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四十一章 破釜沉舟
凌蓮和伊雪驚訝地看著青影,知道他是容景的隱衛,齊齊鬆了一口氣。
那數百黑衣人顯然沒料到他們在此埋伏等待伏擊雲淺月,卻中了別人的埋伏,齊齊大驚,回過頭去,但見到對方和他們一樣的人數,便退去驚駭,抽出刀劍。
「淺月小姐,您只管離去,這裡留給在下!」青影的聲音有一種夜間的清冷涼寒。
雲淺月點點頭,自然不想在這裡看著人肉廝殺,繞過這些人繼續向前走。
那數百黑衣人哪裡肯讓她離去,齊齊向她圍攻來,青影一揮手,他身後的人如鬼魅一般攔住那數百黑衣人,不過頃刻間便結成了一個方陣,將數百黑衣人困在陣中。
「殺!」
青影一聲令下,數百刀劍出銷。他並沒有參加戰鬥,只站在圈外看著這一場明顯實力懸殊的廝殺,有衝出包圍的漏網之魚他只需要輕輕抬手,便即刻斃命。
這一處荒山很快就瀰漫上濃濃血腥之氣。
雲淺月頭也不回地出了這片荒山,來到平地,翻身上馬,回頭看了一眼,喃喃道:「被人保護的感覺真好!」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終於明白為何小姐從出京城到回城這一路都沒對她們進行吩咐讓紅閣或者風閣的人沿途護送安排了,感情有景世子的人在暗中保護。
雲淺月不再耽擱,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奔向官道。
凌蓮和伊雪跟在雲淺月身後,同樣快馬加鞭。
響午十分來到康城,三人簡單用過午膳,在醉香樓休息了一個時辰,便再次出發,接下來這一路並未遇到任何阻攔,很是太平。深夜十分到了淮安城,在醉香樓休息了半夜,天明十分再次啟程。
過了淮安城下一個城池是曲城,過了曲城就是京城。
夕陽西下時,雲淺月來到了京城。與前幾日離京用了兩日半的時間到達河谷縣相比,她返程只用了兩日的時間。
城門在望,她輕輕舒了一口氣。
京城依然如她離開時一般,四門緊閉,門外依舊有排隊的難民,但是比那日她離開時少了很多。顯然容景和夜天逸一東一西治水有了顯著的效果。
來到城門口,雲淺月對守城的士兵清喊,「開城門!」
守城的士兵自然都認識雲淺月,幾日前還是染小王爺親自將她送出了城,對看一眼,守城的城守一擺手,打開了城門。
雲淺月打馬進入。
就在這時,城外排隊的難民中忽然有幾個身影凌空拔起,刀劍出銷,齊齊向雲淺月刺來。而每一柄刀劍上的顏色都烏黑透亮,顯然是淬了巨毒。
這一變故太快,幾乎碎不及防。
凌蓮和伊雪見回到京城警惕有幾分鬆懈,但有了上次醉香樓毒蜘蛛的教訓,她們即便警惕鬆懈還保持著三分警醒,此時見有人突然襲擊,立即打起精神,第一時間齊齊抽出腰間的寶劍將雲淺月一左一右護住。
雲淺月本身的原因,對暗襲就相當敏感,所以才踏入城門,她便感覺到了暗中凌厲的殺氣。此時更是不慌不忙地甩出袖中的紅顏錦。
可是沒用她動手,城牆上便有弓箭帶著破空之聲射下,弓箭力道快、狠、準,那幾名殺手還沒靠近她便中箭而亡。齊齊倒在了地上。
雲淺月抬頭看去,只見夜輕染站在城牆上,一身銀白盔甲,手中拿著一把巨大的弓箭,弓箭上有四個箭囊,一箭四發。顯然剛剛射死那五名殺手的正是他。其中有一名殺手被他給串了糖葫蘆。
「小丫頭,你回來就回來,還非要給我這麼大的驚喜!」夜輕染放下弓箭,對雲淺月揚唇一笑,「你得罪了什麼仇家,居然一路追殺你到京城?還淬了巨毒,下這麼狠的手要你的命。」
「我哪裡知道?誰叫你沒留一個活口呢!」雲淺月聳聳肩。
「這是死士,留活口也沒用!」夜輕染話落,飄身下了城牆,銀白的盔甲在夕陽下渲染上一抹金紅色的光,他準確無誤地端坐在了雲淺月身後。
雲淺月回頭對他一笑,懶洋洋地趴在馬身上,「累死我了,送我回府!」
