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笑繁華 第八十一章 同眠共枕
雲老王爺和雲王爺先後出了房間,腳步匆匆向外走去。
房間內,雲淺月惱怒地瞪著雲老王爺離開的身影,一股怒火憋在心口,奈何她總不能追出去將那個是她爺爺的老頭暴打一頓,只能恨恨半響,收回視線,將怒火轉移到正給她包紮的容景身上,冷嘲熱諷地道:「看不出來啊,你還真本事的可以,給我爺爺灌了迷魂湯。讓他哪只昏花的老眼看見你如此好了?非要將她親孫女我推進火坑受你荼毒?」
容景抬頭看了雲淺月一眼,並沒言語,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臭丫頭,你再給我胡扯一句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我哪只老眼都沒昏花,你給我安分點兒,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景世子能留下來給你治胳膊的傷是你的福氣,別人千萬金都求不來。再若是讓我聽到一句說他不好的話,我就將你送去皇宮讓皇上指派教管的嬤嬤好好教導教導你。」雲老王爺剛走到淺月閣門口,聽到雲淺月的話,頓時大怒。
雲淺月聞言立即想起了小燕子裡的容嬤嬤,心裡一寒,重新看向外面,哼了一聲。想著這老頭耳朵竟然這麼好使?
「雲爺爺也是有武功的。」容景溫聲給雲淺月解惑。
「糟老頭子!」雲淺月低下頭,低咒了一聲。
雲老王爺直著腰板等了半響,再沒聽到雲淺月說話,才滿意地向外走去,走了兩步想起什麼,又對裡面喊,「寒小子,你也出來,這就跟我和你父王一起進宮請旨徹查這件事情。反正有景世子在你也幫不上什麼忙,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雲暮寒站著不動,恍若未聞。只看著容景和雲淺月輕柔地包紮。
「還不快出來!還磨蹭什麼?快點兒!非要等著我這把老骨頭進屋去拽你出來?」雲老王爺又催促。
「哥哥,你快去吧!別讓這個討人嫌的老頭在我院子裡待著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他。」雲淺月深吸了一口氣,為了克制住自己不出去將那頭暴打一頓,因此背上大不孝背的名聲的話,也催促雲暮寒。
雲暮寒抬起頭看向雲淺月,見她本來因為流血過多過於蒼白的小臉此時被氣得通紅,配上她纖細柔弱的身子,以及一雙微鼓的大眼睛,看起來分外奪人心魄。他移開視線,面色冷然地看著容景,聲音僵硬,「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景世子住在舍妹的院子裡多有不便,也會惹人閒話,就去住我的院子裡吧!」
「我和她雖然沒有師徒之份,但也是有師徒之實的。只要雲世子不說閒話,我估計這天聖上下是沒有人會說閒話的。」容景手下動作一頓,微微抬頭看向雲暮寒,聲音有幾分漫不經心的冷嘲,「怎麼?雲世子難道還以為我會喜歡上令妹不成?就她這副德行,似乎還入不了本世子的眼。雲世子多慮了。」
雲淺月猛地偏頭,咬牙切齒地看著容景,「誰入的了你的眼?」
「入得了我的眼的那個人……」容景看著雲淺月,微微一笑,並不再說下去,對雲暮寒提醒道:「雲世子該離開了,雲爺爺等得急是小事兒,若是耽誤了追查兇手可是大事兒,你總不想讓那背後兇手逍遙法外吧?否則你妹妹的傷豈不是白受了?」
雲暮寒面色微沉而冷凝地看著容景,須臾,他轉身一言不發地出了房間,很快就到了門口。站在門口等著他的雲老王爺似乎說了他一句什麼,沒聽到他回聲,三人離開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著雲暮寒身影離開,此時也覺得她這個哥哥今天有些不對勁,她放下惱怒,收回視線對容景問道:「你發現沒?我哥哥很不對勁。」
