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笑繁華 第五十一章
雲淺月不用轉頭,就知道某些陰魂不散的人來了!她就新鮮了,男人也來這裡祈福?尤其是一國太子儲君?
「玉凝見過太子殿下!」玉凝見夜天傾出現,連忙見禮。
雲淺月恍若不見,頭也沒回。
「秦小姐免禮!」夜天傾微微一擺手,看向雲淺月,笑得和氣,語氣也比平時溫柔了幾分,「月妹妹也來祈福?還以為你的性子不喜歡這個!」
「太子殿下不是也來了嗎?一國太子也信這個?」雲淺月冷聲道。
夜天傾對雲淺月的冷臉也不以為意,笑道:「明日要回京了,我是來為母后祈福。」頓了頓又道:「月妹妹昨日飲酒大醉,今日氣色看起來還不錯。飲酒傷身,尤其是烈性的酒,以後還是不要飲了吧!」
「太子真是孝順!」雲淺月想到那日皇宮他和皇后聯手要將她關進大牢。她的好姑姑啊!她真懷疑那個叫做皇后的女人是她親姑姑嗎?真是諷刺。
「母后其實很疼月妹妹的,那日之事母后和我都是無奈而已。就算那日月妹妹關入大牢,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我也會將你救出的。」夜天傾走到雲淺月面前看著她嘲諷的臉色,眼神溫柔得膩死人,解釋道:「你我從小相識,青梅竹馬也不為過,我又如何會害你?月妹妹,你要明白我身處這個位置艱難,從那日之後我這些日子心裡一直後悔沒與你說明白其實是在演戲而已,沒想到你對那日之事如此傷心絕情,是我不曾料到的。後來總想與你說說,你卻不給我機會。如今與你說明白,你就不要再與我置氣了。好嗎?」
雲淺月抬眼望天,似乎沒聽到夜天傾說什麼。
那日在皇宮的情形歷歷在目。隱衛都出動了,他險些和夜輕染血染觀景園,居然如今在他口中輕飄飄一句做戲就接過了。說得倒是輕巧。她若還是以前對這個男人癡情的雲淺月也許會被騙過。但如今她不再是雲淺月了。又如何能被他騙過?
「月妹妹,我知道你心裡一定不舒服,要不你打我兩下解氣可好?」夜天傾伸手去抓雲淺月的手,柔聲詢問。
雲淺月躲過,身子後退了一步,冷聲道:「你離我遠些就行了!」
夜天傾面色一僵。看著雲淺月,「你當真對我如此絕情?」
「你明白就好!反正不是假的!」雲淺月懶得跟這種人在這磨嘰,轉頭問已經躲得遠遠的彩蓮、聽雪、聽雨三人詢問,「祈福好了嗎?」
彩蓮三人搖搖頭。她們還沒開始祈福玉凝小姐就來了,然後太子殿下就出現了,她們哪裡能祈得上福?
雲淺月十分想走,但看著她三個婢女心心唸唸,怎麼也不能白來一趟吧。對她們擺擺手,「那你們現在就開始祈福,我們好回去睡覺!」
「是!」彩蓮三人看了夜天傾一眼,齊齊垂下頭,開始做雙手合十狀。
夜天傾目光追逐著雲淺月,一雙眸子深處不停變幻。須臾,他一笑,「我也是來給母后祈福的,月妹妹想必也是有所求,玉凝小姐也不是來玩的。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吧!心誠則靈。」
「太子殿下說的是。月姐姐,我們一起吧!」玉凝伸手去拉雲淺月衣袖。
雲淺月擺擺手,「你們祈福吧!我沒什麼要求的,看著就成!」
「那怎麼成?姐姐也快快和妹妹一起祈願吧!祈福節三年一次,下次再想祈願就要三年後了。今日姐姐既然來了,怎麼能錯過?」玉凝對雲淺月輕聲勸道。
「是啊,月妹妹一起吧!」夜天傾也勸道。
「小姐,一起吧!」彩蓮、聽雪、聽雨也齊齊勸道。
「淺月小姐,您快一起吧!要不大家都等著您。」玉凝的兩名婢女也立即道。
雲淺月心下煩悶,擺擺手,「好,好,一起,一起!」
「這就對了!」夜天傾一笑,轉過身,對著祈福樹雙手合十。
玉凝也立即笑了,也對著祈福樹雙手合十。
雲淺月無奈,也有樣學樣對著祈福樹雙手合十,腦中想著她求什麼?上一世累死累活,這一世自然是求安逸閒適。希望老天爺看在她平生第一次信迷信的份上,讓她夢想成真吧!即便不成真,那也讓保佑她一輩子吃喝不愁。
很快雲淺月就祈福完了,又想起不管靈不靈,應該給她如今的爺爺祈福,又默念了兩句保佑那老頭健康長壽好多多護她的話。又想起應該保佑容景那丫的一直有錢,時常有好東西讓她去蹭蹭嘴。
