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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世子妃》第70章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六十九章 看戲給錢

 兩片唇瓣相碰,清涼的觸感瞬間直抵心臟。

 雲淺月身子一顫,一雙美眸大睜,直直地看著容景。腦中一片空白,所有思緒都不翼而飛,她想記起什麼思考什麼推卻什麼掙扎什麼全全忘了個一乾二淨。只覺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雪中帶霧,她週身縈繞著雪蓮的香氣,清冽乾淨,雪蓮在雪霧中剎那綻放,艷壓群芳。

 這一吻是如此真實,又是如此虛無縹緲。

 雲淺月一動不動,似乎化成了雕像,只剩餘一個空空身體軀殼,魂魄已經魂飛天外。她唯一的感覺就是覆在她唇瓣上的唇好涼,直涼入她的心,讓她身子由內自外都顫抖起來。

 「就這麼大點兒的膽子?」容景忽然嗤笑了一聲,離開雲淺月唇瓣少許,對著她挑了挑眉,呼氣噴灑在她臉龐,溫溫涼涼,「還以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聽到魔音入耳,雲淺月剎那回身,所有感官瞬間聚到了一起,她眸光焦距,對上容景如詩似畫的容顏眸中那嗤笑的神色,頓時心裡猛地一縮,勃然大怒,「你這個混蛋!」

 容景眼睛瞇了瞇,聲音低潤,「你說什麼?」

 「我說你……唔……」雲淺月怒氣衝天,腦中所有罵人的話全部齊集腦海。還沒罵出口,她的唇再次被封住。沒有更近一步的索吻,而就是那樣沉沉地穩穩地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上,將她的唇堵了個嚴嚴實實,一個字也溢不出。

 雲淺月腦中再次一陣眩暈,剛剛的清明又褪去,恢復空白。

 容景的唇瓣在雲淺月的唇瓣上覆了片刻,唇瓣微微開啟,含住了她的唇瓣。

 清涼溫軟的觸感和如雪似蓮的氣息瞬間充斥她心肺。雲淺月只覺大腦轟隆隆一聲,心跳在那一霎那都停止了。雪蓮花突破了雲霧,直直開進了她心底,她幾乎不能喘息,或者說是忘了呼吸,只感覺頭更暈了。

 「就這麼點兒本事?看來我真是高估你了!」容景忽然放開雲淺月,手腕輕輕一甩,雲淺月的身子重新被甩到了剛剛她所坐的軟榻上。他眸光黑色盡退,眸底是一汪暖融融的水,但那汪暖融融的水被一層薄紗覆蓋,讓他此時的眸子看起來霧靄沉沉,似笑非笑,似諷非諷,似嘲非嘲。

 雲淺月本來就暈沉沉,如今更是被甩了個七葷八素。身子軟綿綿地被扔回了軟榻上,如雲端跌入谷底亦不為過。她躺在軟榻上半天沒回過神來。

 容景只是看著他,薄唇微微抿著,若是仔細看就可以發現他早先本來蒼白的唇瓣此時似乎被塗了一抹胭脂,而耳根後也有細微的紅暈,如詩似畫的容顏此時瑰麗如煙霞。

 雲淺月沉靜片刻,靈魂回歸體魄,她心中升起無限惱意和怒意,對自己怒其不爭。不就是一個吻嗎?她怎麼就這麼沒出息?一點兒主控權也沒有,被人家給整了個七葷八素。丟臉啊!她咬了咬牙,小臉忽紅忽白了一陣,猛地坐起身,忿忿地瞪著容景,「你……」

 「嗯?還想再嘗試?」容景挑眉。

 雲淺月身子一顫,想起剛剛的情形,頭又暈了暈,她看著容景,一雙美眸圓瞪,怒道:「欺負弱女子,你算什麼本事?」

 「欺負你?我怎麼不覺得!」容景淡笑著看著雲淺月,眉梢又挑高了一分。

 「你個混……」雲淺月看著容景的笑臉就覺得欠扁,她心中怒意騰騰。

 「嗯?還沒夠?」容景斜睨著雲淺月。

 雲淺月將衝口要吐出的那句話吞了回去。就憑剛剛的力氣,她發現她鬥不過他,但是她難道就這麼生生吃虧了?做夢!她看著容景,磨牙怒道:「你就是個混蛋!我就沒夠了怎麼著?」