「我以為你回來會先進宮。」夜輕染接過雲淺月的馬韁,打馬入了城。
「不是有你在嘛!我姑姑定然安然無恙,我也不急這一時。」雲淺月有氣無力地道。
「剛剛看你還很精神,怎麼轉眼就這副樣子了?」夜輕染點點雲淺月軟趴趴的身子,得意地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雲淺月懶散地問。
「我剛剛英雄救美,是不是很英俊?」夜輕染問。
雲淺月好笑,「你本來就英俊。」
夜輕染揚了揚下巴,湊近雲淺月耳邊,壓低聲音道:「你這回收穫很大嘛!居然將東海國的洛瑤公主就那麼輕易地打發了回去?皇伯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壞了!摔了兩個杯子,打壞了一方上好的硯台。」
「不是我將人打發了,而是人家東海國的華王舊疾犯了,這回據說很是嚴重。太子和公主才急急返回了東海。你當我有這麼大的本事?」雲淺月冠冕堂皇地道。
「小丫頭,你打官腔打得到是好,和我還瞞著。你和東海國太子是舊識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早先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夜輕染叱了一聲,對雲淺月不滿地瞪眼,「這次是不是他幫你?否則華王的舊疾早不犯晚不犯,偏偏你去了河谷縣見了玉太子之後就犯了?」
雲淺月呵呵一笑,想到小七,她心裡從內到外都溫暖起來,似乎疲勞也消退了大半,低聲道:「我們何止是舊識?八輩子的交情了!他幫我這一件小事兒不算什麼。」
夜輕染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哼道:「小丫頭,你果然很會惹禍。那個弱美人就沒拈酸吃醋?如今怕是醋缸都打翻了吧?」
「沒有!」雲淺月很認真地搖頭。
「我才不信!」夜輕染明顯不信,「據說玉太子玉質蓋華,舉手之勞就救了河谷縣數萬百姓免於水災。又和你親近,弱美人能不醋才見鬼了!」
「他開始是醋了醋,不過後來我的醋比他的醋大,他也就平衡了。」雲淺月笑著斜睨了夜輕染一眼,「想不到你人在京城,也可以安知天下,河谷縣的一舉一動你倒是清楚得很。」
夜輕染嗯哼了一聲,很是得意,「那當然,本小王也不是吃乾飯的!」
雲淺月笑著收回視線,繼續趴在馬背上。
夜輕染伸手捅了捅雲淺月,感興趣地問,「你怎麼醋比他的大了?說說!」
「洛瑤公主美貌賽天仙,心繫容景,將所下榻院子裡的所有菊花都摘了給他泡茶喝。人家還給了我一把寶劍,說先在我這寄存著,等容景及冠,我及笄之時,她定然來到,與我論劍高下,這是向我挑戰,我能不醋嗎?」雲淺月瞥了夜輕染一眼。
夜輕染聞言大樂,「還有這樣的事情?」
「嗯!」雲淺月點頭。
「這個女人有意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夜輕染笑道:「小丫頭,聽你的語氣很是煩悶?你還怕她不成?」
「怕?」雲淺月搖搖頭,「只是頭疼!」
「所以你就這樣將她打發回了東海?」夜輕染挑眉。
「人家華王犯了舊疾!」雲淺月第二次提醒他,「跟我沒關係!」
「你就裝吧!」夜輕染照著雲淺月的頭拍了一下,動作很輕。
雲淺月將腦袋枕在馬頭上,閉上眼睛,「跟我說說,我離開這幾日,京城又發生了什麼新鮮事兒?」
「新鮮事兒到真有一件。」夜輕染一笑,神秘地道:「丞相府的秦小姐有喜了,算不算得上是新鮮事兒?」
雲淺月剛閉上的眼睛立即睜大,「真的?」
「我還騙你不成?」夜輕染挑眉。