三個願望都許完,雲淺月放下手,看向身邊幾人。只見玉凝極其忞誠地閉著眼睛,粉嫩的唇瓣一開一合,唸唸有詞。彩蓮、聽雪、聽雨、以及玉凝兩名婢女也口中唸唸有詞。而夜天傾幾乎和她同時罷了手,正轉頭看著她,眸光與前些日子的深沉如海大不一樣,而今是溫柔如水。
雲淺月不看夜天傾,轉開視線看向別處。
「月妹妹,許願完了之後要將綵帶掛到樹上去才能靈驗。」夜天傾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綵帶,見她沒有動作,提醒道:「要不要我幫你掛上去?」
「不用!」雲淺月瞥了一眼夜天傾手中的紅色綢緞一眼,搖頭。
「那我就先掛上去了。」夜天傾話落,飛身而起,頃刻間就落在了樹幹上,將紅綢拴在了樹枝上,他又飛身而下,端得是身法漂亮。
雲淺月見識了夜輕染和容景的輕功後,覺得這個人的輕功真沒大看頭。
「月妹妹,該你了!你上去吧!」夜天傾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一句話不說,足尖輕點,只覺身輕如燕,輕飄飄落在了樹幹上。
「好!看來月妹妹的輕功真是大有進步了!」夜天傾讚了一聲。鳳目似乎閃過了一絲什麼,本是夜晚,令人察覺不到。
雲淺月剛落在樹幹上就覺得週身被各種香味包裹了。她嫌惡地瞥了一眼四周掛得滿滿的香囊香包,將手中的三條綵帶拴在樹枝上,特意距離夜天傾那條紅綢遠一些。剛剛系完,只覺一絲異香向她幽幽飄來,她一怔,用鼻子仔細聞,頓時各種濃郁的香味充斥她口鼻,她不由打了個噴嚏,就要飛身而下。這樹上真不是人待的。
「小姐等等!您將我的綵帶拴上去,奴婢上不去。」彩蓮喊了一聲。
雲淺月伸手捂著鼻子,「那你扔上來吧!」
彩蓮連忙跑上前,將綵帶捲成一團向上拋來,「小姐接住!」
雲淺月伸手接住,只能強忍著濃郁的香料味再拴彩蓮的綵帶。本來想和她的一樣拴一起得了,可是彩蓮在下面喊,「小姐,您分開拴,要不不靈驗的。」
「真是要求高!」雲淺月只能將彩蓮的好幾條綵帶一一拴在樹枝上。
「小姐,還有我的!」聽雪跑上前。
「小姐,還有我的!」聽雨也跑上前。
「都扔上來吧!」雲淺月無奈,只能強忍著打噴嚏對著下面的聽雪、聽雨道。
聽雪、聽雨立即高興地將綵帶學著彩蓮捲成一團扔向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接過,又逐一拴在樹枝上。想著身邊丫鬟多了也是麻煩啊!剛要飛身而下,只聽玉凝柔柔的聲音開口,「月姐姐,你也幫我拴上去好嗎?」
雲淺月第一次覺得有輕功實在不好,她擺擺手:「好吧,那你也扔上來吧!」
「多謝月姐姐!」玉凝握了握手中的香囊和綵帶,捲成一團,扔向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接過,手中一條綵帶,一個她先前所見的並蒂蓮圖案繡功精美的香囊,她問道:「怎麼拴?」
「拴在一起,拴高一些。」玉凝盯著雲淺月的手。
「好!」雲淺月按照她說的又高高上了一截樹幹,將她的香包和綵帶拴在一起系到了樹枝上。系完了見玉凝兩個婢女期盼地看著她,她招手,「都扔上來吧!」
「多謝淺月小姐!」那二人一喜,連忙上前將手中的綵帶扔向雲淺月。
雲淺月伸手接過,再次忙活著拴在樹枝上。終於都栓完了,她看著下面,有氣無力地問道:「這回沒有了吧?」
「沒有了!」幾人同時搖頭。
雲淺月得到大赦,飛身而下。腳剛一落地就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只覺得一身香料味,熏得她難受,她對聽雪、聽雨擺擺手,「走,回去,我要立即沐浴。」
「是!」彩蓮連忙過來扶雲淺月。
雲淺月從懷中掏出帕子按著鼻子,一股似雪似蓮的香味襲來,清雅清涼,她頓時好受了些,連話都懶得再說,抬步就要往回走。
「月姐姐……」玉凝忽然開口叫住雲淺月。
「嗯?」雲淺月看向她,這個女人又有什麼事兒?真煩!
