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五十二章 百鳥朝鳳
有多久沒見到夜天逸了呢!
雲淺月覺得似乎很久了,似乎從什麼時候就再不想起他。如今再見到這張臉,忽然間覺得有些陌生。更甚至曾經以為的和小七一樣有著幾分相似的眉眼也已經不復存在,由內及外,全是陌生而已。
夜天逸飄身而落,看到雲淺月哭得紅腫的眼睛和臉上殘留的淚水浸染過的痕跡一怔。
雲淺月心神晃了晃,似乎想要從腦海中搜尋關於這個人和她這麼多年糾葛的記憶片段,可惜過了片刻,什麼也想不起來,她遂打消念頭,對看著她愣神的夜天逸淡淡道:「七皇子回來過中秋?」
夜天逸驚醒,如今冷淡的話語和冷淡的視線讓他心口突地一疼,他上前一步,聲音低啞,「月兒!」
「七皇子最好止步!這裡是淺月閣,不是七皇子府。」雲淺月語氣冷淡。
夜天逸腳步一頓,似乎被雲淺月冷淡的表情和語氣刺傷,「月兒,你何時對我如此冷心了?我在你眼裡現在全然就是陌生人了?或者連陌生人都不如?」
「道不同,不相為謀。七皇子離開吧!以後別再來了!」雲淺月無視夜天逸的受傷,伸手往西一指,冷聲道:「或者說你是走錯了府邸,七皇子府邸在那邊。」
「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月兒,你和誰的道相同?景世子嗎?」夜天逸眸中的受傷忽然變成冷凝,「你我十年相知,你就如此說棄我就棄我?只因為我想要愛你,愛而不成,你就對我如此捨棄?甚至再也吝嗇給我一個好臉色?」
「夜天逸,這麼多年,糾纏的面紗揭開,不過都是互相的隱瞞而已。你我從未交心。你想做什麼,我想做什麼,我們彼此都明白。你又何必跑來說我?我們的確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沒有說錯。」雲淺月冷淡地道。
「呵,這麼多年,互相隱瞞?你說得真是輕巧。其實我才是那個傻子而已。被你耍得團團轉,騙得團團轉。如今你找到了我代替你心裡的那個人,所以快刀斬亂麻,將我當做亂麻,給你惹麻煩的亂麻,一下子斬掉了對不對?」夜天傾忽然慘淡地冷冷一笑。
雲淺月面色微微一變。
「東海國的太子玉子書嗎?就是你這麼些年心心唸唸的人?可以背出共產黨宣言的人?是你從小就要找的人?」夜天逸一步步逼近雲淺月。
雲淺月眼皮動了動,想著夜輕染能知道他在河谷縣和玉子書的事情,夜天逸知道也沒什麼奇怪。更何況他本來就聰明敏銳。她看著夜天逸逼近的身子,冷漠地道:「是又如何?夜天逸,我曾經很小的時候是拿你當做他沒錯,但那不過是很小的時候,後來我分得清清楚楚,你不是他。這麼多年,我對你我自認為仁至義盡。我沒有對不起你分毫。你也無需因為這個來指責我。」
「是嗎?你對我的確是仁至義盡。可是你為什麼要對我仁至義盡呢?」夜天逸一步步走近,風塵僕僕的氣息隨著他接近雲淺月也撲向雲淺月的臉,「如今怎麼?仁至義儘夠了就要將我棄了嗎?你覺得自己厭煩了,或者找到能對之仁至義盡的人了,便將我捨棄,扔掉,恨不得我永遠不出現在你的面前?」
雲淺月皺眉,冷聲道:「七皇子請止步!這裡是淺月閣。」
「止步?」夜天逸忽然一笑,眸光有著慘淡、受傷、痛苦、凌厲、含恨等等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不但不止步,反而快步向雲淺月走來,眸中的神色緊緊地盯著她,「若我偏不呢?你待如何?」
「凌蓮、伊雪、莫離!替我送客!」雲淺月站定不動,聲音清冷。
她話音剛落,早就站在一旁進展的凌蓮和伊雪齊齊衝上前,擋在了雲淺月的面前。與此同時,暗中一抹身影飄身而落,一身黑衣,正是莫離。