 容景一怔,似乎沒想到這句話失去了效用,一時間難得呆呆的。

 雲淺月抓住機會,瞬間從軟榻上站起,一個跨步欺身上前,趁著他呆怔的功夫,轉眼間就扣住了容景的手腕,將他壓在了身下,雙腿壓住了他的腿,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她看著容景那張臉,挑眉問,「我就罵你混蛋了!怎麼著?沒夠又怎麼著?你倒是說啊?」

 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想動身子,發現他身子被很專業很有技巧地鉗住,一動不動。他眸光閃了閃,沉默不語。

 「說不出來了?」雲淺月挑眉,眼睛黑漆漆地看著容景。

 容景依然沉默,陣陣幽軟的體香傳來,他頭腦難得地暈了暈,眸光也湧上漩渦,霧靄沉沉,濃意如海。

 「你說我怎麼折磨你好呢?」雲淺月湊近容景的臉,呼吸噴灑在他臉上,微微灼熱,聲音如呢喃,細細而語,「是咬掉你耳朵?還是咬掉你鼻子?還是咬掉你的眼珠子?還是咬掉你的這張毒嘴毒舌?」

 容景抬起眼皮,幽幽地看了雲淺月一眼,又垂下眼睫。

 「如今識趣了?可惜怕是晚了。」雲淺月盯著容景的雪玉肌膚,似乎在研究著從哪裡入嘴。因為她不敢放鬆絲毫警惕,兩手兩腳都用來牽制著這個男人的兩手兩腳,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這張嘴了。

 容景依然沉默,如待宰的羔羊,安靜異常,連呼吸都輕淺不聞。

 「今日若不將你繩之以法,我就不叫……」雲淺月細雨呢喃的語氣徒然轉為森森然,張口就要照著容景的耳朵咬下。她想著還是先看看沒耳朵的容景是不是還這樣妖孽。

 「啊……」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緊接著霹靂帕裡一陣脆響,托盤菜盤碗筷齊齊落地,響聲震天。

 雲淺月唇瓣剛貼上容景耳朵,被這一聲驚呼和巨響弄得一嚇,回頭看向門口。

 容景本來閉著的眼睛睜開,抬起眼皮,也向門口看去。

 只見門口一片杯盤狼藉,飯菜湯羹雞鴨魚肉青菜點心灑了一地。將整個門口都堆滿了。而門口立著一個人,正是剛剛那個掌櫃的,顯然那聲驚呼也是從他口中喊出。此時那掌櫃的正一副見鬼了的驚嚇表情看著被雲淺月壓在身下的容景。呆怔怔,木麻麻的,顯然魂飛天外了。

 雲淺月皺了皺眉,為這壞她好事兒的老頭極其不滿,沒有半絲被撞見的羞愧,怒道:「喊什麼喊?吵什麼吵?端個飯菜也能大呼小叫?將你們老闆叫來!我要投訴!」

 她此時已經忘了這裡是古代,沒有投訴一說。顯然被氣夠嗆。

 那掌櫃的彷彿沒聽見雲淺月說什麼,依然一副驚駭莫名的樣。

 「我看這個破地方該關門了!都什麼人啊這是?一頓飯也沒得吃。喂,你說是不?」雲淺月問身下的容景,對這裡的人極其不滿,客人沒見過大天也就罷了,主人每日迎來送往,客無虛席,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場面沒見過?居然也是這副沒見過大天的樣子,若她是老闆,早該辭了這些人了!天塌下來也得頂著,大驚小怪什麼?

