了的話,很可惜啊!我似乎也忘了答應你的事情。」過了片刻,屏風後傳來一聲輕歎。

 雲淺月眼睛一亮,玉雪飛龍啊!立即道:「啊,我想起來了,那個鴛鴦戲水的香囊嘛,我早就給你繡好了,不過如今在雲王府呢,等回去我給你。」

 「一個香囊換玉雪飛龍,這筆買賣似乎不划算吧?」容景幽幽地道。

 「外加一個人呢!」雲淺月連忙加大籌碼。

 「得看是誰!」容景道。「我!」容景聲音似乎帶了一絲笑意,「成交!」

 雲淺月為自己默哀一下,很快全部心思都在玉雪飛龍上面了,天下最好的馬是玉雪飛龍,騎著玉雪飛龍就像是騰飛起來一樣,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對容景道:「我們現在就回京吧!」

 屏風後面沉默了下來。

 「行不行?」雲淺月追問,她想看到玉雪飛龍。

 「雲淺月,我還發熱呢。」半響後吐出一句話。

 對啊,他還發熱呢!雲淺月頓時洩了氣,照他發熱這個程度,自然不能趕路了。她壓下心底濃郁的興趣,對屏風後道:「你趕快好起來吧!」

 容景好聽的聲音似乎隨意地應了一聲,「好!」

 雲淺月聽到這樣好聽的聲音,心思又從玉雪飛龍上轉了回來,隔著屏風看著木桶裡的容景,只是一個朦朧的影子,便如一副瑰麗的畫卷一般落在屏風上,讓清淡的山水屏風如落下一片雲霞,她看著,看著,忽然心癡癡然。

 屏風後的容景似乎感覺到了雲淺月的目光,沒了聲音。

 房門這時從外面被人推開,玉子書抬步走了進來,一股清涼的氣息跟著他進來,雲淺月從屏風上移開視線,緩緩地轉回身,狀似無恙地對玉子書問,「子書,藥採回來了?」

 「嗯!採回來了。」玉子書點點頭。

 雲淺月連忙走過來,接過他手裡的藥,看了一眼,驚奇地道:「他不過是發熱而已。你居然採了……這麼些好藥?」

 「他不止發熱,身體還極虛,順勢補補。」玉子書說話間,走到桌前,提起筆墨,開始開藥方。

 雲淺月扒拉著草藥檢查了一遍,才想著這人尊貴,連個發熱喝的草藥都是尊貴的,不過能讓他盡快好起來最好,她對玉子書道:「你開藥方子吧,我去洗洗這些草藥。」話落,聽到玉子書應了一聲,她連忙拿著藥走出了房門,到門外又道:「風燼走了。」

 玉子書抬眼向外看了一眼,溫暖一笑,「我知道!」

 雲淺月不再說話,向小廚房走去。

 屋中,玉子書筆墨落在宣紙上,發出沙沙的響聲,片刻後,他放下筆,輕輕吹了吹方子上的墨跡,對屏風後的容景道:「折騰自己的身體讓她對你心軟心疼後悔自責,是最傻的行為。景世子,你說是不是?」

 屏風後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容景從木桶出來在穿衣,慢悠悠地道:「傻不要緊,只要有效就行,有個人看慣了我閒風淡月,最看不得我受一點苦。」

 「連這個也算計,景世子不覺得對你們的感情是褻瀆?」玉子書挑眉。

 「玉太子難道沒聽過一句愛情需要經營的話?」容景走出屏風,面色有些潮紅,腳步雖然虛弱,但沉穩,他淡淡一笑,「哦,這句話還是她教給我的,我如此好學,自然要好好地學以致用了。」

 玉子書盯著容景,仔細地看了一眼,半響道:「怪不得……」

 容景挑眉。

 「怪不得你能得了她的心。」玉子書笑了笑,看著容景,似乎有些玩味,「景世子一步步籌謀,這樣算計了她的心,必然很辛苦吧?」

 「也沒有太辛苦!」容景慢悠悠地坐在軟榻上,看著房中燃燒得正旺的火爐道:「我樂在其中。」

 玉子書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拿著藥方向外走去。

 房門被推開,一股冷風吹進來,又關上,隔住了外面的寒氣。容景閉著眼睛靠在軟榻上,嘴角露出一絲鬆軟的笑意。

 半個時辰後,雲淺月端著藥碗回到房間,就見容景靠著軟榻睡著了,她走到他身邊,仔細地看著他,眼睫處有兩片淡淡的青影,說明他這幾日真是沒好睡,她不忍吵他,但又不能不吵,剛要伸手去推他,他忽然睜開眼睛看著她。

