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二十七章 偷梁換柱
雲淺月一怔,不敢置信地看著容景,他和爺爺的賭局是洞房花燭?
「若是你不代替雲爺爺下這一局棋的話,我贏定了!」容景看著雲淺月,輕輕一歎。
雲淺月頓時覺得天空無比灰暗,她看向雲老王爺,雲老王爺對她點點頭,她騰地站了起來,惱怒地瞪著容景,「那你怎麼不早說?你要是早說的話,我打死也不代替他下!」
「臭丫頭!」雲老王爺頓時怒罵了一句,「你羞不羞!就這麼想和他洞房?」
雲淺月臉一紅,有些羞憤地道:「自然想!」
雲老王爺狠狠挖了雲淺月一眼,鬍子一翹一翹,罵道:「沒出息!」
雲淺月哼了一聲,紅著臉不說話,是有些沒出息!但她哪裡知道兩個人打這個賭?還以為是這糟老頭子悶了,找容景來下一局平常的棋呢!
容景伸出手臂一勾,將雲淺月拽進懷裡,攬住她纖細的腰肢,看著她羞憤的小臉,忽然埋在她肩膀上低低笑了起來,笑聲愉悅。
「你笑什麼?」雲淺月紅著臉問。
「雲淺月,原來你這麼想我啊!」容景笑意濃濃,連聲音似乎都如歌唱的音符,有些涓涓暖意和沉沉的醉意。
雲淺月本來羞憤,如今紅如火燒,聽到容景的笑聲和話語頓覺有些沒面子,忽然用力撞了他身子一下,退出他的懷抱,轉身就往外走,憤憤地丟下一句話,「容景,你想要洞房花燭,門都沒有!」
容景笑聲頓停。
雲淺月想著什麼叫做老不知羞,說的就是她家的糟老頭子爺爺,什麼叫做少不知羞,說得就是容景,居然拿這個當賭局,簡直可惡!
「臭丫頭!你就這麼走了?」雲老王爺看著雲淺月走得極快,哼道:「你竟然還知道害羞為何物?稀罕了!」
「你最好閉嘴!否則我就將你鬍子全部都拔掉!別以為我不敢!」雲淺月回頭,對雲老王爺瞪了一眼,撂下一句狠話,見容景站起身要追來,她發狠地道:「你最好三天之內都別在我面前再出現,否則一輩子都別想洞房。」
雲老王爺立即住了口。
容景腳步頓停。
雲淺月見兩句話震住了二人,轉身出了雲老王爺的院子。她走得遠了,才聽到雲老王爺嘟囔著罵了一句「臭丫頭!」,容景喃喃地道:「三天啊,有的熬了!」,她忽然有些好笑,腳步輕鬆地向淺月閣走去。
走到半路,正看到雲離和七公主出來,兩個人並肩走著,碧樹紅花,水榭亭台的廊橋上,兩人緩緩踱步,七公主和雲離都低著頭並未相互交談,但是有一絲和諧和美感。她停住腳步看著二人,忽然有些欣慰,若是他們能夠和和睦睦,她自然樂見其成。南凌睿和雲暮寒這兩個哥哥都走了,雲離就是他的哥哥,他的肩上扛起了雲王府的重任,她自然希望這個哥哥幸福。
「妹妹!」雲離先看到雲淺月,喊了一聲。
七公主也抬起頭,見雲淺月站在前方,臉微微一紅,並沒說話。
雲淺月見雲離的臉退了紅腫,不像昨夜她回來時見到的那般嚇人。淺淺一笑,「哥哥要每日按時上藥,用不了多久這臉就能恢復容貌的!」
「好!」雲離點點頭。
七公主有些訝異地看向雲離的臉,又看向雲淺月,似乎有些不解地問,「這樣深的傷還能恢復容貌嗎?」
「能!我有一瓶凝脂露給他用!」雲淺月眨眨眼睛,對七公主笑道:「那些公主們都沒有眼光,就你有眼光,我怎麼能不好好對待你?你可是會成為我的嫂嫂的。我要讓你看著哥哥日日賞心悅目不是?」
七公主紅著臉垂下頭。
雲離臉色也有些紅,對雲淺月道:「我送七公主出府!」