 「是!」容景點頭附和,深以為然。

 容景話落,門外的那人瞬間驚醒,一張老臉慘白「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世……世子恕罪……淺月小……小姐恕罪……」

 「嗯?」雲淺月看著掌櫃的,見他也不嫌棄地上的狼藉就跪在地上求饒。微微蹙眉。古代這動不動就跪的行為實在不好。

 「世子恕罪,小老兒無心撞見……撞見……」那老頭語不成句,惶恐莫名。

 「下去吧!再重新擺來一桌。否則有些人就要餓死了,沒見著等不及都要吃人了嗎?」容景平靜地看著掌櫃的,慢悠悠地道。

 「是,小老兒這就去……」那老頭立即從地上起來,連滾帶爬地跑了下去。

 「你是這裡的老闆?」雲淺月想著若是一般人,這掌櫃的也沒必要這麼怕才是。她想起早先進來的一舉一動,感覺這老頭對容景恭敬卑微得過了頭了。

 「不是!」容景搖頭,很是乾脆否決。

 雲淺月打量他,見他不像說謊。嗤了一聲,嘲笑道:「看看,人人見了你都像是見了鬼似的。你說你這天聖第一奇才當得也忒窩囊了吧?你不是被人人敬仰嗎?怎麼如今人人都避你如蛇蠍?」

 「那是因為我身邊有你啊!」容景無奈一歎,給雲淺月解惑。

 雲淺月臉一沉,看著容景無奈的神色,森森然地張了張嘴,明明惡狠狠的表情,語氣卻是輕柔得膩死人,「你說我們要不要繼續?這回該沒人來打擾我們了吧?」

 容景保持沉默。

 「你說是咬你左耳朵呢?還是右耳朵呢?」雲淺月在容景面色吹了一口氣,又問。

 容景身子一僵,依然沉默。

 「嗯?說啊?哪邊?」雲淺月問。

 「左邊吧!左邊的離你近些,你不用費力就能咬住。」容景好心給出建議。

 「好,那就左邊!」雲淺月湊近他的臉,唇瓣重新貼上他耳朵,張口欲咬。

 「哈哈,本太子似乎來的不湊巧!打擾了二位的好事兒!沒想到景世子喜歡這個重口味的姿勢。」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大笑,緊接著一個風流邪肆的聲音響起,然後珠簾被刷地一下子挑開,那人不但不退,還大膽地走了進來,隨著他走進,笑意也傳了進來。

 到底又是哪個該死的壞她好事兒?

 雲淺月猛地轉頭,惡狠狠地看著進來的人。只見來人是一名男子,極為年輕,和她身下壓著的這個人差不多年紀。一身華麗錦袍,金冠玉帶,錦袍鑲著華麗的金邊,針線細緻,錦袍上繡著飛龍圖案,那圖案也是極為仔細栩栩如生,顯然是第一等巧手繡娘的手藝才可完成,他足登金緞面的朝陽靴,手執一柄玉質折扇,折扇上是玉女橫陳的圖案,隨著他一搖一擺間,那玉女姿態極為蕩漾。

 靠!這才是真風流啊!

 雲淺月讚歎地看著這個將風流張揚到極致的男人,想著冷邵卓那張蠟黃的大餅臉和這人俊逸的模樣相比簡直就是靈芝和大糞的區別。但她讚賞跪讚賞,對他打擾了她的好事兒的行為還是很惱火地,她看著男子挑了挑眉,冷冷地問:「你是誰?知道不知道壞了姑奶奶好事兒的下場?」

 這才是紈褲該說的話吧?她本來就是紈褲,沒錯的!

 男子腳步一頓,繼而看著雲淺月愣了片刻,又看著容景安靜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盪,恐怕是整個醉香樓都能聽到。頭上的金冠隨著他的笑聲晃了晃,玉帶受到震動飄起。這一刻風騷無人能及!連室內的裊裊煙爐染出的煙霧都蒙了羞澀之意躲了回去。

 雲淺月看著男子,依然壓在容景身上不起身,盯著他笑得蕩漾的俊臉,一字一板地道:「據說南梁睿太子風流無人能匹敵,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我就想著那煙柳樓的素素姑娘的技術未免委實差勁。這般侍候了太子殿下一宿,依然讓太子殿下還能生龍活虎的出來蹦躂,她的第一花魁招牌估計該砸了。」

 笑聲戛然而止。

 南凌睿愣愣地看著雲淺月,似乎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小女子居然這般大膽的言行無忌。這樣的風花雪月浪蕩形骸的話如何能是一個女子能說的?但他看到連高高在上任誰也不能近他三尺之距的容景都被她壓在身下頓時不覺得稀奇了。連容景這座不能碰的大山她都堂而皇之地碰,還有什麼是她不敢說不敢做的?