夜天逸看著擋在雲淺月面前的三人,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淺月閣飄蕩著他的笑聲,蒼涼還帶著一絲什麼東西破滅的意味。
「七皇子請!」凌蓮警惕地看著夜天逸,出聲送客。
雲淺月淡淡地看著夜天逸,他依然是一身天青色錦袍,容貌俊美,但也許和容景同樣的日夜治水勞心勞力,瘦了很多。她忽然想起幾個月前他從北疆回京,隊伍停在了雲霧山,而容景前去迎接他,她在車內聽到了那樣簌簌落雪的聲音覺得很美,和如今這樣蒼涼大笑的聲音相比,彷彿不是一人。她忽然瞥開臉,不願再看。
「以前每一年的中秋節我都會送你一樣禮物,今年也不例外。千里而回,想親手將禮物交給你握手言和……可是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吝嗇於你的好臉色。」夜天逸止住了大笑,聲音突地一寒,「從今以後,我在你心裡,真就是一個陌生人了嗎?你告訴我!」
雲淺月抿了抿唇,轉過頭,直視他的目光,「是!」
夜天逸身子一震,額頭似乎有隱隱約約的青色閃過,他看著雲淺月的臉,就那樣直直地看著,雲淺月不躲不避他的目光,片刻後,他忽然森冷一笑,「好!這是你的決定,那麼我也告訴你我的決定。」
雲淺月清楚地看到夜天逸眼中所有的情緒褪去,化為決然,她心頭一涼。
「雲淺月,從今以後,我決定,勢必娶你!即便是搶,是生,是死,你也要屬於我。」夜天逸扔下一句話,衣袖一甩,手中一道光芒閃過,直直向雲淺月飛去,而他的人不再逗留,頃刻間飄身出了淺月閣。
凌蓮、伊雪、莫離三人齊齊一驚。紛紛出手去擋雲淺月面前的那道寒光。但那道寒光的速度太快,衝力極大,幾人齊齊出手,但被衝力震得退了一步,再想阻攔,那枚寒光已經向雲淺月頭頂飛去。
即便不是對著她的面門,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但是她頭上的青絲怕是也會因此銷落半截。凌蓮和伊雪齊齊驚呼一聲,「小姐!」
雲淺月幾乎被夜天逸決然的氣勢和話語震住,何況那枚物事兒太快,她想避也避不開。
千鈞一髮之際,一條手臂伸到了雲淺月的面前,捲起一片濃濃的霧色,緊接著便見到聽到「嗤」地一聲,似乎劃破了衣料,伴隨著一聲悶哼響起,然後便是叮噹當數聲鈴鐺滾落的輕響。
雲淺月驚醒,抬眼看去,便見一個過於俊秀蒼白的年輕男子抱著手臂站在不遠處,他週身有淡淡的霧色,手臂滴滴答答鮮紅的血滴下,染紅了地面的青石磚。她面色微微一變,雖然沒見過他的容貌,但識得他的氣息,連忙問,「青影,你怎麼樣?」
青影此時卸了一身濃霧的保護,抿了抿唇,搖搖頭,「小傷而已,無礙!」
「怎麼能是小傷?我給你看看!」雲淺月走向青影。
「在下當真無礙!的確是小傷,淺月小姐不必掛心!在下告退了!」青影倒退了一步,對雲淺月搖頭,話落,他不等雲淺月在說話,身影化為一團雲霧退了下去。
雲淺月看著青影身影離開,皺了皺眉。低頭看向地上滾落的那枚物事兒,只見是一個雙環扣繫在一起的兩個風鈴,這種風鈴樣子奇特,風吹來,發出清越潤耳的聲響,如百鳥唱歌。她記得自己似乎曾經和夜天逸談起過風鈴,提到了百年前有一種會唱歌的風鈴,是百年前一位奇人所造。她當時笑言說以後找找它,要是找到的話就將它掛在床頭,日日聽它唱歌。如今這個風鈴大約就是那一隻了吧!這樣奇特的風鈴,市面上沒有賣。她唇瓣緊緊抿起,一時間看著地上躺著的風鈴默不作聲。
凌蓮和伊雪見雲淺月完好無損,齊齊鬆了一口氣,莫離臉色暗了暗,上次從南疆回來一直養傷,他第一次被小姐叫出來,卻是如此無用,心下不免有些灰敗。三人都沒說話。