 清泉般的眸子裡面一汪深深的水墨華彩,讓她的手頓住,驟然停止了呼吸。

 「沒有力氣,你餵我喝。」容景綻開一抹笑,有些虛弱的軟。

 雲淺月不由自主地用湯勺攪拌了藥汁,盛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才遞到他面前。

 不想容景偏過臉躲過,搖搖頭,「不是這樣喂。」

 「那要怎樣?」雲淺月大腦慢了半拍。

 容景轉回頭,目光落在雲淺月的唇上。

 雲淺月臉驀然一紅,低下頭叱道:「這裡不是你榮王府,子書還在呢!」

 「他不會這麼不識趣來打擾我們的。」容景依然盯著她的唇。

 「就這樣喝!」雲淺月臉有些發燒,雖然數次親密,但每當這種暖味的細緻都讓她招架不住。容景就是這樣的人,只要在一起,他能無時無刻會讓他成為對於她來說無比強大的存在,撩撥著她的心弦。

 容景不說話,只眸光幽幽地盯著她的唇,看起來像是擺明了不這樣就不喝。

 雲淺月掙扎了半響,還是放棄,喝了一口苦藥湯子,低頭,慢慢地覆在了他的唇上。

 兩個人的呼吸驟然停了,屋中暖融融的氣息似乎都凝在了一起。

 唇下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大約是發熱的原因,他以前的唇都是溫溫涼涼的,如今卻是有些灼熱,讓雲淺月不止臉發燙,心似乎都跟著發燙起來。

 一口藥用了喝一碗藥的時間。

 雲淺月撤回身子,臉皺成一團,顯然被苦慘了,埋怨道:「子書采的這藥怎麼這麼苦?」話落,她又瞪了容景一眼,「哪裡有你這樣的人,不怕過了病氣給我?」

 「玉太子採的藥的確極苦。」容景眸光染了一片氤氳,唇瓣紅得瑰艷,「過了病氣的話,正好應了那句話,你我一起同甘共苦了。」

 雲淺月「呸」了他一聲,看著他瑰艷的唇,想著她受不了這風流陣仗,再來一次的話,保不準她把持不住會將他如何,遂將碗一推,「你自己喝。」

 容景從她臉上移開視線,似乎也明白不能再來一次,默默地伸手端了藥碗將藥喝了。

 喝完藥,容景懶洋洋地靠著軟榻坐著,雲淺月看著他的模樣,伸手拉起他,將他放在了床上,褪了靴子,又給他扯了襪子,然後蓋上被子,見他眸光暖得如碎了一輪陽光地看著她,對他一笑,難得露出溫柔的表情道:「睡吧!我們也不急著回去,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再回京。」

 「嗯!」容景應了一聲,閉上眼睛。

 雲淺月靠著床頭看著他,想著這個人總是有本事讓她心疼,牽引她的心神,他精通醫術,卻是發熱幾乎要昏倒在她面前,使這種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小計謀,但偏偏她卻抵抗不住,最傻的行為,卻是最簡單,讓她天大的怒火都扼殺在他面前,然後消失不見。

 「雲淺月,我睡不著。」容景低聲道。

 「嗯?你不困?」雲淺月看著他。

 「我想抱著你睡。」容景睜開眼睛,伸手拉住雲淺月,語氣虛虛軟軟,如陽光下的露珠,帶著絲絲清潤,「抱著你,我才能睡著。一天一年的話,感覺好幾年沒見你了。」

 雲淺月向外看了一眼,天色正亮,大雪過後,雖然天晴,但沒有陽光,可是她卻在他眼中看到了陽光,想著大白天和他躺在一張床上,子書怕是會笑話她,但她似乎也極想他,顧不得了,笑話就笑話,反正被他笑話也不叫什麼,她動作利索地脫了鞋襪,躺在了他身邊。

 剛一躺下,容景便伸出手臂將她抱進了懷裡。

 雲淺月抬眼,見他嘴角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意閉上了眼睛,玉顏純淨,像個吃到了糖果的孩子。哪裡還有什麼讓她惱恨的雲淡風輕,從容不迫,閒庭看月?她歎了一口氣,容景啊,誰都看得出來他在用他的方法將她吃得死死的,逃不出他的手心,她又如何看不清?因為看得清,才被他沉淪,沉淪於他,不可自拔。

 不多時,容景睡了過去,雲淺月躺在他懷裡,溫暖安然,也跟著睡了去。

 雲淺月醒來的時候,容景還在睡,她起身下了床,推開房門,便聞到一陣飯菜香味,想起自己答應要下廚的,伸手揉揉額頭,喊了一聲,「子書!」

 沒人應聲,小男孩黎亭正好走過,一臉興奮地對雲淺月道:「雲姐姐,你醒啦?玉哥哥真好,在下廚哦!」

 「他在下廚?」雲淺月一怔。

 黎亭歡喜地道:「對啊,玉哥哥說某人來了之後,你眼裡就只有一個人了,怕是等她想起來給我們下廚,我們都餓扁了,他為了不餓著大家,就代替了你。」

 雲淺月臉一紅,想著玉大太子,你要不要這麼不給人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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