 「當真是天聖第一紈褲女子!盛名之下果然非虛,在下佩服!」南凌睿對雲淺月一拱手,他更佩服的是這個女人能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若他記憶沒差的話,他們還沒見過吧?

 「彼此彼此!」雲淺月沒有半絲臉紅地接受南凌睿的佩服,她沒興趣地對著他擺擺手,「沒事兒一邊玩去,睿太子應該是識趣之人,要知道打擾別人的好事兒是要遭報應的。」

 南凌睿再次一怔,看著雲淺月,見她已經轉過頭去,身子貼著容景的身子,將他壓了個嚴嚴實實,二人中間連絲毫縫隙都不留,他看了片刻,就看到她一個背影,移開視線看向正對著門口的容景,容景一副無可奈何任君采拮的模樣,他怪異地又盯著容景看了片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怎麼還不走?」雲淺月感覺身後人不動,又趕人。

 「景世子,你何時這麼大方了?」南凌睿不理會雲淺月,對容景笑道。

 容景淡淡一笑,雖然被雲淺月鉗制著,但那一笑也一派從容,談笑得體,平靜沒半絲尷尬地道:「讓睿太子笑話了!她等不來飯菜,就要吃我。我變不出飯菜,只能讓她吃了。」

 胡謅!真能胡謅!雲淺月黑了容景一眼,但沒拆穿他。

 「哦?餓成這樣?難道雲王府不給淺月小姐飯吃?」南凌睿絲毫走的跡象都沒有,不但沒有,反而還一撩衣擺,一屁股坐在了剛剛雲淺月坐過的軟榻上,笑容綻綻地挑了挑眉。

 「她今日到現在的確沒吃飯呢!」容景避重就輕。

 「我聽說今日淺月小姐在武狀元大會上真是大出風頭,做了一件轟動天下的大事兒。外面如今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容楓公子英俊貌美武藝超凡贏得雲王府淺月小姐芳心萌動,非卿不嫁;又說什麼淺月小姐在武狀元大會上對文伯候府僅餘的後人容楓公子一見鍾情,當場向皇上請旨賜婚;又說什麼夜太子勃然大怒含恨砸了太子府書房,還說了什麼……」南凌睿一字一句,話語清晰,聲音清亮。

 「你的聽說怎麼就這麼多?」雲淺月又轉過頭看向南凌睿。想著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趕都趕不走,也太不知趣了。

 「我剛剛一路過來,多種言論入耳,想不聽都難啊!」南凌睿極為可惜地將折扇「啪」地一下子合上,惱道:「本太子今日偏偏沒去武狀元大會,沒有親眼所見,親耳聽聞這件轟動天下的大事兒,實在引為平生憾事。」

 「你要是死了,是不是這憾事就隨著你埋入九泉之下永不瞑目了?」雲淺月挑眉問。

 「大概,也許,應該,可能是!」南凌睿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那好!你就死不瞑目去吧!」雲淺月伸手照著頭上一扯,頭上的兩隻髮釵向著南凌睿的眉心和心口飛出,快如閃電。

 南凌睿沒料到雲淺月說動手就動手,而且這樣的手法他見所未見,他想伸手去接住,發現那兩支髮釵都極為凌厲,似乎帶著一股刺破玄鐵的力量,他即便接住,恐怕也會劃傷了手,手中的折扇若是去打開的話,那麼他好好珍惜如寶貝的折扇恐怕就會毀於一旦,他大驚之下只能身子凌空而起躲避,即便他有輕功武功傍身,但還是肩頭被雲淺月的髮釵擦了一下,他抽了一口冷氣,就聽到「啪啪」兩聲刺破的聲響,那兩支簪子齊齊潛入牆壁,大約三寸。

 南凌睿落地,看著那兩支簪子,猛地轉頭一副見鬼了的樣子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對南凌睿挑了挑眉,「怎麼樣?刺激不?還想再試試不?」