「你……你怎麼……用的是景世子的手帕?」玉凝緊緊盯著雲淺月的手。
夜天傾聞言也看向雲淺月的手,當看到那塊潔白的手帕面色一變。
「哦,我染了傷寒,身上沒帕子用,他就大方的給我用了。」雲淺月這才想起用的是容景的帕子,雖然知道玉凝喜歡容景,但不過是一塊帕子而已,更何況她也不會因為這個女人喜歡那個男人她就非要避那人十萬八千里吧!不以為意地抖抖手裡的帕子,上面什麼也沒寫,連個字符都沒標,她疑惑地問玉凝,「這上面沒標著是他的啊?你怎麼知道這帕子是他的?」
玉凝垂下頭,沉默不語。
「景世子的帕子最是好認,別人都在帕子上繡上表字,而景世子的帕子從來就是空無一物,沒有絲毫點綴。而且這天聖上下只有景世子一人用雪蠶絲綢的帕子,那是曾經景世子得了天生第一奇才的稱號後父王將這天下唯一的一批雪蠶絲綢賞給了他。所以,他的帕子最是好認。」夜天傾解釋道。聲音不再溫柔,而是有些發沉。
「哦,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我覺得和我的那塊不一樣呢!」雲淺月抖抖手中的帕子,雪蠶絲啊,當真是好料子。將帕子繼續摀住鼻子,唔噥道:「一塊帕子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先回去了啊!」
話落,她再不說話,抬步往回走去。一邊走一邊不停地打噴嚏。
「小姐,您怎麼老是打噴嚏呢?不是喝了景世子給的藥好多了嗎?」彩蓮問。
「還不是在那顆破樹上待的,什麼味兒都有,熏死我了。」雲淺月難受地道。
「回去之後奴婢給您弄了熱水,您沐浴之後就好了。」彩蓮輕聲道。
「嗯!」雲淺月吸著鼻子,應了一聲。
「月姐姐,我們有一段路是順路的,我和你一起走。」玉凝追上雲淺月。
「好!」雲淺月只覺得頭也暈暈的,想著難道她這個身體對香料過敏?
「如今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夜天傾也跟了上來。
雲淺月連說聲不都懶得說,只覺得頭暈得更厲害了,幾乎半個身子都倚在攙扶她的彩蓮身上,想著過敏怎麼也不會這麼嚴重吧?到底是哪裡不對?
正想著,只感覺腳下忽然裂開一條縫,她一腳踩空,身子向下栽去。同時聽得身邊玉凝和彩蓮驚呼一聲,她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只感覺彩蓮鬆開了她的手,另外一隻小手死死地抓住了她,還有一隻大手向她腰摟來,她想也不想一掌對著那隻大手來的方向就劈了出去。雖然頭腦昏沉,但她還是敏感地知道剛剛向她摟來的是夜天傾。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她覺得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尤其是她對夜天傾厭惡如斯,怎麼可能讓他碰她?