「難道是上次在醉香樓一次就懷上了?這夜天傾也真有本事了!」雲淺月想想距離上次醉香樓天字二號房她和夜輕染一起看夜天傾和秦玉凝演活春宮時也才過了一個多月。秦玉凝如今被診斷出有喜,可不就是那時候懷上的嗎?「嗯,差不多吧!本小王可不會算計這個。」夜輕染道。
雲淺月低頭尋思了片刻,在現代未婚先孕沒什麼,可是在古代未婚先孕可就是大事兒了!她疑惑地問,「秦玉凝居然將這個消息公佈出來了?她一點兒都不怕流言蜚語?」
「哪裡?」夜輕染搖搖頭,「秦小姐偷偷地派婢女去抓墮胎藥,被夜天傾給撞見了。不,與其說撞見不如說是一直監視著她。他手中的把柄本來就不多,如今知道秦玉凝懷了他的孩子哪裡肯就這樣輕易地讓她墮胎?於是將秦玉凝的婢女帶到了皇伯伯的面前。皇伯伯將秦丞相叫到了聖陽殿,嚴令秦丞相看管好秦小姐,不准傷了皇室子孫血脈。若是出了差錯,唯他試問。而且商定了婚期,下個月完婚。」
「皇上沒責罰夜天傾?」雲淺月又問。
「責罰什麼?給皇室添丁是喜事兒,皇室如今幾個成年皇子都沒大婚,夜天傾早先有個太子側妃也沒有身孕,如今皇室半滴血脈還沒見到,皇伯伯年紀又大了。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個孫子苗頭,怎麼還會罰?不但沒罰,還重重賞了一下。本來剝奪的太子權利又回攏了些。」夜輕染嘲笑道:「夜天傾在女人身上倒是很本事。」
「原來是這樣!那是很有本事了。」雲淺月也笑著點頭。老皇帝已經油盡燈枯,想要子息環繞,這是所有老人邁入墳墓前的一個通病。他雖然是九五之尊,心繫江山天下,但也不例外。這的確是夜天傾的一個籌碼,可惜他的對手是夜天逸。
夜輕染撇撇嘴,顯然不以為然。
二人說話間來到雲王府,夜輕染翻身下馬,順便將雲淺月拉了下來。這時一輛馬車也停在了雲王府大門口,車簾掀起,雲離從車上走了下來,見到雲淺月一喜,「妹妹回來了?」
「嗯!」雲淺月給雲離一個笑臉。想著如今他能如此順溜地喊出妹妹,證明有進步了。她看著他,見他臉上的疤痕已經好了,幾乎看不出被傷的痕跡,只是神色隱隱有些疲憊,但精神到是很好,笑問,「和父王在禮部學習很累?」
「為了各地救災的事情,六部最近都很忙,禮部也要出力,是累一些。」雲離對雲淺月溫和一笑,看向夜輕染,頷首一禮,「染小王爺!」
夜輕染走上前,哥倆好地拍拍雲離的肩膀,揶揄地道:「七公主每日都去禮部看你,有美人紅袖添香,你還累?依我看你是樂在其中。」
雲離臉一紅。
雲淺月聞言好笑,問道:「七公主每日也去禮部嗎?」
「小丫頭,你有所不知,從雲離去禮部,七公主怕他被人排擠,跑去向皇伯伯請了一道旨意,跟著他去了禮部。給他端茶倒水,伺候筆墨。禮部那些老學究哪裡還敢找他的不是?」夜輕染又用力拍了雲離肩膀兩下,對雲淺月笑道:「你這個哥哥可不簡單啊!讓七公主不但自願請旨下嫁,還隨時看顧。但他不驕不躁,待人溫和,那些老學究雖然被公主盯著私下不滿,但對他的為人還很是滿意的。如今那些當初不嫁給他的公主悔的腸子都青了。」
「染小王爺過獎了!」雲離紅著臉搖頭。
「過獎?本小王爺只有少說,沒有誇大!」夜輕染扯回手,對雲淺月擺擺手,「小丫頭,你既然今日不進宮,就趕緊回去休息吧!我兵部還有事兒,就不進去了!」
「好!」雲淺月點頭,將馬韁繩扔給夜輕染,「你騎我的馬吧!」
夜輕染也不推辭,翻身上馬,向兵部而去。
雲淺月見夜輕染離開,收回視線,見雲離的臉依然紅著,她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胳膊,像妹妹依賴哥哥的樣子笑道:「哥哥害羞什麼?這樣不是很好?七公主是個好女子,你要好好珍惜她,對她好一些。她不同於皇室那些公主。你們過得好了,就證明我當時沒給你選錯人。不過你們相處你不用將她當做公主。」
