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公子謀 第四十章 打落門牙
榮華宮是歷代皇后的居所,整個皇宮除了老皇帝的聖陽殿便是榮華宮最為尊貴。別說男子,除了皇后和伺候皇后的人外,尋常女子也無資格入住榮華宮,老皇帝已經給了她一個特例,她不覺得特例到還能讓她帶著南凌睿一起住進去!
「小丫頭,等著瞧吧!你可別小看本太子的魅力。」南凌睿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雲淺月身上。
雲淺月想著誰敢小看他就大錯特錯了!南凌睿可不是真正的花花太子!她從棚頂收回視線,對著靠在身上的重量警告道:「不想讓我將你扔出去就一邊睡去!」
南凌睿佯裝沒聽見,依然靠著雲淺月,似乎準備睡去。
雲淺月忽然對他出手。
南凌睿身子瞬間錯開了些距離,用手臂擋住雲淺月的手,睜開眼睛瞪了她一眼,見雲淺月對他挑眉,他知道再靠過去無望,他伸手奪過雲淺月背後的靠枕放在自己身後,身子一歪,靠著靠枕閉上眼睛。嘴裡不滿地嘟囔道:「狠心的小丫頭!」
雲淺月身上輕快下來,已經被南凌睿攪得沒了睡意,抬眼看向雲暮寒。
從南凌睿上車,她雖然和南凌睿說著話,但眼角餘光一直沒錯過雲暮寒的表情。雲暮寒一直沒有表情,沒有表情其實是最不正常的表情,就像是表皮被帶了一層面具,所有一切情緒全部都掩蓋在這種沒有表情的面具之下。
雲暮寒見雲淺月看來,從南凌睿身上移開視線看向他,一雙眸子漆黑如子夜。
雲淺月覺得她早先的想法定然是准的,南凌睿和雲暮寒定然有某些牽扯。她扯了扯嘴角,問道:「哥哥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找我?或者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雲淺月話落,雲暮寒忽然起身,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話落,他身影一閃,施展輕功飄出了車廂。
雲淺月看著車簾掀起又落下,飄動了兩下靜止,她淡淡一笑,轉頭看向南凌睿。南凌睿看起來像是累極了,已經睡著,還有輕微的鼾聲傳出。她盯著南凌睿看了片刻,閉上眼睛。想著有些事情早晚會知道。
車內恢復靜靜,再無人聲傳出。
車外文萊聽見動靜回頭看了一眼,見雲暮寒離開,眼睛眨了一下,收回視線向車內看了一眼,回轉頭,清秀的小臉現出與年齡不符的沉思。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向皇宮而去。
半個時辰後,來到皇宮門口,馬車停住,文萊對車內道:「睿太子、奴才接淺月小姐是直接去皇后宮的。您還是在此下車吧!皇后宮沒有皇上旨意,皇后娘娘召見,除太子和諸位皇子每日請安外,是不准其他男子隨意進入的。這您該是知道的。」
文萊話落,南凌睿依然呼呼大睡,彷彿沒聽見。
雲淺月閉著眼睛不說話。南凌睿自己上車的,不關她的事兒,她自然沒義務趕他下車。
「睿太子?」文萊沒聽見聲音,對車內輕喊。
車中依然無聲音傳出。
文萊伸手挑開簾子,見南凌睿睡得正熟,他看了雲淺月一眼,伸手去拍南凌睿,「睿太子,皇宮到了!皇上吩咐淺月小姐先去皇后娘娘宮裡安排妥當,奴才才帶著她去御書房。您不能就這樣跟了去!」
南凌睿動了動身子,打開文萊的手,迷迷糊糊地警告道:「別吵,本太子睡得正香,你若再吵我,本太子讓你再沒有手拍我。」
文萊手立即撤了回來,無奈地看著南凌睿,「睿太子,不是奴才要吵您,實在是您沒有旨意不能跟著去皇后宮……」
南凌睿當沒聽見。
文萊有些著急,看向雲淺月,雲淺月閉著眼睛,半絲幫忙的意思沒有。文萊對跟著他的小太監開口,「李子,你去……」
「這不是文公公嗎?」文萊話說了一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宮外傳來,「本小王數日不出府,聽說公公榮升了,恭喜恭喜!」