一掌劈出後,連雲淺月自己都覺得沒有多大力氣。她心下一沉。果然聽得細微的一聲悶哼,卻沒有打開夜天傾,他的手只是頓了一秒,成功地摟住了她的腰。
雲淺月再次提力去打,發現往日輕飄飄一動力丹田就有氣流沖天襲出,尤其是經過那日和夜輕染在後山烤魚的提點和領悟,已經更上一層樓,別說能打死一頭牛,就是兩頭牛摞在一起也不在話下,可是今日丹田內氣息混亂零散,根本凝聚不起來。頭似乎更是昏昏沉沉,她暗叫不好。
傷寒不至於突然這麼嚴重,她早先來到南山門祈福樹前都是好好的。這樣子也不像是過敏。恐怕就是無形中中了什麼毒或者致使人昏沉提不起來理的藥物。這樣一想,只感覺身邊夜天傾的氣息尤其強烈。她心下含恨,第一時間想到是和他有關。
「鬆手!」雲淺月想明白之後,憤怒出聲。話一說口那聲音低低柔媚,她自己都覺得心驚。
「我們怕是踩了什麼機關,如今在下墜,月妹妹,我如何能鬆手?一旦鬆手你就栽下去了。」夜天傾聲音傳來,沒有絲毫驚慌,更甚至是攏著她腰的手抱緊。
雲淺月這才感覺她的身子急速在下墜。剛剛想得太多,這才想起除了夜天傾外,她的胳膊上還掛著一個人,幽幽熟悉的香味襲來,是玉凝。她立即出聲,「玉凝?」
「月姐姐……」玉凝顯然嚇得夠嗆,緊緊抱住雲淺月的胳膊,攥得死緊。
「你怎麼樣?」雲淺月想著玉凝是不是跟她一樣的感覺,伸手去按向她手腕。她也是略懂醫術的,只不過不太精純而已。
「月姐姐,我好怕……」玉凝再次出聲,抱著雲淺月的身子劇烈在顫。
雲淺月只是輕輕一碰玉凝手腕就撤回,玉凝脈象正常,看來只有她自己不一樣了。她剛要開口,只覺一股大力襲來,瞬間將他們包裹了,她只覺呼吸困難,左右兩側的夜天傾和玉凝似乎都承受不了這股大力驟然鬆開了她,她身子突然被那股大力托著向前拉去,速度比剛剛快了兩三倍不止。
「月妹妹!」
「月姐姐!」
夜天傾和玉凝的驚呼聲同時傳來,似乎在她身後離得很遠。
雲淺月即便能開口也不會回應。她只想弄明白是什麼狀況,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眼前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只感覺身子摩擦著涼滑似乎石面的東西在下滑。她似乎被無形的千絲網捆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這樣的感覺持續片刻,那股大力忽然消失,她左側忽然一絲風絲劃過,伴隨著熟悉的如蓮似雪的香味傳來,一隻手伸過來,輕緩地將她攬在了懷裡。
「容景?」雲淺月出聲詢問。數日接觸,她再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就白活了。
「是我!」容景溫潤的聲音一如既往。
「你弄什麼蛾子?」雲淺月有些惱地罵出一句話。
「不是我!」容景搖搖頭,語氣溫和卻不不容質疑。話落,他將一顆藥丸放在雲淺月唇邊,低聲道:「吃下去!」
「什麼?」雲淺月問。
「你如今不是很難受?吃下去會好一些。」容景道。
雲淺月聞言張口吞了下去。想著這些日子相處,這個人要害她的話早害了,哪裡還用等到現在?她自然是相信他的。藥丸入口,她昏沉的腦袋頓時清明了些,但身子依然軟得沒力氣,軟綿綿地靠在容景身上,問道:「怎麼回事兒?」
「如今還不清楚。」容景搖頭。
「那這裡是哪裡?」雲淺月又問。
「應該是香泉山的密道。」容景道。
雲淺月抿唇,她記得她一腳踩空就摔了下來,難道真如夜天傾說踩到了消息機關?想起夜天傾,她語氣一寒,「是不是夜天傾在搞鬼?我感覺我渾身沒力氣,連武功好像都不聽使喚了。」
「是不是和他有關還待查明。」容景似乎看了雲淺月一眼,低聲道:「你是不是頭腦昏沉,渾身燥熱,內力渙散?」
「是!」雲淺月點頭。