雲淺月笑著點點頭,二人抬步向府外走去,她駐足看了二人片刻,繼續向淺月閣走去。回到淺月閣後不久,玉鐲和綠枝拿著帳本來到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到玉鐲笑著問,「容景呢?還在爺爺的院子裡嗎?」
玉鐲搖搖頭,笑著道:「景世子剛剛回府了!」
「他說了什麼沒有?」雲淺月又問。
「景世子臨走時說他回府閉門思過。」玉鐲笑著回話。
雲淺月扁扁嘴,想著他知道錯了就好!男人就不能讓他太如意了!總以為她好欺負似的。她忽然為自己的孩子氣有些好笑,伸手揉揉額頭,喃喃道:「越活越回去了!」
「淺月小姐本來還沒到及笄!還小呢!」綠枝笑著道。
雲淺月莞爾一笑,看著二人,二人立即說明來意。一是為了這一段時間雲王府名下產業的商舖和良田的收益以及府中的開支等等帳本;二是關於雲離的世子過繼之禮一切籌備以及各個府邸的送禮名單以及籌備給雲淺月過目。
雲淺月接過帳本大致翻看了一遍,又和二人提點了些意見。兩個時辰後二人離開了淺月閣。她睏倦地打了個哈欠,窩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卻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接下來三日,天聖京城太太平平,大小事情都沒有發生,風平浪靜。這三日容景也沒出現在雲王府,更沒出現在雲淺月面前。謹守雲淺月那句對他殺傷力極大的話。
雲淺月則是窩在淺月閣裡好好過了三天沒人打擾的日子。畢竟去摩天崖一趟騎馬數日,後來雖然從雲城回來京城是坐車睡覺,但馬車也是累人。這三日正好用作休息了。
三日後,正是雲離的過繼之禮之日。
一大早上雲王府就跟過年似的熱鬧,府中所有人從雲老王爺到雲王爺到雲淺月還有今日的主角雲離到丫鬟奴僕都換了新裝。辰時起,各個府邸陸續有賓客前來觀禮。
雲離被賜封雲王府世子,雲淺月大怒之下對六公主寫了未嫁先休的休書,京城曾經掀起滔天巨浪,很多人都以為這回雲王府要完了,卻沒有想到不過一夜之間,風雲變幻,雲王府不但沒完,皇上反而將七公主賜婚給了雲離,雲王府欣然接受七公主,皆大歡喜。朝中大臣們見風使舵都前來觀禮拜賀,雲王府一大早就熱鬧空前。
老皇帝派了夜天逸前來觀禮,皇子中夜天傾、夜天煜亦是到場,夜輕染也是大早上就來了。容楓也隨後來到。德親王、孝親王、秦丞相等老一輩的朝臣也紛紛來到。
皇后因為懷有太子,不易動了胎氣,所以未曾來觀禮,只命了人帶了賀禮前來。
雲王府外按照雲淺月和玉鐲、綠枝二人的商議,擺上了流水席。整個京城繁榮一片。
大廳裡搭建了禮堂,丫鬟奴僕井然有序。雲王府雖然繁忙,但不見絲毫雜亂。進府的賓客都有婢女或者僕從接待。可見雲王府內院掌家有方。雖然經過這許多事情眾人已經意識到雲淺月非同一般,但如今親眼所見她將府中治理得井井有條,和自家府邸相比,風氣清新,好上數倍,令賓客無不暗中讚歎。
過繼之禮定在巳時整,這一時被譽為這一日的吉時。吉時未到,雲王府的大廳已經是賓朋滿座。
雲老王爺端坐在大廳的首位,兩旁坐著雲王爺和雲淺月,三人均是一身盛裝。雲淺月休息了三日,神清氣爽。和往常懶懶散散沒骨頭一般地窩在軟榻上不同,今日的她則是身子坐得筆直。不時地看向門口,當禮儀官喊了一聲,「吉時已到!」,她都沒見到容景前來,不由蹙眉,想著三日不見,這個傢伙今日又沒來,幹什麼去了?