雲淺月聽到這聲音首先一惡。想著冷邵卓這閉門思過養傷被放出來的也太快了!這才幾日就滾出孝親王府了?出來還是這個德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文萊本來要吩咐小太監的話吞了回去,連忙轉身,對冷邵卓一禮,「奴才給小王爺請安!多日不見,小王爺越發英偉了!」
「哈哈,還是文公公會說話。說出的話本小王就是愛聽。」冷邵卓走近文萊,看了馬車一眼,問道:「文公公這是要出宮辦差?」
「奴才是奉了皇上旨意出宮辦差,如今差已經辦完了,正要回宮!」文萊道。
「公公往日出宮辦差都騎馬,今日卻是趕車。看來榮升為大總管果然不一樣啊!」冷邵卓上下打量文萊,目光定在他皇宮大總管的腰牌上。
「哪裡!冷小王爺抬高奴才了!奴才出宮辦差還是愛騎馬,只不過今日這差事不同。是出宮接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入宮才趕了車。」文萊道。
「哦?你說是接雲淺月進宮?這車中坐著的是雲淺月?」冷邵卓猛地轉頭再次看向馬車。
「是!」文萊點頭。
冷邵卓帶笑的臉瞬間收起,眸光閃過陰狠之色,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車前,一把挑開簾幕,當看到車內雲淺月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他一句話不說就對她臉打去。
「冷小王爺!」文萊一驚。
雲淺月冷笑一聲,果然是一頭蠢豬,半絲長進也沒有!她睜開眼睛,瞬間出手攥住了他伸過來的手,冷冷地道:「你這隻手上次沒廢了,是不是很不甘心?要不要我徹底給你擰掉了再也按不上你才舒服?」
冷邵卓臉一青,怒道:「雲淺月,你敢!」
「我很敢!你要不要試試?」雲淺月挑眉看著他。發現冷邵卓起色似乎好了許多,大約是這段時間被孝親王給他戒了女色。
冷邵卓面色一變,往出撤手,被雲淺月攥住,紋絲不動,他怒道:「雲淺月,這裡是皇宮門口,你敢動本小王一根手指頭試試!」
「上次我動你的時候是在皇宮,還是上書房!」雲淺月提醒他。
「你……」冷邵卓臉色青白交加,一時間沒了詞。想起一旁的文公公,立即道:「文公公,你的師父陸公公可是她殺的。你就沒有想過報仇?」
「冷小王爺,師父是辦錯了差,咎由自取,怨不得淺月小姐!奴才是給皇上辦差,就算師傅的死和淺月小姐有關奴才也不計個人恩怨。」文萊看著冷邵卓,不卑不吭地道,「您聽說淺月小姐在車上一句話不說就要打淺月小姐,奴才可是看得清楚的。這裡是宮門口還有這許多宮廷侍衛都看著呢!小王爺,您這可不對!就算淺月小姐傷了您的手,奴才在皇上面前也會照實說是您先出手惹淺月小姐的!」
「你……」冷邵卓頓時氣怒,「好一個不計個人恩怨的文公公!陸公公在天……」「冷小王爺,您的手打緊!」文萊截住冷邵卓的話,提醒道。
冷邵卓聞言立即住了口,瞪著雲淺月,「雲淺月,你放開我!」
「再饒你一次,若是你下次還敢犯我。你這隻手我會讓它他徹底脫離你的身體!」雲淺月甩開冷邵卓的手,伸手入懷,掏出帕子擦擦手。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皇帝大約正盯著找她錯處呢!她若是因為冷邵卓這隻小蝦米而讓老皇帝找她麻煩太不值過。
冷邵卓身子一個趔趄,被甩開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身形,他看著手腕被攥出的青紫痕跡大怒,「雲淺月,你這個……」
「這不是冷小王爺嗎?多日不見,小王爺怎麼剛來皇宮就這麼大火氣?」不遠處一輛馬車駛來停下,車簾挑起,夜天傾走下來,看著冷邵卓氣怒的臉揚眉。
「原來是太子殿下!」冷邵卓立即住了口,轉身看向夜天傾。聞言怒火不但不消,反而更甚,「還不是車裡那個臭女人,本小王每次見到她就一肚子火!」
「哦?」夜天傾看向雲淺月所坐的馬車,因為早先冷邵卓挑開車連的動作太大,讓車簾直接掀起甩在了棚頂上,此時他正好能看清車內的雲淺月和南凌睿,一目瞭然。他目光掃過呼呼大睡的南凌睿看向雲淺月,挑了挑眉,「月妹妹怎麼在這裡?」
雲淺月當沒看見夜天傾,想著蒼蠅都喜歡往一塊兒湊,如今冷邵卓和夜天傾這兩隻蒼蠅湊一塊了!