「你可能中了催情引!」容景道。
「催情引?什麼東西?」雲淺月沒聽說過,但催情兩個字讓她極為敏感。
「是傳說中的春一藥。」容景沉默了一瞬,答道。
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怪不得她渾身沒力氣且燥熱難耐呢!雲淺月睜大眼睛,黑暗中她眼睛睜得再大也看不清容景的表情。立即問,「有解嗎?你剛剛那顆藥是不是解藥?」
「不是,催情引無解。剛剛那顆不過是使你清明的藥物而已,起不了多大作用。不出片刻你就會更加難受的。」容景道。
「那怎麼辦?」雲淺月有些懵。她什麼時候中了這種東西?容景沉默。
雲淺月這才想起她問一個男人怎麼辦,男人能怎麼回答?一般催情藥的解藥都是男人,難道要人家說放心吧,我給你解。她心底一寒,立即打消了這個可能。她可不想嫁給容景。想著在現代是有催情劑,也很霸道,曾經她訓練過,但那時是李芸的那個身體,可是如今是雲淺月的身體,不知道這個催情引厲害不厲害,她這個身體能不能抗過。問道:「這種藥很霸道嗎?」
「嗯!這種催情引位居這種藥物的首位。」容景點頭。
「如果我挺著,挺過去了不?什麼後果?」雲淺月剛剛還只是輕微的發熱,此時就開始感覺身體有些火燒火燎的了,果然像是中了催情藥物的感覺,咬牙問道。
「兩個時辰內不解就七孔流血而亡。」容景道。
靠!這麼霸道?雲淺月雖然身體燥熱,但這一瞬間她感覺心裡涼透了。怒道:「我怎麼會中了這種藥?你與我說說,這種藥什麼特性,什麼情況下會中?」
「催情引是由天下最烈的幾種催情類的花粉製成。已經有百年歷史。是百年前一位採花大盜所創。它的可怕不在它的霸道,能致使中了這種毒的人兩個時辰內不解而亡,而是在於它由一種無色無味的藥物為引,凡是中了這種引子的人,只要接觸任何花粉花香都會引起中毒。」容景緩緩道。
「這麼說我是早先就中了你說的那種引子,後來又由花粉引起的了?」雲淺月一愣,思索著今日都幹了什麼,對容景道:「我今日哪裡都沒去,就在你那裡待了一日,之後回去就在我房間,後來就來了南山祈福樹,這之前都好好的,就從祈福樹上掛了綵帶下來就開始難受,祈福樹上都是香囊荷包,裡面是花粉,這麼說我是在祈福樹上中的催情引了?」
「這種引子要半個時辰之前沾染,才會在半個時辰之後碰到花粉管用。所以,依照時間來看,你應該不是在祈福樹才中了這種引子,不過是之前中了在祈福樹上遇到了花粉引發的罷了。尤其是一種叫做情花的粉更能催發你體內的催情引,達成最烈的效果,讓你頃刻即發。所以,你大約可以想想你何時中了那種引子。」容景道。
雲淺月皺眉思索,一邊想一邊說道:「我來祈福樹前後不過兩盞茶時間,從北山院子走到祈福樹也就大約兩盞茶時間,這前後加起來也沒有半個小時,之前從你那裡回到我的屋子後就一直沒出去,難道我是在自己的屋子中了這種引子?半個時辰之前我正是在自己的屋子裡啊!」
「那大概就是了。」容景道。
「誰會害我?彩蓮?聽雪?聽雨?對了,難道是我哥哥雲暮寒?」雲淺月問道。
「雲世子也中了催情引。」容景道。
「什麼?」雲淺月再次一驚,「你說他也中了催情引?這麼說真是我的屋子裡的問題了?這麼說是彩蓮、聽雪、聽雨要害我?她們要給下這種東西的確輕而易舉。」
「這種東西一般要放在事物或者水中入腹喝下。你從我那裡回去可是吃了什麼或者喝了什麼東西?」容景問。
「我吃了半盒據彩蓮說是清婉公主送的糕點。喝了一杯茶。」雲淺月想起那盒糕點,她居然還吃了半盒,心下發寒。
「嗯,那不是糕點的問題就是茶水的問題了。」容景點頭。
雲淺月想著彩蓮、聽雪、聽雨三人都是純真,況且她對三人很好,她們不該害她才對,若這樣說來的話,就是清婉公主那盒糕點的問題了。她心下惱恨,「我的婢女不可能害我。這麼說是清婉公主了,我與她無冤無仇,她害我作什麼?她不是喜歡我哥哥嗎?既然想嫁給我哥哥,還來害我?她是不是腦子有病?」