「嗯!」雲離笑著點頭,真向哥哥一般摸了摸雲淺月的頭,語氣溫和,「看你一身疲憊,定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吧?是為了姑姑的事情?可惜我才成為世子,入朝太淺,沒有根基。幫不上姑姑什麼忙,否則就不用你這麼辛苦趕回來了。」
「沒事兒!苦是苦了些,不過生活若沒有點兒苦哪裡體會出來甜?」雲淺月給雲離一個笑臉,鬆開他的胳膊,「看你這兩日也疲憊,我們都回去休息吧!」
「好!」雲離點點頭。
雲淺月轉了道向淺月閣走去,凌蓮和伊雪跟在她身後。雲離看著一行三人走得沒影,才向西楓苑走去,雖然眉眼疲憊,但嘴角笑意驅散了幾分疲憊。
回到淺月閣後,雲淺月倒在床上埋頭大睡。
凌蓮和伊雪也累壞了,齊齊回了房間休息。
雲淺月剛睡了沒多久,淺月閣外便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聽雪和聽雨知道凌蓮和伊雪也休息,連忙迎了出去,二人在門口和來人低聲說了一陣話,聽雪便向房門口走來,在門口喊了兩聲,屋內沒人說話,她只能推門進了房間。
來到雲淺月床前,聽雪低聲道:「小姐,宮裡的公公來宣旨,皇上傳您進宮。」
「什麼事兒?」雲淺月睏倦濃濃地問。
「奴婢問了,文公公說皇上沒說。聽說小姐您回來了,只讓他來宣您進宮。」聽雪道。
「我困著呢!睡醒了就去!什麼事兒等我睡醒了再說。」雲淺月擺擺手。
聽雪點點頭,走了出去,關上房門,在門口對文萊傳達了雲淺月的話,文萊似乎猶豫了一陣,倒是沒為難,轉身走了。
雲淺月繼續睡去,淺月閣靜了下來。
深夜雲淺月渴醒,睜開眼睛,就見屋中坐著個人影,她一怔,立即醒了,本來要下床的動作頓住,對那人影道:「給我倒一杯水。」
「你總算醒了!我要是刺客,如今你就上陰曹地府喝水去了。」人影是三公子,他聽從雲淺月的話,給她倒了一杯水端了過來。
「我對熟悉的人沒防範!再說能進來這淺月閣的人必然都是我的親近之人,能從莫離、凌蓮和伊雪以及佈置的暗衛眼皮子底下進了我的房間的人屈指可數。」雲淺月接過水,喝了兩口,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見你睡得熟,就沒喊醒你。」三公子道。
雲淺月點點頭,將剩下的半杯水都喝了,將空杯子塞回三公子的手裡,懶洋洋地問,「我剛回來你就急著來,有什麼事兒嗎?」
「是有一件事情!」三公子放下空杯子,對雲淺月道:「我想去一趟西延。」
雲淺月一怔,看著他凝重的神色恍然,「西延護國神女隱瞞病重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三公子點頭。
「我離開京城之時是得到了消息,已經派人去證實了。想來消息應該能傳回來了!」雲淺月想著她雖然想隱瞞三公子,但風閣畢竟也不是白吃飯的,而三公子因為身世的原因也定然對西延格外關注,所以能這麼快知道也不稀奇。她對外面喊道:「凌蓮,進來!」
凌蓮在三公子來到時就醒來了,如今應聲走了進來。
「得到西延傳來的消息嗎?護國神女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雲淺月對凌蓮詢問。
「奴婢在三公子來時就取到了消息,如今消息剛剛到。」凌蓮點點頭,話落,將一個紙條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接過,看了一眼,眉梢微凝,沉思片刻,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三公子,三公子立即伸手接過,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