「嗯!」容景點點頭,溫聲道:「大約是這些時日被清婉公主給折磨慘了。」
「很有可能!」雲淺月頓時心有慼慼焉,如今容景就是在折磨她。
容景不再說話,給雲淺月清洗完傷口上了藥,又給他輕柔仔細地包紮好,才罷了手。對她溫聲道:「你的確是該老實一些,這傷口不能再輕舉妄動了。否則你這條胳膊以後即便好了也會失了靈動性。」
雲淺月低頭看向自己手臂,暗歎他包紮手法真不錯。哼唧了一聲,算是默認。
「是啊小姐,景世子說得對,您可再不能亂動了。這手臂可一定要好好養好了。」趙媽媽心疼地看著雲淺月包紮好的手,又連忙恭敬地對容景道:「景世子辛苦了!您洗洗手!奴婢這就去給您和我家小姐端飯菜來。」
「嗯!」容景點點頭,轉身走到清水盆去淨手。
趙媽媽端著血水盆子走了出去。又對站在門口的彩蓮、聽雪、聽雨三人道:「還站著做什麼?趕緊侍候小姐換衣梳洗一下。」
彩蓮、聽雪、聽雨三人這才驚醒,此時都齊齊走了進來,她們沒有趙媽媽年紀大經歷的多,如今顯然被雲淺月胳膊上的傷嚇壞了,一張張小臉慘白,眼圈發紅,來到雲淺月床邊,都低低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小姐……」
「行了,我不是沒事兒嗎?看你們三個這樣子我好像快要死了似的。」雲淺月受不了這陣仗。對著三人擺擺手,安慰道:「真沒事兒,你看我還能……」她說著不由自主地去動胳膊,想給三人展示。
「小姐,您快別動了,非要我們心疼死嗎?」彩蓮一把按住雲淺月的胳膊。
「是啊,小姐,您要聽話,可不能動了,萬一這胳膊廢了,將來可怎麼辦……」聽雪和聽雨也連忙上前按住雲淺月的胳膊哽咽地道。
雲淺月看著三人,三隻手按在一起,三雙眼睛都緊張地看著她的胳膊,眼中實實在在顯現著害怕和關心,她心頭剎那暖如春水,眼眶有些微熱,笑著道:「知道了,三個小丫頭就是三個老奶奶,有你們整日裡嘮嘮叨叨看著我,我哪裡還敢亂動。」
三人聞言「撲哧」一聲,破涕為笑。
彩蓮這才鬆了手,嗔怪地道:「小姐越來越頑皮了,哪裡怪得我們在你面前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聽雪、聽雨也鬆了手,笑呵呵地道:「就是,小姐這樣子頑皮,我們不想變成老奶奶都不成。」
雲淺月抬眼望天,然後收回視線又嘻嘻一笑,沒頭沒腦地丟出一句話,「我年輕嘛!證明我年輕,有活力。」比前世那個身體小了十年,可不是年輕?
「人家玉凝小姐還比小姐您小一歲呢!人家就穩重。」彩蓮笑著繼續嗔道。
「玉凝啊……」雲淺月目光看向容景,見他逕自淨了手,已經坐在了桌前,正自己斟了茶品著,動作優雅,行止隨意閒適,沒有半絲客人的自覺,真當自己家了,她臉色立即一黑,哼道:「不過是個小老太太而已,規規矩矩有什麼好的?你要覺得那玉凝好,明日我將你送去丞相府給了她如何?」
彩蓮笑意頓收,眼圈又紅了,急聲道:「小姐真壞,每日裡都威脅我,半分玩笑都說不得,明日奴婢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從容景身上收回視線,用那只完好的手摸摸鼻子,不自然地道:「我就說說而已,你當什麼真?」頓了頓,她瞪了彩蓮一眼,「你可不就是話多嗎?快點兒給我找衣服,一身血味,難聞死了。」
彩蓮嘟起嘴,連忙去給雲淺月找換洗的衣服。
「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換衣服。」雲淺月見容景聽她說換衣服都沒動,開始趕人。沒眼色的傢伙!
「你又不是沒在我面前換過衣服,那麼幾兩肉,誰會看!」容景坐著不動,閒閒地看了雲淺月一眼,繼續品茶。
彩蓮、聽雪、聽雨三人都倒抽了口涼氣,小姐以前在景世子面前換過衣服?