「百鳥朝鳳鈴!七皇子有心了!」容景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雲淺月聞聲回頭,見容景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此時目光正看到躺在地上的風鈴,玉顏容色淡淡,她抿著的嘴角鬆開,對他道:「你怎麼起來了?快回去躺好休息!」
容景收回視線,對雲淺月溫和一笑,「我還沒那麼弱!」
「你什麼情況我清楚得很!快回去躺好。剛剛吵醒你了,我不會再讓別人吵醒你。」雲淺月轉回身,伸手去推他,夜天逸來到,這麼大的動靜,他自然不可能不醒。
容景站著不動,目光又看向地上的風鈴,對雲淺月道:「這可是百年前的好物事兒,難得找到,收起來吧!扔了可惜!送回去也沒必要!」
雲淺月皺眉,抬眼打量容景臉上的神色。
「收起來吧!」容景迎上雲淺月的視線,又道。
「那是夜天逸給的東西,既然再無瓜葛,還要他的東西做什麼!」雲淺月搖頭。
「夜天逸給的東西又如何?既然是好東西,他給了,你就收了吧!沒瓜葛的是心,與物無關。何況你不是喜歡風鈴嗎?這是風鈴中最好的!」容景看著雲淺月,「何況這麼多年你收了他不少東西,也不差這一個。」
雲淺月盯著容景的臉,沒從他臉上看到任何異樣,伸手去摸他的頭,「沒發燒吧?」
容景握住雲淺月的手,笑笑搖搖頭,「肯定沒有!」
「傷受得太重了吧?腦子不好使了,我可不記得你何時如此大方了!」雲淺月低聲嘟囔了一句。照往常,他該是第一個將這個東西扔出去的人。
「一個物事兒而已,況且他撂下狠話要搶你,我日日看著這個風鈴,也好每日都警醒一番,好好看住你。」容景目光又看向院中的那個風鈴,臉色淡淡。
雲淺月想起剛剛夜天逸的話,唇瓣緊緊抿起。想著早知有今日,她對夜天逸還會有當初的嗎?答案是未知數。畢竟這麼些年的空白歲月,是他給她填充的,無論是黑色,還是白色,還是彩色,都有他參與,即便如今形如陌路,但可以說夜天逸在她的生命中曾經是不可忽視的尋在,以後也會是記憶的一條河。即便她想刻意將他遺忘,但遺忘的也只是那些過往的片段,遺忘不了那個人。
「撿起來吧!」容景伸手摸摸雲淺月的臉,指尖流連處無限愛憐。
「凌蓮,將它撿起來吧!」雲淺月對凌蓮吩咐。
凌蓮連忙應聲,走過去撿起那個風鈴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接過,在手中搖晃了一下,風鈴發出清泠悅耳的聲音,細聽之下,果然如百鳥唱歌,且每陣風吹來,鈴聲都不同,風大風小發出的聲音也不盡相同。她偏頭對容景問,「據說對著它說話,它能有記憶,是這樣嗎?」
「你可以試試!」容景道。
雲淺月低頭看手中的風鈴,忽然對著它說,「我想容景。」
容景微微一怔。
「我-想-容-景。」風鈴似乎將幾個音符破譯出來,叮叮噹噹碎響。細聽之下,真是這樣的音。
雲淺月一喜,「真的可以有記憶呢!」
容景玉顏綻開,笑著將雲淺月摟在懷裡,頭枕在她肩膀上,聲音低柔,「雲淺月,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好不好?」
雲淺月眨眨眼睛,「我剛剛說了什麼?」
「你不說我就吻你,當著她們的面。」容景貼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威脅。眸光還若有若無地掃了凌蓮和伊雪一眼。雲淺月臉一紅,對容景低聲碎了一句,對著風鈴又說了句,「我想容景。」
「我-想-容-景。」風鈴悅耳的重複。
容景滿意地放開雲淺月,伸手從她手中拿過風鈴,對著它道:「容景想雲淺月。」