「回太子殿下!奴才奉皇上旨意接淺月小姐入宮!」文萊立即回道。
「父皇有何旨意?」夜天傾看向文萊。
「皇上有旨,從今日起要將淺月小姐帶在身邊教導。」文萊言簡意賅地陳述。
「原來是這樣!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原來是真的!父皇可從不將誰帶在身邊教導。當年我也是跟隨太傅學習的,就算父皇喜歡清婉,也不曾帶在身邊教導。月妹妹好福氣!」夜天傾又看向雲淺月,見她連個眼神也不瞟給他,他臉色有些沉,想著他就那麼招他厭惡?他抬步向馬車走來,一邊走一邊道:「恭喜月妹妹!」
雲淺月不說話,忽然伸手對熟睡的南凌睿拍出一掌。
南凌睿一驚,本來熟睡的身子瞬間飛出了車外。
雲淺月見將南凌睿打出手,揮手落下簾幕,對文萊道:「文公公,趕車!再耽誤下去的話,我看你是不想交差了!」
「是,奴才這就帶您去榮華宮安頓!」文萊連忙應聲,動作利索地上了車,一揮馬鞭,再不耽擱,馬車進了宮門。他自然不想再這裡再多待,心中想著淺月小姐早若是將睿太子趕下車的話,何至於耽擱這麼久等來了冷小王爺和太子殿下!不過他也感謝這倆人,若不是他們,淺月小姐估計還不將睿太子趕下車!他自然沒法將睿太子一併趕車帶去榮華宮。
夜天傾停住腳步,本來沉幾分的臉色瞬間陰沉。
南凌睿迷迷糊糊地站穩身子,看著馬車進了宮門,有些惱地道:「死丫頭!若本太子沒幾分本事小命就玩完了!下手真狠!」
「睿太子怎麼睡在那車中?」夜天傾收起眼中神色,看向南凌睿。
「本太子是搭順路車過來的!」南凌睿揉揉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對夜輕染說了一句話,抬步向宮門走去。
「睿太子進宮所為何事?」夜天傾抬步跟上南凌睿。
「本太子在雲王府住得膩煩了,打算進皇宮住兩天。」南凌睿頭也不回,不停地搖腦袋,顯然是想趕走瞌睡蟲。走路一步三晃,和夜天傾比起來當真半絲太子的樣子也無。
「哦?睿太子想在皇宮住幾日?」夜天傾一愣。
「夜太子,你耳朵沒聾,聽到的就是這個!」南凌睿回頭瞥了夜天傾一眼,忽然回走一步,哥倆好地將身子搭在夜天傾肩膀上,笑瞇瞇地問道:「你說我住榮華宮怎麼樣?本太子早就對榮華宮嚮往已久了。」
「恐怕不行!父皇不會答應的。再說不合禮數。」夜天傾搖搖頭。
「那小丫頭住進榮華宮也不合禮數不是?還不是要住進去?」南凌睿將全身重量都壓在夜天傾肩膀上,沒骨頭一般地道:「到本太子這裡怎麼就不合禮數了?」
「睿太子,你是男子!如何能住進榮華宮?」夜天傾伸手去推南凌睿,發現南凌睿像是巨石一般紋絲不動,他心底一寒,說明南凌睿的武功比他高,而且高出不知多少。他有些不服,猛地體力,卻不想他剛一體力,南凌睿忽然撤了力氣,身子直直被他推了出去,正撞到了隨後跟上來的冷邵卓身上,冷邵卓「啊」的一聲,被撞得飛了出去,南凌睿身子晃了兩下站穩,冷邵卓「砰」一聲栽倒了三米外的地方,頓時昏了過去。