雲淺月一氣,低頭,她小小的身板,小小的胸脯,這不知道是被他第幾次嫌棄了。不理會那嚇傻了的三人,她惡狠狠地道:「你也沒幾兩肉,少沒事兒總拿出來說。五十步笑百步。別在我屋子裡待著,趕緊走。看見你就礙眼。」
「可惜雲爺爺讓我在這裡好好看著你,真是不令你礙眼都不成啊!」容景放下茶杯,慢悠悠地道:「你真當我願意在你這裡待著?你這裡比我自己的家的佈置擺設差遠了。若不是雲爺爺所托,你又因我而受傷,我說什麼也不會在這裡待片刻的。」
「我爺爺的話你就那麼聽?我爺爺讓你去死你去死不?」雲淺月嘲笑他。
「雲爺爺是長輩,他的話自然該尊敬聽從。至於讓我去死的話,我估計也就你說得出來,雲爺爺是不會對我說的。」容景話落,對雲淺月催促道:「還不趕快換衣服,難道你不餓?你不餓我也要餓了。」
「你想想那三個開膛破肚的死屍,你還吃得下去飯?」雲淺月故意噁心他,想著這個傢伙吐得稀里嘩啦,她就渾身說不出的舒服。
容景面皮奇異地抽搐了一下,看向雲淺月的眸光有幾分懊惱,「吃得下!」
「那好吧!我看著你多吃些。」雲淺月忽然一笑,對外面喊,「趙媽,快將飯菜端進來!」
趙媽媽在外面應了一聲,似乎端著飯菜正走來,已經可以聞到一陣飯菜香味。
彩蓮找出嶄新乾淨的衣服來到雲淺月身邊,她看了容景一眼,猶豫地想開口,還沒等她開口,雲淺月就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將身上的外衣利落地解開脫下,扔到了地上,伸手抓過乾淨的衣服往身上套,對彩蓮吩咐,「將這衣服扔了!」
彩蓮一驚,想要阻止雲淺月已經來不及,她見容景連向這邊瞟一眼都未曾,只能打住了要出口的話,連忙幫雲淺月套上外衣,想著小姐也太不顧忌了,還好裡面有中衣,可是這種當著男子的面換衣服的事情還是太過失禮,傳出去也對名聲不好。但是想到小姐根本不顧忌名聲,只能心裡歎氣。
趙媽媽端著飯菜進來,見雲淺月就坐在床上換衣,也沒去屏風後,而容景就坐在屋內也不曾避嫌,仿若無視,她愣了一下,將飯菜都端來桌子上擺上。
彩蓮此時已經幫雲淺月穿戴好,雲淺月僵著那只不能動的胳膊下床,走到桌前坐下,這才發現她傷的是右手,惱恨地瞪了容景一眼,只能用左手拿起筷子,幸好她兩隻手都可以用筷子,這是當初打左右手搶法的時候跟著練起來的。「吃啊,不用客氣,你今天能吃多少,我管多少。」雲淺月一副主人對客人熱情招待的架勢。
「嗯,我不會客氣的。」容景笑著看了雲淺月一眼,也拿起筷子。
雲淺月確實是餓了,開始風捲殘雲,不出片刻就將肚子塞進去不少東西,她抬頭看容景,見容景絲毫沒有半絲無食慾的樣子,她嗤了一聲,故意道:「你倒是真吃得下。想想那開膛破肚出來的東西,那可是腸子肚子外加雜七雜八心肝肺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容景筷子一頓,抬眼看了雲淺月一眼,繼續吃了一口菜,沒半絲不適,緩緩道:「看你吃的香,有你坐在我面前,我每次都會食慾大增,不會吃不下的。」
雲淺月想著感情他當她是開胃的菜了。沒噁心著他,也覺得沒趣,不再說話。
容景也不再說話,只是在雲淺月沒注意的時候筷子卻放慢了。
吃過飯後,雲淺月懶洋洋地靠著椅子坐著,容景起身坐在了房中唯一的一張貴妃榻上。二人都不再說話,閉目養神。
彩蓮、趙媽媽等人本來還想詢問今日小姐和景世子被刺殺的事情,但沒想到景世子留了下來,她們當著容景的面總是拘束不敢放肆,所以也就不再問,齊齊退了下去。
走到門口,彩蓮猶豫了一下,停住腳步回頭,看了容景一眼,對雲淺月輕聲問道:「小姐,給景世子收拾哪間房間住下?」