「小姐,景世子將禮派人送來了!說晚些到。」凌蓮貼近雲淺月耳邊悄聲道。
雲淺月不由詢問,「來人說他在幹什麼嗎?」
凌蓮搖搖頭,「沒說!但顯然今日景世子怕是有事兒。一時脫不開身。」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禮儀官喊聲落,夜天逸代表老皇帝宣讀了對雲離賜封的聖旨。聖旨宣讀之後,雲離則是由禮儀官帶領著行過繼跪拜大禮,古人對過繼之禮十分重視隆重。經過幾日的修養,再加上雲淺月的凝脂露,雲離臉上的疤掉了,只餘些粉色的印記,不影響美感。一身錦衣華服,端得是秀逸英俊。且他行止有禮,步履穩重,許多未曾見過雲離的人都對這個雲王府世子有了幾分讚賞。
焚香加冠冕,禮畢!從此後,雲離尊稱雲老王爺為爺爺,尊稱雲王爺為父王,稱雲淺月為妹妹,徹底由雲王府旁支一名有些才華的子孫成為真正的雲王府嫡系子孫。以後子女也是嫡系一脈。
禮畢之後,眾人接連上前恭賀。
一番恭賀之後,雲老王爺宣佈開雲王府祖嗣祠堂,帶著雲離跪拜雲王府列祖列宗。雲王府的祖嗣祠堂因為貞婧皇后的關係,從貞婧皇后起,都會供奉每一代嫡出女子的畫像。雲王府的嫡出之子,每一年都會有機會在年祀之時進入雲王府祠堂祭拜雲王府的先祖。但是雲王府的嫡女一生只有三次機會,就是出生,及笄,嫁人。
所以,雲淺月只去過一次祖嗣祠堂,也就是出生之時。
雲淺月知道雲王府的規矩,便坐在椅子上不動,卻不想雲老王爺也吩咐她一起跟著入祖嗣,卻將雲王爺留下照看賓客,府內大擺筵席。
雲淺月一邊跟在雲老王爺和雲離之後向祖嗣祠堂走去,一邊想著第一次去祖嗣祠堂的情形。時隔十五年,她已經記不太清了。
雲王府祠堂位於雲王府府內最後面一處獨立的院落。來到祖嗣祠堂門口,有人打開了祖嗣院落的大門,雲老王爺帶著雲離和雲淺月進去,祠堂的門又重新關閉上。
這一座院落一如雲淺月記憶中一般,沒有陰暗潮濕,一路走來乾淨無塵。她還記得十五年以前,她的娘親帶著剛出生的她進來,雖然記憶遙遠,她依稀還能記得那時候娘親臉上的莊重和肅穆。她想娘親對雲王府是尊敬的!
來到最裡面的內跨院,看守祖嗣祠堂的暗人將門打開。
雲老王爺當先走了進去,雲離看起來有些緊張,他看了雲淺月一眼,雲淺月給他一個安定的眼神,他定了定神,也跟著走了進去。雲淺月最後邁進門檻。
入目處是一排畫像和牌位。雲王府的列祖列宗和雲王府嫁入皇室的幾位嫡出女兒。
看守祖嗣祠堂的一位老者拿出族譜高聲宣念雲王府記錄在冊的人名。
雲離那邊已經挨個叩頭,雲淺月到不必跟著叩頭,而是站在那靜靜聽著。靜靜的祠堂中響著一個個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以及生平事跡。
從天聖皇朝建朝伊始至今,雲王府已經歷經六代。
當宣讀到雲王府第五代世子時,那暗人頓了一頓,看了雲老王爺一眼,雲老王爺沒說話,他念出了一個名字「雲韶緣」。雲淺月聽到這個名字一怔,她記得雲王爺不是這個名字,她看向雲老王爺,雲老王爺並沒有看他,暗人繼續往下念,她聽到了雲王爺的名字,果真和那個名字不是一個人。她壓下心中的疑惑,並沒說話。
半個時辰後,暗人念罷,雲離也叩完頭,他本來就是文弱書生,如今額頭有細微的汗。
雲老王爺擺擺手,暗人退了下去,他抬步向外走去。
「爺爺!」雲淺月伸手拉住雲老王爺的衣袖,看著他,「雲韶緣是誰?」
雲離似乎也是有些疑惑,同樣看著雲老王爺。
雲老王爺看了雲淺月一眼,臉色不是太好,怒道:「一個不肖子孫!」
雲淺月眨眨眼睛,「不肖子孫應該有故事吧?我想聽!」
「聽他做什麼?就是一個不肖子孫!雲王府也沒有這個人。」雲老王爺胸中似乎隱隱積聚著怒意,甩開雲淺月,就要向外走。