「容-景-想-雲-淺-月。」風鈴再次破碎出一樣的音符。
「好幼稚!」雲淺月失笑。卻在這一笑中驅散了夜天逸給她帶來的陰霾。
容景也笑意蔓開,眸光看向垂著頭站在院中的莫離,對雲淺月道:「你這個隱衛都被你閒置了!明明是一塊璞玉,在你手中卻是給使成了磚瓦,不如給了我吧!」
莫離聞言一驚,低著頭抬起看向容景。
雲淺月看向莫離,清楚地撲捉到他臉上那一閃而逝的晦暗,她沒回答容景的話,笑著問莫離,「傷好了嗎?上次你受的傷太重,如今手臂是不是不太靈活了?」
按理說雖然剛剛夜天傾飛來的風鈴衝力極大,但以莫離的武功來說應該不用青影出手就能擋下,大抵是上次受傷太重,手臂還沒恢復完全。
「回小姐,好了!」莫離垂下頭。
「這麼些年在我身邊的確是委屈你了!就如容楓所說,我是有些自大,可能依靠自己習慣了,總不習慣依靠別人,總是將你忘記。」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容景和我本是一心,他既然想要你,你以後就跟隨了他吧,如何?」
莫離垂首不語。
「他的性命我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的。」雲淺月又道。
莫離聞言忽然單膝跪地,沉聲道:「多謝景世子垂青!莫離願意!」
「好!那麼就這樣了!」容景隨手扔出一塊玉牌給莫離,對他道:「你拿著這塊玉牌現在去十大世家的楚家,會有人告訴你做什麼。」
莫離伸手接過玉牌,看到玉牌上一個楚字,是楚家主的玉牌,他一驚,面色有些動容,「景世子,屬下……」
「去就可以了!」容景不欲再說,對莫離擺擺手。
莫離將要說的話吞了回去,點點頭,將玉牌揣進懷裡,足尖輕點,離開了淺月閣。
雲淺月偏頭去看容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挑眉道:「開始撬牆角了?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用莫離?我本來打算他從南疆回來養好傷之後給他分配任務的,這麼快就被你撬走了!你拿什麼補償我?」
「我將青影給你當隱衛如何?」容景低頭笑看著雲淺月問。
雲淺月立即搖頭,「算了,用不起!」
容景低笑,「莫離在你手中實在太浪費,你有紅閣,對比之下,莫離的啟用之處就大大減少。而你又念著他自小跟著你的情分,捨不得將他派出去,不如在我手中。」
「你看得到透徹,我的確捨不得!」雲淺月笑著瞪了他一眼,想起青影的傷,收了笑意道:「青影剛剛受傷了,不讓我看,你要不要喊出他來看看,傷勢應該很重。」
「他說無礙大抵就是無礙,不用掛心了!」容景搖搖頭,眉眼染上倦意。
「回房休息吧!」雲淺月見容景露出倦色,拉著他回房。
容景被雲淺月拉著,將身體的整個重量都給她,來到床邊,雲淺月側開身子讓他躺上去,給他蓋好被子,語氣溫柔,「乖,睡吧,我去準備一下,給你做個你沒吃過的好吃的。等做好了晚上喊你賞月。」
容景本來想要將雲淺月拉上床,聞言住了手,笑著點點頭。
雲淺月坐在床邊,等著容景睡熟,他實在是太累太過疲乏,受傷又如此重,若不是夜天逸來了將他吵醒,他大約還在睡著。等了片刻,見容景幽幽睡去,她才起身走到門口,對凌蓮和伊雪吩咐幾句,二人隨著她一起向小廚房走去。
除了牛排和雞蛋面,雲淺月還會做一樣,就是包餃子。以前過年都是小七包餃子,她在邊上看著,小七的餃子包得很漂亮。她每次想幫忙,都被小七拒絕,說過年的餃子要一個人包,才能一心,不會二樣。她那時候雖然高興,但心下不服,一個人的時候便偷偷學,後來包出來的餃子和小七包的餃子一模一樣。只不過他從來不知道罷了。後來那一年她想過年包攬那個活,給他一個驚喜,可是發生了那一場變故,他之後再沒回來,過年的時候,唯一的一年,她沒吃餃子,什麼也沒做,守著燈火坐了一夜。