 南凌睿顯然這一驚吃得不小,對著雲淺月搖搖頭,偏頭去看肩膀,發現他上好的錦綢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不僅是外衣錦袍,就連裡面的錦衣也給劃破了,露出他肩膀上的肌肉,肩膀上清晰地被劃破了一道血痕。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半響,再次轉頭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南凌睿。終於見到這張俊臉上再不是風流蕩漾的笑了。她覺得她這兩支髮簪實在功不可沒,能打破他臉上那桃花朵朵盛開的笑。

 「本太子聽說雲王府的淺月小姐武功盡失,感情不是這樣?」南凌睿盯著雲淺月,想像不到她渾身不見殺氣,卻是出手如此凌厲果決。他自詡天下能傷了他的沒幾人,但那沒幾人中怎麼也不會包括雲淺月。

 「南梁的睿太子看來不僅是一個風流花心的大蘿蔔,看起來還是一個喜歡道聽途說愛叫舌根子的八婆。」雲淺月嗤笑一聲,她剛剛下手自然沒留情,不過也知道這個南梁太子不是草包才敢那樣凌厲出手。

 「哈哈,淺月小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本太子領教了!」南凌睿忽然又大笑了一聲,也不理會肩膀上的傷痕,「啪」地一聲將扇子打開,風流無比地煽了兩下,對著雲淺月不好的臉色聳了聳肩,轉身又坐回軟榻上,笑意濃濃地道:「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好了。今日上午錯過了一場好戲,引以為憾事兒,如今老天厚待我趕了場子,怎麼也不能辜負天意啊!」

 話落,他身子舒服地倚靠在軟榻靠背上,一雙桃花目一眨不眨地看著容景和雲淺月,一副天塌下來也趕不走他的架勢。

 雲淺月臉黑了黑,想著論起臉皮厚,這位南梁睿太子也是數一數二的主!

 「哎,看來你是吃不成我的肉了!」容景歎息一聲,有些扼腕。

 「那可不見得!」雲淺月哼了一聲,依然壓著容景,對南凌睿不客氣地詢問,「你想看戲?」

 南凌睿眸光閃了閃,瞟了容景一眼,點點頭,「嗯,算是!」

 「看我和他演戲?」雲淺月又問。

 「這屋中除了你們就是我,應該是你們兩個演戲我看。」南凌睿又道。

 「那好!請問你有錢嗎?」雲淺月慢悠悠地道:「要看我們演戲的價碼是很大的。一般人估計就算掉了腦袋也看不起。」

 南凌睿手中的扇子刷刷煽了兩下,伸手入懷透出一塊玉珮,手腕一抖,對著雲淺月扔了過去,「你看看這個夠不夠我看一場戲?」

 雲淺月立即鬆開容景的一隻手,伸手接過玉珮,玉珮刻著龍形的圖案,上面用梅花篆字雕刻了一個「睿」字。晶瑩剔透,溫潤溫滑,絲毫不次於她從容景那裡撬過來的那枚玉珮,自然值很多錢,尤其不是錢的問題,還代表了南凌睿的南梁太子身份。她點點頭,將玉珮攥在手裡,「夠了!」

 「一塊玉珮就將你收買了?」容景的聲音從雲淺月身下傳來,看著她手中攥著的玉珮挑了挑眉,「你我何時這麼廉價了?」

 他的貼身玉珮廉價?南凌睿嘴角抽了抽,也就容景敢這麼說!

 「總比沒有人給強!」雲淺月也挑了挑眉,「不要白不要!」

 「嗯,也對!」容景點頭,似乎思索了一下,提醒道:「不過我覺得這玉珮你還是別要的好,怎麼說呢!他可是南梁太子,你覺得他的貼身玉珮是什麼人都能要的嗎?別忘了你摔碎的那隻手鐲。」

 雲淺月緊攥著玉珮的手一鬆,心裡一寒,靠!她怎麼忘了這茬,那自然不能要了!她立即將手中的玉珮甩給了南凌睿,「這個不行,換一個,比如銀票啥的?有沒有?」

 南凌睿伸手接住手鐲,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似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貼身玉珮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而他難得割捨了給出去還被人家嫌棄地扔了回來。她看著容景和雲淺月,半響無語。