「夜太子,你怎麼如此小氣,我靠靠你而已!你想我躲開說句話的事兒,用得著使這麼大的勁嗎?本太子幸好有些功力護體,否則不死即傷。」南凌睿看向夜天傾,臉色不好,回頭看了冷邵卓一眼,憐憫地道:「可憐了這孝親王府的冷小王爺,半絲功力也沒有,如今你看他連聲都不出,怕是沒了氣了!」
夜天傾面色一變,連忙向冷邵卓走去。走到他身邊連忙探他鼻息,當見他還有氣息鬆了口氣,回頭看向南凌睿,他怎麼也想不到南凌睿有這一手,準確無誤地撞了冷邵卓。如今冷邵卓氣息微弱,他剛提起推拒南凌睿的那些功力全部被南凌睿借力打力傳到了冷邵卓身上,冷邵卓沒有內功護體,如今卻是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他心中惱怒,「睿太子,你……」
「夜太子,這可不怪本太子,本太子不過靠靠你而已。這宮門口的人可都是看見你推我撞到冷小王爺的身上才將他撞傷的。」南凌睿站在原地不動,看著躺在地上的冷邵卓不停地搖頭,「據說孝親王也是有武功的主,怎麼孝親王府這小王爺就這麼窩囊呢?哎,如今我看他就算不死,不躺個一年半載也下不來床了!」
夜天傾怒氣憋在胸口,知道此時也不是和南凌睿爭執的時候,立即對宮門的侍衛喊,「過來兩個人,抬著冷小王爺立即去太醫院!」
宮門侍衛聞言連忙疾步走過來二人抬起冷邵卓向太醫院走去。
冷邵卓的隨從見了不跟上冷邵卓,反而轉頭向孝親王府跑去,自然是去急急報信了!
夜天傾看著那隨從離開,猶豫了一下,抬步跟在兩名侍衛之後也向太醫院走去。他剛剛抵抗南凌睿用的功力他知道,對付南凌睿自然沒事兒,但被南凌睿全部打在冷邵卓身上自然會有事。更何況他拿不準南凌睿是否借力打力之時又對冷邵卓是否做了手腳,若是冷邵卓有什麼三長兩短,孝親王就這一個獨子,他怎麼也不好交代。他心下惱怒,今日被南凌睿不顯山不漏水的擺了一道。著實可恨。
南凌睿看著夜天傾和兩名宮廷侍衛抬著冷邵卓急急進了宮向太醫院走去,嘴角微勾。須臾,他抬步,大模大樣地進了宮門向老皇帝的御書房走去。
榮華宮門口,文萊停住馬車,對車內恭敬地道:「淺月小姐,榮華宮到了!」
雲淺月伸手挑開車簾向外看去,只見眼前一座華麗的宮殿。金碧輝煌。她眼睛被明晃晃的光晃得不適,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只見榮華宮門口站了不少人,當前一人正是皇后,皇后身後半步站著明妃和冷貴妃、二人身後還有十幾個妃嬪打扮的年輕女子,最後方是一大群宮女嬤嬤等侍候的人。她眸光微閃,想著這排場有點兒大,應該不會是等她吧!