雲淺月皺眉,睜開眼睛看了容景一眼,見他閉著眼睛不動,她哼道:「咱們院子裡有狗窩豬窩什麼的嗎?收拾出來給他住。」
「小姐……」彩蓮一嚇,看向容景,想著小姐對誰都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對染小王爺,對睿太子,對四皇子等都好說話,從來不是這麼口氣臭無禮,怎麼就對景世子不好說話呢!景世子這麼好,小姐還為他擋了暗器,按理說如今該好了才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容景睜開眼睛看了雲淺月一眼,淡淡道:「若沒有地方,我就住你屋子裡了。你看著辦吧!」
「做夢!」雲淺月嗤了一聲。
容景不再理會她,繼續閉上眼睛。
「小姐,咱們院子裡最好的房間就是您隔壁的西廂房。奴婢收拾出來給景世子住,您看行嗎?」彩蓮小心翼翼地道。
雲淺月不言語,當沒聽見。
彩蓮等了半響都沒得到回應,看看容景,又看看雲淺月,轉身走了下去。想著無論景世子住不住,還是將西廂房先收拾出來好了。
房中再無人說話,二人都閉目養神。
天色此時還早,太陽從浣紗格子窗射進來,分別打在二人身上,屋中流淌著寧靜的氣息。暖而靜。
雲淺月在這種暖而靜的氣氛中漸漸靠著椅背睡了過去。
容景許久後睜開眼睛看向雲淺月,見她微仰著頭,閉著眼睛,胳膊僵著,姿勢雖然不雅,但睡相卻是極為好看,巴掌大的小臉肌膚瑩潤,如一塊上好的美玉,長長的睫毛覆蓋住她那雙清透的眼,此時陽光打在她的臉上,靜謐而美好。他眸光微凝,許久移不開視線。
淺月閣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容景這才移開視線順著窗外看去。只見雲孟帶著好幾名太醫院的太醫匆匆趕來,其中有一名女醫正。太醫後面匆匆跟著在皇上身邊侍候的陸公公,以及在皇后身邊侍候的孫嬤嬤。
「告訴他們,就說不用太醫了!她的傷口已經被我包紮好了。淺月小姐已經睡下,任何人都不准打擾。」容景收回視線,對正要推開門稟告的彩蓮道。
「是!」彩蓮應了一聲,連忙迎向了雲孟和他帶來的人。
不出片刻,外面響起一陣話語聲。雲孟才想起景世子是懂醫術的,雖然白忙一場,但知道雲淺月無事心中還是極為高興。
陸公公和孫嬤嬤對看一眼,陸公公開口道:「皇上讓老奴過來看看淺月小姐的傷勢,不想如今淺月小姐睡了,可是老奴也不知道淺月小姐到底傷得多重,要不令一位女醫正進去看一眼淺月小姐的傷,老奴也好回去和皇上有個交代。」
「皇后娘娘命奴婢來也是為此,皇后娘娘聽說小姐遭遇刺殺,驚嚇了半響,本來要親自回來看淺月小姐,奈何皇上不准,說如今外面正亂,怕娘娘也出事兒,所以娘娘只能命老奴自己來了。皇后娘娘如今怕是正在宮裡急得團團轉,老奴若是見不到淺月小姐,如何回去和皇后娘娘交待呢!」孫嬤嬤也立即道。
「這……」彩蓮看著二人,這兩人分別是皇上和皇后身邊的紅人,但剛剛景世子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准進屋去,她一時間躊躇地低聲道:「可是我家小姐真睡下了,小姐受了驚嚇,還哭了好半響,剛剛才安撫住睡下,萬一吵醒了小姐……」
「讓女醫正悄悄進去看一眼不就妥了,雜家也好和皇上交待啊!」陸公公道。
「這……」彩蓮也想不出如何阻攔的話。目光看向屋內。