容景對雲淺月一系列疑問不答,只是平靜敘述道:「我派絃歌去你那將雲世子喊了去,本來知道你不想回雲王府,於是打算陪你在這靈台寺多逗留兩日,不想他剛剛到了我那,你就派彩蓮去告訴我說明日回京,我覺得再提也沒有必要,剛想對他說你既然不想見靈隱大師,就不見也罷,這是要靠緣分,不能強求的。可我還沒說出口,就發覺雲世子面色不對。像是中了催情引的徵兆。我並未點破,簡單說幾句話就讓雲世子離開了,雲世子離開後,我便也出了房間打算暗中跟隨他,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然後?」雲淺月想起她從屋子出來就遇到了從容景院子出來的雲暮寒。怪不得那麼快呢!原來什麼也沒說。雲暮寒要拉著她去靈隱大師處,但沒走幾步清婉公主的小婢女就來說清婉公主昏倒了。她頓時想通透理由,若是雲暮寒中了催情引,再去清婉公主那裡的話還能有好?她恨恨道:「果然是清婉公主這個女人!她算計我哥哥還情有可原。畢竟過了今日明日就下山了。他們若是有了進展,回去皇上豈不就指婚?以我哥哥那個木頭性子,她若是錯過了今日等回到京城就難上加難了。可是她算計我做什麼?」
「是不是她算計你如今還不能確定。催情引是禁止藥物,公主不易得到。不過清婉公主時常出宮,得到也不無可能。」容景溫聲道:「我在暗中看你並無異樣,又有你的貼身隱衛在暗中護你,所以,我在雲世子離開後想了想也立即尾隨他去了清婉公主處。就沒有與你去祈福樹。想來那時候你剛剛中了催情引,我沒有看出來而已。若是早看出來的話,我還是有辦法制止的你不被引發的。」
雲淺月想著她那時候剛剛吃下糕點,還沒消化呢!沒看出來也很正常。她問道:「後來呢?你去了清婉公主處如何了?」
「清婉公主也中了催情引。」容景道。
「嗯?」雲淺月一怔。那個女人也中了催情引?她挑眉,「這麼說我哥哥沒辦法,只能陣亡了?」
「陣亡?」容景不明白地出聲詢問。
「就是只能和她上床了。反正他也中了那種藥,正好一塊兒解了。」雲淺月咬牙解釋。剛剛還只是火燒火燎,這麼片刻就感覺那大火似乎要將她湮滅,唯有貼著容景身子的地方還涼爽一些。
容景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沒有。你哥哥寧願死,也不解催情引。」
「這麼忠貞?」雲淺月愣了,有些不敢置信,「清婉公主長得不難看啊!他又是一個男人,也不吃虧?為何不一塊兒解了?」
「你似乎很想清婉公主當你嫂子?」容景不答反問。
「情勢所迫嘛!再說真要那什麼了她嫁給我哥哥而已,又不是嫁給我。我無所謂。誰做我嫂子關我什麼事情?」雲淺月無所謂地道。
「我也不明白雲世子為何不解。公主這些年一直心儀他,眾所周知。而他雖然表現出抗拒,但也沒有太果斷拒絕。如今生命攸關,我也覺得他會和公主一起解了催情引的。不過我到小看你的哥哥了。」容景淡淡敘述,「他到了公主處之後看到公主其實並沒有昏迷,而是正在用涼水往自己身上潑,身上衣服也所剩無幾。已經神志不清。他發現公主中了催情引。與此同時,也發現自己也中了催情引。」
「然後?」雲淺月問。
「清婉公主雖然已經神志不清,但還是留有幾分神智的,見他來了自然歡喜。而雲世子只問了公主一句話,問她要不要找別的男人,公主說不要,只要他。他說他是不會給她解的。但他也不會去找別人去解。所以,兩個人一起等死。」容景道。
雲淺月知道雲暮寒有時候刻板,沒想到雲暮寒居然這麼刻板,或者他不喜歡公主到了寧願死也不解的地步?她不得不佩服她這個哥哥了,又問:「那後來呢?人都死了?」
「我等了一會兒,看雲世子決心堅定,真要等死。無奈之下,將剩餘的兩顆天山雪蓮給了他們。天山雪蓮謂之寒性,可解催情引熱性。」容景道。