「咳血有很多種病,但也可能是中毒。這個說不準。」雲淺月看著三公子道:「護國神女身體應該沒有到枯竭的地步,否則的話肯定會給你傳信,見你最後一面。如今這種情形依然沒給你傳信,你大可不必擔心。」
三公子臉色稍好一些,點點頭。
「我和你娘親是有過交情的,本來我想著得到了消息之後看看能不能去西延一趟,但是如今姑姑身體不好,我急忙趕回來也是為了她,所以短時間內離不了京城。這樣吧,你自己去西延一趟吧!風閣的林老醫術很好,你帶上他去。」雲淺月話落,尋思了一下,又對凌蓮道:「紅閣應該有醫術很好之人吧?」
凌蓮立即點頭,「小姐,花落的醫術就很好,他在醫術上面的天賦比劍術和武功上面的高,所以七大長老一起傳了他醫術。」
「那更好!花落就在這京中了!」雲淺月一喜,對三公子道:「你帶著林老和花落一起去!帶上風閣的人沿途保護,保密一些,到了西延更要謹慎,不到萬不得已,別洩露你的身份。你從來未曾出過京城,花落比你有經驗,你凡事與他商量意見。」
「好!」三公子點點頭。
「如今是深夜,你們最好現在就啟程,若是會水的話就從護城河下游過去。這樣就不必驚動夜輕染了。否則他守著東西南北四城,你們從城牆上越出去,想不驚動他很難。驚動了他的話,有些事情還是比較麻煩的。」雲淺月又道。
三公子點點頭,「那我現在就啟程離開!」
「嗯!」雲淺月點頭,對凌蓮道:「你送他去與花落會和!」
凌蓮應聲,和三公子一起出了房門。
雲淺月躺下身子,繼續閉上眼睛,卻再無睏意。過了片刻,雲王府大門口忽然傳來「啪啪」的叩門聲,聲音一波接著一波,似乎很是急迫。緊接著她隱隱聽到了大門打開,有人說皇后娘娘如何的字樣,她躺著的身子立即坐起,伸手扯過衣服披衣下了床,一邊穿戴一邊向門口走去。
打開房門,伊雪也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對雲淺月道:「小姐,我先去前面看看!」
「一起去!」雲淺月說話間足尖輕點,向大門口施展輕功而去。
伊雪立即跟在她身後。
來到雲王府大門口,就見到皇后身邊伺候的一個小太監正急匆匆向府內跑來,她飄身而落,攔在他面前問,「姑姑怎麼了?」
「淺……淺月小姐?」那小太監對雲淺月突然出現似乎一驚,連忙道:「皇后娘娘突然鬧肚子疼,見血了,宮裡請了太醫,皇后娘娘不讓太醫碰,讓奴才前來找您,您……您快去看看吧!」
「我這就去!」雲淺月問明白狀況,也不耽擱,顧不上騎馬,施展輕功向皇宮而去。
伊雪雖然輕功不及雲淺月,但還是連忙跟在她身後。
二人剛出了雲王府外牆,迎面一個蒙面灰袍老者忽然攔住二人的去路,揮手就對雲淺月打出一掌。這一掌的掌風端得是狠戾毒辣,且陰氣極重,顯然此人內力極其高深。
伊雪落後雲淺月一步,大驚失色,「小姐小心!」
雲淺月沒想到還有人等在這裡要她的命,看來這個人已經算好了她會此時從這裡出府,特意等在這裡。她面色一寒,不敢硬碰這人的掌風,堪堪躲了過去,揮手同樣劈出一掌。
灰袍老者同樣躲過雲淺月的掌風,招式變幻,一股陰森殺氣順著他手掌再次劈出。
雲淺月極其熟悉這樣的掌風,她記得十年前就是這樣的黑夜,在榮王府的紫竹院,容景就是被這樣的一掌險些致命,以至於他創傷十年才被她在靈台寺的地下佛堂撫平傷痕救好,她面色瞬間冰寒陰沉,也立即變幻招式,鳳凰真經最後一重推出。
這是她怒極恨極破釜沉舟的打法,鳳凰真經最後一重她還沒練成,傷人一千,自損八百,但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只知道這個灰袍老者應該就是十年前傷容景的那個人,他武功太高,內力恐怕與她還高一些,她若不這樣下狠手,根本就不能拿他怎麼樣。