 「沒有銀票有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也行!」雲淺月退而求其次,想著今天怎麼也能敲詐點兒吧!好不容易撞到了牆的兔子,不宰白不宰。

 可是她忘了她面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南梁太子,南梁太子身上除了玉珮何時會裝銀兩銀票?所以,南凌睿動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除了玉珮外就剩下他手中的扇子了,他將扇子遞給雲淺月,「這個給你成不?這個可是我看得比玉珮還重要的東西。這上面的玉女圖可是天下第一畫師的傑作!」

 「不成!除了銀子金子銀票外一切免談!」雲淺月瞥了南凌睿遞過來的扇子一眼,撇撇嘴,那玉女圖還沒她畫得好,還天下第一畫師呢!沽名釣譽。

 「那……沒有了!」南凌睿有些頹敗地搖搖頭。他視為珍寶的兩件東西被人家嫌棄如大糞,他身上如今除了這兩樣東西再無一物,他堂堂太子哪裡身上用裝著銀票那些俗物,他試探地問雲淺月,「欠著如何?」

 「欠著?」雲淺月聞言認真考慮。

 「天下哪裡有這等好事兒?你我可不是飯菜,先吃了後結算。那你我豈不是太便宜了?而且欠賬這種事情最為不靠譜,欠得久了就不還了。」容景緩緩道。

 「不錯!不欠!」雲淺月點頭同意。

 南凌睿看著二人有一種再也說不出話來的感覺。他往日都帶著隨從,今日將身邊的隨從都打發走了,哪裡去找人現取銀子來給她?他有些鬱悶,第一次意識到銀兩是個好東西。但是沒銀子也是要看的,這等好戲百年難遇,打死他也不走,他下定決心,看著雲淺月,「我有的東西你不要,你要的東西我沒有,反正我不走,要不就欠著,我肯定會還的,本太子一諾千金,你看著辦吧?」

 「睿太子的確一諾千金,他曾經據說看上了南梁王的一名侍妾,發誓一定要娶回去,後來南梁王將那名小妾賜給她了,洞房花燭沒過一夜那小妾就死在了新閨房的床上,手中還抓著一紙休書。」容景聲音不高不低。

 南凌睿一愣,「哪裡有?這是何時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睿太子遊戲花叢,粉紅無數,這等陳年舊事怕是早忘了。」容景道。

 南凌睿皺眉思索,低頭嘀咕,「不可能啊,本太子的記性一直很好的。」

 「你再想想,天聖一百零二年,冬至日,南梁王是不是賜給了你一名小妾,那日是你生日。那名小妾長得如花似玉,南梁王很是喜愛的,但你一直喜歡,喝醉酒之後酒後吐言要娶,後來南梁王愛護愛子,將那小妾賜給了你。」容景言語溫和地提醒。

 「啊,對了,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本太子記起來了!」南凌睿一拍腦門,讚道:「景世子記性的確比本太子好。本太子佩服!」

 容景不理會南凌睿,而是對雲淺月道:「這樣連父親的小妾都肖想的人,他的人品你信得過嗎?」

 雲淺月搖搖頭,鄙夷地看著南凌睿,立場很是堅決,「信不過!」

 「那不就得了。你說我們如今還演戲嗎?平白地被別人不花一兩銀子就看好戲,世界上有這樣的好事兒嗎?」容景得出一個結論,反問雲淺月。

 「不演了!今日就算了!那就改日再咬死你!」雲淺月立即鬆開了鉗制著容景的手腳,從他身上利索地下來,動作要多爽利有多爽利。

 南凌睿目瞪口呆,他今日算是真正地見識到了容景的本事兒!他伸手用折扇指著容景,半響說不出話來。

 「睿太子,你可有意見?」容景如玉的指尖輕輕拂了拂被雲淺月壓得褶皺的月牙白錦袍,動作優雅地理了理散亂的髮絲,之後又在南凌睿睜大眼睛中繫上脖頸的紐扣,遮住脖頸的紅痕,此時的紅痕淡淡化去,只剩一小片,看不出是被掐的,到像是做了某種事情留下的。