「奴才拜見皇后娘娘、冷貴妃娘娘,明妃娘娘、麗嬪娘娘,惜美人、林美人、鳳昭儀……」文萊下車,連忙給幾人見禮,他嘴說得極快,辟里啪啦一陣,就將皇后和在此的十幾個妃嬪由品級高到品極低稱呼了個遍。
「怪不得是皇上新提升的大總管,這說話就是麻利!」皇后還沒開口,冷貴妃看著文萊笑道。話落,越過文萊看向馬車,「我當是誰這麼大架子讓文公公親自去接呢!原來是昨日請旨賜婚將皇上氣走的雲王府淺月小姐!」
雲淺月想著她今日倒了霉了,走到哪裡都能看見討人嫌的!她當沒聽見,不理會冷貴妃。
「明妃妹妹,你看看,怪不得她昨夜敢當著皇上的面打六公主呢!感情是知道打了也沒事兒。六公主如今還在床上躺著呢吧?」冷貴妃見雲淺月不理她,越發來了勁。問向明妃,見明妃不說話,她看向皇后,「我發現如今咱們皇上可以越發的寵這淺月小姐了。居然都將她用車接來了榮華宮。皇后姐姐,明日保不住該讓你挪地,將這皇后的位置讓給她了!」
「冷妹妹!注意你的言行!」皇后面色一變,對冷貴妃沉聲怒喝。
「皇后姐姐,我有哪裡說錯嗎?這宮裡如今都傳遍了,說皇上要將淺月小姐帶在身邊教導,還讓你在榮華宮給她安排寢殿。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歷來有哪個女子住進宮榮華宮?能住進來的都是皇后!」冷貴妃無視皇后怒意,陰陽怪氣地道。
皇后臉色發青,「冷妹妹!意圖散佈謠言!本宮現在便可以給你杖刑!」
冷貴妃面色一變,但立即改了語氣,「皇后姐姐,妹妹我可是好意提醒你!別引狼入室!你拿人家當親侄女,人家可沒拿你當親姑姑。試問古往今來,有誰被皇上帶在身邊教導的?沒有吧?連太子皇上都不曾親自教導,交給了太傅。皇上多寵清婉啊,不也沒帶在身邊教導?伺候皇上身邊的宮女可是有不少封了貴人的!麗嬪不就是嗎?」
麗嬪聞言臉一白,身子一個瑟縮,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保不住這淺月小姐用不了多少時日也會成為我們的姐妹呢!姑侄一同入宮的也不是沒有!」冷貴妃話落,憐憫地看著皇后,「皇后姐姐,人都言紅顏未老恩先斷。果不其然!您這還沒……」
「你夠了沒有?」皇后轉頭,死死地看著冷貴妃,怒道:「來人!將冷貴妃……」
「皇后姐姐,沒有皇上准許,您是不能私自對妹妹我用行的。我的品級是貴妃。不是一般任由你處置的妃嬪。」冷貴妃截住皇后的話,不懼她怒意。
皇后臉色鐵青,手中的方帕被她攥緊,冷笑道:「冷妹妹學的宮中禮儀都就飯吃了嗎?」你就是這麼跟本宮說話的?今日你這般言語,本宮就算待皇上處置了你皇上也不會怪罪!話落,她怒喝道:「來人,將冷貴妃掌嘴!」
孫嬤嬤等伺候皇后的幾個兩嬤嬤立即走向冷貴妃。
侍候冷貴妃的兩個嬤嬤連忙將冷貴妃護在身前。冷貴妃挺直身板不動,顯然是有所依仗。看著皇后冷笑,「皇后姐姐,是不是被妹妹說中了你的痛處!你才要處置妹妹?難道妹妹說錯了不成?人都住進你的榮華宮來了,你還……」
「掌嘴!」皇后不想再聽冷貴妃說話,再次怒喝。
孫嬤嬤和幾個嬤嬤齊齊揮起手,冷貴妃的兩個嬤嬤也毫無懼意地迎上孫嬤嬤等人。
「姑姑!讓她們住手!」雲淺月忽然出聲,話落,她從車上跳了下來。
皇后看向雲淺月,沉聲道:「住手!」
孫嬤嬤等人聞言立即停了手。
「呵,堂堂皇后姐姐倒是聽一個小丫頭的,看來你真準備退位讓你侄女接班了!」冷貴妃冷笑。她這些年一直致力於將皇后鬥下去,好不容易盼到雲王府被廢除祖訓,昨日又聽父親派人傳來話說皇上要廢後,她看到了希望,等了又等,卻沒想到昨日皇上除了被景世子和這雲淺月氣了一通拂袖而去外什麼也沒等著,今日居然就下旨讓雲淺月住進榮華宮,她如何不氣怒?往日還忌憚皇后三分,今日也沒了忌諱。