「你不是說催情引沒有解藥嗎?原來有解藥?那天山雪蓮呢?再給我一顆不就得了。」雲淺月軟綿綿的手似乎突然有了力氣,一把反抓住容景的胳膊,「快給我!」
「我來靈台寺之前手中只剩下三顆天山雪蓮,給你吃了一顆,後來剩餘兩顆給了雲世子和清婉公主服下了。而天山雪蓮這天下間千百年來就長了兩株,一株被靈隱大師得到,一株偶然機緣下被我得到。靈隱大師的天山雪蓮在十年前分了兩份救了雲世子和南梁太子。我手中的天山雪蓮將其製成了藥丸,如今最後兩顆用盡。哪裡還能再有?這天下間要尋都尋不到了。所以,我說沒有解藥了。」容景容景即便說了一大段話,也是聲音輕緩,不緊不慢。
雲淺月聞言頓時失望,鬆開手,對容景怒道:「你救我哥哥不就行了?還救那個清婉公主做什麼?讓她死了好了。」
「只救了你哥哥,死了公主的話,公主被你哥哥看護,你認為她死了你哥哥明明可以救她卻不救還能活嗎?那樣我何必浪費一顆雪蓮丸?」容景反問。
雲淺月想想也是,怒氣盡退,欲哭無淚。她怎麼就這麼倒霉。又埋怨道:「那日我上山不過是暈馬車而已,你給我吃那麼珍貴的雪蓮丸做什麼?若是留著的話現在肯定派上用場了。」
「你體內兩種強大的真氣有衝撞趨勢,若沒有我那日那顆雪蓮丸,如何能是真氣如今相互融合?你怕是早已經被真氣沖爆而死了。還如何等到今日?」容景挑眉。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感覺這兩日丹田處的兩條氣流融合舒服了呢!」雲淺月頓時洩了氣,恨恨地道:「難道我真要等死?該死的!」
容景沉默不語。
「你是怎麼找來的?」雲淺月又問。
「從清婉公主處救了雲世子和清婉公主後,我不放心你,所以跟過來看看。不過我來時還是晚了,正好見你和秦小姐、太子殿下一同墜下來,我也只能跟隨下來了。」容景道。
「幸好你下來了,替我甩開夜天傾那個討厭鬼。」雲淺月道。
容景不再開口。
「怎麼這麼久?這個洞居然有這麼深也不落底?那我們掉下去還不摔成肉泥?得,不用想著活了,這回不等發作,摔也摔死了。」雲淺月這才想起她和容景說了這麼半天後身子似乎還在下墜。立即歎氣道。
「不是一直在向下,而是斜行的光滑路面。我的腳一直能點到地,你被我攬著,沒沾到地而已。你聽不到聲音,看不到眼前,自然認為是在下墜,其實不是。」容景似乎也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哦,那估計是死不了了。」雲淺月道。
「也不一定。這裡似乎有機關佈置,若是一個弄不好,我們觸動機關的話,怕是真會不等你催情引發作就死了。」容景搖搖頭。
「真悲哀!」雲淺月想著機關佈置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機關佈置。她曾經與一位奇人學過機關佈置,聞言有些感興趣。但耐不住身上越來越難受,吐出三個字,咬緊牙關,再不言語。
容景也不再說話。
過了片刻,容景再次出聲,「到頭了!小心!」
雲淺月勉強打起精神。在黑暗中待得太長,所以她如今可以適應了些看清眼前的情況了,只見如容景所說,她和他待在一處四壁光滑的暗道中。
她還沒仔細看,容景帶著她一個旋轉,似乎腳踩到了什麼東西,只聽卡卡卡幾聲清響,一股大力突然襲來,她眼前一陣金星繚亂,身子頃刻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容景攬著她腰的手臂突然收緊,二人抱成一團,被那股大力順著一個方向打飛了出去。
雲淺月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身子被容景抱著在向下滾去。她似乎聽得容景悶哼一聲,想必是身體撞擊到了什麼東西。而她被他包圍在懷裡,除了眩暈些,沒碰到任何東西。心下溫暖。想不到這個黑心的傢伙關鍵時刻還挺男人,知道保護女人。