雲淺月拽住雲老王爺的袖子不鬆手,雲老王爺對她瞪眼,她有幾分固執倔強地看著他。片刻後,雲老王爺一歎,神色有些蕭索,「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雲離有些驚異,但並沒有出聲。
雲淺月眨眨眼睛,不出所料,所以並沒有什麼意外。關於雲韶緣族譜上只記載了一個名字。她想她不會放過今日這個機會。她敏感地察覺出這個人在雲老王爺的心裡佔據著十分之重的位置,否則他不會允許他依然留在雲氏族譜上。她看著雲老王爺,「我想知道他的事情。」
「他有什麼可說的!就是一個不肖子孫。」雲老王爺又怒道。
雲淺月不再說話,只是看著他,拽著他手臂攥緊,怎麼也不鬆手。
「臭丫頭,你鬆開我!我告訴你。」雲老王爺用另一隻沒被雲淺月拽住的手拍了她腦袋一下,用的力度不小。
雲淺月立即鬆了手,第一次沒對雲老王爺拍她頭而瞪眼。
雲老王爺回身看著祖嗣上的畫像,語氣有些蕭瑟道:「當年你祖母生下的是雙生子。」
雲淺月眨眨眼睛,想著這麼說也就是南梁國師和雲王爺了!她不說話,靜待下文。
「那一年正是先皇大限,皇上登基,欽天監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天師夜觀天象,說紫微星和龍檀星相攜下凡,這京城必有雙生子出。雙生子出,天降於斯,實乃預示天聖運術已盡。破解之法必須誅殺雙生子,方可保太平盛世,天聖再繁榮百年亦非爾爾之談。」雲老王爺道。
雲淺月皺眉,「然後?」
「然後那一年你祖母難產,若不剖腹的話,母子性命均不保。無奈之下,對你祖母只能剖腹,腹中便是一對雙生子。」雲老王爺似乎想起當年,面帶沉痛之色。
雲淺月想著古代醫術即便精妙,但還是不發達,若是現代的話母子三人肯定可以保住。
「你祖母臨死之前遺言,這兩個孩子是她用命換的,不准交出去。否則她死不瞑目。更有甚者,也會為雲王府帶來滅門之災,畢竟雲王府出了雙生子,即便交出去,也難免不被皇家所忌。你祖母已經為此沒了性命,我自然不會將這兩個孩子交出去。他們都是我的骨肉啊!」雲老王爺老眼發紅,最後一句聲音哽咽。
雲淺月伸手握住他的手,給他力量。她可以想像到當年的事情是何等的慘烈。在她爺爺心裡留下了何等鮮血的痕跡。
「後來我只能將其中一個秘密送走,送去了雲縣,也就是如今雲王府旁支中的一位族長那裡。那位族長也就是已逝的雲離的爺爺。」雲老王爺看了雲離一眼道。
雲離收起早先的驚異,看了雲淺月一眼,沒說話。
雲淺月也終於明白了她一直想不通的問題,她這個爺爺為何要將在雲縣的那一支旁支接來雲王府,原來是因為感念當年的恩情,也念在那一支在雲縣漸漸沒落,於是接來京城。
「雲縣距離京城偏遠,又是雲王府的旁支,雖然甚少來往,但總歸是一脈血親,不容易引人懷疑。」雲老王爺繼續道:「送走的那個孩子我雖然不捨,但總歸是保住了性命。當時雲王府誕生了世子之喜和你祖母大葬是一起辦的,所以,也就瞞住了皇上的眼線。」
「而留下的那個孩子是雲王府世子!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雲老王爺繼續道:「當時他出生時雖然比送走的那個孩子晚了一刻,但貴在靈秀,看起來就精透的樣子,雲王府要有一個能挑起大梁的子孫,所以,我就留下了他。」
雲淺月不說話,繼續聽著。
「這個孩子也的確不負我所望。三歲能文,七歲能武。明明因為後生,當時因為你祖母氣血不足,他天生體弱,但偏偏是個不安分的主。那時候皇上對各府的世子管得不嚴,也就是逢年過年帶進宮裡一趟讓皇上看看,考校一下學藝。所以,他時常溜出府去,不在府中。連我甚至都找不到他在哪裡!」雲老王爺想起過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每每這時我就後悔,當初怎麼沒將這個送去雲縣。」