「陸公公,孫嬤嬤,景世子的醫術自然是沒得挑的。是老奴當時急得糊塗了才跑去了太醫院。驚動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既然有景世子醫治了小姐的傷,應該是無大礙的。請皇上和皇后娘娘放心就是了。」雲孟雖然偶爾糊塗些,但能坐雲王府大管家的位置多年,自然心中有幾分計較,他見彩蓮神色有異,就知道定然有所隱瞞。遂開口道。
可是陸公公和孫嬤嬤又是何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彩蓮異樣,對看一眼,孫嬤嬤笑著道:「景世子的醫術奴婢自然是放心的,但是皇后娘娘畢竟太擔心淺月小姐,老奴沒見到淺月小姐安然無恙也不好回去交待。這樣吧,就不用女醫正進去了,老奴進去看一眼就出來。決計打擾不到淺月小姐的。如何?」
彩蓮覺得陸公公和孫嬤嬤的話都很合理,但她想起容景的交待,還是搖搖頭,「小姐睡覺極輕,稍微有些動靜就會醒來,還是……」
「彩蓮,讓孫嬤嬤進來!」正在彩蓮絞盡腦汁想著托詞的時候,屋內傳來雲淺月有幾分疲憊困意的聲音。
「是,老奴不打擾小姐,看一眼就走,回去稟告皇后娘娘也可以放心。」孫嬤嬤一邊說著,一邊向屋內走去。
彩蓮想著她真沒用,只不過阻擋兩個人都做不來。屋內還有景世子呢!這般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關著房門,主要是景世子在小姐的閨房內,未出嫁許夫家的女子從來是不准男子踏入閨房的,今日是景世子為了給小姐包紮傷口例外,但是包紮完傷口卻沒有走還逗留在閨房內,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若是被傳出去,不僅小姐的名聲,就是景世子的名聲也是有害。她連忙跟在孫嬤嬤身後,想著希望景世子躲進了屏風後就好了。
彩蓮快走兩步,先孫嬤嬤一步推開房門,入眼容景還是半倚著貴妃榻躺著,連地方都沒挪,她小臉一白,垂下頭。
孫嬤嬤一腳門裡一腳門外,也看到了容景,她一驚,腳步猛地頓住。不過畢竟是在宮裡生活的老人,很快就恢復神色,恭敬地走了進來,對依然保持姿勢閉著眼睛的雲淺月和淡淡看著她的容景一禮,「老奴拜見淺月小姐!」
後面省去了對容景問禮的話!似乎屋中根本就沒這個人!
外面陸公公等人都靜靜等著,顯然在注意著屋內動靜。雖然看不見屋內情形,但是聲音卻是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告訴姑姑不必擔心,我沒事兒。只不過明日估計是去不了皇宮上書房了,也去不了她那裡了。明日你將姑姑給我娘繡的祈願符給我送來吧,等我胳膊的傷什麼時候好了,再去宮裡看姑姑。」雲淺月睜開眼睛看了孫嬤嬤一眼,眸光閃過一抹讚賞,不愧是皇后身邊的人。
「是!」孫嬤嬤從進來那一眼後始終沒抬頭,很是恭敬應聲。
「另外讓姑姑最好給皇上姑父吹吹枕邊風,讓皇上姑父將背後的兇手幫我揪出來。要是等我傷好了還沒查出來的話,我就親自去揪,到時候將整個京城掀翻了皇上姑父可別怪我。」雲淺月向外看了一眼,懶洋洋地道。這話當然是說給陸公公聽。
陸公公一哆嗦,想著淺月小姐真是什麼都敢說,看來沒嚇壞腦子,果然是天聖第一天不怕地不怕的紈褲,這麼大的血腥場面都沒能將她怎麼樣。他在外面立即躬身,「是,老奴……一定原話稟告皇上……」
「嗯,那就好。別打擾我睡覺了。」雲淺月重新閉上眼睛,揮揮手。
「奴婢告退!」孫嬤嬤低著頭又給雲淺月和容景施了個告退禮,倒退著走了出去,走時還不忘關上了房門。
彩蓮鬆了一口氣,和雲孟一起將陸公公和孫嬤嬤等人送了出去!