大約滾了約一注香的時間,又聽到卡吧一聲響動,似乎一扇門打開的聲音。二人身子順著那股推動的大力滾到了門內,又滾了數圈,放在停下來。
雲淺月本來就昏昏沉沉的腦袋此時更是頭昏眼花。她在容景懷裡,半天沒出聲。
容景也半天沒出聲,過了片刻才溫聲問,「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才有鬼!」雲淺月從容景懷裡探出頭,剛睜開眼睛,只感覺一陣塵土味往她鼻子裡冒,她不由接連打了好幾個大噴嚏。
「我們暫且安全了。」容景鬆開雲淺月道。
雲淺月支著軟綿綿的身子瞇著眼睛打量眼前,只見入眼處是大約十丈見方的一處大堂,上面供奉了許多佛像。佛像和地面以及牆壁都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顯然很長時間無人來打掃。而她和容景正躺在佛像前的地面上,身上滾得都是土,週身灰塵滾滾,她就是被灰塵嗆得難受。除了佛像和四面光滑的牆壁再空無一物。哪裡有她聽到的什麼開門聲和門?她不由蹙眉,問容景,「這什麼地方?你知道不?」
「大概是靈台寺下的佛堂吧!」容景看著眼前,秀眉同樣皺起。
雲淺月聞言點點頭,她和容景雖然似乎滑行了很遠,但估計也滾不出香泉山去。如今這裡又有佛堂,毫無疑問還在靈台寺了。不過看這裡灰塵滿滿的情形估計也是一處廢棄的佛堂。地面上和佛像上的灰沒有個十年八年也厚不到這種程度。
「我們從哪裡進來的?」雲淺月看著眼前的情形,除了地上被他們滾的灰塵的痕跡外其餘地方都看不出痕跡。她對容景問道。
「佛像後面!」容景道。
雲淺月點點頭,此時感覺身體熱得似乎要爆炸了一般,她不再開口,咬牙忍著。
容景轉頭看雲淺月,見她一張小臉染著不正常的潮紅,那潮紅色如洪水,似乎將她整個人淹沒,此時不再貼著她的身子也同樣能感受到她身體散出的熱度,就如一個火爐,他微微蹙眉,抿唇看著她。
雲淺月雙手緊緊攥著,幾乎將手心摳破。她在前世沒有交男朋友,更別說和男人有過親密接觸了。最大的接觸也不過在訓練營的時候一堆人擠在一起和衣而睡,都是戰友情,哪裡有什麼男女情?如今讓她用一個男人當解藥她做不到。所以,她只能用她二十多年被訓練的強大意志抵抗了。如果能抵抗得過去就是賺了,出去之後她一定要查明誰害她,讓那人生不如死。若是挺不過去,只能說明那害她的人賺了,報仇什麼的更別說的。
想到此,她閉上眼睛,對容景道:「你走遠點兒成不?」
容景不動,只是看著她。
「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就相當於一株天山雪蓮,或者是一盤芙蓉燒魚,讓我想狼吞虎嚥?等我挺不住了想撲倒你,你別後悔。」雲淺月幾乎咬牙吐出一句話。
「嗯!」容景輕若蚊蠅地應了一聲,但身子依然沒動。
雲淺月只能自己強自地離他遠些,奈何剛挪動了兩步就再也不想挪一步。她只能手死死地掐著手心,以圖讓亂七八糟的想法因為疼痛而揮出腦外。
「抓住它,小心手被你抓破了。」容景向雲淺月手裡塞了兩塊手帕,不見他如何用力,雲淺月緊攥的手就鬆開了,他看了一眼她被抓得有幾絲紅痕的手心,將手帕塞進她手裡,一手一塊。
雲淺月改為緊緊抓住手帕,但心裡仍然忍不住流連剛剛容景碰觸她手心傳來的那絲清涼的觸覺,如此衝擊她心海。讓她幾乎想立即扔了手絹去抓他的手。立即默念,「在我面前的人不是美人,是神棍,對,靈隱神棍,我對神棍沒感覺的,尤其是老神棍……」
這樣一念,頓時升起的一絲旖念消失無無形,她輕吐了口氣。
她自認為誰默念,殊不知自己已經念出了聲,雖然小,但很是清晰。尤其被容景聽得清清楚楚。容景的臉那一瞬間的神色極為好看。