雲淺月想著原來她愛往外面跑就是遺傳了他這個父親啊!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你和你那父親是一個德行,從小就是個不安分的主!」雲老王爺果然瞪了雲淺月一眼,雲淺月對他吐吐舌頭,他道:「在他十歲時,不想一出去就是三年沒回來。我想盡辦法給他在府中百般遮掩,也不敢派人出去找,生怕皇上發覺。就在三年之後我想著他大約死在了外頭要將雲縣的那個接回府中時,他卻滾了回來。而且不知道從哪裡學了一身武藝,問他也不說。我想教訓他,奈何居然不是他對手,府中的隱衛也不是他的對手。」
雲淺月嘴角的笑意加深,很有意思地聽著。
「後來我也不問了,遂由了他。不過後來他卻是安分了下來,性子也比以前安定了很多。不怎麼往外跑了,就算跑,也有分寸,隔個幾日或者十天半個月的就滾了回來。再之後皇上開始重視四大王府的世子,開始開了上書房的課業。每隔一個月就考校學業。不過那個孩子卻是才不外露,每次都是四個世子中最差的一個,更不暴露武功,一副柔柔弱弱的可欺像,就跟你那時候一樣,成了京城的笑柄,人人都說雲王府要沒落了,生了一個沒種的世子。」雲老王爺繼續道:「我雖然明知道他是偽裝的,但也不點破。想著這樣也好,雲王府已經樹大招風,榮華太久。皇上已經隱隱露出了剷除雲王府之心,還是藏拙比較好。不得不說,我的兒子是聰明的。」
雲淺月聽著雲老王爺的語氣,對他的父親是驕傲的。
「這樣過了幾年,到了他及冠。及冠之後,就要議親。皇上有意將大理寺卿藍氏的嫡女指給他。雖然聖旨沒下,但皇上已經找我談過話。說藍家願意,我也見過那個女子,覺得那女子溫婉,性子極好,又知書達理,樣樣都拿得出手。估計能收得住他的心,我沒立即答應皇上,想回來問問他的意思,畢竟那個小子太難弄,我怕我萬一答應了他不同意就麻煩了。我從宮裡回來之後沒找到他,過了兩日還沒見到他的人,就知道他又跑了出去。不想這一去就是三個月。」雲老王爺有些惱恨地道:「皇上催得緊,我找不到人,後來一生氣,便答應了下來。於是皇上下了聖旨賜了婚。」
雲淺月唏噓一聲,「那後來呢?他回來知道咋樣了?一來氣跑了?」
雲老王爺哼了一聲,「三個月後他滾了回來,一身狼狽,好像是從難民窟爬出來一般。將自己關在房裡睡了好幾日。我喊也喊不醒,後來他醒來之後我氣得將皇上賜婚的聖旨扔到了他的臉上,他看了半天,我觀察他,見他雖然不見歡喜,但也沒吵沒鬧,算是應承了下來,我便也放寬了心。」
雲淺月眨眨眼睛,「後來呢?」她想著定然沒成,若是成的話就不可能娶了她娘了。
「後來皇上和我商定了婚期,藍府和咱們府過了聘禮,還是他親自去下的聘禮,和藍小姐遞換了生辰八字。一切都正常,兩府的禮都沒差分毫。」雲老王爺說到這裡,話音一轉,「迎親當天也一切順利!滿堂賓客,皇上還前來觀了禮,卻不想第二日他帶著新娘子給我敬茶時我才發現那個女子根本就不是什麼藍家的小姐,而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子。」
雲淺月眼睛忽然一亮,看著雲老王爺,「那個女子是我娘親對不對?」
「嗯!」雲老王爺哼了一聲,「那女子比藍府的小姐長得美,端莊有禮,我還沒問明原由,藍府的人便找上了門,說明明將女兒送上了花轎,但早上起來發現藍府的小姐依然躺在了閨閣的床上,問我是何原由,我哪裡知道?於是只能問那女子,那女子卻說她也不知道,她是從外地剛來京城,看到一家大戶人家很是熱鬧,她便跑去觀看,不知怎地就被人弄上了花轎,於是就給抬到雲王府來了。我問她你為何不反抗,她說剛來京城,餓得沒力氣了!」雲淺月「撲哧」一聲笑出聲,想著原來他父親和娘親是這樣偷梁換柱成的婚。