皇后臉色陰沉,剛要開口,見雲淺月走向冷貴妃,她將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冷貴妃見雲淺月向她走來,冷哼一聲,眼含不屑,「若是連一個紈褲不化大字不識文墨不通的廢物都能住進這榮華宮,依我看以後這榮華宮也該改名字了!」
雲淺月不惱不怒,反而面上掛著淡淡笑意,她腳步不見快,卻是幾步就走到了冷貴妃面前,笑看著她,「冷貴妃娘娘,你接著說,我聽著!站在你面前,我才能聽得更清楚!」
冷貴妃「呸」了一句,「說你我還嫌髒了我的嘴呢!」
「是嗎?」雲淺月依然笑著,忽然揚手打向冷貴妃,冷貴妃面前的嬤嬤只覺一陣風吹來,她們抵抗不住,身子左右被掀了出去,「啪」的一聲脆響,冷貴妃「啊」的慘呼一聲,身子被打得栽倒了地上,她看著冷貴妃莞爾一笑,「可是我不嫌髒了我的手!」
皇后一愣,明妃等人一驚。誰都沒有料到雲淺月敢出手打冷貴妃!畢竟貴妃的品級擱在這不是什麼人都能打的!不過想想雲淺月敢當著皇上的面打公主,如今皇上不在這,她敢動手打冷貴妃也不稀奇。
「雲淺月……你……啊,我的牙……」冷貴妃摀住臉,氣怒地抬頭,剛一開口,嘴裡吐出一顆牙齒,她頓時尖叫起來。
皇后面色微變。
明妃等人再次一驚。
只見冷貴妃半邊臉已經紅腫不堪,被指甲劃了兩道血痕,她嘴邊全是血,地面吐了一口血,一顆牙齒落在血污裡。
雲淺月目光平靜地看著冷貴妃,看著她不敢置信地臉笑著肯定道:「是你的牙,沒錯!」
「你……你居然敢打我?」冷貴妃騰地站起身,對雲淺月揚起手。
雲淺月伸出衣袖,一面方鏡打開對準冷貴妃的臉,輕笑道:「冷貴妃,你看看你的臉,還下得去手嗎?」
方鏡裡清晰地映出冷貴妃一張臉,冷貴妃看得清楚,她手猛地僵住,當認出鏡子中的人是自己,呲著牙發狠地看著鏡子,當先一顆門牙沒有,半邊臉紅腫掛著血痕,她忽然尖叫一聲,眼皮一翻,身子直直向地上栽去。
冷貴妃的人都嚇壞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攙扶。
皇后的人和明妃等其她妃嬪的人都被驚住了沒人動。
冷貴妃一聲尖叫之後,身子直直栽倒了地上,「砰」的一聲,如砸在眾人心坎上。
雲淺月看了一眼冷貴妃,將手裡的方鏡轉了個圈,回身對皇后笑道:「姑姑,你說冷貴妃是不是也太不禁嚇了?就這小小的一面方鏡居然將她嚇暈過去了!」
皇后看著雲淺月的笑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雲淺月看向皇后身後的那些女人,包括明妃在內,一個個都臉色發白,但無一人尖叫一聲。她想著果然在皇宮裡的女人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她淡淡一笑,對一旁一直垂著頭的文萊道:「文公公,你去稟告皇上姑父,就說我還是不住榮華宮了,剛剛來到,就被人堵在門口好一頓臭罵,罵了我不要緊,可是將他也罵上了,為了維護他的英明睿智的名聲,我還是回府住吧!」
「這……」文萊猶豫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對他挑眉,「難道要我自己去說?」
「是,奴才這就去!」文萊立即轉身向御書房跑去。