一行人離開後,雲淺月繼續靠著椅背去會周公。
容景看著雲淺月,見她說睡著就睡著,到也本事。溫聲道:「去床上睡!」
雲淺月一動不動,當真睡覺一般,對他理也不理。
容景看了她半響,無奈歎息一聲,坐著的身子站起來,走到雲淺月身邊,彎身將她抱起,向床上走去。
「我要曬太陽,你多事兒做什麼?」雲淺月閉著眼睛不睜開,睏倦濃濃地道。
「你不難受我看著你難受。」容景低頭看了她一眼,溫聲道。
「那你不會別看。」雲淺月哼唧了一聲。
容景當沒聽見,見她放在床上躺好,將她那只受傷的手臂放平,給她蓋上薄被,自己也躺了下來。
「喂,你躺這裡做什麼?下去!」雲淺月睡蟲醒了一般,睜開眼睛瞪著容景。
「你睡覺很不老實,我怕你碰了胳膊。」雲淺月按住她要起來的身子,看著她瞪眼的樣子,聲音柔緩,「你忘了在靈台寺後山別院你喝酒大醉被凍醒那一次了?你若是不將被子踹開,睡覺不老實,如何會凍著?」
「你還有臉說,那次還不是因為你!」雲淺月想起那次半夜起來好幾次摸不著被子就氣不打一出來。
「我有一部分原因,但主要還是你睡覺太不老實了。」容景將另一隻沒按住她手臂的手放在她臉上,將她眼睛蓋住,「睡吧!我對你沒興趣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對你怎麼樣。我是想著早些將你手臂養好了,我也好早些離開。你這裡我真是住不習慣。」
「毛病多!我對你更沒興趣。」雲淺月不再趕人,她睡覺的確睡品不好,時常半夜去下地摸被子,以前也是,如今這個惡習還帶到了古代來。為了這個胳膊早些好,她也早些擺脫這個魔爪,她認了。
容景見雲淺月安分下來,也不再說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閉上了眼睛。
雲淺月本來這個身體就因為給容景治療頑疾廢去一身功力虛弱不堪,後來沒休息就在容景書房關了半個月日夜看書,到如今就武狀元大會上和老皇帝暗中較勁惹了風波,如今還沒休息又遭遇百名死士刺殺,又流血過多,早已經受不住,很快就睡了過去,椅子上畢竟沒有床舒服,她這回睡得很沉。
容景半響後睜開眼睛看著雲淺月,睡熟的她臉上沒有那麼多豐富的表情,恬靜酣然。他清泉般的眸光漸漸暖如三月陽春的水,盯著她看了許久,無奈一歎,伸手揉揉額頭,苦笑了一下,再次閉上眼睛。
不出片刻,容景也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二人睡得正熟,雲孟去而復返,腳步匆匆又來到了淺月閣。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夜天傾。雲孟老臉猶豫不快,顯然是不想帶夜天傾來,但是奈何不住夜天傾太子的身份,如今老王爺、王爺、世子都去了宮中,府中除了雲淺月只有他主事,他攔不住夜天傾,只能將其帶了來。
夜天傾抿著唇,臉色有些發白,衣袍一角沾了血跡,步履匆匆跟在雲孟身後,顯然是從雲淺月和容景被刺殺的現場過來。
雲淺月雖然熟睡,但是對夜天傾的腳步聲極其敏感,她厭惡地皺了皺眉。容景伸手拍拍她,「不用理會,繼續睡。」
雲淺月果真散開眉頭,繼續睡去。
「莫離,將他攔住!就說淺月小姐吩咐不見任何人,若是硬闖,你就動劍。傷了他有我頂著。」容景對外輕聲吩咐了一句。
「是!」莫離應聲,飄身落在了院子中,長劍「刷」的一聲橫在了夜天傾面前,對夜天傾冷聲道:「太子殿下請留步,我家小姐吩咐,任何人都不見!」
「怎麼又是你?」夜天傾被迫停住腳步,冷著臉看著莫離。
「還請太子殿下離開!」莫離面無表情地看著夜天傾。
夜天傾對於莫離兩次無禮的舉動心中大為光火,他面色陰沉地看著擋在他面前的劍,「我來看你家小姐,你屢次對我不敬。你有幾個腦袋敢阻攔本太子?滾開!」
「我是我家小姐的貼身侍衛,我的面前沒有什麼太子,只聽小姐吩咐!」莫離冷冷地道。絲毫不將夜天傾的威脅看在眼裡。
「放肆!你面前沒有什麼太子?我今日就要知道知道你面前對著的是誰!」夜天傾勃然大怒,對著莫離就揮出一掌。
莫離側身躲過,長劍出銷,簡單的一個動作,一道寒光一閃,夜天傾的半截衣袖被銷落在地。他站在原地不動,看著夜天傾倒退了兩步,冷冷警告道:「我奉命行事!太子殿下若是再要動手,休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