想起前塵往事,雖然如今見到了小七,還不免有些憂傷。注定有些東西會沉澱在心底。
她忽然想讓容景嘗嘗餃子。
這個世界的人似乎不會包餃子,這麼多年她反正從來沒見到過餃子。無論是皇家的宴席,還是王府的宴席,或者是平民百姓的飯桌。她走過的地方多,看的地方也多,也吃過不同的飯菜,可從來沒見過這個。這個在那個世界每到年節一定要吃的東西。
三人來到小廚房,就見趙媽媽和聽雪、聽雨已經在準備。
雲淺月簡單地和三人說了一下,趙媽媽、聽雪、聽雨又聽到小姐說的新東西,一時間都比較興奮,連忙照著她說的準備材料。
凌蓮和伊雪也好奇地跟著動手。
幾人分工合作,在雲淺月的指點下幹了起來。一時間小廚房分外熱鬧。
不多時,有腳步聲走進淺月閣,凌蓮探出頭看了一眼,對雲淺月道:「小姐,是雲離世子!」
雲淺月拍拍手,也探出頭,見雲離向房間走去,她輕喊了一聲,「哥哥,你找我。」
雲離腳步一頓,透過珠簾只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以為是雲淺月,此時見到她,有些愣神,又向屋內看了一眼,那人面朝裡面躺著,蓋著被子,他看不到樣貌,便抬步走向雲淺月,他到底也聰明,來到雲淺月身邊便想通了原由,她的床除了一個人誰能躺?便低聲問,「景世子回來陪你過中秋了?」
「嗯!」雲淺月笑著點點頭。
「我本來還想過來問問你家宴的事情,看來不參加了?」雲離笑問。
「不參加了!我從十年前就不參加了!」雲淺月搖頭。
按照慣例,從皇宮參加宴席回府,王府內晚上也有家宴應場。但從十年前,雲淺月便不參加王府的家宴了,因為她不想看到鳳側妃等人。今年鳳側妃和雲香荷母女二人去了,王府內她當家。但她就是個甩手掌櫃的,都事情扔給了綠枝和玉鐲。今年走了雲暮寒,多了雲離。不過還是有王府內那些女人和庶女的,她覺得也沒意思。況且容景回來了,她自然在自己的淺月閣準備。
「既然景世子回來了,那是不必參加了!你們有數日不見了。」雲離笑了笑,「我剛剛看到染小王爺和楓世子了!德親王府的人來找染小王爺參加府內的家宴,染小王爺將人給打發了,看來要在你這裡跟著應景了。」
「唔,忘了他們。看來我要多包兩個人的餃子。」雲淺月這才想起容楓和夜輕染。
「餃子?」雲離疑惑。
雲淺月對他神秘一笑,「是一種比較好吃的食物,你要吃嗎?」
雲離有些為難,「七公主來了,要和我一起參加家宴。況且我今年剛剛來府裡,不參加家宴不太好。」
「噢,七公主來陪你參加家宴了啊!哥哥的情路真順呀。」雲淺月拉長音,見雲離臉一紅,她笑道:「沒事兒,你家宴少吃一些,我就辛苦一些,多包一份吧,晚上派人給你送西楓苑一份。你也能吃到。」
「那是最好,辛苦妹妹了!」雲離也不推脫,笑著應了。話落又道:「不過爺爺的耳朵很是靈敏,你也要想著送去他那裡一份。」
「糟老頭子!」雲淺月嘟囔了一句。
雲離好笑地搖搖頭,「那我先走了!順便告訴爺爺一聲。爺爺本來讓我來找你,要求你今年參加家宴。不過他若是知道景世子來了,也不會強求你。」
「嗯!」雲淺月點頭。
雲離不再多言,笑著轉身,腳步很快就出了淺月閣。
雲淺月探回身子,對趙媽媽說要多做一些。趙媽媽笑著道:「早就知道小姐一旦有新鮮的物事兒分的人不會少了。放心吧!老奴準備了很多。」
雲淺月笑著點頭。
幾人一邊聊著天,說著話,一邊忙活。聽雪、聽雨從凌蓮和伊雪來了便和雲淺月跟前伺候的少了,此時尋到機會,嘰嘰咋咋個不停。