灰袍老者一驚,連連後退,雲淺月步步緊逼,勢必拼得受傷也要將他斃於掌下。就在這時,灰袍老者袖中忽然飛出一物,直擊雲淺月面門,雲淺月此時全部功力都用於困住他,自然無暇躲避,伊雪此時來到,眼見那物事要打在雲淺月面門上,上前去接,但二人中間的氣場太過強大,她剛一靠近,身子便被兩人溢出的真氣彈了出去,她面色一變。
千鈞一髮之際,一人飄身落在了雲淺月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腰逼迫她的身子向左側挪了一步,堪堪躲過了那枚飛出的物事兒,同時揮手劈出一掌,打在了老者的胸前。
雲淺月因為突如其來被人推移,一下子撤了功力,那一掌未能打在灰袍老者的天靈蓋上,灰袍老者受了一掌,見放出的暗器也沒能傷了雲淺月,而她身邊又來了救援,今日刺殺失敗,便當即飛身離開。他逃離的速度太快,雲淺月甩出紅顏錦也只能堪堪掃到他一片衣角。轉眼間人已經沒了影。
雲淺月惱怒地看著灰袍老者離去,回頭看向身後的人,見是容楓,她面色一暖,「你怎麼來了?」
「景世子給我傳信,說最近有人要對你不利。讓我暗中保護你。」容楓道:「幸好我來得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月兒,你剛剛那樣的打法最要不得,即便能將他一掌斃命,但你自己也會傷及肺腑,丟半條命。」
「我當時顧不了那麼多,你知道他是誰嗎?」雲淺月沉著臉問。
「誰?」容楓詢問。
「他是十年前傷了容景的人!」雲淺月道:「十年前他雖然隱藏著氣息,我在暗中,但這樣的掌風我最熟悉不過。天下不做第二人想。就是他傷了容景,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原來是這樣!」容楓臉色寒了寒,「不過如今雖然讓他逃脫了,但他受了我一掌。沒有十天半個月傷勢好不了。我們暗中查探,不怕不能知曉他的身份。」
「我想我已經知道是誰了!」雲淺月冷笑一聲,「他早晚跑不了!」
容景看向雲淺月,安慰一般地拍拍她的身子,語氣溫暖,「既然知道他是誰,早晚跑不了,就不用急了!你急急出府是否有事情?」
「姑姑肚子痛,見了血,我得立即趕去皇宮!」雲淺月道。
「那快去吧!耽誤不得!」容楓面色一變。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多話,足尖輕點,繼續向皇宮而去。
伊雪看了容楓一眼,也連忙跟上雲淺月。暗怪自己無用,她和凌蓮因為心思縝密行事謹慎被安排在小主身邊,但論起來武功卻是不行,今日若是花落、蒼瀾、鳳顏三人在的話,想來小主根本就不用容楓救了。
雲淺月很快就來到了皇宮門口,皇宮此時宮門緊閉,她徑直飛躍宮牆而過。
皇宮燈火通明,尤其是老皇帝的聖陽殿和皇后的榮華宮,燈火比別的宮殿更明亮。
雲淺月來到榮華宮,就見到榮華宮外面站了一群太醫院的太醫,老皇帝正佝僂著身子站在榮華宮主殿門口,對裡面大怒地喝斥著什麼,裡面傳來皇后難受痛苦的呻吟聲。
「皇上姑父!」雲淺月飄身而落,站在老皇帝不遠的距離,淡淡喊了一聲。
老皇帝聞言猛地轉過頭,看到雲淺月眸光微微凌厲,「月丫頭,你來了!」
「嗯,姑姑怎麼樣了?」雲淺月向裡面看了一眼,只見主殿的房門緊閉,顯然是從裡面插上了,這等情形是連老皇帝也阻擋在了門外。
「她不讓朕進去!太醫也不讓看診!」老皇帝似乎一身怒意,「你既然來了,進去看看她吧!你姑姑就等著你呢!」雲淺月點點頭,向前走了兩步,對裡面輕喊,「姑姑,我來了!」
「是月兒……月兒,你……進來!給……她開門……」屋內傳來皇后壓抑痛苦的聲音。
裡面的門應聲而開,一個老嬤嬤挑著簾子,側身讓雲淺月進屋。
雲淺月看了老皇帝一眼,抬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