「我又問她那你為何不說你不是藍府的小姐,她卻說那時候都餓昏了頭了,哪裡還管什麼小姐不小姐的,只要有一口吃的就成了。」雲老王爺似乎想起當時情形,也露出笑意,「我見那女子極有靈氣,眉眼有華光,哪裡像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又怎麼可能餓昏了頭被迷迷糊糊弄上了花轎和別人成了婚而不自知?我又看向那混小子,果然見他也不反駁,還滿面春風,就知道這裡面有問題。」
雲淺月笑著繼續聽著,雲離在一旁似乎聽得也有滋有味。
「藍府當然不依,質問你父親怎麼就沒察覺那女子不是?而他卻說他根本就沒見過藍府的小姐,哪裡知道那個人不是?那時候天聖的風氣還比較嚴謹,閨中女子成婚之前沒見過夫君也很正常,你父親去藍府下聘之時,藍府為了避嫌,自然沒讓女兒見。如今將別人的女兒當自己的女兒嫁了,而自己的女兒留在了閨房,藍府還大擺筵席嫁女,卻是干吃了個啞巴虧,有苦說不出。」雲老王爺繼續道:「後來皇上得到了消息來到了雲王府。」
「也就是當年的老皇帝吧?他來了如何了?」雲淺月想起老皇帝似乎和她娘親有淵源。
「皇上來得雲王府後見了你娘親,顯然你娘親似乎和皇上認識,皇上大怒之下要將她押入天牢治罪,而她卻在此時昏了過去。」雲老王爺繼續道:「雲王府當時亂成一團,皇上命人立即請了太醫,太醫診斷的結果卻是閨房之事太過勞累,她是累得太過疲乏,虧了氣血,才導致昏迷。」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這也就是說生米煮成了熟飯,木已成舟了!
「皇上的臉當時就白了,要拿你父親治罪!將藍府和雲王府所有人都滅門。我自然不幹!這件事情錯不再雲王府,我老頭子可不怕了皇上。朝中重臣也是親眼所見,而且當時花轎抬進門的時候皇上也是觀了禮的。與雲王府何干?是藍府的人弄錯了!」雲老王爺鬍子一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雲淺月看著雲老王爺,適時地奉上好話,「爺爺你真了不起!後來呢?」
「臭丫頭!」雲老王爺罵了雲淺月一句,繼續道:「後來皇上氣得還要將你娘押入天牢。你父親卻說你娘已經是他的人,不管她是誰,已經與他拜了堂,就是他的妻子。只能說他和藍府的小姐沒緣分,絕對不准許皇上將你娘押入天牢,否則他就自刎。而你娘聽他這麼說,就說他死了她也不獨活。」
「好深情!」雲淺月雖然沒經歷當年之事,但也可以想像得到當年二人以死明志的情形。那該是何等的相愛,才讓二人偷梁換柱弄了一樁錯嫁,他父親如願以償娶到了她娘親。
「皇上大怒之下要殺他二人。我哪裡肯?雖然那是個不孝子,但總歸是我的兒子。而且皇上要雲王府和藍府結親打的算盤我心裡也是一清二楚,只不過當時沒辦法,只能應允,如今娶的人不是藍府的小姐,我也樂見其成。所以我也就據理力爭。你娘進了雲王府的門,便是雲王府的人,皇上要殺了我的獨子,那麼不如將雲王府連根剷除。」雲老王爺繼續道。
雲淺月可以想像當時老皇帝氣成什麼樣,問道:「後來呢?」
「後來皇上甩袖而去!這件事情也就這樣了!你娘成了雲王府的世子妃。而藍府的小姐不能再和別人議親,過了不久後皇上將她接進了宮。」雲老王爺歎息了一聲,「也就是後來的藍妃!七皇子的母妃!」
雲淺月不由唏噓,想著原來那藍府的小姐是夜天逸的母妃,險些嫁給了他父親,果然生活比故事更富有戲劇性,她一時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