趙媽媽大半輩子都是在廚房裡混,學得很快。聽雪、聽雨時常下廚房和趙媽媽打下手,自然學得也快。凌蓮和伊雪就差了些,她們在紅閣,學的是各種藝技,自然下廚房少之又少。和雲淺月幾人包出的餃子對比不太好看,二人有些臉紅。
雲淺月好笑地看著二人安慰,「我第一次包出來也是這樣,學了很久才能包好!」
趙媽媽和聽雪、聽雨也連忙說自己第一次下廚房時候的事情。手生很正常,練練就習慣了。二人臉色才正常。
幾人正說笑間,門口忽然探進來一個腦袋,好奇地問,「小丫頭,你們在幹什麼?」
「包餃子!」雲淺月笑著看了夜輕染一眼,取笑道:「賊頭賊腦的,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淺月閣進了個小賊呢!」
夜輕染伸手撓撓腦袋,似乎很是意外,「你還會下廚?餃子是什麼?」
「喏!就是這些!」雲淺月伸手一指竹子編織的蓋子上擺滿了一排排的餃子道。
「這樣的東西是餃子啊?怎麼吃?現在能吃嗎?」夜輕染好奇地走進來,伸手去拿。
「喂,不能!這是生的,還沒下鍋呢!」雲淺月拍掉他的手。
夜輕染被沾染了一手背的面,他抖了抖,看著雲淺月即便和他說著話也利落地做著手中的動作。很是新鮮,問道,「這個是面我知道,裡面包的是什麼東西?」
雲淺月無語,現代人都知道,古人卻沒見過。她解釋,「是餡!」
夜輕染不解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繼續解釋,「是肉和菜剁碎了摻和在一起,又加了調味料。」
夜輕染瞭解了似地點點頭,看了一眼趙媽媽等人,道:「我也幫你吧!」
「你會?」雲淺月懷疑地看著夜輕染。
「不會學唄!」夜輕染白了雲淺月一眼,話落,對外面喊,「容楓,進來包餃子。」
「好!」容楓似乎正在向小廚房走來,聞言在外面應了一聲,很快就緩步走了進來。進來後看了裡面的情形一眼,在雲淺月的手上定了片刻,便自發地去洗手。
夜輕染見了,也立即去洗手。
雲淺月看著二人,默了一下,不過有幫手能快一些,她也就不計較這二人能不能包好了。只要能將餡包皮裡面,能下鍋就行。她要求也不高。
容楓和夜輕染很快就洗完手過來幫忙,天份這個東西果然不是蓋的。雲淺月看著二人照她的樣子包出來的餃子居然比凌蓮和伊雪的好,心裡不免感慨。為什麼世界上頂級的好廚師大多都是男人?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從這二人身上便可窺見一斑。何況屋內還躺著一個會做芙蓉燒魚的人。可以想像,若是容景出手,定然也是不差的,甚至會做得更好。
多了兩個人,效率自然快。小廚房裡一時間熱火朝天,別有一番意義。
一個時辰後,好幾個大大的蓋子上鋪滿了包好的餃子,夜輕染自告奮勇掌鍋煮餃子,手忙腳亂下拉了容楓幫忙。搶了趙媽媽的活,趙媽媽便照雲淺月所說準備幾碟清淡的小菜,聽雪、聽雨打下手。
雲淺月則和凌蓮、伊雪出了小廚房,此時已經天黑,一輪明亮的月亮爬上半空。銀輝普照下來,將大地照得極為亮堂。院中的桂花迎合了月光,散發出柔美的光暈。
凌蓮和伊雪照雲淺月的吩咐在院中的桂樹下搭設桌椅和軟榻,擺上瓜果、酒品等。
雲淺月走回房間,只見容景已經醒來,正靠著床榻往外面看。屋中沒有掌燈,月光從浣紗的格子窗射進來,朦朧月光下,他玉顏更如畫卷一般,分外清俊雅致。她一時有些癡然。
「做好了?」容景笑看著雲淺月,出聲詢問,聲音低柔。
雲淺月醒過神,幾步走到床榻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語氣歡然,「走,吃餃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