「娘娘,娘娘……」伺候冷貴妃的人此時才反應過來,連忙扶起她焦急地喊。喊了兩聲不見冷貴妃醒轉,一名嬤嬤連忙起身向太醫院跑去。
皇后看著那名嬤嬤離去,並未開口阻止。
「皇后娘娘,臣妾告退了!」一名妃嬪對皇后小心地開口。
「皇后娘娘,臣妾也告退了!」又一人開口。
「皇后娘娘,臣妾也……」再一人開口。
「……」
緊接著除了明妃外其她妃嬪都對皇后請辭。今日雲淺月居然將冷貴妃打成這副樣子,還去讓文公公稟告皇上,若是皇上知曉,一會兒來了定然雷霆大怒。皇上雖然寵明妃,但是對冷貴妃也是好,而且冷貴妃會討皇上歡心,如今看到冷貴妃這樣,保不住拿下雲淺月也會將她們牽連。這種事情,自然還是避開為好。
「各位妹妹,今日冷貴妃言辭你們可都聽清楚了?」皇后看向面前的十幾人。不點頭也不搖頭,問道。
那十幾人抬眼看向皇后,又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冷貴妃,齊齊低聲應聲,「聽清楚了!」
「今日這事情起因如何,到時候皇上必定會問起。在場之人既然都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就一個也不能離開。」皇后臉色有些沉地看著地上的冷貴妃,「冷貴妃侮辱聖上,妄自揣測聖意。本宮本來要對她杖刑,月兒代替本宮出手。才只是打掉了冷貴妃一顆牙齒而已,這算是輕的,若是杖刑,就憑冷貴妃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本宮打死她也不為過!所以,到時候你們可要仔細地將她說的話重複給皇上聽。若是錯了一個字……」
皇后說到這頓住,從冷貴妃身上收回視線,目光冷厲地掃了十幾人一眼,十幾人身子一顫,她威嚴地道:「便是蒙蔽皇上,後果你們當該清楚!皇上對不聽話的妃嬪如今處置,想必你們心中都清楚的很!」
十幾人面色齊齊一白,恭敬地應聲,「是!」
她們心中清楚,這是皇后借皇上其實是在對她們警告。若是她們不如實說,皇上即便不怪罪她們,皇后也會饒不了她們。這些年冷貴妃和皇后爭鋒,皇后雖然偶爾吃虧,但多數還是冷貴妃吃虧。而今她們中間就算有人是冷貴妃收買的人,如今冷貴妃這副樣子等於被毀了容,要知道在皇宮的女人被毀了容可就等於毀了前程。就算皇后倒台,皇上也不可能封賜一個毀了儀容的女人為後。再加上冷貴妃平時趾高氣揚,待人刻薄,所以,她們很快就權衡了利弊。一會兒文萊回來定然會實話實說。
皇后對十幾人的反應比較滿意,話落,看向雲淺月。眸光隱含擔憂。畢竟打冷貴妃還是不同於打公主,那日是有景世子在場,皇上看在景世子面子上沒處置她,今日皇上若是怪罪。她恐怕也不能保住她。
雲淺月打完人半絲悔意和害怕也無,拿著方鏡照照自己,又照照地上的冷貴妃,想著這一張臉果然重要,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一張臉。對了,還有容景的那張臉。感覺到皇后的視線,她抬頭對她吐吐舌頭。
皇后看著她俏皮的樣子,想笑,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不多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步履匆匆,顯然是一群人向這邊走來。眾人溫聲齊齊轉過頭去,雲淺月也轉頭看去。片刻,只見一群人露頭,當前之人正是一身明黃身影的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