 南凌睿盯著容景,直到他將脖頸上的紅痕遮住,住了手,他才收回視線,一副被打擊到了表情,答非所問地道:「想不到你這尊玉質冰心的佛像也能蒙塵啊!本太子還以為等不到那一天呢!今日果然上天厚待我啊!」

 「嗯,上天厚待睿太子的事情可多了。」容景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話。

 南凌睿看著容景的臉,一個哆嗦,轉頭看向雲淺月,見她正看著她,他立即道:「你知道不知道今年是何年何月何日?」

 「我知道這個做什麼?」雲淺月白了他一眼。她似乎還真不知道!從來了就沒理會這個時間的事兒,只知道現在是六月,但哪一年她不知道。

 南凌睿再次一副被打擊到了的表情,很鄭重地對雲淺月道:「今日是天聖一百一十七年六月二十。」

 「哦!」雲淺月表示記住了的點點頭。

 南凌睿見她再無別的表情,又再接再厲地道:「距離天聖一百零二年冬至日整整相隔十五年。我今年十八歲,那時候我過三歲的生日。剛剛記事兒,如何能和我父王的小妾一夜風流?」

 雲淺月頓時愣住了。

 南凌睿繞了個彎將容景的圈套捅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雲淺月,期待她對容景發飆。想著這一處好戲估計還是有得看的。

 不想南凌睿剛剛得意了一瞬,只聽雲淺月嗤了一聲,更為嫌惡鄙視地看著他,「那你的人品更是不可取了,才三歲就惦記著你父王的小妾,怪不得如今這麼花心大蘿蔔,原來是天生來的。」

 南凌睿「呃」了一聲,似乎怎麼也料不到她有這樣的思維。一時間得意之色就那麼盡數僵住。

 容景低低笑了起來,笑音如清泉拍打岩石,又似小溪流過水草,潺潺涓涓。

 雲淺月回頭衝著容景哼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人家十五年前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事兒估計盡聽別人牆角了。

 容景笑聲止住,但眉眼怎麼也藏不住那一抹淺笑瑩然。整個人瑰麗中透著暖意,明明是淡涼如水,不染塵埃的人,此時看起來似乎從畫中走出,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南凌睿撫額一歎,「果然本太子多年不來天聖國土,這天聖水土轉了性子,養出的人是一個比一個讓本太子刮目相看啊!」

 雲淺月感覺她肚子已經開始抗議了,翻腸搗鼓,懶得理南凌睿,摸著空空如也的肚子瞪著容景,「飯菜呢?再不來的話,我真要吃你了!」

 話落,她肚子配合地咕嚕了一聲。

 「果然淺月小姐是餓壞了才要吃人!對於這醉香樓開業數年來說是頭一回將客人在這裡餓成這樣的,稀奇啊!」南凌睿看著雲淺月不顧形象地按在肚子上的手,懶洋洋地道。

 「再說一句話,連你一塊吃著!」雲淺月感覺是真餓了,早上就沒吃幾口飯,如今折騰了這半日她不餓才怪。對南凌睿警告道。

 南凌睿見雲淺月一副飢腸滾滾的模樣,很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放心,若是再不來,我讓你吃。」容景起身站起來,走到桌前坐下,淺淺一笑,極為溫和地對雲淺月招招手,「過來,坐下!」

 南凌睿怪異地看著容景,眼底奇異地閃著粼粼波光。

 雲淺月鬆了手,懶洋洋地抬步走過去,剛走了兩步就聽到有腳步聲上樓,一陣飯菜香味襲來,她立即腳步加快,轉眼間就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眼睛盯著門口,「終於來了啊!我的荷葉熏雞!」

 容景淺淺一笑,給她斟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

 雲淺月只顧盯著門口,聽著腳步聲一步步走近,她清晰地聞到了荷葉熏雞的香味,頗有些迫不及待地舔了舔唇瓣,等腳步聲來到門口,珠簾挑起,露出那人的臉和衣著,她頓時愣了,聲音拔高,訝異地道:「夜輕染?」

 只見夜輕染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托盤上盛了好幾盤菜,中間放著大大一盤荷葉熏雞,聽到雲淺月喊他,揚唇一笑,緩步走了過來,「我怕你被弱美人欺負,過來看看,正好幫著那掌櫃的將飯菜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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